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喜欢跟敬业的演员和做，当初真没选错人，你是个好演员。哦，对了…”赵南从一堆文件里翻出合约书递给绪夏，“这是制片方让我转交的，你看没问题咱们就可以签字了。”
    绪夏暂时没有经纪人，签约的事情只能自己把关。她大致翻了几页，看到最后的片酬，惊得目瞪口呆。
    七、七个零。
    妈妈呀，她第一次见合约上画这么多圈，圈多得她整个人都懵了。这么多钱，得绕地球多少圈来着？
    绪夏平复了下心情，努力装出‘见过世面’的样子，但颤抖的小尾音还是泄露了绪小夏的贫穷短浅，“赵、赵导，你们是不是多写了四个零啊？”
    “没错啊，这是女主的片酬，怎么可能小气吧啦给你几千。”原本启用新人演员，即使挑大梁也不可能有给这么高的片酬。但合约是简冬拟的，片酬是简冬从他自己片酬里匀出来的，赵南只负责不着痕迹的交给绪夏。
    “你要是嫌少，咱们还可以再商量。”…反正不是剧组出钱，赵南说得那叫个潇洒。国际名导表示，是时候改行当演员，冲击下简冬的地位了。
    “不少不少，老实说…”绪夏收起合约，放在桌上，想了又想还是坦白说，“太多了，我身价不值这个数。”
    “你值不值，自己说的不算，要观众评定。”简冬平板的陈述，语气无风无浪，“你条件很好，演技过硬，对得起这份片酬。往后不要让任何人否定你，包括你自己。”
    简冬说话声音很轻，内容也只是普通前辈对后辈的鼓励。绪夏却听得心跳漏了一拍，眼眶涌上温热。
    从入行到现在，自己有多久没被人肯定过了？
    她眨眨眼，在心底跟简冬道了谢。
    赵南装聋瞎绕过话题，跟他们交代剧组近期动态，“剧组官方微博已经启动，宣传部那边要开始运转了。等会绪夏你换好衣服去拍几张定妆照，简冬之前已经拍过单人定妆照，你们再合拍两张。还有古北那天看完你表演，觉得李婉这个角色很有张力，能推动剧情，回去又改了新剧本，等会我发给你们。新剧本里李婉是女二号，演员定了顾嫣然。”
    顾嫣然？听到这名字，绪夏立刻想起那天试镜场外傲气又年轻的红裙小花旦。她来演李婉，气质倒是挺合适。
    “…两天后正式进组开拍，暂时就这么多事了。”赵南合起笔记本，问他俩，“拍完定妆照可以在现场试试戏找状态，你们下午都没事吧？”
    “有事。”简冬站在绪夏身后，隔着镜子跟她对视，“我们约好去民政局。”
    赵南：……
    绪夏记忆迅速被翻回那晚——
    “嫁给我。”
    简冬曾演过求婚的戏码，现实里却是第一次。他正了正坐姿，借以稳住波澜地情绪。
    简冬在电影里念过些许动人的情话，可现在却说不出了。说到底，自己不是个足够直率的人。
    绪夏耳边嗡嗡轰鸣，眼睛直勾勾望着简冬抿起的唇，仿佛等他把刚才那三个字收回去。她脑海里百转千回闪过无数念头，手底下偷偷用力掐自己大腿。
    很疼，没醒，可绪夏仍觉得这是不切实际的梦境，简冬确实提出了那个要求——
    以婚姻交换事业。
    绪夏心慌眼乱，匆忙避开简冬的视线，嗫喏地问，“我、我能问问理由吗？”
    “我…”简冬几经思考后，郑重地说，“我希望你成为我妻子。”
    第5章 一生只想遇见你05
    拍清至定妆照的戏服款式非常普通，是一条轻薄的及膝吊带裙，一袭纯白没有任何绣品装饰，甚至没有品牌标签。绪夏换上衣服对着镜子左右照照，感觉睡衣都比这条裙子花哨点。
    走出换衣间，服装组的人叫住绪夏，“那个演清至的，这件衣服里面不能穿内衣。”
    “啊？”绪夏迅速回忆看过的剧本——父亲存心让清至保持随时随地保持被人玩弄的状态，平常准备给她的都是宽松款衣裙，贴身的衣物根本不提供。
    绪夏低头看自己，她的内衣都是基本款，平时穿在短袖里看不出什么，透过这件裙子的布料轮廓特别清晰。
    那人走过来，挠挠头问，“你是叫…”
    她连忙接，“绪夏。”
    “行，绪夏。”服装组的人困惑地揉揉脖子，不咸不淡跟她道歉，“不好意思，还没开拍呢，我们只把衣服搬过来，没准备胸贴。你看你方不方便…演员嘛，这点牺牲正常。”
    演员啊…绪夏两年前听过类似的话，旧公司的某领导说演员嘛，做出点牺牲很正常，不就是陪人喝喝酒睡睡觉。
    “演员为组作品牺牲，确实挺正常…可总不能因为我们拿出了与职业要求相衬的工作态度，就觉得我们这行人应该没皮没脸、没羞没臊。撇开职业，我们也是人，也有尊严。”时隔两年，绪夏面对这种话题已经没有年少的激进和莽撞，但回驳的话语只字未改。她朝服装组那位笑笑，态度始终都是温和礼貌的，“谢谢您的指正，我这就去调整服装。”
