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晔看着他的神情,知道他是被压抑了太久,不想要再隐忍。数年来,东宫一直处在舒王的高压之下,无法喘气。太子已经放弃了抵抗,看见舒王就退避三舍。只有广陵王不肯认命,还在奋力抗争着。可那样一棵苍天大树,要扳倒又谈何容易。
李晔想护着他,有种护着小鹰的心情。可鹰到底是属于蓝天的,总会想办法去翱翔。
“您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吧。”李晔妥协道。
李淳的眉眼弯了弯,单膝跪在李晔的面前,激动地捏着他的双肩。李晔点了点头,他就扬起嘴角笑,脸上的表情欢喜的像个孩子。
徐氏带着李慕芸回府,没有让下人通报广陵王,想给他一个惊喜。看到两人在花厅里相对而坐的这一幕,李慕芸的心蓦然收紧。李淳从没有这样看过她,这样的眼神,是在看一个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极其想要得到他的认可。
她有时候都觉得,李淳娶她为妻,并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为了这个阿弟。他们之间总有说不完的话,李淳比对着她的时候还要欢喜。
徐氏看了李慕芸一眼,对她说道:“多亏你有这个阿弟。将来就算郭氏入府,只要有他在,广陵王心中总有你的一席之地。你可明白这个道理?”
李慕芸没想到连徐良媛都这么说,咬了咬嘴唇说道:“儿媳……明白。”
“今后怎么做,就看你的了。”徐氏转身,李慕芸连忙行礼,目送她离去。
*
这日皇宫之中也格外热闹,太后在宫中设宴,给长平践行。长平自小养在太后膝下,太后年事已高,她却远嫁蔡州,不能在她老人家跟前尽孝,席上哭了几回。
李谟笑道:“傻丫头,你又不是不回来了。你都嫁人了,不是从前的小姑娘,快别哭了。”
“皇叔不要笑话长平。”长平噘着嘴说道。
“好,皇叔错了,自罚一杯。”李谟端起酒盏,喝了一杯,“这下小长平不哭了吧?”
长平破涕为笑,回到虞北玄的身边,抱着他的手臂:“你看,我在宫中有这么多的靠山,你以后可不能欺负我。”
虞北玄抱拳道:“臣,不敢。”
长平得意地用手帕印了印眼角,舒王妃说道:“长平,你不是最喜欢月季花吗?这帕子上,怎么绣的是牡丹?”
长平将帕子拿起来看了看:“哦,我现在喜欢牡丹了。”说着看了含羞地看了虞北玄一眼,“牡丹国色天香,岂是月季可以比的。”
“看来是淮西节度使送的了。”舒王妃了然地说道,眼睛却看向太子的席面,“我记得阿念也最喜欢牡丹花了。”
太子李诵神色如常,平淡无争。倒是李谟的神色微变,低声道:“好端端的,你提个外人做什么?”
“非妾身故意提起,只是说道牡丹国色,难免想起当年阿念的生辰时,长安多少显贵人家送了东西到家里。其中有两盆名贵的牡丹,一盆姚黄,一盆魏紫,都长得极好。那盆姚黄是大王送的,另一盆魏紫却不知道是谁的手笔。”舒王妃笑盈盈地说道,好像只当一件陈年往事说起。
长平好奇地问道:“阿念是谁啊?”
坐在贞元帝身旁的韦贵妃慈祥地说道:“当年崔家有两个名动长安的美人,一位就是座下的舒王妃,另一位是云南王妃。不知折了长安城里多少贵公子的心呢。”
舒王妃谦虚道:“贵妃娘娘真是过奖了,妾身只是沾了阿念的光,真要说才情和相貌,还是阿念胜了许多。当年求亲的人踏破了家中的门槛,最后还是云南王抱得美人归了。”
长平仔细想了想那日去崔家参加寿宴时的情形,席间好像是确有一位妇人,容貌甚是出众,旁人都喊她王妃。她一向不将旁的人或事放在眼里,对那个妇人倒是印象深刻。那位好像就是骊珠郡主的母亲?这么巧,她也喜欢牡丹?
虞北玄不动声色地看了舒王妃一眼,不知她何故提起旧事。
席间,一个宫女不小心打翻了酒壶,酒水撒在了长平的裙子上,那宫女连忙磕头认错,长平怒道:“不长眼的东西,这可是我新裁的裙子!”
那宫女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来人啊,把她拖出去!”
立刻有两个宦官进来,将那名求饶的宫女拖出去了。席上那么多人,天子和太后在内,谁也没说什么。虞北玄知道长平素来骄纵,今日才算明白,她在宫中都是可以横着走的。
太后道:“你这裙子还是换下来吧,来人啊,送郡主去我宫中更衣。”
“还是我跟着去一趟吧。”舒王妃从座上起身,走到长平的身边,亲切地牵着她的手,“免得小长平选不到合适的衣裳,又发脾气。”
太后点头道:“也好,你眼光好,长平一向听你的。”
长平向太后和皇帝行礼,跟着舒王妃离开了大殿。在去太后宫中的路上,舒王妃问道:“长平,淮西节度使对你好吗?”
