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本想说她几句, 见他身上有些酒气,俊脸上薄薄绯红,也顾不得说他, 忙起身就要让人给他倒醒酒汤, 不料胡王妃先她一步起了身,讶然道:“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也不怕伤了身子, 快去喝碗醒酒汤吧。”
燕绥方才是醉的狠了, 现在已经醒了六七分, 侧过身向胡王妃见过礼,又道:“劳王妃和姨母挂心了。”
胡王妃踌躇片刻才道:“由锦醉成这样怕是走不了路,我带由锦回去吧。”
“你今天也喝了不少呢,如何能带人?”李夫人忙命人去厨下煮了碗醒酒汤过来:“既喝醉了酒,今天就在这里先歇着吧,明日再回去也不迟。”
燕绥点了点头,胡王妃就没再多言,李夫人盯着他喝完了醒酒汤,眼神清明不少,胡王妃这才把一方精致匣子取了出来,语调有淡淡不快:“这是顾姑娘手抄的佛经,为了帮蜀地和烨王府祈福,她抄了好几套,给了我和你姨母一人一份,这一套是给你的。”
那佛经字迹娟秀好看,燕绥一眼瞧过却不觉蹙了蹙眉:“蜀地和烨王府的福气不是一卷经书就能求来的,劳烦王妃帮我退回去吧。”
胡王妃表情和缓几分,点头应了:“我回头就命人退还到她府上。”
她说完就起身回去了,李夫人斜睨了燕绥一眼,亲手给他扔了条热巾子过去;“你可别怨我叫你,你这样传出去对沈姑娘的名声不好。”
燕绥勉强撑起身子:“多谢姨母提点。”
李夫人见他还是颇为不适的样子,忙叫人扶他下去了。
燕绥一觉睡到断片,醒来之后才隐隐约约记起昨晚做了什么,匆忙去了沈蓉院子,就见她也是才醒的样子,她一见他脸色就不大好看。
他暗悔,昨晚上本是想跟她好好说话的,结果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倒是把人又得罪了一回。
他走到她身前几步远的地方才停住,按着额角蹙眉问道:“阿笑,我昨晚上...没做什么吧?”
沈蓉想到自己手腕上那道齿痕,心说做没做什么你心里没点x数吗!现在来装什么无辜。
她把眼睛一斜,云袖一挥:“有啊,您昨晚上脱了衣裳在院里乱跑,见着一个人拉着人家不松开,非要给人家唱歌,还说自己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拿着绣花针和绣棚要跟我学刺绣,还说要改名叫东方不败呢。”
燕绥:“...”
他本来只是断片了一会儿,看见她手上无意中露出的齿痕就什么都想起来了,缓了缓才道:“昨晚军中摆宴,我喝的多了些直接就过来找你了,我生怕昨晚上唐突了你,本想过来道歉的,既然只是做这些,那我就放心了。”
沈蓉:“...”
她的套路反正没有燕绥的深,无力地摆摆手道:“王爷想必还有事儿吧,我就不留您了。”
燕绥笑一笑:“我跟你说句话就走。”他慢悠悠抬起手,把指尖的指痕给她看:“阿笑,你咬了我,我可就是你的人了,你以后可要对我负责啊。”
瞧瞧这不要脸碰瓷的架势...沈蓉给气的一团老血直冲脑门,口不择言地道:“多少人还被狗咬过呢,难道还要跑去找狗负责?”
燕绥没忍住笑出声来:“噗...咳咳,阿笑我知道你对我心存歉疚,只是何必这么说自己呢?”他家小甜枣怎么这么可爱呢。
沈蓉:“...”她觉着以后自己老了要是得了心脏病,那么发病的原因估计就在今天这一刻。
他见沈蓉懊丧的又是皱眉又是瞪眼,偏偏想不出金句来堵她,那模样有趣之极,他欣赏了几眼,怕她真气出什么毛病来,忙在她肩头轻轻一压:“阿笑,我母亲早逝,唯一的女性亲眷只有我姨母,她也有一家人的事情要管,所以我跟女子的接触并不多,也不知道如何宠爱一位姑娘。”
他冲她笑了下,丰润的唇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但是为了你,我可以学,你喜食鱼肉,我就为你学钓鱼,你喜欢花木,我就为你学侍弄花草,你若是好阳春白雪,我就陪你聊琴棋书画,你若是好下里巴人,我就陪你穿红戴绿。”
往常他也说过好些若有似无的暧昧言语,但这般坦然的热烈的剖白还是头一次,沈蓉怔怔地看了他半晌,下意识地道:“我要是喜欢银子呢?”
