姜姗看着行动迟缓的谢婆婆，道：“陈永福，你跟着谢婆婆去房间吧，好好看着她。”
    陈永福眉头轻皱，有些许不乐意，“她一个老太婆，在屋里也搞不出什么事情，不去看也没关系。”
    “你就去看着吧，”姜姗补充道，“别用言语刺激她。”
    姜姗倒不怕她搞出事情来，只是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上总归是有些毛病的。眼下又是这么个情况，万一她情绪一激动，或者想不开，难免会发生什么意外。
    这就是他们的罪过了。
    顾恒和姜姗想到了一块儿去，“听姜姗的，你去看着谢婆婆。等从阿郁口中得到了真相，我们就排个时间表，分时段看守他俩。”
    “那行吧。”
    陈永福朝谢婆婆走去，三两步就走到了谢婆婆身边。
    谢婆婆不满地看着他，道：“你放心，老婆子我肯定会乖乖待在屋子里，不会出去的。你回去吧，别把我当做犯人一样看守着。”
    她原本计划到了房间后，偷偷摸摸打电话求救，希望山底的人明白了她和小郁的处境后，能尽快的赶过来。
    万一这帮歹人害了人，别人也能知道凶手是谁。
    这要是有人看着她了，事情就不好办了。
    陈永福眉间满是不耐，“别说废话，进屋吧。”
    她当他乐意干这看守的活呀，简直无聊透顶了，还不能尽早得知阿郁害人的真相。
    谢婆婆还想说些什么说服他，看到他不耐烦的样子，紧闭着嘴巴不说话了，心里暗自咒骂，这些人都会得到报应的。
    ……
    待谢婆婆进屋后，顾恒坐在沙发扶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阿郁，形成了压迫感，道：“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谢婆婆回房间了，也不知道你的房间里有尸体。现在能告诉我们真相了吧。”
    阿郁点头道：“我说道做到，在此之前，你给我倒一杯水吧。”
    他刚才被顾恒死死地扼住了喉咙，现下疼的厉害。
    听着他破风箱似的声音，顾恒道：“行。”
    顾恒起身拿了只纸杯，拿起水壶给他倒了一杯水。
    由于是隔夜开水，这热水壶保温效果又不好，这水不怎么烫。
    顾恒一手扣着他的下巴，一手给他喂水。
    阿郁宛如在沙漠里渴了许久的旅人，大口大口的喝着水。
    “慢点喝。”顾恒见他喝得有些猛，怕他呛着。
    阿郁把顾恒给他倒的那杯水都给喝光了，他清了清嗓子，觉得舒服多了，喉间的刺痛感几乎不见，他点了点头道：“我不知该如何说起，你给我几分钟组织语言吧。”
    顾恒看了看时间，道：“现在是十点四十五，我给你三分钟时间组织语言。”
    “三分钟足够了。”阿郁叹了口气道。
    顾恒去搬了个椅子过来，坐在了阿郁的对面，道：“在你组织语言的这点时间里，我就来猜测一下事实的真相吧，之后再对照你说的，没准还能猜中一两点。”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认为你喜欢谢小姐，楼上的那个男人有可能是谢小姐的老公，他对她应该不好，所以你就偷偷把他给杀了，”他看了眼时间道：“差不多了，你说吧。”
    阿郁震惊地看着他，半张着嘴没有说一句话。
    夏栋催促道：“别愣了，时间到了。”
    阿郁默了一瞬，幽幽道：“话都被他说完了。”
    姜姗和夏栋齐齐看向顾恒，一脸不可置信，这也太神了点吧。
    ……
    系统道：“你可能遇到了个假总裁，真侦探。”
    姜姗深以为然：“我也觉得。”
    ……
    顾恒抿了抿嘴角，谦虚一笑，“我也是随便猜猜的。我那么聪明，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他看了姜姗一眼，“以后我未来的儿女，肯定聪明。”
    这一路上，他已经展示了自己好多优点，姜姗应该有点动心了吧。
    姜姗默默撇过头，他又开始自夸了。
    “我可以说了吗？”被忽视了阿郁默默开口。
    他不是凶手嘛，大家不是该把焦点放在自己身上。
    要知道凶手最引人注意的时候，就是说出真相的那一刻了。
    等他说完真相后，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牢狱之灾。
    眼下这顾恒不仅抢了自己的风头，还自夸上了，实在是不能忍受。
    “请说出你的故事。”顾恒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因着阿郁的缘故，姜姗又多知道了自己一个优点！
