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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而季流火和凌肃霜,两个人虽是上古神兽,地位尊崇,可实际上却也是天帝的部下。而白翎猫族虽然身份不及他们两个,但亦是天帝的部下,就算是季流火和凌肃霜愿意帮她,也没有办法去提出让白翎猫族牺牲一个族人,交出内丹来为狸之解毒。
    何况狸之属赤翎狐族,本就和白翎猫族是敌对族群,光是这一个身份,就已经足够让白翎猫族拒绝出手相助了。
    “公主不必忧心,我这刚好有一枚内丹,是白翎猫的。”阿诺道。
    紫愉瞬间眼前一亮,看着阿诺毫不犹豫地问道:“你说,你要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
    阿诺闻言虽然好奇紫愉竟然不怀疑他的话,却也没有过多的纠结,而是赶紧将自己的需求说了出来:“阿诺希望公主可以帮阿诺做两件事,以及给阿诺一片紫玉簪花瓣。”
    “好。那两件事是什么,你说。”
    “一件是希望公主可以帮助阿诺,化解阿诺主人的心魔,助她往生;另一件则是望公主能够解去阿诺主人体内的蛇毒。”
    紫愉仍旧是没有片刻迟疑:“好,我都答应你。”
    阿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面上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只见他起身朝后退了几步,面对着紫愉直接跪了下去:“阿诺多谢公主大恩。”
    而这时紫愉恰好起身,见状却没有去扶阿诺,而是转离了一个方向,语气轻轻淡淡:“你不必这样,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不,今日之事实为阿诺借着王上的病危,趁机要挟公主,是阿诺失了忠义。所以这一跪,既是跪谢公主不怪阿诺对王上的不忠,也是跪谢公主不究阿诺对公主的不义。”
    “起来吧。”紫愉眼睫微闪,“只是我之前灵力有些消耗过多,所以去你主子的魂道,恐怕需要等到明日去了。”
    “不过……”紫愉拉长了尾音,转过身朝着跪在地上的阿诺伸手,“我很好奇你主子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居然能够得到你这样一心一意的维护,还不惜舍弃自己的内丹要助她。”
    阿诺本是微搭着紫愉的手,借势从地上站起,听到这话脸上顿时一僵:“公主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猜的。”紫愉漫不经心道,“本来还不太敢肯定,现在倒是确定了。”紫愉见阿诺神色不太好,不禁展颜一笑以示安慰:“你不必害怕,我既然答应了你那些事情,就不会违约。更何况……”
    紫愉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坐在阿诺身后的季流火,似笑非笑道:“就算我想强取你的内丹,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阿诺的脸瞬时一白,而紫愉也顺势放开阿诺,朝着屋内大步走去。
    她身后,本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季流火在听到她的那句话后总算有了反应,幽黑的眼眸直直盯着紫愉离去的背影,紧抿的薄唇微微勾起,带起一抹笑意,却是冷得令人发颤。
    阿诺僵着身子看向季流火:“青龙神君,我……”
    “无碍。”季流火从座位上站起来,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她本就聪慧,会猜出此事也不奇怪。你去准备准备,找时间将你和你主子的往事说给她吧。”
    ☆、第四十三章、被人算计
    回到里屋内的紫愉在确定阿诺和季流火看不到她的时候,这才微微放松下来,靠在门口猛地舒了口气。
    凌肃霜一直守在狸之床前,见紫愉进来一脸疲惫的样子有些惊愕:“怎么了?”