燕绥眉眼弯弯,凤眼流光溢彩:“我就每天努力帮你挣银子。”
沈蓉嘴痒,没忍住跟在他的排比句后面,又接了一句:“我要是喜欢美男呢?”
燕绥一挑眉,有一种雅致的张扬:“我不美吗?”
沈蓉:“...”
她本来昨晚上下定了决心,今儿一大早又给燕绥突如其来的剖白搞得心弦乱颤,她不能自欺欺人,如果她心里半点波澜没有,就不可能跟着问那两句了。
她绷着一张脸想怎么对付过去,燕绥却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转身走人了。
沈蓉呆呆地站在原处站了会儿,脑子里的思绪比毛线还乱,她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绕着院子转了几圈,仍是纠结不开,想着反正她现在也不在王府当厨子了,倒不如回家看看,于是让丫鬟递了话给李夫人。
李夫人知道燕绥不大想让沈蓉和沈瑾有太多牵扯,不过她很理解沈蓉的心情,立时就同意了,还专门派了辆马车给她。
这处别院离沈家新搬的院子还挺远,沈蓉按着住址,让马车走了大半天才到地方,沈幕正拎了两桶水往院里走,见到沈蓉十分高兴:“阿笑,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你一月不是只有几天假吗,现在还没到时候吧?”
沈蓉简单解释道:“我当初不是救了李夫人一回吗,她一直拿我当座上宾待,连带着王爷也没把我当寻常下人,她前几天邀我去她们家里住了几天,我顺便回来看看你们。”
她说完轻松跳下马车,就见沈幕竟然比原来黑了点,不过身材更见结实了,她诧异道:“哥,你怎么成这样了?”
沈幕一边拎水桶一边带着她往院里走:“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有意投笔从戎,所以这些日子一直在练习骑射击技的功夫,所以这才晒得黑了点。”
沈蓉也觉着家里如今这情况沈幕从武比继续习文是个更好的出路,而且沈幕本就有举人功名在身,能文能武怎么都算是个人才了。
她想了想道:“我方才好像在告示栏瞧见了蜀中要征兵的告示,你要不要去试试?”
沈幕先是点头又是摇头,面露思索:“蜀中征兵素来严格,他们告示上要三代都是蜀中人,而且必须得是蜀地户籍,这两点我就不成了。”
沈蓉见他面露失落,不由想到燕绥,心头微动,不过又按捺住了:“别先说丧气话,你就去试试呗,没准军营那边见你本事出众就破格把你留下了呢。”
两人没走几步就到了正院,沈瑜病虽然好了,但是脸色瞧着却更差了,尤其是对沈蓉的态度更糟糕了,若说原来只是严厉,现在则压根是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连问都没怎么问一句,跟没她这个女儿似的。
沈蓉也给这态度气的不行,更加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问沈幕道:“哥,爹他怎么了啊?我怎么招惹他了?”
沈幕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再过一个月就是娘的忌日,我前几日看爹把娘的遗物取出来挨个收拾,发现了好几样残损的,怕是这一路不慎弄坏的,他大概是瞧见这些心情不好,不干你的事,你想吃什么,我去外面给你买点回来。”
沈蓉想到温柔美丽的亡故母亲心里也不大舒服,摆摆手道:“我不饿,我不吃了,咱们家铺子生意怎么样啊?”
她这不摆手还好,一摆手手腕上的齿痕就露了出来,作为一个男人,沈幕一瞧见这个就知道是什么,脸色大变,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怎么了?这是谁干的?!”
沈蓉还戴了两个银镯子遮掩这处痕迹,却没留神被亲哥发现了,这事儿明明不怨她,她却生出一种莫名的做贼心虚的感觉来,被冷不丁一问就有些慌神,慌张脱口道:“大,大锤。”
沈幕一怔,随即大怒,竟然是‘李延之’那个混账!!
第52章 第 52章
第54章
沈幕也来蜀地这般久了, 对‘李延之’的风流名号自然也听说过, 一见这齿痕自然就想的多了, 他当然不愿意自己妹子跟这等人有什么来往, 哪怕这人身份显赫呢!!
