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掺了灵液的水,能让他恢复一点气力。
胤禛乖乖的喝下,停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以后,就毫不犹豫的下地,自己站立。
卫有期拿出帕子,湿水之后,小心翼翼的替他擦拭脸上的脏污。
又拿出刀片小心翼翼的刮掉胡子,原本那个丰神俊朗的胤禛,又出现在大家面前。
又拿出外衫,换掉他身上脏污的衣裳,这才作罢,总算是清爽一些。
马蹄声阵阵,高高举起的火把如同火龙,蜿蜒而来。
福海行在最前,看到毫无异样的胤禛之后,有些诧异,但还是利索的打千行礼。
“给雍郡王、福晋请安……”
胤禛冷漠的颔首,他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支撑自己不要倒下。
海棠、水仙赶紧上前来,跟在两位主子身后。
接下来的主场交给福海,卫有期搀着胤禛,缓缓的步行至马车边上。
他脊背挺直,步履和缓,明月的月光撒在白皙的肌肤上,贵气又优雅。
目光悠远淡然,风抚动袍角,形成一副美好的画卷。
卫有期笑吟吟的挨着他,看似轻巧,实则托着他整个人在走。
胤禛的自尊心强烈,容不得自己在部下面前出丑,额角溢出细汗,也要步履从容。
短短的路途,竟用尽全身力气,胤禛面色发白,鼻尖也有晶莹的汗珠,等到放下车帘,才算是舒了一口气。
卫有期笑吟吟的望着他,手下不停,从抽屉中拿出小锅,将下面的凹槽中的竹炭点燃。
这时候最方便快捷的就是鸡蛋面汤,好做又不费时,胤禛饿了许久,吃这个也养胃。
胤禛一直睁着眼,定定的望着她。
这三天他想了很多,关于以后,关于他的理想抱负,关于她的理想抱负。
他初始以为,他跟她之间已经从炽热的爱恋中冷却,变成亲情。
在这三天中,他被关在室内,最担心的就是她。
睁着眼是她,闭着眼是她。
盼着她能出现在眼前,又怕她出现在眼前。
所有的想法,在最后都汇聚成一句话,他们都要好好的,再没有比在一起更迷人的所在。
卫有期在他脸上抹了一把,轻声道:“睡吧。”
马车不太平稳,有些摇晃,炉子已经被熄灭了。
这会就盼着赶到船上,那上面什么都有。
胤禛摇头,他心里存着事,哪里睡得着。一个软软的亲吻印在额上,卫有期让他躺到怀里,轻声的拍着他的背。
在熟悉的香软怀抱,和平缓的哼唱中,胤禛再也抵挡不住,闭上满是血丝的眼睛,瞬间陷入沉睡。
一双大手紧紧的攥住她的衣角,舍不得放开。
轻轻一声叹息,卫有期依偎着他,肌肤相贴的感觉太过美妙,一下子能慰贴到心里去。
等到了船上的时候,兵卒已经煮好粥食,卫有期摆摆手,轻声道:“先温着吧,放小船下去,我们坐小船走。”
大船留着给大部队用,她要快些回到长芦,那里有她带来的所有东西,胤禛得尽快补一补才成。
回到长芦天已经蒙蒙亮了,卫有期奔波一天一夜,又累又饿,和胤禛相拥而眠,至于用膳的事,睡醒再说。
等她睡醒,迷迷糊糊的摸着身边,没有摸到熟悉的躯体,顿时心中一惊,彻底清醒过来。
刚坐起身,门就被吱呀一声打开,胤禛手中端着托盘,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轻声道:“起来了?”
卫有期捏着他的脉搏,仔细的感受着,觉得没什么异常才放心下来。
面对他澄澈的目光,难得有些羞赧,夏日奔波一天一夜,衣服被湿透好几遍,身上的味道可想而知。
胤禛面色不改,用勺子舀了一勺汤羹,期盼的望着她。
“啊~”
卫有期一言难尽的望着她,把她当弘晖那小子吗?但还是乖乖张嘴,吞掉勺子中的汤汁。
吃完饭,又出了一身汗,卫有期通通快快的洗漱一番,穿上惯常的衣服,这才算是活过来一般。
跟着胤禛出去,福海、顾廷芳已经侯在外面。
昨日卫有期不施粉黛,头发简单的辫成油亮的大辫子,清丽中带着一丝英气。
今天她穿着浅绿色的旗装,头上梳着小两把头,简简单单的玉制首饰,整个人就变得不同。
顾廷芳垂下眼眸,和福海一起躬身请安。
几人寒暄几句,各自落座,福海再也不敢拿大,昨日处处被卫有期占尽先机,说明她跟他不在一个水平线,是他拍马难及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佩服来,这样养在深宅的女子,能有这样敏锐的感知和见解,可见天资之高。
顾廷芳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流光,短短一日的相处,他已然明白,为何雍郡王愿意守着一人。
若是他……若是他……
敛下思绪,顾廷芳缓步上前,将昨夜的收获一一道出。
“这一匪众,达五百人至多,暗中进行私盐的开采和贩卖,头领图赖,年四十,额头至眼角有一条长疤,经查属三十二年逃犯。”
“这一次,他们原计划将在下虏获,逼在下答应与他们合作,从私盐贩卖转到官方。”
“后阴差阳错,错将雍郡王认成在下。”
当时图赖是这么说的,“顾廷芳是长芦有名的美男子,世人无出左右,见到一眼就能认出来。”
手下还没下船就看到胤禛,当时就高兴的不得了,细皮嫩肉的美男!是他没错!一榔头下去,拖着就扔到船上。
打算饿他三天之后,再进行审问,谁知道夜里就被擒住,一切成空。
福海当时就忍不住一鞭子下去,他们乐呵呵的吃肉喝酒,他福爷爷心惊胆战的在寻找雍郡王,一个不好就是花翎不保,再一个不好就是脑袋不保。
这些蠢人,知道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
卫有期和胤禛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想法。五百人的私盐队伍,堂而皇之的在村子里盘旋。
离长芦几十里地的功夫,存在这么久,是谁手眼通天的掌控着呢?
