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祭天祈福跟以往数次都不一样,这一次竟无端让人生出一种毛骨悚然感。
宫墨染手提缠蛇长剑返回法坛。
不过一个手势,宫大便将事先画好的符纸呈了上去,宫六则将一根粗大的香柱插入了法坛上的大鼎中。
事毕,两人又恭恭敬敬地退下。
宫墨染长袖一拂,那法坛中的香不点自燃。
香烟袅袅,一种檀木香的味道立马弥散开来。
舒心的香味儿将刚才众人心中方才那毛骨悚然的诡异感冲散了不少。
“祭天。”宫墨染道了一句。
霎时间,文武百官全都一眨不眨地看了过去。三国使臣中已有人失态地伸长了脖子。
宫墨染将手中的长剑指向大鼎,剑尖上的蛇头正好对准大鼎中的沙土。
然后,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通身血红的腾蛇突然蛇口大张,从蛇口里喷出一股血雾。
大鼎中褐色的沙土笼罩在血雾中,很快便被染成了红色。
而那缭绕盘旋的香雾也慢慢带上了一丝血腥之气。
小八看懵了,问南浔:“你不是对巫术蛊术啥的很精通么,大boss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南浔淡淡道:“祭天祈福啊,之前不是说了么。”
小八:……
“毛的祭天祈福,祭天祈福有这么瘆人的吗?”
南浔抿了抿嘴,沉眸道:“我特么的真想打爆他的头,动不动就施用巫术里的禁术,他是不是觉得万箭穿心还死得不够惨!”
小八:……
万众注目下,宫墨染举剑道:“苍天之上,今呈上罪人之血,愿苍天化罪孽为福祉,造福我南云国千万子民。”
那声音如洪钟般响彻云霄,也传遍了西面八方。
百姓们已经全部匍匐在地,敬畏不已。
香雾在半空中自动汇聚成一个庞大的聚灵阵,宫墨染燃烧了第一张符纸。
顷刻间,万里无云的晴天被黑压压的乌云笼罩。
第二张符纸燃烧,天空降下腕粗的神雷,据说那叫九天神雷,可灭世间所有邪祟。
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到了此时,就连向来不信鬼神的祁衡卿,眼中也涌现出了极大的震惊之色。
第三张符纸燃烧,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
而更为奇异的是,那大雨竟避开了校场这一处,从校场之外开始倾盆而下。
百姓们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但却激动得不能自已。
“是国师大人向老天求来的福祉,这些雨水都是福祉啊!”一位百姓道。
百姓们直接仰头将那雨水喝进了肚子里,有聪明的来之前便备好了罐子,这会儿正拿着罐子接水呢。
等到宫墨染执剑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那倾盆大雨竟是说停就停。
那一身白衣的男子朝老国君颔首道:“皇上,臣已祭天祈福完毕,福祉已降临我南云国所有领土,我南云国今年必将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老国君以手撸须,大喝道:“好,好啊!”
校场上,老国君心情大好,群臣高呼,“皇上万岁,国师千岁——”
大典结束,南云国老国君率先上了龙撵离开,而国师则上了那辆奢华白色车撵,墨染堂数位弟子左右环绕。
三国使臣和文武百官跟随其后离开。
一场诡异的祭天祈福大殿让三国使臣心思各异。
祁衡卿的目光落在那白轿一侧的白衣女子身上,微微一动。
他竟不知,蔷薇姑娘竟成了墨染堂弟子。
看来,他要改变一下策略了。
第255章 朵朵,你坐到我衣袍了
祭天祈福之后,三国使臣及文武百臣直接去宫中赴宴,国师和墨染堂众弟子也在其列,且位于上座。
老国君本来想依老规矩让国师单独落座的,国师估计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他撩开衣袍的动作根本就没想着身边还会坐人,那白色的长袍几乎铺满了整个软凳。
只是,国师刚刚在右侧为首的席位上坐好,那一直形影不离的白衣美人儿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皇上和文武百官:……
宫墨染:……
宫墨染顿了顿,缓缓偏头看向南浔。
南浔一脸无辜地回视他,笑盈盈地问:“大人,怎么了?您自先前下了轿辇之后便让弟子一直跟着您,弟子可听话了,寸步不离地跟着呢。弟子现在好高兴啊,这还是弟子第一次参加这么盛大的宴会呢。”
宫墨染薄唇微微抿了抿,淡淡道:“无事。”顿了顿,他视线下瞄,提醒了一句,“朵朵啊,你坐到本座的衣袍了。”
南浔啊了一声,小臀儿往高一抬,飞快地将臀儿底下坐着的衣袍拖了出来,然后端端正正地给拢到了宫墨染那边。
宫墨染稍微往过坐了一些,将软凳分出一半给她。
两人说什么,隔得远的人自然是听不清的,但离得不远的祁衡卿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目光微动,盯着那白衣女子看了许久,心中疑虑顿生。
这个女人当真是蔷薇姑娘?为何这一次给他的感觉如此陌生?