    紫愉这才注意到屋内的凌肃霜,不由条件反射地站直了身子。站好后紫愉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只好对着凌肃霜笑了笑,只是却盖不住她面上的僵硬。
    凌肃霜见紫愉这样虽然有些不解,却只当她是太疲惫了,见紫愉不答话也不强求,只是站起身来:“你既然回来了,我便不待在这了。”
    凌肃霜说着便朝着门口走来,紫愉见状急忙侧身让开。在经过紫愉身旁时,凌肃霜忽然又补充道:“狸之体内的毒素被压制下后情况便有了好转,过一会或许会有段清醒的时间,你自己好好把握。”
    紫愉感激地冲凌肃霜笑了笑,目送凌肃霜走出去后这才将门掩上,走到了狸之床前。
    只见床上,那个平日里素来喜欢吵吵闹闹的人如今却安安静静地卧在床上,面上没有一丝血色,唇上却染了几分乌青。眉头紧紧皱着,似是梦见了什么极为不好的东西一般。
    紫愉撑着手伏在床沿上,测了测狸之身上的温度,发现其已经退烧了这才放下心来。
    松了口气的紫愉忽然就想到了之前在院子中和阿诺的谈话,心里不由感受到一阵酸楚。其实阿诺借着狸之病危,趁机胁迫她的行为,妥实令她觉得不舒服。
    可虽然心里不舒服,紫愉也不会有其他的想法,更加不会为此气恼而夺走阿诺的内丹。毕竟那内丹对于阿诺的意义,实际上要比一片花瓣对她的意义更重要,加上阿诺提出的替他主子解心魔的事,加起来不过是一项平等的交易。
    只是令她难受的是,她没有想到季流火会跟着阿诺一起算计她,还算计地这般明目张胆。
    紫愉想不明白季流火为什么要这样做,却也懒得再去思索。
    她自嘲地笑了笑,一点点将头埋在自己的臂膀之中,侧着脸看着昏睡着的狸之,心里渐渐安定了下来。
    眼下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进阿诺主子的魂道替她解开心魔,然后用自己的花瓣换下阿诺的内丹,替狸之解毒。
    而就在紫愉这边屋内渐渐归入安宁的时候,院子之中的状况却不是很好。
    凌肃霜在屋子里的时候就瞧出了紫愉有些不对劲,虽然她没有直说,可是紫愉眼中的闪躲凌肃霜却是看得明白。
    之前她受紫愉所托,在里屋之中照顾狸之,自然也就不知道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可是当她一出来,看着院内站着的季流火和阿诺,一个冷寂一个不安,便就知道了问题出在这两个人身上。
    凌肃霜才在不久前因着紫愉的关系和季流火缓解,所以此时也不想再次和季流火置气,就只好把阿诺当做成突破口。
    凌肃霜端量了好一会儿站在季流火身旁的阿诺,黛眉高挑,笑意盈盈道:“方才我在屋内没有出来,可我心里却是好奇地紧。”凌肃霜说着忽然凑近阿诺,声音低沉而又微微有些沙哑,听起来极为蛊惑人心:“阿诺,你也跟我说说,妖王体内僵翎毒的解药,究竟是什么?”
    “是白翎猫族的……”
    阿诺刚要回答时却忽然被一道青光击中,随即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凌肃霜眼神顿时就冷下来,她站在原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强行冷静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想知道什么,问我便是。”季流火淡淡道。
    凌肃霜闻言睁开眼,斜视着季流火平静道:“我要知道事情的整个经过,还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凌肃霜顿了顿,又道:“你料得不错,我确实是想为紫愉出头。可在此之前,我和你才是伙伴,我们两有着同一个仇敌同一个目标,有些事你本就不应该瞒着我。”
    “其实你应该知道,就算有时候你的一些方法很不好,可只要那样做有助于我们,我就会站在你这边。”
    季流火诧异地盯着凌肃霜,语气这才软了下来:“抱歉,我不该疑虑你的。”
    “无妨,你说说你的计划吧。”凌肃霜回望一眼紫愉所在的小屋,挥了挥手布了一层密不通风的屏障,“她不会听到的。”
    于是在季流火的一番阐述下,凌肃霜方才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就在凌肃霜出门遇上阿诺的时候,季流火恰好从正厅中走了出来,刚好就撞见了阿诺将事情告知凌肃霜,知道了狸之的情况。