沈蓉说完才意识到不对, 又急忙给自己圆话:“我这是无意中绊了一跤, 是大锤救了我...”她倒不是帮燕绥圆场,主要是怕沈幕一时冲动惹出什么事来。
沈幕显然没信,不过他这些日子也成长了不少,没有立时质疑, 只深深地看了眼沈蓉,伸手扶在她肩头:“阿笑,我是你大哥, 你有什么事不要总是一个人闷在心里, 有什么事是咱们兄妹俩不能一道解决?”
沈蓉点头道:“我知道了。”
沈幕看她这模样就知道没把这话往心里去,只得暂先把这事儿压在心底,思量着什么时候去李家为自己妹子讨个公道, 总不能让阿笑再被这等人纠缠。
沈幕对她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她也懒得在他跟前敷衍,抬头问道;“哥, 咱们家铺子开起来了吧?生意怎么样啊?”
提到生计, 沈幕脸色算是缓和了些:“照你说的,把咱们家世代流传下来的女眷用的香粉方子做成脂粉售卖, 生意倒还不错, 养活一家人没太大问题。”他说完又顿了下:“不过我才知道, 咱们租下的娘娘庙的那处铺面竟然是烨王府的产业,听说还是当年烨王妃的陪嫁铺子。”
烨王府...这事儿除了燕绥不可能有旁人做了,沈蓉没想到他暗里还帮过沈家,一时也不知道作何反应,被沈幕叫了几声才回过神来,转了话头道:“大伯呢?怎么没见他们一家?”
沈幕道:“大伯的院子不知为何没和咱们买到一处,我带你去拜见他吧,以后也好认认门。”
沈蓉估摸着这又是燕绥捣的鬼,不由得往天上翻了个白眼,跟着沈幕拐了好几条巷子才算找到沈瑾一家住的胡同,没留神在一处隐蔽的拐角竟看到沈蒙和李钰在说话,沈蒙见到兄妹俩也怔了怔,随即笑着招呼道:“阿幕,阿笑,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沈蓉道:“知道伯父搬了新居,特地来暖屋的。”她说完不由得把目光落在李钰身上,沈蒙笑着解释道:“巧了,李叔也是过来探望我爹的。”
一行人并肩走进去,两家人中间还夹着那封假书信,便是在一起说话也没有往日亲近,总觉着隔了层什么,沈瑾想要留兄妹俩吃饭,也被兄妹俩婉拒了,略问候几句就出了大门,沈幕想着沈蓉到现在还没吃饭,又不想她劳累自己动手,于是拐进一处饭馆点席面去了。
这时李钰匆匆从后赶来,对着沈蓉笑道:“怎么这几日在王府不见阿笑侄女啊?”
沈蓉对这个李钰总存了几分戒心,闻言只客气笑笑:“有些旁的差事。”
李钰边走边跟她说话,仿若闲谈:“我上回无意中见到侄女和人同乘一车,那人隐隐约约瞧着竟像是王爷,我说侄女啊,这可就是你不厚道了,你都有王爷这条路子了,怎么也不与家里人说说,倒让你大伯为你担心?”
沈蓉暗里皱了皱眉,平静道:“李叔想必是瞧错了,我这样的身份,哪能和王爷共乘一车呢?”
李钰哈哈笑道:“也是,我这眼睛也不大行了。”
有时候坚决否认反倒是一种从旁佐证,李钰目光不动声色地在沈蓉脸色逡巡片刻,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拱了拱手,表面还是一派豪迈,就这么告辞离去了。
沈幕让小二帮着把席面抬到家里,沈瑜吃饭的时候还是不咸不淡一张冷脸,别说是对沈蓉了,就是对着沈幕也是这幅德行,到最后沈蓉直接气的摔了筷子,出门叫了辆马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瑜见她这般大的脾气,重重一哼,在她背后沉声道:“走了你就别回来!”
沈蓉脚步停都没停一下,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不回就不回,谁稀罕啊!
沈幕对着亲爹也头回发了火:“爹,小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您这样阴阳怪气的是做什么!”
