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顶忽然响起一声轻微的异响,苏雅还来不及分辨出是什么声音,人已经从床上弹跳了起来,鞋也来不及穿,就向房门跑去。
因为怕风把房门刮开,苏雅睡觉的时候拴上了门,一时竟然打不开。房顶的异响却更大了,发出霹雳咔嚓的声音,苏雅急的冷汗都出来了,双手哆嗦着,终于把房门打开,她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跑。
就在她的踏出房门前的一刻,房顶彻底的倒塌了,哗啦啦的将整个房间都吞没了。苏雅有幸跑了出来,但最后跨出的那条小腿肚还是被落下的残片划伤,可此时她哪里还有心思注意这些小伤,慌忙去看周围。
为了安全期间,苏雅是和驻扎的士兵住在一起,她单独一间房屋,在整排宿舍最靠边的位置,房顶受损的程度还轻一点,中间位置的房顶最为严重,几乎全部都倒塌了。
而这些士兵是要轮流站岗,白天在雨中站了一天的岗,很累,所以晚饭过后都已睡去。此时忽然发生了这样的灾难,即使惊醒过来,恐怕来不及从房间里逃脱。
苏雅虽然从房间里逃了出来,但她也被外面的风刮的站都站不稳,狂风卷起的很多杂物在空中飞舞,不时从眼前掠过。眼看就要砸中苏雅,却有人冲到了她身边,把她护在了怀中,用自己的脊背挡住了掠来的杂物。
是韩东晖,他的衣服都湿透了,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小溪般滑落,遮挡住了他的脸,可苏雅却还是能清楚的分辨出是他。
韩东晖紧张的看了她一下,大声的叫喊:“有没有受伤?”狂风暴雨中,他高声大喊,但声音还是被风雨切割的支离破碎。
但苏雅从他的口型中还是分辨出他说的是什么,惊慌的摇了摇头。韩东晖上下看了看她,没有发现她身上有伤,便一把抱起她,送到了不远处的水塔前。这个水塔平常储水给战士们用的,底座是四根大约一米高的水泥柱,下面是空的。
韩东晖就让苏雅钻进去躲着,这样雨淋不到,狂风刮过来的东西也砸不到她,把她安置好后韩东晖就要走。
苏雅惊恐地抓住了他的手:“你要干什么去?”
外面狂风暴雨,凶猛的风还卷着杂物在乱舞,苏雅说话的功夫,就有一棵碗口粗的小树,被卷来的一块重物砸的拦腰而断,浓密的树冠跌落在雨中,不过瞬间也被狂风卷走了。
外面这么危险,韩东晖却还要冲出去,苏雅很担心,韩东晖也没有挣扎,只是看着她的眼睛道:“苏雅,我是军人。”
苏雅的手指一根根的松开,雨水把她的头发淋湿,一缕一缕粘在脸上,还有雨水不停的顺着头发滚落,模糊了她的双眼。
韩东晖伸手摸去她脸上的雨水,把遮住她双眼的头发拂开,手指眷恋地在她脸颊上抚摸了一下,便头也不回地起身走开。
苏雅钻在水塔下面,双手抱着其中一根水泥柱,控制住自己的身形,视线却一直紧随着韩东晖。
她看到他冲进了大雨里,不顾风雨中卷来的杂物,冲到了倒塌的房屋前,他矫健的身影穿梭在废墟中去挖掘,她听到他似乎还在叫喊,风雨中传来微弱的应和声。
韩东晖便弯腰挖掘,苏雅还看到更多无畏的身影,加入到挖掘的队伍中,有士兵被救了出来,浑身沾染的血迹随即就被大雨冲刷的干干净净。然后就被人或背着,或抬着送去了医务室。
苏雅不敢躲在水塔中间,怕被什么东西砸到,就藏在两根柱子的中间,抱住其中一根稳住身形。这样还是有风雨洒在她的脸上,身上,但毕竟安全些。
苏雅刚刚被韩东晖擦干净的脸,此时又是一片水泽,不知是她的泪水还是雨水。她咬牙从水塔下面钻了出来,加入到队伍中,扶着担架赶到了医务室,帮医生处理伤员。
外面风雨更大,巨大的狂风撕裂了很多东西,在风中四处的乱撞,巨大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因为运输实在太困难了,岛上只有几处重要所在是水泥浇筑的,很多都是石砖,顶棚是厚重的油毡,用石头和水泥固定住,这些应付平时的风没事,但面对台风就如同纸糊的一般,很多房顶都被撕裂坍塌。
但好在这样简陋的条件,造成的伤害也不会太大,虽然有不少人受伤,但没有人死亡。苏雅很是庆幸,帮助医生处理完所有的伤员,她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她实在是太累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周围静悄悄的,好似昨夜的狂风暴雨只是她的梦境,可是病床上伤痕累累的士兵却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苏雅怕惊动伤员,就摄手摄脚的走出了病房,却看见外面有很多人,靠在房檐下的墙壁睡着了。