    旁人虽想不明白为何狸之受了寒便会病得那般严重,可季流火却是知晓着其中的缘由的。
    当年南萤执意要将狸之从赤翎狐族带回来,他本来就已心生不悦。狸之是九尾赤翎狐,是他们族内大巫预言的赤翎狐王,而赤翎狐族又是天帝的左膀右臂,所以南萤将狸之带走,意义上便就不仅仅是带走一只幼狐那么简单。
    天帝本就多疑,而南萤这一行为更是令天帝对她生了忌惮之心。这也就是为什么南萤明明是天界战力最强的,却始终只是与着他们三个一起司掌星宿,没有被封上天界战神一职的原因。
    只是当时与他而言,南萤不做战神却是最好的,也正是看在这一层缘由上,他虽不悦南萤带回狸之,可到底还是容忍下了狸之的存在。
    可是好景不长,在某一日狸之体内的僵翎毒忽然就犯了。当时他并不在天宫,而当他回来时便就看到了灵力失了十之七八的南萤倒在地上。
    他心急如焚跑去将南萤扶起,好在当时南萤并未昏过去,只是因为灵力突然损失而全身无力。他打横抱起南萤想将她送回卧房,却在她的床上发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火色狐狸。
    南萤同他解释,说狸之突然中了毒,她情急之下才用了这个蠢方法,还可能兮兮地求他谅解和保密。
    他当时本是想砍了那个害得南萤这般虚弱的狐狸,但到底敌不过南萤的恳求,一时心软便就同意了。
    谁知这样一开始,便就停不下来了。
    在狸之醒后,他当着南萤的面一番追问下,才知道狸之原来体内藏了僵翎毒,会不定时发作,一旦发作便会痛不欲生。而这毒药会随着中毒者年纪地增长越来越严重,等中毒者体内的毒素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便是中毒者的死期。
    那段时间南萤为了狸之的毒操碎了心,后来查书阅典终于找到了一个方法。
    因为僵翎毒是产于白翎猫族,以吸取赤翎狐族的火灵力而生。所以只要每月以极炎之灵灼入中毒者体内,如此坚持,少则百年多则万年,即可压制僵翎毒素生长,只是如此只后,患者必不得再受寒。
    朱雀属火,灵力至炎。于是南萤依照这个方法,每月耗费半数灵力在狸之身上,如此坚持了数千年,才终于将狸之体内的毒素彻底压制住。
    而为了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南萤找到这个方法后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一直都是在偷偷地依照这个方法做。而他知晓这件事时,狸之体内的毒已经不再需要南萤耗费任何灵力了,所以他虽然气恼,发了好一通脾气,却也是为时晚矣。
    这件事之所以没有让凌肃霜和北藏知道,也是因为南萤怕他们俩担心,不许他说出来而已。
    “所以当你听到狸之受寒昏倒的消息时,便就知道是他体内的毒犯了。”凌肃霜皱着眉道,脸色并不太好看,毕竟无论是谁被自己最信任的挚友瞒了这么久,都会心里不痛快的。
    更何况南萤所做的事情,还是那么危险的事情。
    不知怎的凌肃霜忽然就想到了当年南萤中螣蛇毒,她记得当时听闻这个消息时她急忙去拜见西天佛,想要为南萤求得螣蛇毒的解药。
    西天佛慈悲,得知这个消息便派了童子带她一起去取药,路上碰巧遇见了天帝。天帝得知了这一消息后便安抚让她赶紧回去,说自己会亲自去取解药带回来。
    她思及天帝由西天回到灵韵仙宫,所需要的时间远比她要少许多,于是同意了天帝的提议,谢过天帝后便和着北藏一起急匆匆往回赶,谁知道等她赶回来时天帝却还未到,而南萤也因此寂灭。
    她当时未深想,加之在她归来后不久天帝便带了解药归来,只是那时南萤已散于天地之间。天帝为此还伤心了许久,追封了南萤不说,他们这些与南萤有关系的都一一被厚赏。于是她便也只当天帝未能先她赶回来是因为取药耽搁了,如今看来,怕是天帝早就存了让南萤死的心思,而自己却一直都不知晓,还对天帝感恩戴德了许久。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凌肃霜无法对抗天帝,所以现下只好将一切怨责都归到狸之身上来。毕竟如果不是因为收养了狸之,南萤也不会被天帝所猜忌。
    一想到这些凌肃霜就忍不住气不打一处来,连带着跟季流火说话时的语气都不好了起来:“那狸之如今死了便死了,你为何还要告诉他解毒的方法?”