    服装组的人被说得一愣一愣，惭愧地摸摸鼻子，隔着试衣间给绪夏解释，“那个，绪、绪老师，你别误会，我就随口瞎说的没其他意思。这事确实是我们没考虑到，开拍后该准备的肯定都会有。我叫刘军，是咱们剧组服装组主管，以后衣服有问题你找我就行。”
    绪夏很快调整好衣服，把换下的衣服叠好塞进置物袋里。为了不让刘军尴尬，没急着出去，隔着门说，“刘主管您不用跟我解释太多，我真没多想。今天本来就忙，您还守在这里指导我服装问题，我应该谢谢您啊。”
    “别别别，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才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刘军对绪夏已经很有好感了。这姑娘说话温吞和气，态度还端正，即使在业内没地位，也值得刘军对她尊重，“这戏得拍好几个月，你这也别跟我客气了，以后你的服装都由我经办，保准稳妥。”
    那边，赵南拿着剧本给简冬讲戏。
    “等会得拍张初见的海报，你演得时候注意细节。袁希刚出场就是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跟清至接触多少要有点拘束。你要表现出一个处男的青涩生疏…”赵南顿了下，把视线从剧本挪到简冬身上，忒损的戳他脊梁骨，“哦对，演处男你本色发挥就行。”
    简冬扫了他一眼，脸上清清冷冷没什么表情。
    赵南捞到一股优越感，心满意足的继续说，“绪夏可能没吃透角色，虽然宣传照只是摆个造型，你们也得入戏。等会你…呦，女主角来了啊。”
    “抱歉抱歉，我耽搁太久了。”绪夏调整好衣服，浑身都不自在。见赵南在讲戏，她连忙快走两步——
    不敢跑，稍微动作激烈点就能感觉胸在颤动，感觉实在太诡异了。
    “不急，我刚给简冬讲完，还没到你呢。”赵南比个手势示意摄影和道具准备，跟她说完大致要拍的场景，又回到入戏的话题，“你看过剧本，清至性格挺复杂，人物设定很矛盾，不太好演。根据原著，她在性方面挺有经验——冒昧问一下，你…咳。”
    绪夏知道他想问什么，尴尬地脸上泛红，妆都遮不住。她摇摇头，轻声回答，“没、我没交过男朋友。”
    “你没这方面经验，拍这部戏挺吃力的。”赵南摸着下巴琢磨了会，打个响指说，“嗳对，这方面你可以跟简冬请教，他特有经验…”
    赵南话卡到一半，才想起简冬虽然是处男，但并没有拍激情戏的经验。之前他的戏都是什么军旅、战争、灾难，全片女性角色不是他妈就是食堂阿姨，情感线压根没存在过。
    简冬仿佛修了读心术，平平看着赵南，等他继续往下说。
    戏还没开拍呢，主演不能得罪。赵南满脸虚伪的恭维，“简影帝可是演艺界的嬴政、贝多芬、爱因斯坦，横扫六合票房，扼住命运咽喉，而且极富有创造力。跟他同台，你肯定会有所收获。”
    “谢谢导演，我知道了，我会跟简老师多学习的。”她应下来，又朝影帝鞠个躬，“我资历浅拍戏少，很多方面都有欠缺，我会努力跟上简老师的节奏，尽量不影响你拍戏状态。”
    身上衣服太单薄，虽然料子不透，但当着两个大男人的面绪夏还是很拘束。跟简冬说完话，绪夏侧身含胸避开跟他们正面相对。
    这种姿势很没有礼貌，可她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从十二岁后，她第一次不穿内衣出现在人前，感觉像是在广场上当众表演脱衣舞。
    似乎戏里真有脱衣舞的桥段，那么多人看着，怎么跳的出来啊？绪夏绝望的想，自己这个糟糕的状态，大概要把影帝后腿拖成猪蹄了…
    还好布景搭的很快，没聊几句就有人喊绪夏去拍照。绪夏赶忙走过去，按照摄影师要求摆好动作。
    清至平常安静寡淡，不需要什么大动作，甚至好几张都是侧影和背影，拍摄进度出奇顺利。
    赵南蹲在摄像师后面查看样片，“挺好，绪夏的五官好看，但是不艳，可塑性相当高，很适合大屏幕。”
    绪夏受宠若惊，忙说，“谢谢导演。”
    赵南名气大，性格却挺随和的，发现演员身上的都会多夸几句。他埋头仔细挑照片，摆摆手跟她说，“别跟我谢来谢去的，以后要合作几个月呢，把话都留在有效沟通上。你演清至哪都好，就是不够病态。照片可以给你p成筷子腿麻杆腰，正式开机你得实打实瘦下来。”
    绪夏点点头，按照摄影师指示走到沙发旁边。