他们的身上有泥,还有血迹,脸上也有些秽迹,可是他们却来不及擦拭,就累的睡着了。韩东晖也在其中,他的衣服被雨水淋湿了,到现在还有雨水在往下滴落。他的脸上也有泥土,此时已经干了,裂成一块一块的,却影响不了他酣睡,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法消除他满脸的疲惫。
风雨虽然小的很多,但并没有停歇,还有雨丝飘进屋檐下,落在他们的身上,但他们还是睡的很香。
苏雅不敢再看他们一眼,怕自己再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哭出来,她只好低垂着头走开,却看见自己小腿上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包扎好了。破烂的裤脚还被绑了起来,绑成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而蝴蝶结上也沾染了一点泥。
营地里到处都是残枝败叶,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掉的满地都是,一片狼藉。好在地面都是砂砾,这么大的雨也没有泥,只是地势平坦的地方却凝聚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水洼。
苏雅没有穿鞋,就光着脚吧嗒吧嗒地踩着水赶到了食堂,食堂的仓库是重中之重,房子是水泥的,还算安然无恙。
只是食堂就惨了,房顶被撕裂了一角,灌进来很多雨水,集满了整个房间,深度都盖住了脚面,有几个小盆漂浮在水面上乱晃。
此时炊事班的士兵,都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在向外泼水,苏雅也连忙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大家都忙着处理善后,早饭自然是顾不上吃了,苏雅和刘欣是女子,体力活自然用不上她们,两人收拾完厨房,就去给大家洗衣服。
两人坐在食堂的房檐下,一边洗一边用盆接着雨水,接满了拉进房檐底下用。最后刘欣嫌麻烦,干脆穿着雨衣跑进雨地里洗,苏雅也要效仿,刘欣却以她腿上有伤阻止了。
苏雅只好用肥皂洗前两遍,刘欣就负责涮,两人分工明确,效率倒的很高,不一会就洗出了很多件衣服。
过了中午,雨终于渐渐停止了,下午的时候,连久违的太阳都爬了上来,两人连忙把洗的衣服搭出来晾晒。
张卫国和周海他们面对这样严重的灾难,却好似司空见惯,有条不紊的处理善后,有的人去排电线,到了晚上竟然就送上电了。
营地里的残枝败叶,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清理干净了,废墟也整理出来。仓库里成卷的油毡被抬出,第二天晚上,崭新的房顶就建好了,连苏雅都不得不感叹他们的速度,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生机勃勃。
不过三天的时间,一切又踏入了正规,继续按部就班的生活,工人们继续工作,士兵们继续站岗,好似那疯狂暴虐的台风,根本就不曾光顾过三号岛一样。若不是台风过境,还残留了一些可怕的遗迹,苏雅都有些怀疑自己是在梦中了。
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岛上的人们竟然商量着要办晚会了,苏雅对于他们这种苦中作乐的精神,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但是她也愉快的准备着。
天公作美,中秋的那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晚上也明月高悬,星光灿烂。营地前面的空地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有人还摘了很多野花点缀其中。
苏雅大清早就开始做冰皮月饼,把岛上的糯米全部用水泡上,吃过午饭,就把泡好的糯米控水,尽量碾碎,拌上少量的花生油开水和白糖,就放在锅上蒸。
蒸好后放凉,苏雅在手上摸了点油,把蒸好的糯米糕揉成小球后再按扁,包上事先做好的豆沙馅。然后往上推,直到包住整个豆沙馅后,再揉成圆球。也没有可以压膜的工具,苏雅就只能用手按成饼的形状,然后用刀在上面刻画各种各样的图案。