    ☆、第四十四章、阿诺下凡
    “他还不到死的时候。”季流火淡然一笑,负手立在枇杷树下,微仰起头,似是在出神低喃:“下一步……”
    院子重归于安宁。凌肃霜看着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季流火,明明是熟悉的眉眼脸庞,不知为何,凌肃霜却觉得他越来越陌生。
    而此时屋内,狸之手指微动,悠悠转醒。
    狸之一醒来便发现自己躺在阿诺的卧房内,不由立即坐了起来。
    他微微歪着头,开始努力回忆此前发生的事情,记忆的结尾是他忍着体内撕心裂肺的痛感,费力地朝着院子里走去,却突然一阵天昏地暗,然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狸之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脑袋胀痛得厉害,他正想要起身下床,却忽然发现趴在床沿上侧着脸,明明是在睡梦中面上却布满了不安的紫愉。
    “小愉儿……”狸之不由低吟出声,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
    紫愉本就睡得轻浅,之前狸之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几分清醒,而狸之的这声呢喃则是直接令她彻底醒了过来。
    紫愉抬起头,便看到狸之正低着头,一双深邃的狐狸眼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见她醒过来,苍白的脸上漾起恬淡的笑,温温软软宛若春风拂面:“小愉儿,真好,你在。”
    紫愉忽然就眼睛一酸,她本是想好了如果狸之醒来,她一定要将他臭骂一顿。可此时她看着狸之的笑,就只觉得喉咙发紧,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狸之本来是笑着的,却看到紫愉眼中渐渐涌出泪水顿时慌得手脚无措,抓着衣袖就往紫愉脸上擦去:“莫哭莫哭,是谁欺负你了,尽管同我说,我一定帮你将他揍得鼻青脸肿。”
    紫愉突然就想起从前在万妖山时,她因为年纪小贪玩爱到处跑,有时便会碰到一些不识她身份的妖精,仗着修为高欺负她。而每次她哭着跑回去时,狸之便会这样哄她,然后拉着她去找欺负了她的妖精寻仇,当着她的面将对方狠狠揍一顿。
    再后来她渐渐长大,术法也修炼得很好,万妖山上再也无妖欺负得了她后,狸之就再也没有机会同她讲这句话了。
    时隔这样久,再听到这句话时,紫愉忽然就觉得十分心酸。
    她抓着狸之的衣袖粗鲁地将眼泪抹去,红着眼睛吸了吸鼻子道:“那你快将自己揍一顿,将自己揍得鼻青脸肿,以后再也不敢欺负我才好。”
    狸之一点都没有嫌弃被紫愉擦脏的衣袖,反倒是戳了戳紫愉的鼻子,嬉皮笑脸没个正行:“那还请公主饶恕了则个,则个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可万万不能伤着啊。”
    狸之边说边挤眉弄眼地配着滑稽的动作,逗得紫愉忍不住轻笑出来。见紫愉似乎是心情好转,狸之这才真正地轻松起来:“就知道小愉儿舍不得生我的气。”狸之说着便面朝着紫愉张开双臂,“来,让哥哥抱一个,好好安抚安抚我家小愉儿受伤的小心灵。”
    紫愉瞪着狸之,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拍了一下狸之的胳膊,祥怒道:“知道我舍不得生你气还那样糟蹋自己!”紫愉一想起狸之之前躺在床上的样子了无生气的样子就忍不住一阵后怕,“暗道深处那样冷,你居然还敢卸去灵力在那坐那么久,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狸之闻言脸色微变,垂下眼睑试探道:“说起来我昏倒,是因为什么缘故?”
    “受寒发烧了。”紫愉道,“幸好阿诺通知得及时,找了大夫替你退了烧这才没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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