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面前的大门忽然从里面被拉开。佣人模样的中年女人朝他们笑了笑：“蒋先生，蒋老夫人让你们进去聊。”
    “好。”
    蒋俞之忽然抬手，抵在了叶时意身后，叶时意顺着他的力道往里走。
    摇椅上，蒋老夫人戴着眼镜，手里还握着一份文件。
    她身上穿的比常人多，身上的布料花纹都极其优雅复古，面容和善，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能大刀阔斧把蒋父赶下位的人。
    “来了？”蒋老夫人眼睛微眯，看清面前人后，笑了笑，“你就是时意吧。”
    叶时意鞠了个躬：“蒋老夫人。”
    “挺好，”蒋老夫人在摇椅上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起来，“来这边还习惯吗？”
    “挺习惯的。”
    “嗯，那就好。我看过你爷爷的照片，和你倒是有点像。”
    叶时意没有跟长辈相处的经验，他把手中的东西递过去：“蒋老夫人，这个……是送您的。”
    “哦？是什么。”蒋老夫人接过去，“见面礼吗？”
    叶时意轻点头：“……对，小小心意，希望您会喜欢。”
    盒子打开，一条丝巾躺在里头。上边图案简洁干净，跟蒋老夫人此时身上的衣服还挺相衬的。
    “不错，”蒋老夫人拿起来看了看，又放了回去，“看我，也没给你准备什么，年纪大了，总有些遗漏的……这样吧，院子里有些花花草草，你出去挑一个，吃完饭，带回去。刚好我总觉得你们家里空空的，没什么人情味儿。”
    叶时意本来想拒绝，但听到后面，略微听出了些赶人的意思。
    他只得点头：“好，谢谢老夫人。”
    叶时意出去后，蒋老夫人把盒子合上：“你坐吧。”
    蒋俞之坐了下来：“最近身体还好吗？”
    “我好得很，你不用担心我，”蒋老夫人道，“我之前给你说的日子，定下了吗？如果这个月不把事情办完，我还得找人去拿下个月的喜庆日子。”
    对于蒋俞之答应结婚这件事，其实蒋老夫人也是有些诧异的。
    外人看来，她在蒋家还有话语权，蒋俞之算是她的傀儡主事，实则不然，她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撒手不管，任由她这孙子折腾了。
    她是会逼他娶叶时意，但他如果不想娶，她也拿他没办法。
    “定下了，”蒋俞之道，“明天。”
    蒋老夫人眉梢微挑：“你看起来还挺急的？”
    “你定的那几个日子，我只有明天有空。”蒋俞之笑了笑。
    蒋老夫人嗯了声，把手上的小礼盒放到了桌上：“我这欠着他一份见面礼，晚点我让人去挑辆车……”
    “不用，”蒋俞之拒绝道，“那些我会准备，您不用操心。”
    蒋老夫人动作轻顿，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看来这乱点出来的鸳鸯谱，倒还有点准头。
    她也没再多管，开始问起了公司的事。
    晚饭时间，叶时意还是没有见到蒋俞之的父亲。
    不知道蒋家吃饭时的习惯，叶时意闭着嘴，秉持着别人不问他不答的态度，默默吃着饭。但显然，蒋家吃饭的规矩并不森严。
    “时意，你在这边有什么认识的朋友吗？”余敏笑问。
    叶时意停筷，犹豫了下：“有的。”
    “那一定也不多吧，”余敏道，“没些人际关系可不行，要我给你介绍一些吗？”
    蒋老夫人安静吃着饭，并不打算参与这些话题，她显然不太待见余敏，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她。
    不等叶时意回答，余敏继续道：“我有个弟弟，年纪跟你差不多大，以前也在a市上过学，我让他带你……”
    话没说完，响起了一道手机铃声。
    蒋俞之拿起手机扫了眼，径直接起，直接掐断了余敏接下来的所有话。
    “什么事。”
    电话里，臣鸿拓问：“兄弟，周三晚上有空没？”
    “没空。”
    “不不，你听我说完……是我妈，她又瞎折腾事，鼓捣着搞了个什么破晚会出来，”臣鸿拓的母亲是服装设计师，人脉广，喜欢玩格调，时不时就爱搞些小晚会，“她让我一定要叫上你，还说蒋老夫人那边她会去邀请的，你可一定要来啊！”