长平闷闷不乐地说道:“好,也不好。若说好,我觉得他根本就不喜欢我。可若说不好,他该给的也都给我了。可我不是要那些,我要他的心。”
舒王妃拿过她手中的帕子,说道:“如果他的心在别人身上,又怎么会给你呢?”
“婶母这是何意?”长平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舒王妃。
舒王妃淡淡笑道:“你就从来没问过他,或者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婶母知道什么,快告诉我!”长平抓着舒王妃的手臂,着急地说道。
舒王妃让宫人都退远了一些,轻轻地在长平耳边说了一番。然后道:“我也只是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并没有求证过。你权且听听,自己多留个心眼。”
长平的拳头却握得啪嗒作响,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去过南诏,还跟那个骊珠郡主有过一段情?姓木的,竟然也喜欢牡丹花?这个贱女人,我找她算账去!”她将手帕扔在地上,用力地踩了两脚,气势汹汹地要走。
舒王妃一把抓住她:“你这么去质问,她要是一口咬定没有,你又能拿她如何?我虽是她的亲姨母,也见不得她跟她母亲一个做派。明明嫁了人,却还祸害别人家的郎君。”
长平被她这么一说,更加生气:“那我该如何做?”
“你且试一试淮西节度使,不就知道了?”
*
嘉柔坐在榻上看书,坐久了腿有些酸,就想改成盘腿的姿势。可是一张开双腿,她就“嘶”了一声,玉壶连忙问道:“郡主,您怎么了?”
嘉柔摆了摆手,她可没脸说哪里疼,估计要被玉壶笑话死。
“你最近留意着门房,若有南诏或者崔府的消息,直接拿来给我。”她吩咐玉壶。
玉壶应是,又说:“郡主还在担心南诏的事?郎君不是说了吗,吐蕃已经答应,短期内不会举兵。”
嘉柔摇了摇头:“吐蕃不安于室,这几年频频扰边,岂是三言两语能够压制住的?我只希望阿耶能够想明白,放下成见,那样或者还有一条生路。”
“您要不要跟郎君商量?他见多识广,人又聪明,也许会有良策。”
嘉柔指着她说:“不许拿这些事去烦他。他要选官,那考试本来就难,他的身子也没痊愈。南诏的事,我们自己可以解决。”
这时,外面的人说:“郎君回来了。”
嘉柔对玉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玉壶向李晔行礼,然后说:“婢子去外面守着。”
李晔坐在嘉柔的身后,问她:“你跟玉壶在说什么?怎么一听到我回来,就不说了?”
嘉柔说:“只是一些生活小事,不要紧。你事情办完了?对了,徐良媛把阿姐接走了。”她连忙岔开话题。
李晔在广陵王府已经见到李慕芸,应道:“我已经知道了。”然后从背后抱着嘉柔,靠在她的肩头,耳语道:“昨夜你说疼,给我看看?”
嘉柔的指尖抖了一下,连忙避开他道:“不,不用了。”
“你我之间,还忌惮什么?”他起身去掩了门,吩咐玉壶等人不要进来。这话怎么听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大白天关起门,还能做什么好事?
他们是在自己的院子里,下人们也不敢说什么。要是传出去,说她大白天就缠着夫君,她可真的没脸见人了。
嘉柔想逃开,却被李晔抓在怀里,除了双足的绫袜。那脚链上铃铛好像终于挣脱了束缚,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嘉柔只觉得自己裙下一空,他的手掀起了裙摆,低头仔细看着。
两根干燥温热的手指轻轻拨开花瓣,粉嫩的花萼和花心便一览无遗。
嘉柔咬着自己手指,见他温润的眉眼,不染一丝杂念。可光被他这样看着,她的身子就起了微妙的反应,只觉得气都喘不上来。
□□源源不断地溢出香蜜,李晔眸色暗沉,口干舌燥,有种想按住她的冲动,还是忍住了。
嘉柔合上双腿:“你别看了好不好……”
“擦破了,有些红肿。”李晔下结论道。她那个地方本就异常娇嫩,近来房事频繁,自然是受不住了。
嘉柔连忙坐起来,用裙子遮住身下,嘟囔道:“都是你夜夜欺负我,当然如此。这两日你不许再碰我了。”
李晔笑着应好,去架子上取来药膏,在她的半推半就下给她上了药。嘉柔趴在他怀里,忍耐了好一阵,终于等他涂完,浑身都湿透了。
“四郎,你今日有心事?”嘉柔捧着他的脸,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不妨说给我听听。我未必能帮得上忙,可你也别总是自己憋在心里。”
李晔自认是个很会掩藏情绪的人,不想竟被她一眼看穿。
“其实也没什么,河朔三镇大乱,广陵王要出征平叛。我有些担心他。”
原来是这件事。她知道这场战事最后的结局,所以不是很担心。但上辈子是不是由广陵王带兵出征,她就不知道了。
“有玉衡先生在呢,你担心什么?”嘉柔轻松地笑道,“你与其担心广陵王,不如关心一下吏部的选官。你若考不上,我脸上也无光。我还想当个风光的官夫人呢。”
李晔抱着她,轻声道:“你已是郡主之尊,哪个官夫人有你威风?”