沈瑜似是也有些懊悔,看着桌面不言语了,半晌才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恍惚:“她生的那样像你娘...哎,冤孽。”他又长长地叹了声,把沈幕叹的满脸莫名其妙。
最近沈瑜脾气实在太过怪异,沈幕也不想在家呆了,于是按照征兵启示去了军营想要入伍,一般人家都是吃不起饭念不起书才会送儿子来打仗,军营的整体文化程度可想而知,负责征兵的那位监军一听说沈幕有举人功名在身,身手也十分不错的人,好比见到绝色美人的色鬼,恨不得立刻把沈幕招到自己军营里来一亲芳泽。
可惜等到那位监官翻看他户籍时,惊喜之色逐渐敛去,反而有些狐疑:“你不是蜀中人?”
沈幕颔首:“回监官的话,我家在京城。”
这就更可疑了,一个举人,还是从京城来的举人,居然想要过来参军...监官就是再惜才也不能冒这等风险,摇头道:“蜀军不招外处户籍,再说你这本事,也未必非得参军。”
沈幕这边才被拒绝,正要失落返回,那边燕绥就已经收到风声了,倒不是连军营征兵这点小事都要他操心,只是他最近一直派人盯着沈家,所以沈幕前脚踏进军营,他后脚就得到了消息。
在他的印象里,沈幕一向是个温吞的老好人,除了妹控属性也没啥特别亮眼的地方,难得有这份血性。他放下朱笔思索片刻,跟阿李道:“跟军营招兵的地方说,招沈幕进营,他不会是细作的。”
阿李前些日子已经被调回来了,闻言点头应了个是,燕绥又沉吟道:“无须过分照顾,按照军营的规矩来即可,沈兄若是有那份本事,让他们想法子多给他一些升迁的机会也无妨,若是在军营里干不成,就转为文职,日后也能慢慢升迁。”
阿李本以为以沈蓉的身份最多给他们王爷当个侧妃,如今再看自家王爷这样的上心程度,只怕正妃之位也已经是那位沈姑娘的囊中之物了,若只是想收个侧妃,完全用不着这般费心帮扶她父兄,还不是怕那位沈姑娘以后娘家无靠被人诟病吗?
他很是感叹了一回,忙骑马吩咐下去,沈幕还没踏出军营,方才那位亲口说不要他的监官急匆匆追上来:“沈兄弟,沈兄弟等等!”
沈幕转过身:“有何事?”监官道:“方才是我误说,我把你的户籍才干拿给上头看,上头对你很是欣赏,已经一致决定留下你了。”
沈幕还是有些迂腐的,又是不愉又是不解:“你们军营都是这般朝令夕改吗?”烨王的吩咐监官哪里敢怠慢,一把扯住他的胳膊道:“因为你长的俊我们副将看上了行不行?别啰嗦了,快来随我见我见我们副将。”
既然征兵的事已经落定,沈幕也就不再多说了,暗暗盘算着去先打听李家当家人的住处,然后去李家找‘李延之’给阿笑讨个公道回来。
燕绥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未来大舅子已经开始琢磨着如何找自己麻烦了,沈蓉回家一趟之后心情不但没好些,反而更加差了,就连秋咳的毛病都给气的犯了。
他听说这事儿之后忙带着枇杷膏回了赶到别院,无奈在沈蓉那里吃了个闭门羹,只得赚回来问李夫人:“阿笑...沈姑娘怎么样了?”
李夫人道:“大夫说问题不大,就是心绪不宁导致的,略调养几日就好,你怎么不自己去探望?”燕绥眉头微拧;“她不让我进去。”
这点李夫人倒是很理解:“她见着你,只怕心绪更加不宁,你放心,这儿有我看着呢。”
燕绥正要说话,就听别院的下人匆匆报道:“王爷,夫人,外面有位名叫沈幕的公子求见。”
李夫人知道沈幕是沈蓉的长兄,只是不明白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怔了下才道:“请沈公子进来。”
沈幕也是打听了好几日才打听到这处别院,他听说李夫人是个明理之人,所以想着先让她给个说法,不料他一被引进正厅,就见那该死的‘李延之’堂而皇之地坐在侧首。
他想到沈蓉手腕上的吻痕,一把火冲上来顿时把理智烧没了,大步冲过去拎着燕绥的衣领:“李延之!混账!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他说完下手极狠地给了燕绥一拳。
本来沈幕是没可能打到燕绥的,不过他摆摆手示意手下不得上前,自己任由沈幕打骂也没还手,平静道:”沈兄稍安勿躁,我是真心倾慕令妹的。“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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