    阿郁觉得顾恒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让他心里毛毛的。终于到了他的主场时间，他开口道：“五十年前，谢家是附近镇上的大户，很有钱，我爹是谢家的老管家。我自幼在谢家长大，比我年长几岁的谢小姐很照顾我，经常会给我些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又过了十多年，谢小姐爱上了一个穷小子王解，他家里没有几个钱，还有一个带病的老母亲。小姐像是中了邪似的，不顾老爷夫人的反对执意要嫁给他，哪怕和家里人断绝关系。老爷和夫人拗不过她，就同意了这桩婚事。谢小姐的陪嫁很丰厚，这栋别墅就是其中之一。谢老爷为了确保谢小姐嫁过去后，过得生活和家里一样，让我跟了过去，当王家的管家。这个信王的用甜言蜜语把小姐手里的陪嫁统统要了过去，说是要去做生意，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小姐很单纯，又不听我的劝告，傻傻的信了，把手里的钱都给了他，”他冷笑一声，“这个王解就是个草包，一点用都没有，做生意一直赔本，都是小姐从娘家拿钱去填补空缺。后来老爷太太去外省旅游，出了车祸，两个人当场死亡。小姐作为谢家的独女，继承了谢家所有的钱。”
    “然后王解就把谢婆婆手里的钱给骗了过来，对吗？”姜姗问道。
    “没错，”阿郁恨恨道，“这个王解就不是个好东西，我一开始就看出来了。没办法，这王解装得很好，而且皮相又不错，嘴甜，小姐就吃他这一套。等王解把小姐手里的钱都骗了过来后，他就花天酒地，毫不顾忌地把女人带回来。小姐哭也哭了，闹也闹了，一点用都没有。更过分的是，他喝醉酒了之后还打小姐。由于小姐嫁入王家三年无所出，他出言讽刺她连母鸡都不如，连鸡都会下个蛋呢。其实，小姐曾经有过孩子的。小姐结婚后的第一年，王解第二次做生意破产，是小姐替他去还债的。大雪天的，她不小心在雪地里摔了一跤，小产了。那时候小姐见王解已经为生意的事情烦忧着，就没有把这个噩耗告诉他。”
    夏栋拍了下桌子，道：“这个王解可真不是个人，所以你寻了个机会，把他给杀了？”
    阿郁点头，“我见小姐后来对王解心灰意冷了，就找了个机会把他给杀了，按照书上写的方法，将他制成了木乃伊，藏在阁楼上。等他变成了干尸后，把他切成了一块块，放在了马桶里。像他这种人渣，就应该待在放屎的地方。让他看着小姐离了他之后，过得有多好，”他苦笑道：“我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你们会撞破我的秘密，我的平静生活算是毁了。”
    从他的叙述看，这王解简直就是人渣中的战斗机，死有余辜。
    而他们这群外人，打破了他和谢婆婆的生活。
    或许，他们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陈永福脑海里浮现了这样的想法。
    “哦，真的是这样吗？”
    姜姗质疑道，眼神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直的切入了他的内心，让他避无可避，露出原型。
    阿郁一愣，道：“自……自然是这样。”
    ☆、第七十三章
    姜姗收回了锐利的眸光，眨了眨眼睛，如刚才一样，漫不经心的磕着瓜子，她道：“哦。我就随便问问，你别紧张啊。”
    阿郁悄悄松了口气，还以为她知道些什么呢。
    他道：“我没有紧张，主要是你刚才看我的眼神太锐利了，我有点懵了。”
    系统：“嘤嘤嘤，真感人，我听得都要哭了，”它又道：“你刚才的问话吓死我了，以为我白感动了。”
    姜姗淡淡道：“哦，那你可以继续感动。”
    系统说：“我现在一边哭，一边看小黄漫。和漫画里面的女主哭的好同步，嘤嘤嘤。
    姜姗：……
    顾恒看了眼姜姗，虽然她懒懒地坐在单人沙发上，表情十分闲适，一副置身事外、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但她刚才的问话，带着些笃定的意味，分明是知道些什么，他看得出来。
    他不明白她为何改变了主意，不问下去了。
    听了阿郁的故事，顾恒也有不解的地方，他问道：“王解失踪了那么久，就没有人怀疑他被害了吗？也没有警察找过来？”
    阿郁脸上带着一抹得意的笑意：“王解失踪后谢小姐以为他和别的女人跑了，附近的人也是这般认为的。小姐心灰意冷，根本就没有存着找回他的心思，也没有报警寻人，”他又道：“即使报警了又如何，四五十年前可不是现在，那时候信息闭塞，科技也不似现在那般发达，警察还没有那么大的神通。真的要查，也不一定查的到什么。”
    这心思，算得上缜密。
    夏栋依旧有一点不明白，他说：“既然王解被你杀了，谢婆婆的钱都到了王解手里，想来她也不富裕。在之后的日子，你应该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为何不趁机跟她表白，和她在一起？”
    阿郁苦笑道：“我有自知之明，我只是管家的儿子，而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我怎么配得上她？我只要能靠近小姐，能看着她，保护着她，确保小姐离了王解之后，能过上相对幸福的生活就足够了，”他露出了苦闷的笑容，“如果你们不来就好了，我和小姐能一直过平静的生活，她在家里养养花，偶尔接待几个住户，而我打理墓园，种菜……小姐要是离了我可怎么办喽，看电视黑屏了，她都不知道怎么修，晒被子得去二楼……”
    系统：“嘤嘤嘤，好感动，姗姗不如就放了他吧。像他这样合格的备胎，已经不多了。”
