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二下开学，宁靓的肚子六个月了。
    开学第一天，韦蕴康请师门所有同学吃饭，说了这个学期的安排，同时给大家道歉。
    “我手里六个项目这学期都要结题，大家可以自愿选择参与或不参与。参与的同学，劳务费不会少，论文也会有的。但是确实时间紧任务重，会很辛苦。不参与的同学，这个学期就可以安排转导师，不要在我这里耽搁时间。突然辞职很抱歉，但是会帮大家安排好导师，论文也会多帮你们，不会影响大家毕业，实在是对不起。”
    韦蕴康站起来朝着八个学生鞠躬，宁靓眼眶发烫。
    师生恋的事情没发酵，不知道在哪个环节被压下来了，可是韦蕴康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他决定辞职。
    柯莎的告别博看得他字字锥心，早知结果是这样，两个人何必分手，一起面对多好。
    辞职不是说走就走，很多事情需要结尾。
    宁靓第一个表态，韦蕴康的项目都在她帮忙管理，她最熟悉，结题离不开她。
    博二的师兄和刘丝也留下来一起结题，他们早知道了韦蕴康和柯莎师生恋的事情，算这件事的明白人。
    跟久了韦蕴康的就知道，他待学生真的不错。
    三个硕士新生一个博士新生，走了俩留了俩，留了博一的师姐和一个硕一男生。
    整个师门，走了陈启，还有两个不太熟的新生。
    团队的事情很忙，宁靓辞了兼职辅导员的事情，专心投入几个项目的结题。
    一整个学期，韦蕴康带着学生密集出差和写东西，学期末师门每个人互为二三作者发了论文，都是中文核心和外文有影响力的期刊。
    博士师兄做的最多，两篇一作。其他人是一作的，每人一篇。
    全部没有韦蕴康的名字。
    项目结题，大家都转了新的导师，韦蕴康辞职。
    学院官网还来得及没挂通知，韦蕴康就拿了红头文件扫描成图片，上微博转发柯莎的那条，带了这张图片。
    文字写的是：隐约雷鸣，阴霾天空，即使天无雨，吾亦留在此。
    宁靓撑到学期末，六月底生了。
    发作在半夜，离预产期还有几天，宁靓还在家里，姑姑也住过来了。
    夏天很热，宁靓惊醒第一反应是还来得及，赶紧洗个澡。生了好几天不能洗，得难受死。
    姑姑被手机铃声吵醒，出来发现宁靓湿着头发躺在沙发上，一看就是发作好一段时间了。
    阵痛加剧，宁靓从浴室出来就没了力气，瘫在沙发上给房间里的姑姑打电话。
    姑姑吓得手软，叫了车又给她吹头发，吹一会儿停一会儿数落她：“我的祖宗！什么时候了你还洗澡！也不叫醒我，你要是在浴室里面出不来呢？呜呜呜真的是太不省心了，早早就应该听我的住进医院待产！救护车怎么还不来啊？痛不痛？”
    宁靓觉得还好，能忍受。
    安抚姑姑：“姑姑，没事儿，我好着呢~我的宝宝，我最有数。”
    这个孩子真的太乖了，一点不磨人。
    姑姑和宁靓去做四维，很多宝宝不配合，趴着不露脸。孕妈妈只好吃巧克力，上下走楼梯，希望孩子翻过来。
    宁靓的小宝宝超级配合，每次都乖乖地，什么检查都很配合。
    宁靓孕四月开始孕吐，到开学忙起来就好了，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学期宁靓没出差，写的东西也最少，但是她给大家做好了后勤，项目规划和进度管理、出差安排和报销，人员犒劳和志气鼓舞都靠她。
    忙起来不像孕妇，精神状态好得不行。
    孕期养得好，饮食和锻炼都跟上了，宁靓打算顺产。
    进了产房顺产的人，还没到时候就发起了高烧，脱力了。
    顺转剖，喜得千金。
    打了麻醉还是能听见宝宝的啼哭声，宁靓闭着眼睛滑了眼泪。
    怀着孩子生龙活虎的人，生了孩子整个低落起来。
    宁靓像是回到了知道富毅死讯低血糖晕倒进医院那次，莫名开始哭，然后跟山珊说：“怎么办珊珊姐，我不想哭的，怎么办啊？”
    病房里个个疼得揪心。
    姑姑抱孩子来给她看，她也是看着看着孩子就掉眼泪。
    山珊夫妇来看她，方部长和章灵来看她，韦蕴康也来了。
    宁靓产后不爱说话，别人问什么答什么，韦蕴康来了她才主动开口：“韦大，我告诉你莎莎在哪里，你去找她。”
    韦蕴康摇头：“不用，我知道她在哪，等她回来。”
    余序回在国外有行程，发了微信过来：恭喜啊，一夜暴富，喜得千金。
    宁靓：红包呢？
    余序回：回国给。
    宁靓出院住进了月子中心，小姨也过来了。生活方方面面被照顾得很好，可是她还是不开心。
    宁靓出月子，柯莎终于回来了。
    两个人躲在阳台上喝酒，微醺，柯莎问宁靓：“后悔吗？”
    宁靓摇头：“不后悔，一次也没后悔过。他说过他会回来的，富毅从来不骗我。”
    生了孩子，宁靓像是完成了一项阶段性任务，泄气了。
    好想富毅，你什么时候回来？
    全世界，只有宁靓还在等富毅。
    柯莎含泪骂她：“傻子。”
    宁靓反问柯莎：“你呢？后悔吗？”
    柯莎站阳台边上往下面看：“我有什么好后悔的？路灯下那辆车看见没，缩头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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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即使天无雨，吾亦留在此。——《万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