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教室中，谢铮垂眸对上一双清透的眼眸。
    眼神很是柔软，里面是对他下意识的依赖。
    谢铮微微怔愣了一下，随后嘴角勾起，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漫不经心：“不怕。”
    教室里很吵，时不时传来尖叫声。但此刻苏予枝却觉得两人之间格外的安静，眼前不再是一片血色，而是谢铮含着浅笑的双眼。
    “张嘴。”
    苏予枝看着他下意识地张开了嘴。
    谢铮将拨好的奶糖递到她的嘴边，苏予枝也乖巧地把糖咬了过来。谢铮的拿着糖的手僵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唇碰上了他的指尖，
    谢铮收回了手，不自觉地摩挲了指尖，眸色渐暗。
    反观苏予枝自顾自吃着糖，杏眸微眯，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
    两人坐在最后一排，班里的人正一心看着恐怖片，没人注意着后面发生了什么。
    ……
    看电影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两节课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电影的时长有些长，两节课的时间电影也还没有看完。
    下课铃准时响起，同学适时把灯打开，打破了一室的黑暗，此时陈静也走了进来。
    看着还意犹未尽的众人，陈静敲了敲桌子，说：“心都收回来了，课代表把英语卷子发下去，这是这个星期的英语作业。”
    刚刚放出去的心，哪里有那么快就收回来了，众人的心还停在刚刚那个恐怖片上。
    以前也没觉得两节课的时间过得有多快啊，还没看多久就打下课铃了。这结局还没看呢，这卡在这里弄得一个个抓心挠肺的。
    后来他们再次重看了这部恐怖片，但再也没有这次的感觉了。
    他们想，或许是这次他们都没有看到结局就戛然而止，所以才在后来的时间里记忆深刻。
    时间一天天过去，林城的天气也越来越冷，学生们再也不敢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纷纷在校服外面套上羽绒服。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今年林城的冬天格外的寒冷，一个个恨不得裹成一个粽子再出门。
    12月24日，星期天，平安夜。
    苏予枝托着下巴看着窗外，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最新出的画册。现在天黑得越来越早了，太阳才刚落山，黑夜就将一切吞没，楼下的路灯也依次亮起。
    慢慢的，她就看见路灯下又白色的雪花飘落下来，在路灯的昏黄光线下，零星点点的雪花飘落下来。
    是初雪。
    林城下的第一场雪，林城很少下雪，下的也不过是小雪。对于在北方长大的苏予枝来说，雪并不是什么稀奇的。
    但看着飘落的第一场雪，苏予枝不知道想到什么，就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铃声响了几秒，就被人迅速接起。
    电话被接通，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苏予枝拿着手机，透过窗户不知看向何处，只听她说：“谢铮。”
    “嗯。”谢铮的声音很低，像是被故意压低。
    “下雪了。”苏予枝把窗户打开，伸出手试图去接飘落下来的雪花。
    雪花飘落在她的掌心，随后又快速融化在她的掌心里。
    “我看到了。”谢铮站在转角处，看着那个亮着的窗户。
    “谢铮。”苏予枝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喊着他的名字。
    路灯下的雪花细细麻麻地飞舞着，但落在地上很快就消失不见，不留一点痕迹。
    “你在家吗？”她的视线慢慢落回书桌上的苹果上，只可惜今天是星期天没能有机会在平安夜将苹果送给他。
    谢铮拿着手机，依旧保持这刚刚那个姿势没有动：“不在。”
    “你在哪里？”苏予枝怀着期待问道。
    “关山公园。”
    “你在那等我一下，我有样东西给你。”她说着就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关山公园就在林大家属院附近，可以说是很近了，就只有几百米的距离。
    “我等你。”说着，谢铮从转角处走了出来。
    “好。”苏予枝挂断电话，拿上那红彤彤的苹果就出门去了。
    “妧妧，大晚上你要去哪里啊？”林外婆坐在客厅里的沙发看书，就看她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
    苏予枝走到玄关处，便穿鞋边说：“外婆，我下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记得带手机。”林外婆在后面叮嘱道。
    “好的，外婆。”说完，门就被关上了。
    林外婆扶了扶眼镜，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又翻页再次看了起来。
