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几年之后,长安大乱,云楚忱下意识的对皇权之争十分留意。
那个赵延,到底是如何举旗谋反的?
竟然能在一夜之间攻破长安,将李姓子孙杀了个一干二净?
说没有内应,她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也许是赵延处心积虑骗了哪位皇子,然后徐徐图之……
云楚忱冥思苦想,魏妥妥却并不在意二皇子与什么人有来往,说道:“这些先不管,只要平遥公主与我大哥能成,那云姐姐的危机就解了。”
云楚忱的思绪被她拉了回来,“可是这样一来,平遥公主恐怕要无辜受累……”
“云姐姐是怕平遥公主跟了我大哥会受委屈?”
“我虽不是什么圣人,但这件事因我而起。倒不是矫情,若是魏子修可以随便切片切块,我一定不会犹豫,但我还是不希望平白牵扯了无辜的人。”
对于女子来说,这是一辈子的事,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辈子,而毁了平遥公主的一辈子。
那样的话,她与魏子修和魏老夫人又有什么区别。
魏妥妥明白云楚忱的意思,说道:“云姐姐无需担忧,我大哥若是尚了平遥公主,这二人,也许不相上下呢……”
云楚忱诧异道:“你这话的意思是……”
魏妥妥一笑:“云姐姐怎么就断定平遥公主是个好人呢?”
魏妥妥没有云楚忱的聪明脑袋,无法像她一样抓住一个线头就能牵出一大堆东西来,但她却知道许多云楚忱不知道的事情,她能做的,就是帮云楚忱趋利避害。
但,如何将事情说出,不被云楚忱怀疑是件难事。
面对云楚忱疑惑的目光,魏妥妥斟酌着说道:“平遥公主十四岁的时候,做了一件震惊大安宫的事情……”
“哦?震惊大安宫?”云楚忱从小便长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之中,自然知道深宅后院有许多不能见人的秘密。而大安宫,每座宫殿都是一处深宅,都是皇帝的后院。
嫔妃宫女,皇子公主,其中的秘闻可谓数不胜数。
不过,她从来没有想过一向病弱没什么存在感的平遥公主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魏妥妥说道:“皇上虽然宠爱平遥公主,但他的时间和精力毕竟有限,一年之中,又能去看她几回呢?所以平遥公主几乎是与大皇子相依为命长大的。”
“在这大安宫中,一对没有母亲照拂看顾的兄妹,可想而知过的有多么惊险。”
“大皇子对于平遥公主来说,与唯一的救命稻草无异,这样长大的公主,可想而知对自己的兄长有多么的依赖,甚至有着强烈的占有欲。”
云楚忱听着她说的话,隐隐明白了什么,不自觉的直起身子。
魏妥妥压低声音说道:“大皇子随着年纪渐长,身姿相貌都愈发出众,凛霜殿里便有不少宫女多了些小心思,平遥公主生性敏感,渐渐发现了异常,有一次看见一个宫女打扮的花枝招展到大皇子面前讨巧,便生出了杀心。”
云楚忱挑眉:“后宫中这种事情应该不少,平遥公主因此杀了这宫女确实有些……额,不太好……可随便说个理由便能搪塞过去,也不足以震惊大安宫吧?”
魏妥妥神秘一笑,“若是她因此杀了几十个宫女呢?”
云楚忱面色一变,“这?如何可能?”
“如何不可能?”
魏妥妥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当时平遥公主虽然对那宫女有了杀心,却按捺住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将人把那个宫女叫到身边,连哄带骗的说,要选个放心的人送到大皇子身边照顾,问那宫女愿不愿意去,那宫女自然愿意。之后平遥公主又故意将此事漏了风声出去……”
云楚忱心惊道:“这样一来,怕是凛霜殿中所有恋慕大皇子宫女都要排挤她,给她穿小鞋吧?”
“是啊,平遥公主不仅仅用这个方法使那宫女备受欺凌,还借此将敛霜殿中存了那种心思的宫女全都给揪了出来,二十几个宫女,一律杖杀!”
“什么?”
云楚忱有些难以置信,“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猜测,就……”
魏妥妥点头,“所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必你也知道,像平遥公主这种病,若是能每日简简单单的活着,改了多思多虑的毛病,早就好了。可她至今还这般模样,说明什么?说明她心思阴暗,本性难移。”
云楚忱抿住唇,觉得今天听的故事都太过刺激了,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
“想必最后是大皇子找了个理由帮平遥公主搪塞了过去?”