可是错不了,张妈妈给他看过蔷薇的画像,就算画师手艺不行,只画出了蔷薇的三分神韵,但那双勾魂眼,那如莺啼的嗓音都跟蔷薇一般无二。
高座上,南云国老国君轻咳一声,那些打在国师和南浔身上的目光便急忙收了回去。
今日的祭天祈福大典显然起到了震慑三国的作用,老国君看向神色愈发恭敬的三国使臣,神情是极为自得的。
“诸位使臣今日亲眼见了我南云国国师祭天祈福,以为如何?”老国君撸须笑问。
西漠国使臣一脸敬畏地道:“臣惶恐,竟不知国师大人有如此通天术法,今日真是长见识了。”
北芜国使臣仍然心有余悸,朝宫墨染瞄了一眼便急急收回目光,道:“国师真乃天人,臣今日大开眼界。”
祁衡卿微微笑了笑,附和道:“国师大人实在厉害,南云国有国师在一日便会富强一日。”
这话听着没啥问题,老国君却有些不高兴了。
莫非国师不在了,他南云国就不能富强了?
“好了,各位使臣和众爱卿都劳累了一日,国师祭天祈福也耗费了不少精力,宴会开始吧。”老国君拍了拍手,立马有美婢呈上了各种美味佳肴。
丝竹管乐响起,穿着漂亮宫裙的舞女跳起了水袖舞,长袖舞动如流水,裙摆散落如花开,纤腰灵动,顾盼生辉。
南浔边吃边看,时不时跟宫墨染评点上两句,“大人,那个美人儿肤白貌美,身段柔软,我估摸着这水袖舞她练了不下百次,舞蹈底子有不下十年。还有那个伴舞的,我觉得她跳得其实比这个领舞的好,只是没有她长得美,哼哼,我估摸着暗地里这俩美人儿肯定没少勾心斗角。”
宫墨染兀自饮茶,本来对这些东西无丝毫兴致,但见小徒儿看得兴起,便也跟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可看了一会儿,觉得甚是无趣便又继续低头啜饮。
“大人你怎么不看啊,她们跳的舞真是好看。”南浔轻轻拉了拉宫墨染的袖子,因为双眼瞅着场中的舞女,并未注意到对方正在饮茶,这轻轻一拽,拽得宫墨染手一抖,杯中的茶水都洒了出来。
他无奈地拍拍丫头的小手儿,示意她放开那不规矩的小爪子,“朵朵,你自己看便是,本座不好这些。”
南浔啊了一声,这才松开手看他,“可是这宫宴还有许久才结束,大人不欣赏这歌舞,难道要一直干坐着?大人不会觉得无聊吗?”
宫墨染看她那张好奇的小脸儿,唇畔不禁划过一丝笑意,“不会觉得无聊,文武百官皆在此处,今日更是多了三国使臣,本座喜察言观色,看到他们某一刻的表情,本座能猜透他们那一刻在想什么。”
南浔双眼一亮,惊呼一声道:“大人竟这么厉害?”
她明显来了兴致,立马指了场中那位貌美的舞女,笑问:“那大人说说,这舞女这一刻在想什么?”
宫墨染瞟了一眼,淡淡道:“这舞女在期盼在得意,今日这一露面,势必有王公贵族被她吸引,届时若是被这些人纳入房中,她就能飞黄腾达,再不用过以前的苦日子。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中会闪过更大的念头,譬如运气好被皇上看中,便能进入宫中为妃为嫔。”
南浔轻笑一声,摇头道:“不算不算,这个我也能猜到。重说一个。”
南浔朝皇子列中扫了一眼,“大人,我见那位最年轻的五皇子心事重重,你猜他在想什么?”
宫墨染道:“五皇子此时无心歌舞,前些日皇上病重,他与二皇子明争暗斗,皇上病愈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他正在思考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南浔愣了愣,继续耍赖,道:“大人,您这哪是读心啊,您说的很多事情大家都知道,这后面的只是您自个儿的推断吧?”
宫墨染看她,目中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那依朵朵看,如何才能证明本座确实会读心?”
南浔嘴角一弯,目光逡巡一周后,落到了祁衡卿身上,她微微一眯眼,问道:“就说这位东临国使臣,听说他不止是这一次的东临国使臣,还是东临国的七皇子,他现在表面上在欣赏歌舞,可我见他目光深沉,心思似乎不在歌舞上,大人你猜,他这会儿究竟在想什么?”
宫墨染看都没有看那祁衡卿,他目光微垂,落在手中的茶杯里,不紧不慢地低头啜了一口后,道:“此人表面温和实则内含煞气,他是个极有野心和抱负的人,自今日祭天祈福大典开始,一直到方才这期间,他看了你不下七眼,目光每次有所不同,惊艳、诧异、怀疑、打量、思量到后来最终肯定,而现在,他的目光更含了一丝算计,他应该是……你的旧识。”
南浔听到这句,刚刚含入嘴里的茶水差点儿一口喷出来。
第256章 朵朵,日后离他远点
“大、大人……我……”南浔的坐姿顿时变成了规规矩矩的小媳妇模样。
宫墨染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无妨,本座收弟子向来只讲眼缘,不问过去,你便是杀过人放过火,进入了墨染堂之后也能从头开始。”
南浔双眼唰地一亮,“大人,您的想法跟我一样呢,英雄不问出处不分贵贱,别看很多人做过烧杀抢掠之事,但本性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恶劣。杀之,不如度之。”
宫墨染看着她不说话。
南浔垂下了头,双手乖乖地交握放在膝上,“咳,大人,实不相瞒,我确实与此人有过几面之缘,但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东临国的七皇子,与他也不过是喝了几杯酒说了几句话的浅薄交情。”
见宫墨染还是不说话,南浔笑呵呵地倒了一杯茶递给他,“大人,您请。”
宫墨染接过茶,动作优雅地饮着。
“朵朵,此人不简单,日后离他远一些。”宫墨染突然道了一句。
“大人何出此言?弟子何曾离他近过?”
第1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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