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澄犹豫了一会儿,转过身来, 把头倚在陆致远的胸膛。
他穿着薄软的白色衬衫, 极之服贴, 她彷佛直接贴着他的皮肤, 感觉他的心跳。
属于陆致远独特的男性气息,萦绕在鼻尖, 她是喜欢他的,她很清楚, 但这样的喜欢,究竟能负担多沉重的压力,她不知道。
“对不起。”夏澄坦承说, “我不应该什么都不告诉你。”
陆致远问:“是不是我的家庭给你带来压力?”
夏澄讶异地抬起头, “原来你都知道。”
“只听过家里穷被嫌弃的,谁会想到, 我陆致远也有这么一天。”
“不是你的关系, 是我, 我犹豫不决, 才会让你困扰,我想是该说清楚的时候……”
陆致远摀住她的嘴巴,“可以了, 你想说的话,就到此为止, 我说过,我绝对不会逼你, 我们恢复得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夏澄不作声。
她不晓得这样做是否正确。
事实上,陆致远与她之间,没有任何问题,他们相处愉快,有共通的话题,连喜好也差不多。
虽然他曾经浪荡过,但谁无过去,他若肯真心爱她,那些过去的事,她可以不在乎。
然而他的家庭背景是如此庞大复杂,她只要继续跟他在一起,迟早得面临那些事,她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处理得很好。
谁曾经说过从哪里失败就从哪里爬起这句话?
这个人肯定没有彻底失败过,才会这么乐观。
如果他曾一度陷在深渊里,不知道活下去有任何意义,所谓的明天、今天,与每个过去的昨天一样,只是永无止尽的折磨,他肯定没勇气说出同样的话。
夏澄深怕会掉进同一个泥淖里,这种恐惧一直存在她内心深处。
可因为不忍心看到陆致远难过,她还是没有做下分手的决定。
其实她明白,这样无视横亘在两人前面的巨大问题,只是在逃避现实,不过很多时候,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们的关系又继续维持了一段时间,但这段期间,陆致远开始变得不像他,恐慌令他紧迫盯人,他不再是原本潇洒不羁的花花公子,脸上也不常带着笑容。
“夏澄,如果我带你远走高飞呢,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他异想天开地问。
“别说傻话。”
“我是认真的。”
夏澄轻声说:“走能走到哪儿去?不说我不会抛下父母跟你离开,就算是你也做不到,你在国外努力读书那么多年,难道甘心为了我放弃一切?”
陆致远不出声。
夏澄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天比一天不快乐,她心疼他,但却莫可奈何。
陆致远多么洒脱,不应该为情憔悴成这副德性,尤其对象还是她。
她跟他并不适合,因为她完全不想为他进到那样一个家庭里。
陆致远大可以去找愿意与他一起打拼的女孩,而不是像现在,苦撑着不愿意放手。
可当她以为现在已是最糟糕的情况,后面往往还有更糟糕的在等待着他们。
夏澄上班时接到陆伯母打来的电话,约她单独见面。
说实话,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陆伯母毕竟跟苏恒的母亲不同,就算想让她离开陆致远,也断不会采取直接撕破脸的方式。
他们自诩为豪门世家,不会做有失身分的事。
况且夏澄不像前世那样,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女学生,到她这把年纪,何须人家出手赶,稍稍说些伤自尊心的话,她便会识相地走开。
然而陆伯母一到,硬是跟她闲话家常了半个多小时。
“你们年轻人平时工作忙,都不懂得照顾自己,才几天不见,你跟致远都忙到变瘦了。”
夏澄面带微笑,这句话得重新排列组合过,否则不会明白陆伯母真正的意思。
不过陆伯母只是提醒她,多关心一下陆致远的身体,而非叫她离她的儿子远一点,这让她有些诧异。
按照电视剧里常演的桥段,夏澄还以为她会收到一个信封,里面有一张数目可观的支票,她当然不会收下,但她很好奇,如果想花笔钱逼她走,那个数字是会大到让她咋舌,抑或少到令她莞尔。
陆伯母说:“你们两个不急,我们做长辈的倒是都很急,夏澄,你跟致远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夏澄脑袋“嗡”地一声,她倒是没想到陆伯母专程来这一趟,主要目的是来向她催婚。
很有可能陆致远不知道跟家人说了些什么,陆伯母才非得亲自出马不可。
要说夏澄没有觉得受宠若惊,那就太虚伪了,可她心里更多的想法是恐慌,事情好像远远超出她的掌控之外。
“我们还没讨论到那么远。”夏澄委婉地说。
“致远下个月就满三十了,我们的意思是最迟年底前,把你们两个的婚事办一办。”陆伯母笑了笑,“认真算起来也没几个月好准备,大伙儿得加快脚步才行。”
夏澄不作声,她忽然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事情走到这一步,未必见得是陆致远在背后主使,但陆伯母肯定察觉到什么,否则她不可能眼巴巴地跑到这里来,代替儿子提结亲的事。
假使陆致远知道,他的母亲自作主张地跑来找她,他应该会吓出一身冷汗。
第1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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