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忱简单换了身衣裳,就直奔法华寺。
法华寺不比洪福寺香火鼎盛,位置也偏些,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
快马加鞭,一个时辰也能到了。
只是请舍利子不比寻常,即便不三拜九叩上山,也要焚香沐浴以表心诚敬意。
一路颠簸,又这么折腾了一遭,从禅房中出来之后,云楚忱已经有些头昏脑涨。
不过为了尽快回宫,她不敢有半点耽搁,丫头们扶着她拜了又拜,总算将舍利子拿到手。
出了法华寺,信儿松了口气,“总算是顺顺利利的拿到舍利子了,不知道宫中怎么样,郡主不会出什么事吧?”
云楚忱满心疑虑,皱眉没有说话。
潋月说道:“有晋二公子在永寿宫,郡主不会有事的,再说,还有姚嬷嬷守着呢,她是宫中出来的老嬷嬷,什么手段没见过,一定能护郡主周全。”
姚嬷嬷终究是不放心,一大早就跟信儿一起进了宫。她原先就是太后跟前侍奉的,衡阳郡主出嫁,太后便让她跟了去。所以她入宫伺候衡阳郡主,皇上不会有任何疑义。
“可是,平遥公主这么折腾姑娘一趟,不就是为了把姑娘支走吗?她肯定有什么用意!”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信儿终究是改不了凡事“不相信”的毛病,立即提出质疑。
潋月虽然也很不解,但眼下众人都无暇多想,只想尽快回到宫中去。
云楚忱正要登上马车,忽听身侧马蹄声如雷卷动,由远及近,快的让人无法反应!
在暗处守着的不为眼见一个黑衣人提刀驾马而来,以为对方是冲着云楚忱,立刻飞身上前将云楚忱拦在身后,然而黑衣人的目标却是潋月手中的舍利子!
潋月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已经空了。
信儿下意识的抬脚就追,但对方骑的是马,她跑的再快也没办法追上去。
不为看准马腿,将手中的匕首投掷了出去,也没打中。
刚求来的舍利子就这么让人抢了,回去她们怎么跟皇上交差?
兄妹俩想回头问云楚忱怎么办,结果身后空无一人!
二人倒吸一口凉气!
潋月的手还保持着方才端着舍利子的姿势,见不为跟信儿眼睛瞪的老大,回头一看,顿时头皮一麻,“姑娘呢!姑娘人呢!”
不为暗叫糟糕,“刚才那人抢舍利子一定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他们本来的目的就是要劫走姑娘!”
信儿都快急哭了,“怎么办,就一眨眼的功夫,姑娘跑哪去了?!”
…………………………
宫中,晋亭站在衡阳郡主所在的偏殿门口,总觉得心神不宁。
大理寺少卿樊肃要查这两天行刺的案子,到永寿宫来找他询问一些细节,见他愁眉不展,问道:“你这未来女婿倒是尽职尽责,瞧你这表情,是不愿意这门亲事?啧,也是,你们这对冤家若是成了亲,还不得把家给拆了?”
晋亭横他一眼:“去去去,别烦我!”
樊肃毫不在意他的坏脾气,盯了一眼他下巴上的青胡茬,说道:“是不是伯父让你进宫来保护衡阳郡主的?你是被迫的吧?”
晋亭无语,“大理寺很清闲么?”
樊肃眉飞色舞,竖起手上搁在脸侧悄咪咪的说道:“方才我进宫的路上,路过二皇子府,看见他脸上挂着笑意骑马出府,二皇子妃却一脸阴霾的站在门口,死死盯着二皇子的背影……啧,强扭的瓜不甜哟!”
晋亭闻言眉头一动,紧接着心下一凉:“二皇子往哪个方向去了。”
“我看他往西边去了,应该是要出城,怎么了?”
“糟了!”
晋亭低喝一声,盯着樊肃:“你替我盯着永寿宫,千万不能让衡阳郡主出事!”
“啊?你要去哪?!”樊肃一脸愕然,“我是外臣,如何守在永寿宫……”
“自己想办法!”
“这怎么想……”
然而他话没说完,晋亭已经跑远了……
樊肃无语,抱着脑袋在偏殿门口蹲了好一会儿,才叫过一个内侍,“将永寿宫所有宫人都召集过来,本官要挨个仔仔细细盘问一遍!”
听他要自己亲自盘问,小内侍不敢怠慢,赶紧将宫人们都召集到偏殿门口来了。
这么多人堵在这看着,总不会有人逮着机会害衡阳郡主了吧!
