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畅的话音刚落,司以深就佯装自然地对她说:“我送你吧。”
她抬起眸子来看向他,目光里有些意外,随即就摇了摇头,笑着婉拒:“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的……”
司以深望了望还在下的瓢泼大雨,还是坚持:“雨越来越大了,我有车,送你吧,你这样走着回去非得淋湿不可,到时候别再感冒了。走吧,车就在路边。”
言畅被他带着往车停的方向走,话语间藏不住她的不自然:“那就……谢谢了。”
“举手之劳而已。”司以深为她打开副驾驶那侧的车门。
言畅上车时司以深把外套搭在为她撑着伞的那条手臂上,腾出另一只手来为她挡在车顶。
司以深上了车后在放雨伞的时候不经意瞥眼才注意到言畅手里拎的袋子里面装的是药。
司以深轻咳了下,然后试图找话题,问她:“你身体不舒服?”
言畅愣了下,然后反应过来,点头,“嗯。”
“最近有点感冒,而且睡眠不是很好。”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来,扭头对他说:“对了,那天,谢谢你。”
言畅笑的有点不好意思,“我一开始不知道是你救了我。”
他眯了眯眼,试探性地假装随口问道:“那你后来是怎么发现是我的?”
“我问了军事新闻部门那边的同事。”言畅如实回答。
原来是问了军事新闻部那边的人才知道的。
唉,等等——
司以深微诧,“你现在是……新闻记者?”
言畅几不可见地抿了抿唇,而后淡笑着点头,“嗯。”
言畅回答完后两个人就陷入了沉默,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有雨滴噼里啪啦敲打车窗的声音还有雨刷不断来回刷动的声音。
司以深还记得清清楚楚,言畅说过,她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歌手。
她真的是太爱能让她唱歌的那个舞台了。
那时他每每看到在舞台上尽情唱歌绽放自己光彩的言畅,都无比坚定地认为她就是天生靠嗓子吃饭的人。
他的脑海中想起他高一那年第一次听到她唱歌的场景,十六七岁的男孩子,心里想的全都是游戏和篮球,他却硬生生地被好兄弟生拉硬扯地给带去学校的大礼堂去看什么歌唱比赛,司以深对这种文艺性的活动完全不感兴趣,全程在观众席上昏昏欲睡。
直到他听到一道很淡然清冷的女声,那道嗓音很独特,是很多亚洲人很难拥有的偏欧美嗓,不甜美,不软糯,带着淡淡的沧桑感,很有穿透力,特别容易辨识。
他睁开眼,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正在用情地唱着歌。
像个美丽的仙子。
要不是他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他甚至不敢相信这样成熟又性感的嗓音来自于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
后来没多久,学校要分文理班,他又遇见了她。
那个有点内敛羞涩,一笑起来就温柔似水,却在唱歌时会拥有无尽强大的气场、瞬间就能把人带进她用歌声讲述的故事中的女孩儿。
他和她成了同班同学,而他在她进到班级后就主动靠近了她。
“唉,同学,认识一下,我叫司以深。”
她掀起漂亮的眸子来,看向他,随即浅浅一笑,“你好,我叫言畅,畅所欲言的言和畅。”
言畅。
名字可真好听啊。
他心想。
“那个……前面的小区就是了,你把我放小区门口就好了。”言畅突然开口说话,把司以深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没事,送到楼下吧。”司以深说道。
“还有件事……”言畅的话语带着歉意,对他解释说:“那个……其实那天你留的的字条我收到了,但是小护士不小心让它沾到水了,电话号码我看不清,所以才没有联系你的,抱歉啊。”
司以深本来心里对这件事还有点耿耿于怀,现在听到她的解释,终于释然,他撇头看了下窗外,偷偷勾了勾嘴角,随后从中控台的储物格里拿出手机来递给她。
言畅当即有些没反应过来。
司以深佯装自然镇定地说:“留个号码吧。”
“哦,好。”言畅讷讷地接过他递给她的手机,然后抬眼看了下,司以深正好把车开进小区门口,言畅便对他说:“直接顺着这条路往前开就行了,最尽头的那栋楼就是。”
“好。”司以深点头,偷偷地瞥眼看到言畅正在输号码,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言畅刚用他的手机给自己打完电话,另外一个电话突然就打了进来。
言畅拿着他的手机有点不知所措,说:“有电话。”
司以深把车停在言畅家所在的单元楼底下,从言畅的手里接过手机,摁了接听键:“喂。”
陆松在那边嚷:“卧槽司以深你干什么去了?车呢?你人呢?你居然把我一个人丢下了?!”
司以深看了言畅一眼,回陆松:“刚才碰上一朋友,雨下这么大,我就把她送回来了。”
“朋友?女的?”陆松八卦起来。
司以深没好气道:“你管得着吗?”
陆松嘻嘻哈哈:“得,就是女的,还是你喜欢的女的。”
“怎么着?我没喜欢的人我就活该被淋没人管吗?”
司以深的唇角上翘起来,说:“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啊。”
他说话的时候另一只手在方向盘上轻叩着,坐姿很端正,但言畅就是品出那么一点……懒散恣意来。
果然,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点之前那个懒懒散散的少年的影子的吗?