“正是。”魏妥妥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大皇子不帮她,还有谁会帮她?照我看,大皇子的性情,也不见得是个光风霁月的。”
云楚忱紧紧皱起眉头,“这么说的话,大皇子妃岂不是很危险?”
魏妥妥深以为然:“大皇子成亲当天,平遥公主就噩梦连连,把皇上都给折腾去了,我看以后也不会消停的。”
云楚忱有些心累的捏了捏额角:“怎么就没有一个省心的。”
“云姐姐若是担心大皇子妃,不妨给她提个醒。”
“嗯,我也是这么想……”
云楚忱想着平遥公主生辰宴的时候,必定能见到王知以,到时候顺便叮嘱几句就是。
她想了想看向魏妥妥:“可是……这种事情,皇上必定下了禁口令,你是听谁说的呢?”
魏妥妥心中暗道,果然搪塞不过去,便干笑一声说道:“与我说的那人,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别透露给旁人,但今日事出有因,只能与云姐姐说个明白……但那人是谁,我就不便透露了,还请云姐姐见谅……”
云楚忱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魏妥妥赶紧转移话题,“云姐姐,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平遥公主与我大哥,也许真是天生一对。”
云楚忱沉吟片刻:“我会见机行事的。”
……………………
凛霜殿,虽然只是一位公主的居所,却不妨碍它雕栏玉砌,金碧辉煌。
身为皇帝的女儿,平遥公主除了亲人的关爱之外,什么都不缺,还因为身体孱弱母亲早逝,比别的公主多了许多优待。
云楚忱行至凛霜殿门前,抬头望着那副牌匾,只觉得“凛霜殿”三个字一气呵成,看似沉稳内敛,实则气韵深藏,着实是幅好字。
一旁领路的小内侍见她看的入神,便说道:“这是大殿下亲书。”
云楚忱并不惊讶,相比二皇子武艺超绝,大皇子在文才方面的成就也是一等一的。
她朝小内侍点点头,边走边问道:“已有不少人到了吧?”
小内侍微微躬身,答道:“各位皇子公主还没到,各府公子贵女倒是来的差不多了。大皇子妃怕各位久等无趣,请了教坊中有名的琵琶大家裴娘子前来,为各位助兴。”
裴兴奴是长安教坊琵琶第一人,面容姣好技艺一流,许多公子、高官为之倾倒,人称裴娘子,云楚忱也是听说过的。
进了凛霜殿,顺着游廊一路行走。
此时正值冬日,虽无花红柳绿,一路回廊之上却悬垂着无数薄透纱幔,飘渺轻拂,如云似雾。
待行至筵席坐在的殿门口,已经能听到乐声泠泠,如弹珠落玉,不可言说的美妙。
王知以一见云楚忱来了,满眼是笑的迎过来,嗔怪道:“一大早就盼着你,偏你来的最晚。”
云楚忱笑着屈膝行礼,“皇子妃娘娘恕罪。”
“你呀你!好了,快进去吧。”
云楚忱一到,不少目光都看了过来,但她早就习惯了各色目光,在众人的瞩目之下从容落座。
魏轻轻是国公府嫡女,位次在公府中排最后,正好挨着云楚忱。
“楚楚!你来了?”
魏轻轻一如既往的热情,云楚忱也如常应对:“轻轻,你来了许久了么?”
“倒也没有,也不过坐下片刻,你不知道,我这个五妹妹,自从病好了之后,性子却更温吞了,做什么都磨磨蹭蹭的。”
云楚忱闻言朝她旁边的魏妥妥看去,魏妥妥毫不在意的笑笑:“二姐姐倒是麻利,可惜她要在府中安心备嫁,来不了呢。”
听她提起魏若若,魏轻轻面色有些不好看,生怕云楚忱听出什么来,便道:“你莫要乱说话。”
魏妥妥偷偷朝云楚忱挤了挤眼睛,不说话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平遥公主便被宫人们簇拥而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恭祝公主生辰。
平遥公主略带羞涩,吩咐众人免礼。
众人落座,抬头打量平遥公主。
平遥公主身为今日宴席的主人,装扮十分隆重,身上穿着大红缕金牡丹绉绸儒裙,臂间挽着翡翠攒珠披帛,项上带着八宝盘螭璎珞圈,腰间系着五色宫绦及双衡碧玉滕花佩,足上一双金丝彩蝶轻云履。
这一身华丽宫裙坠饰暂且不说,单单发髻上一支钗就死死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就连云楚忱也不由得看的呆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公主是如何养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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