到了晚上,苏雅还准备各种各样的鱼,虾,还有海鲜,让田安把一个炉子搬到了空地上,放上铁板倒了油,就开始放各种各样的东西,炕好后再撒上她自制的调料。
辣椒花椒八角炕干后和盐一起碾成粉末,撒在烤好的鱼和海鲜上,虽然没有孜然粉,但味道也香气扑鼻。不等张卫国吹集结号,好多士兵都自发的跑了过来。
“这是猪吧。”
“这……这好像是小兔子。”
“这是……”
于是第一个节目就变成了,猜苏雅做的月饼上面的图案是什么,苏雅的画工不是一般的烂,画的很是抽象,完全靠猜。猜错的人也不懊恼,猜对的人笑的前仰后合,因为她画的图案与答案真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一片欢笑声中,众人才开始吃那画着奇奇怪怪图案的冰皮月饼,虽然条件有限,苏雅做的不是很正宗,但战士也大叫好吃。
糯米弹牙,筋斗有嚼劲还甜丝丝的,里面的豆沙馅也很甜,还沙沙的粉粉的,一口咬下去,层次分明,田安一连吃了好几个。
铁板上也放满了食物,烤熟了香味很是诱人,苏雅就让大家自己烤制,熟了以后撒上佐料就可以吃了。
周海还破天荒的拿出了一些水果罐头,吃着冰皮月饼,还有各类鱼肉,虾,还有分割成块的鱿鱼。还有带子,扇贝,青口贝,用铁板炕熟,撒上调料,抹上酱汁,再配着水果罐头,大家直呼这是神仙过的日子。
大家吃着喝着,每个单位还开始出节目,不管士兵还是工人,连工程师团队都没逃过,自然也少不了炊事班。
轮到他们,周海便让苏雅出节目,苏雅惊的咽下口中的冰皮月饼,噎的直拍胸口:“班长,尊老爱幼可是我们国家的优良传统,怎么说也应该爱护我这颗幼苗吧。”
周海笑眯眯的道:“你说的对啊,尊老吗,当然不能让我去出丑,轮爱幼吗,人家田安最小,所以……”所以什么,周海不说,只是摊开了手掌。
“呵呵……”苏雅呲牙,但也高高兴兴的站了起来:“出节目就出节目。”说完她就大大方方的接过张卫国手里的话筒。
有线话筒,不能拿的太远,苏雅就站在台前,高唱了一曲我的中国心。苏雅嗓子清脆,唱起歌来很是动听,中国心这首歌加入感情,唱出来真是热血澎湃,震撼人心。
韩东晖还拿过吉他给她配音,吉他的声音一会清扬柔美,一会激情昂扬,苏雅的歌声也嘹亮,感情充沛,众人听的如痴如醉。
一曲歌罢,众人纷纷呼喊再来一首,可是苏雅原本就不怎么会唱歌,而且以前的老歌她就会中国心这一首。见大家呼声很高,苏雅就冥思苦想,众人就在一旁大声的说着歌曲的名字,让苏雅挑着唱。
可很多歌,苏雅连听都没听说过,听到有人叫甜蜜蜜,苏雅顿时忆起这个歌自己会哼几句,就决定唱这首了。韩东晖还是用吉他给她伴奏,甜美的歌声顿时在营地响起。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梦里,梦里……
然后苏雅就卡壳了,一直梦里下去,却忘了下面的词。众人正听的入迷,苏雅却突然唱不下去了,大家还在疑惑,韩东晖却小声叫道:“歌词,歌词……”
众人回过神来,有人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烟盒的皮,反面的白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歌词。
歌词传到苏雅的手中,再加上有韩东晖伴奏,苏雅跟着旋律看着歌词,终于把这首歌唱完了。众人再起哄要她唱,苏雅却是说什么都不唱了。
大家还不肯作罢,韩东晖就高声压制住众人的喧闹:“我给大家弹唱一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众人欢呼鼓掌,苏雅逃过了一劫,拍着胸口长长的松了口气。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是苏联的经典老歌,但是传入我国以后迅速的风靡全国,传播的很广,喜欢的人很多。
大家都认真的听韩东晖弹唱,韩东晖修长的手指,在吉他的弦上灵活地拨动,他的声音清澈干净,唱出的歌声明快流畅,而又充满了深情
连苏雅都被吸引了,专注的聆听着,众人也屏气凝神,认真的听着,一时间营地里只有他的歌声在缓缓流淌。
随后众人都亮出了自己的拿手好戏,有唱歌的,也有吹口琴的,还有唱地方戏的,热闹非凡,直闹到月上中天才罢休,意犹未尽的回各自的宿舍休息。
苏雅却是心情大好,激动的睡不着,就找了一块大石头,坐在上面乘凉。有脚步声传来,苏雅没动,什么时候她对韩东晖的脚步声都这么熟悉了。
韩东晖走到她身边,也在大石头上坐下,歪头注视着她道:“再有几天,你们就能回去了。”
“是啊,刚来的时候,真是恨不得马上就回去,现在倒有些舍不得了。你呐,你什么时候能回去?”