    姜姗：……
    顾恒撇过了眼，恨铁不成钢地道：“你真傻，喜欢就大胆去追呀，没准谢婆婆也喜欢你呢。谢婆婆被王解这样的人渣伤害过之后，肯定渴望有一个人真心爱她敬她。那个时候你好好对她，等她适应有你的生活，了解了你身上的闪光点，你再借机表露自己的心意，一番甜言蜜意，柔情攻势后，我就不信，她不会不动心，”他又道，“你也是个傻的，把情敌杀了后，就把他好好处置了，毁尸灭迹。你还把他的尸体放在了三楼，只为了让他看看谢婆婆离了他之后过得有多好。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哪还有什么鬼魂呀，”他痛心疾首道：“倘若你开始就把他的尸体给处理了，也不会有现在发生的事情了，都是你作的。”
    阿郁听得一愣一愣的，顾恒先是教他该如何追求谢小姐，又是告诉他该如何做个合格的罪犯，这是个什么情况。
    夏栋和姜姗也愣了一瞬，仔细想想顾恒说的好像也没错。
    阿郁脱口而出：“你说的那么溜，现在有女朋友吗？”
    顾恒悄咪咪瞅了姜姗一眼，像只小仓鼠似的，道：“……还没有。”
    姜姗眨了眨眼睛，看她做什么？！
    “没有你说个屁啊，一副很懂的样子。”阿郁毫不留情的嘲笑道。
    嘤！竟然被一个光棍给嘲笑了。
    顾恒瞪了阿郁一眼，“我那么帅气多金有钱体贴温柔有情趣，喜欢我的女人多得是，但我一个也看不上。我喜欢的女孩子漂亮善良仗义帅气，优秀的不得了。我还年轻，得慢慢追。”
    说完，他又看了姜姗一眼。夸得如此明显，她应该能明白过来吧，能吧！
    姜姗朝他笑笑，觉得这顾恒要求还蛮高的，既要漂亮，又要帅气的。
    系统：“漂亮帅气？我觉得他爱上了一个大鸡.巴少女。
    姜姗：……
    阿郁忽然觉得这样说顾恒不太好，瞬间转了口风：“你和那个她一定能在一起的。”
    顾恒自信地笑了笑，“这是自然的。”
    见顾恒心情不错，阿郁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说道：“你们就放了我吧，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你们只是借宿在这里的房客，而我是暗恋屋主人的管家。我这一生唯一做的坏事，就是为了小姐的幸福，把王解那个不是人的东西给杀了。除此之外，我从未做过什么坏事，真的。”
    夏栋面露犹疑之色，而顾恒则看向了姜姗，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姜姗微微点头，坐直了身子，道：“没什么想问的，不过我这里有个故事想说给阿郁听，”她缓缓道，“从前有个落魄的穷小子，爱上了富裕的大小姐，幸运的是，那个大小姐也喜欢穷小子，他俩两情相悦在一起了。就如话本子写的那样，他们俩的恋情遭到了大小姐父母的极力反对。但由于大小姐的坚持，她的父母最终还是妥协了，一手给她操办了盛大的婚礼。婚后，俩人的生活算得上蜜里调油，穷小子有才气，而大小姐贤惠，处世落落大方。”
    阿郁脸上的惊诧之色一闪而过，装作一副认真在听的模样。
    “穷小子内心有些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大小姐，在心中暗暗发誓，要出人头地，让妻子过上比现在好上一百倍的生活。他向大小姐要了些嫁妆钱，打算学着做生意。他是个很有生意头脑的人，不出半年，就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他每次去外地出差，就会给妻子外头最流行的衣服和首饰回来。他以为他的人生会永远一帆风顺下去，有事业，有家庭，唯一缺的就是一个小孩子了。有一天，他无意从管家口中得知妻子不能生育，这件事连妻子都不知道。而大小姐的父母是知道的，怕她伤心，一直瞒着她。那时候之所以让步，让大小姐嫁给他，也是考虑到了这方面的原因：穷小子家里穷，容易掌控。”说到此，姜姗深深地看了一眼阿郁。
    阿郁表情不自然的低下了头，错愕到无以复加，这姜姗是从何得知的这些事儿？他握紧了拳头，防止情绪泄露。
    姜姗接着往下讲，“他没有因此嫌弃妻子，只是心里有些淡淡的遗憾，他和妻子都是很喜欢小孩子的人，可是注定没有一个流着自己血脉的孩子了。又过了一个月，穷小子的公司出了很大的问题，先是产品图纸被偷，后来最畅销的产品出现了质量问题，下面的商家都来退货，商品滞销。而对家却做出了他们本要开发的新产品，大获成功。穷小子知道公司里有内鬼，在他的努力调查下，依旧没有查出是谁背叛了公司。他的生意一落千丈，没坚持多久就破产了，还负债累累。幸好，他有个温柔体贴的妻子，用了她的嫁妆钱，把债都给还了。他再一次在心底发誓，要好好对妻子。他是个不服输的人，在妻子的安慰鼓励下，重新振作了起来。又开始做起了生意，但这一次的生意，他做的一点都不顺利，不是这个环节出了错，就是那个环节。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是做生意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