    简冬换上袁希的戏服，把本来穿在身上的西装外套拿在手里。他从赵南身边路过特意看了眼取景框，“我看挺瘦。”
    “是瘦，但是瘦的太健康了。”赵南拾起身体，看简冬把外套挂在备用片场的椅背上，觉得挺奇怪。这才刚入秋，有那么冷吗？
    简冬挽起衣袖，露出肌理匀称的小臂。绪夏注意到他的动作，眼前迅速浮现先前曾看过的某张海报。海报里简冬没穿上衣，背脊线条完美流畅，让无数少女舔着屏幕嗷嗷尖叫，其中也包括没出息的绪小夏。
    要是进展顺利，没多久她就能摸到…绪夏猛地转过身捧起脸，好不容易调整好的状态又崩了。
    “你俩合拍沙发上那个场景，绪夏你等会压在简冬身上亲他。拍上半身，注意表情。”
    按照要求，简冬半躺半靠倚着正对镜头沙发，造型师过来把他运动外套的拉链扯开，衣襟拨到两边。绪夏按照指示坐在旁边，倾身压过去，唇慢慢靠近简冬。
    摄影师喊准备后，简冬迅速入戏摆好表情，脸上是以假乱真的震惊和茫然。绪夏也按照清至的状态，目光寡淡地准备吻过去——
    “停！”赵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围着他俩转了半圈，找出了毛病。
    戏里这个场景是清至压在袁希身上，强吻状况外的袁希，按照设定清至得黏在袁希身上，紧紧的贴着。
    可绪夏跟简冬乍看是粘着的，实际上隔着两层衣服，俩人身体没有接触，导致绪夏身体绷的很紧。
    “绪夏，你得压下去。这么撑着绷太紧了，镜头里看跟做俯卧撑一样。”
    “哦哦，我知道了。”绪夏连忙跟剧组其他工作人员道歉，再次进行第二次拍摄。
    俩人准备好姿势，赵南又喊了，“停停停！绪夏你别绷着，把你上身重量都给袁希，要压得他不能动，知道吗？”
    “我、我知道了。”绪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连声说，“对不起，耽搁大家进程。”
    赵南把剧本扔到一边，耐着性子说，“没啥可道歉的，拍戏ng正常，但是你状态得调整，清至是不能绷着的，她没有肌肉，知道不？”
    “我…”绪夏当然知道不能绷着，可是她往下一压，就能感觉到胸前柔软的部位贴着简冬硬实的胸膛，触碰到的瞬间让绪夏惊慌。
    虽然隔着两层衣服，但这种亲密实在超出了她以往二十三年的认知！以后墓碑上又能多一句了——压倒过男神的某痴女。
    拼了！大不了就是被影帝当成乘机揩油猥琐女演员！
    正当绪夏打算咬咬牙发发狠一不做二不休时，简冬朝赵南比了个手势，“暂停。”
    第6章 一生只想遇见你06
    简冬接过助理递来的冰镇矿泉水，拧开递给绪夏，“深呼吸。”
    绪夏一口气喝掉半瓶冰水，总算是冷静下来，按照他说的调整呼吸，心率慢慢降了下来。
    “戏里清至遇到袁希，脑子里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是想跟他亲近。”简冬声音很低，近乎温和地传到绪夏耳中，“现在你是清至，我是袁希，你只要想着跟我亲近，其他什么都别管。”
    说完话，简冬自然地拿过她喝了半瓶的冰水，唇抵住瓶口毫无嫌隙的喝了一口。
    绪夏注意到这个细节，死死盯着那瓶水，脸上刚下去的热度瞬间又升腾起来了。
    间、间接那啥？
    他唇被冰激得红润，还微微透着湿意。绪夏盯着看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匆忙挪开视线。
    简影帝真是太、太诱人了，谁能不想跟他亲近？
    重新开始拍摄，进展的异常顺利。
    镜头里清至压在袁希身上，吻着袁希的唇，像是迫切的想要跟他亲近。赵南总算满意，放他们手工。
    听到导演喊卡，绪夏连忙坐起来，手无意识地抚摸下唇，鼻息间都是简冬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她不确定的想——影帝刚才是不是张嘴了？
    好像还，舔了一下。
    薄荷味真是挺好闻的，哪里有卖这种味道的香水啊。绪夏胡乱想着，肩头沉了一下。转过头，就看到简冬把之前穿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
    简冬替她披好衣服就收了手，“去换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