樊肃暗自得意。
人群中,一个宫女眉头大皱,急的手心冒汗,若是不能完成公主交代的任务,她只有死路一条……
…………………………
城外,一辆马车中。
云楚忱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手脚被绑,嘴里塞着棉布,不能动弹出声。
随着马车疾驰,她时不时在马车里翻滚,撞的生疼。
刚才舍利子被抢,她跟不为和信儿两兄妹一样,都被那贼人吸引,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摸过来一个人。一阵淡淡的香气钻进口鼻,她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甚至连掳劫自己的人是谁都没看见。
她一心以为平遥公主的目的是母亲,支开她是为了更好的下手,但现在看来,平遥公主是想一箭双雕。
解决母亲的同时,也不想放过她。
然而,她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现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外面驾车的车夫也是一身黑衣打扮,明显与方才抢舍利子的人是一伙的,虽然事情做的天衣无缝,他仍旧不敢怠慢,带着云楚忱拼命往前跑,生怕云楚忱的身边的人追上来。
不多时,车夫终于在山道上看见骑马赶来的二皇子,“殿下!”
“人在哪里?”
“就在马车上!”
二皇子掀开车帘,见云楚忱被捆的结结实实,紧闭着双眼,满意道:“做得好。”
车夫哪敢居功,“云大姑娘身边有一男一女,身手厉害,一直紧追不舍。”
二皇子眯眼看了车夫一眼,忽然抽出腰间长剑唰的刺向车夫咽喉。
车夫瞳孔骤然收缩,喉间“嗬嗬”一声便倒地不起。
二皇子的目光朝一旁的密林看了一眼,密林中响起一阵低低的呼哨,似乎是在回应。
二皇子没再停留,从马车中将云楚忱抱上马背,绝尘而去。
云楚忱在装晕,她万万没有想到掳劫自己的人不是平遥公主而是二皇子。
还是说,平遥公主是故意引二皇子来掳劫自己?
想到魏轻轻说平遥公主想要才散自己跟晋亭的话,她觉得后者十分有可能。
平遥公主并不想杀她,只是想让她也无法与晋亭相守,让她痛苦!所以今日让她出城请舍利子,是为了给二皇子机会!
那二皇子呢?
他这样的人,会察觉不到平遥公主的利用?会甘愿被人利用?
云楚忱在马背上颠来颠去,有点想吐,脑中思绪纷乱之下,更觉得难受万分,只盼着信儿他们能早点来救自己。
这厢晋亭出了大安宫,一路向西,朝法华寺的方向纵马狂奔。
到了法华寺一打听,就听说舍利子被人给抢了,云大姑娘也被人给劫走了。
晋亭从头凉到脚,“其他人呢?”
小和尚说道:“其中一个婢女回去报信了,还有两个追着贼人没影了,住持让大家一起在山上搜寻,这寺里都空了大半,都出去找人了!”
正说着,一个小和尚匆匆进来,气喘吁吁的问:“住持大师在哪……”
“发生什么事了?”
“山下有辆马车,除了车夫,还有几个人横七竖八的倒在一边,全都死了,马车里落下一方帕子,不知道是不是云大姑娘的!”
晋亭一把夺过小和尚手中的帕子,认出那正是云楚忱的,一把揪住那小和尚:“带我过去!”
那小和尚被提着衣领十分难受,“这位施主,快放开小僧!”
晋亭不理会,拖着他继续往外走。
小和尚见他如此执拗,便说道:“既然有人杀了掳劫云大姑娘的匪徒,云大姑娘必定是被人救走了,施主不必担心……”
晋亭闻言青筋暴跳,什么救走,他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二皇子在做戏!
平遥公主故意让云楚忱去请舍利子,一面伺机对衡阳郡主动手,一面给二皇子制造机会掳劫云楚忱。
可二皇子自然不会那么蠢,故意制造了从贼人手中救下云楚忱的假象。
到时候云楚忱被他所救,再有个什么肌肤之亲……
晋亭不敢再往下想!
小和尚被晋亭揪上马背,二人一路往事发之处赶去。
离着老远,晋亭就问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七八个黑衣人倒在地上,他一个个检查过去,所有人都是一剑毙命,唯一不同的是,车夫的死相有点奇怪,好像生命的最后一刻,见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事。
小和尚在一旁连声念着佛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晋亭没空理会他。
拉车的马匹被放走了,断掉的缰绳垂在地上,人和马的脚印凌乱的混在一起,而且好几个方向都有马蹄印,一定是布置的人故意让马往不同的方向跑了。
尸体附近还有残雪,凌乱的印记有点难以分辨,但晋亭还是察觉有几个马蹄印格外深些。
他眯眼思索片刻,突然飞身上马,朝一个方向急追而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 黄雀也被捅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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