“你赶紧给我回来,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我们回去迟到了可是要写检查的,我可不想陪你写什么思想检查。”陆松说:“至于谈情说爱,你们来日方长嘛!”
“哼。”司以深从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哼笑,“等我几分钟,这就回去。”
挂掉电话后司以深还未说话,言畅就说:“那你赶紧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
“改天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
司以深眉眼带笑,“好。”
言畅拿了伞要下车,在打开车门的前一刻她突然又转回身来,解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一盒感冒药,本来想递到他手里,但最终只是给他放在了中控台上,说:“以防万一吧。”
他瞅着她,眼眸里盈满笑,“谢了。”
言畅撇开目光,立刻开门撑开雨伞下了车,“再见。”
“再联系。”司以深上扬了语调说。
他坐在车里目送着她进了楼里,才收回视线,然后伸手拿起她放在旁边的感冒药,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
可一想到她现在是记者……司以深的脑海中闪过一些几乎要尘封在他记忆里的事情。
盈在唇边的笑意渐渐收敛。
.
言畅自从吃了安神的药物后晚上虽然还是会做噩梦但情况也没有前段时间那么严重了,不会每晚都大半夜的醒过来,然后睁眼到天亮。
周日晚上言畅从电视台里下班要回家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女人在门口拦住了去路。
是前几天她曝光的一起女子利用别人的善心诈骗社会好心人士钱财的新闻里的当事人龚娜。
当时电视台接到举报说有位龚女士利用大家的善心在某个平台上发布了一条她儿子患有白血病急需用钱请大家援助的筹款消息来骗取别人的钱财,社会新闻部的主任就派了言畅去调查这件事情。
而言畅在采访了她的邻居后又亲自上她的家里去了解了真实情况,发现举报者说的都属实,她的儿子根本就没有生病,身体很健康,所以言畅就曝光了龚娜这种不道德的行为,并让她将别人捐给她的钱都如数的还回去。
本来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没想到她会来电视台门口堵人。
言畅被她拦着路,车子不能往前行驶,她只能停好车,打开车门下来。
龚娜一脸的怨恨,怒气冲冲地瞪着言畅。
言畅态度得体地问:“龚女士,你有什么事儿吗?”
龚娜突然暴躁起来,怒骂言畅:“臭记者,你怎么不去死,要不是你我老公不会跟我离婚的!都是你破坏的!”
言畅皱起眉,刚要心平气和地和她讲道理,却不料龚娜突然将自己手里狠狠攥的矿泉水泄愤般地扔向言畅。
旁边还有三三两两从电视台下班出来的同事,甚至有目击者惊叫了出来。
言畅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
眼看还装着多半瓶水的矿泉水就要直直地砸到言畅,刚刚开车把堂妹送到这里来做节目的司以深飞快地跑向这边,在经过汽车时司以深向上一跃,双手撑在车顶快速地翻了个跟头,落地后抬起一只脚狠狠地一踢,成功地拦截了那瓶矿泉水。
只不过因为他踢的太用力,水瓶被他直接踢裂了,一瞬间水花飞溅。
司以深踢完了矿泉水就毫不犹豫地冲到言畅面前,抬手就扣住她的后脑,把她摁在了自己怀里护住,用自己的身躯替她挡下了所有像洒下来的瓢泼大雨一样的水花。
言畅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她的耳朵贴在了他的左胸膛处,她听到他的心跳快速又剧烈,砰砰砰的,震着她的耳膜。
下一秒,言畅听到他无奈的声音在自己的头顶响起:“你傻不傻?怎么不知道躲?被砸到了怎么办?”
第4章 好久不见04
司以深对言畅说话的时候声音是无奈但温和的,可当他转过身来,面对着龚娜时,整个人凌厉的气场都显现了出来。
司以深皱着眉用手抹了下自己胳膊上的水渍,抬起眼来,目光锐利地瞪着龚娜,话语冷漠没好气地说:“往哪儿扔呢?”
龚娜身上也有被溅到的水滴,她全然不顾,只是咬牙切齿地攥紧拳头,尖声说:“我砸的就是这个贱人!怎么了?!”
“她就是个没有良知和道德的臭记者!破坏别人家庭!”
司以深的眉心紧拧,想要往前走,压着怒气道:“你说谁贱人?你再说一遍老子……”
他还没说完,言畅就拉住了他。
司以深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她,言畅对他摇了摇头。
他不甘心地磨了磨牙,拳头死死地攥着,硬是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言畅站在司以深的身侧,冷静地对龚娜说:“龚女士,我只是摸着良心做事情,利用大众的爱心欺骗别人的钱财是你做的不对,我上门采访只是想核实事件的真实性,至于您的丈夫要和您离婚,那是您的家务事,和我无关。”
龚娜还想咄咄逼人地说什么,旁边围观的其他人一听言畅的话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毕竟这几天的新闻上都有报道,事情的始末大家都了解,于是围观的人也开始纷纷指责龚娜。
龚娜理屈词穷,但还是强撑着不肯认错,言畅拿出手机来,说:“如果你执意再闹,”她不卑不亢道:“那我们去警察局说吧。”
瞄准你的心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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