顾廷芳当时的冷汗就下来了,幸好出了长芦,虽然险之又险,到底是出了。
福海冷哼:“小子命不错啊。”
他看对方很不顺眼,一是汉人,二是位卑,三是此次事件是他引起,怎么都看不过眼。
夕阳西照,拉出长长的影子。
卫有期看着菱花窗格,回眸道:“两位去歇着吧,这么久没闭眼,想必疲累的厉害,至于具体事宜,明日一早再说也不迟。”
福海看向胤禛,见他点头,才请安后退离开。
顾廷芳紧随其后,同样的步伐,却趁得他风度翩翩,优雅贵气。
眼前的视线被一双大手挡住,卫有期笑吟吟的回眸,就见胤禛神色认真,伸出自己好看的手掌。
调皮的在上面印上一个轻吻,卫有期歪头:“我在想事情呢。”
顾廷芳是一个人才,知进退,懂人情世故,最主要他是汉人。
卫有期负手而立,听着窗外知了知了的叫声。跟顾廷芳接触以后,她心中有一个看法,以汉族地位换取合作机会。
他在文人中地位颇高,隐隐有新生代文人代表的趋势。只要把他攥到手里,许多事情就可以游刃而解。
怎么招募是一个问题,他看似温和有礼,实则内心有自己的想法,轻易不会为别人所改变。
正想着,腰肢被一双大手禁锢,霸道的亲吻欺来,如同狂风暴雨般,想要折断娇嫩的花瓣。
卫有期无力承载,由尾椎骨升起的酥麻让她嘤咛一声,刚刚穿起的衣服又被褪下,露出嫩白的玉肌。
他很急切,需要用热烈狂放的姿态,来释放内心深处那些压抑的不安。
榫卯是最契合的结构,如同此刻二人,彼此亲密无间。
灿烂的光透过窗格,留下斑驳的残影。
卫有期无力的垂着脖颈,脑海中一片混沌,不知今夕何夕。
恍然间想到自己做胭脂,需要将那些稚嫩的花瓣捣碎,流淌出泂泂的花汁,周而复始……
胤禛很热,晶莹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在下巴处汇聚,在白皙健硕的胸膛上肆意流淌。
风声轻轻,透着一股子缠绵悱恻。
卫有期侧躺着,用手臂支着头,似笑非笑的嗔他:“刚洗漱过,又白做工。”
胤禛眼眸深深,透着一股子餍足,闻言伸出粗实的胳膊,将她往怀里揉了揉,不发一言。
激烈的情、事能抚宁内心深处的焦躁不安,变得平和起来。
垂眸望着她白嫩如玉珠的耳垂,坏心眼的捏了捏,惹来她娇怒的嗔呼。
腰间欺上一只手,捏住他腰间软肉拧了一圈。
胤禛顿时心满意足。
天色渐暗,两人搂在一起,谁都不愿意动,生离死别后的重逢,两人恨不得粘在一起。
区区肚饿……两人都没抵挡住。
梳洗过后出门,天色已然大暗,海棠和水仙提着灯笼侯在院中,见两人出来,赶紧请安,又吩咐上膳。
地方膳食跟皇宫大院截然不同,两人吃了个新鲜,觉得还不错。
两人睡了一天,这会儿精神抖擞,出去跑一圈打牛也是不成问题的。
整个衙门一片寂静,只有蛐蛐声和蛙声交叠响起,卫有期本来想去审犯人,想着衙门里也都忙活许久,这会儿身心俱疲,没得功夫随她们奔波,这才作罢。
两个人坐着小马扎,在葡萄树下看星星。
突然想起玉佩的事情,卫有期从怀中掏出,珍而重之地放到胤禛手中,轻笑道:“多亏了它,才能第一时间找到你,快收起来。”
摩挲着玉佩,胤禛眼中散发着柔和的光彩,妥善的放到袖袋里,这才作罢。
夜凉低月半枯桐,风抚藤枝。
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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