    拒绝的词句刚到喉头，想起余敏的话，他敛眼看了看旁边的人。
    “知道了。”
    “别啊——啥？你答应了？”臣鸿拓愣了愣，他原本都做好被迎面拒绝的准备了。
    “怎么？”
    “没事、没事！那周三见！别反悔啊！”
    挂了电话，蒋老夫人问：“这闹闹腾腾的，又是小臣吧，什么事？”
    蒋俞之把事情简单复述了一遍。
    蒋老夫人微微颔首：“我就不去了，你带时意去玩一玩吧。”
    蒋俞之嗯了声，问旁边的人：“想去吗。”
    对方都这么问了，还是在蒋老夫人面前，叶时意自然是没办法拒绝的：“……好。”
    吃完饭，跟蒋老夫人道别后，两人上车回家。
    叶时意想了想，问：“蒋先生，周三晚会的主人……有什么爱好吗？”
    久久没得到回应。
    半晌，叶时意反应过来，小声添了句：“之哥。”
    蒋俞之：“不清楚。怎么？”
    “没事，只是想准备一下要带去的礼物。”
    蒋俞之扣在方向盘上的食指轻轻点了点，忽然叫他：“时意。”
    “嗯？”
    “我怎么没有见面礼？”
    “……”
    第11章
    叶时意有些窘迫：“当时得太匆忙了，我明天补上可以吗？”
    “嗯，”蒋俞之轻笑一声，“在民政局门口给我见面礼？”
    “……”
    蒋俞之把人逗够了，才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开玩笑的。不用买什么，我这边会准备。”
    叶时意没再说话了。
    关于嫁给蒋俞之，他其实想过很多种结果——可能会因为狮子大开口被赶回a市；或是受尽对方冷眼；最好的结果是两人结婚，各自过各自的，谁都不管谁。
    独独没想过会是这样。
    蒋俞之给他准备好一切，帮他安排好所有事，给予他一定的尊重……所有事情都细心到位。
    次日，叶时意起的格外早。
    蒋俞之起床时间雷打不动，就算不订闹钟，早八点左右也绝对会自然醒。
    他走出房门，闻到了一股味儿。
    他说不上来是什么，反正不是兰姨的手艺就对了，因为他平时吃的早餐都是偏西式，除了蛋味外，不会有这么大的味道。
    果然，下了楼，看到叶时意正在背着他鼓捣着什么。
    也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念头，蒋俞之轻挑眉，故意放缓脚步，把西装外套放在沙发上，朝厨房走去。
    “在做什么。”
    叶时意这回是真真吓了一跳，手上的筷子都落了一根。
    他转过头，对上蒋俞之的视线，对方刚好探过头想看看锅里煮的是什么，这么一前一退，叶时意险些就蹭到对方脸上去。
    他愣怔了十来秒，蒋俞之居然也完全没躲开，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面条，”叶时意找回声音，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才觉得自己终于喘了口气。
    “兰姨的儿子发烧，电话里说晚点再来，我就想着准备些早餐……你看看能吃吗，不能我就出门买。”
    蒋俞之睡觉一向不开手机，谁找都没用，就是蒋老夫人都得排队等到八点以后，所以兰姨才会去找了叶时意。
    “距离这里最近的早餐铺，至少也得走上个十来分钟。”
    “没事，不远，你坐着等我一会……”叶时意说着就要关火。
    蒋俞之赶紧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不吃外边的，就吃你的面条。”
    叶时意把筷子捡起，仔细洗了一遍，然后把面条捞了出来。
    别的东西他不敢说，但面条他做过无数回了，自认手艺还不错。
    蒋俞之吃得挺干净的。
    吃完，他问对面还在闷头喝汤的人：“我们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叶时意道：“我都有空。”
    蒋俞之也不急着走，继续坐着，忽然问：“你毕业证是不是还没拿到。”
    没想到对方会提这个，叶时意点头：“是……不过不是因为学业方面的问题，是因为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