    苏予枝才走出家属院，就在路灯下看到了谢铮。
    谢铮穿着黑色的外套，听到她的声音，抬起了头透过纷繁飘落的雪花直直地看向了她。
    苏予枝的脚步顿了顿，看着不远处的谢铮，心微微漏了一拍。
    少年锋利的眉眼被昏黄的路灯柔和了不少，眉眼间少了些戾气和攻击性，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温柔。
    他站在光和雪之间，见她停了脚步，谢铮带着满身的雪色和月色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
    苏予枝看着他，莫名想到这么一段话：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而谢铮就是这第三种绝色。
    “怎么不带围巾就出来了？”谢铮看着她裸露在外的脖子，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
    “我忘了。”苏予枝呐呐地回答道。
    话才说完，谢铮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伸手把她的衣服的帽子给她戴上。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苏予枝能看清谢铮那格外长的睫毛。
    戴好帽子，苏予枝就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她精挑细选的苹果，递到他的面前，眉眼弯弯：“给你。”
    谢铮看着那个苹果，没有立马接：“你找我就是为给我苹果。”
    苏予枝点了点头：“嗯。”
    平安夜送苹果是一个小小的祝福，她原本想明天上学给他。看着外面飘着的小雪，她就等不到明天再给他。
    她希望在平安夜收到苹果的谢铮能平平安安。
    谢铮接过苹果，就听面前的女孩软着声音说：“收到苹果的人都会平平安安的。”
    谢铮捏紧了手中的苹果，眼里的深意让人看不懂。
    小傻子。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要早点回家。”苏予枝送完苹果就要回去了，晚点外婆就该担心了。
    谢铮看着她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片刻之后只低声说了两个字：“去吧。”
    “我回去了。”苏予枝朝他挥了挥手往家属院走，边走还边回头看他。
    苏予枝彻底消失在视线中，谢铮还停留在原地没有离开。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窗户里亮起了灯，谢铮将手里的苹果小心翼翼地放入口袋中，这才离开。
    ......
    林城后面又断断续续地下了几场雪，虽然雪势都很小，但也众人激动的心情却是一点都没有减少。
    很快，这个学期也接近了尾声，期末考试也随之来临。
    虽说大家都很抗拒考试，但一想到一考试就放寒假，大家也很兴奋。只期盼期末考试能考得好一些，这样回家就能过个好年。
    考试前陈静依旧是长篇大论：“期末考试都给我好好考，大家都想过个好年。忘了跟你们说了，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都是通过短信发给家长的，不好好考，就等着挨收拾吧。”
    陈静才说完，台下一片哀鸿遍野。
    之前也没说成绩要发给家长啊，学校都是些什么魔鬼操作。
    第43章 期末
    期末考试那天天上飘起了毛毛的细雨, 滴在脖子里能冷得人一个激灵。
    苏予枝默默地围紧了脖子上的围巾，低垂着脑袋，像是要把整个脑袋都埋进围巾里。
    林城的冬天不仅冷就算了, 还经常下雨, 更是湿冷得不行。
    走进教学楼，这才感觉好了不少。虽说也冷, 但不会时不时刮一阵寒风在你的脸上。
    鉴于苏予枝上一次月考依旧霸榜年纪第一，她这次的考试座位就被排到了高二一班的第一个座位。
    离考试时间只有十分钟了, 一班的考生早就在座位上等候了。
    能进一班考场的学生都是年纪前四十名的学霸。
    趁监考老师还没来，一班的考生都这个时间争分夺秒多看两句古诗词, 就怕考试的时候抽中自己没背的。
    苏予枝考试前不习惯看书，她撑着下巴, 思绪放空看向窗外。
    片刻后就听到安静的考场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苏予枝收回视线, 下意识地看向了门口。
    就见谢铮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热牛奶放在了她的桌上。
    苏予枝有些呆愣地看着他, 一时间没说话。
    不用说谢铮还是在最后一个考场考试，最后一个考场是设在高二十八班, 高二十八班在四楼，一班在三楼。
    苏予枝以为谢铮今天不会给她送牛奶，没想到还是来了。
    她慢吞吞的接过桌上的牛奶，软声说：“谢谢。”
    谢铮依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表情，“不用谢, 顺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