“暂时还不确定,等难题攻关了就会回去。”
“哦……”苏雅有些难过的拉长了声音,他们在岛上,也不能经常见面,但是只要想到他们在一个地方,心里就觉得甜蜜踏实。
三号台距离厂子也不是很远,可是一旦分开,却觉得好似隔着千山万水一般遥远。
九月二十八号,运输船来送补给,也顺便接苏雅她们回去。当天下午,没有出勤的士兵还有工人都到码头来送她们,人群中却没有看到韩东晖的身影。
也许他是在忙工作,苏雅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满面笑容的和众人挥手作别。周海年纪大点,还能绷得住,田安却是哭的哗哗的,跑到海水里站着,拉住苏雅的手不放。
苏雅眼睛也有些湿润,和他们仅仅相处了不到二个月的时间,感情却很深厚。周海是老大哥,不太爱说话,但总是用行动在默默地关怀着她。
田安就像是小弟弟,可爱又活泼,什么活都抢着干。聪明还好学,不管苏雅教他什么,都很认真的学习,对她就像亲姐姐一般尊敬,可是现在他们就要分开了。
船要启动了,周海才走过来,把田安拉了回去,两人站在一起,挥手道别。苏雅也不住地摇晃着手,大声的叫喊着:“再见,再见……”泪水决堤般涌出,沾湿了她的脸。
船速度很快,周海和田安的身影逐渐模糊,直到看不见了,苏雅才回到了船舱内。她的眼发红,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人也沉浸在分别的悲伤中无法自拔,旁边有人给她系安全带。
苏雅本能的抬头道谢,却看见了韩东晖,不禁惊喜的道:“你……你也要回去吗?”
“我回厂子有点事,还会回来的,我的战友梁建国要复原了,我去送送他。”
“是不是那个在军舰出事的时候,去动力室关闭设备,被炸伤截肢的那个战士?”
第37章
韩东晖没有说话, 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的脸色也满是沉重, 还有些难过。
苏雅握住了他的手, 给予他无声的关怀,有些时候,言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们的心情都很凝重,一路上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那样默默地互相握着对方的手, 汲取力量相互支撑。
雨季过去了, 大海显得风平浪静温柔多了,没有来的时候那么暴虐, 但刘欣晕船的情况却更厉害了。
本来和丈夫分离,刘欣的心情就不好, 上船以后就默默地坐在座位上沉默不语,随着运输船乘风破浪的前行,她的脸色也越来越白。
苏雅忙于照顾她,倒是没时间伤春悲秋了, 来的时候满是要和丈夫重逢的喜悦支撑着,刘欣还可勉强撑着,现在却是身心俱疲, 吐的一塌糊涂。
好在运输船很是平稳的到了造船厂的码头停靠了下来,苏雅也没空和韩东晖说话, 就扶着刘欣先回了一区食堂宿舍, 把她安置好后, 就去了食堂。
到了上班时间,赵宏毅他们都在,看到苏雅,周翠莲激动地上前揽住了苏雅的肩膀,笑道:“苏雅,你可回来了,想死姐了。”
苏雅伸手戳了戳她的脸也笑:“嗯,想我都想胖了。”
周翠莲性格泼辣,没心没肺的,他们两口子都在造船厂,经常能够见面。食堂伙食虽然一般,但毕竟能吃饱饭,周翠莲是心宽体胖,脸都圆了。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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