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侧着脸，精致苍白的容颜隐在阴影中。他喉头滚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摇了摇头。
    他对安白笑了下，伸手抚摸她纯白色的发，轻声说：“小笨蛋。”
    “唔？”
    发丝被扯断时有轻微的痛感，安白沉溺在白星如天空般辽阔纯白的眼中，仿佛坠入一片永无尽头的白色梦境，充斥着悲伤和无力。
    这个答案应该是错误的，没法让白星满意。
    “我不算很笨……”安白匆忙握住白星的手，分明她也很虚弱，血色浅淡，但比他的手稍微暖和一些：“你教我应该怎么做，只要你说，我会努力做到的。”
    厚重的门扉再度被推开。守门人手中的钥匙晃荡着，发出刺耳嘈杂的声响。
    “您该去圣堂了。”守门人紧盯着白星：“主教们已经等您许久，信徒也在担心您的身体。”
    白星只得松开安白的手，将她独自留在资料室里。
    这里存放的都是珍贵资料，大都与神明有关，不是闲散人员应该呆的地方。
    安白还很虚弱，无法参加朝奉，只能在小花园中晃荡。
    中心区的阳光向来灿烂，那层由白圣石支起的防护结界薄得几乎看不下见，碧蓝色的晴空下漂浮着一朵朵厚重的人造云团，在水面投射出漂亮的阴影。
    安白驻足发呆时，与路过的信徒撞个正着。
    信徒今日穿着盛装，身上缀了漂亮的晶石首饰，看见安白时先是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这就是圣子之前说过的，可能是同伴的小姑娘。
    “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信徒依然是慈祥和蔼的笑容，对安白欠身行礼，“如果在教堂遇到了什么问题或者迷路了，欢迎你随时找我，我愿意为你解答带路。”
    安白很紧张。
    毕竟这位阿姨之前对她很好，还给了她点心和饮用水，但送她离开时时却放狠话让她远离圣子，再也不来。
    “真的吗？”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安白也微微笑着，小心谨慎地问：“你们不怕我玷污了圣子吗？”
    信徒捂着嘴，矜持地低笑说：“怎么会呢？你可是圣子的同伴，如此漂亮圣洁的纯白色，在末日前必定也是侍奉于神明尊前。我为之前得罪您的话语道歉，之后还请您多陪伴圣子，他很中意你。恕我直言，圣子也很寂寞孤单。”
    一字一句都是真心实意的。
    提起圣子时，信徒转头望向花园的尽头。
    透过一层又一层的石墙，缝隙里，安白能看见白星伫立在神明雕像之下，身侧是犹如卫兵般将他守护笼罩的主教，身下是一个个诚心乞求的信徒。
    她能陪伴他什么呢？他那么忙，每一分每一秒都属于神明。
    “我没法时时刻刻陪着他。”安白觉得自己不是打发寂寞的好人选，“不如养一只小狗小猫吧？白色的毛发，很可爱，也很活泼。”
    信徒立刻露出厌恶嫌弃的眼神：“哪能让那些不通灵智的牲畜脏了圣子？”
    她温柔地望着安白说：“你是特殊的。”
    那直勾勾的眼神让安白不寒而栗。
    安白望着云朵漂浮的天空，以及早已消失不知存在何处的神明，忽然明白白星肩膀上的重担是什么。
    “我真是个小笨蛋。”安白露出同白星一样的勉强笑容，心中苦涩：“杀人可比杀神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