“那不一样。郡主是阿耶给我的身份,官夫人是你给的。我也不求你能做三公,宰相那样的大官,起码当个侍郎,再不济像二兄一样,如何?”嘉柔仰头,认真地问他。如果李晔当官,或许可以改变李家的命运,改变他自己的命运。
因为上辈子,李晔是没有做官的。或许因为没有娶她,连家门都没有踏入,一直住在骊山。他的身体不好,可能英年早逝了。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心里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李晔则想起李淳曾许给他的三公之位,这丫头只是要他当个小小的侍郎,就这么小看他啊。
“是不是太难了?”嘉柔看他面色不霁,以为是自己为难他了,赶紧说道,“我也知道当官不容易,刚才是开玩笑的。只要你健康平安,我就知足了。不要有压力。”
李晔笑着看她,不语。有朝一日,会让她如愿的。
第71章 第七十章
过了两日,李家用纳妾之礼,正式让刘莺过门。纳妾的礼仪比娶妻简略许多,也没有大肆操办,只是让刘莺端茶认亲。郭敏一反常态,对刘莺十分亲切,还特意送了她一对金镯子。仪式之后,李昶便陪刘莺去了新的住处。
管家走到堂屋里,恭敬地说道:“相公,刚刚舒王府派人来,请夫人和三位娘子后日去馥园参加宴会。这是请帖。”他将手里拿的东西呈给李绛阅览。
李绛翻开请帖随意看了看,郑氏坐在他旁边问道:“我也去?”她有些意外,舒王妃可从来不把她放在眼里,大大小小的宴会从来没邀她参加过。其实不止是舒王妃,都城里大凡人家有应酬,都只会请王慧兰,郑氏这个主母就如同摆设一样。她出身不高,手中又没有实权,生的儿子又不怎么争气,自然没有人愿意跟她结交。
管家回道:“听那人的意思,夫人的确也在邀请之列。”
“哦?那人可有说舒王妃为何举办宴会?”李绛合上请帖,问道。
“似乎是舒王妃为了给长平郡主践行。她一向喜欢热闹,每年都要在馥园举办好几场宴会,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了。长平郡主一向深得皇室的厚爱,舒王妃特意为她办了这次的宴会,都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受到了邀请。”管家据实已告。
李绛点了点头,让管家下去了。以舒王如今的权势,这宴会估计无人敢不去。
他看向身旁的郑氏,皱眉说道:“你甚少参加这样的宴会,多跟大娘子学些宴席上的礼仪,不要失礼于人前。”
郑氏低声应是,她早就想在人前露露脸,否则整个长安都只知道有一位宰相夫人,却无人把她放在眼里。今日终于等到这样的机会,当做见见世面也好。恰好李绛一直嫌她小家子气,这回可是她翻身的好机会。
李晔看到母亲的样子,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其实若是可以,他倒希望母亲和嘉柔都不去赴宴,舒王妃是个难缠的角色,她背地里为舒王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手段阴狠毒辣,绝不是良善之辈。可管家说的也没有错,舒王妃经常在馥园设宴,也极爱热闹,从前宴会上也没听说有何不妥之处。
反而若是拂了她的颜面,倒落人口实了。这宴会又非去不可。
刘莺过门,李绛了结了一桩心事,命众人各自回去,只把李暄单独留下。这次随广陵王出征的将领名单里,也有李暄的名字,他有些话要私下交代。
回去的路上,嘉柔一直在想事情。
她原本以为郭敏答应纳妾,是有别的目的。可今日坐在堂屋之上,郭敏的表现一派淡然,好像真心地接受了刘莺,偶尔两个人的眼神相撞,似乎还有几分默契。嘉柔有点搞不明白,这两人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另外舒王妃的宴会,牵扯到长平,总让她有种不安的感觉。那日在东市上,她因被顺娘连累,被迫与长平发生了冲突。长平若是去查她的底细,或者有好事之徒在长平面前说了什么,那么这一场很可能就是鸿门宴了。
她的那位姨母舒王妃,不像是良善之辈,本来也应该避开。可请帖里点名邀请了她们四个,其它三人都去,她若借故不去,恐怕会被解读成不给舒王府脸面。她自己倒也没什么好怕的,李晔却要参加选官了,舒王若想在背后动手脚实在是太容易。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得罪他们。
她不能仅凭自己的怀疑和猜测,就不去参加宴会。嫁到李家,以后少不得这样的应酬,总不能每回都躲开。也许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宴会罢了,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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