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少。
    至少铭臣还没有表示什么。
    仿佛是他抓到的最后一块浮木。
    为了证明什么一般。
    经纪人担忧道：“宋哥，要不然先收手，避避风头。反正网友只有几秒钟的记忆，等过去了就好了。”
    会议室内沉默了一会儿。
    半晌，宋翊咬牙：“不用。你不了解盛明稚，现在已经撕破脸了，就算你想息事宁人他也不会轻易放过的。去找点水军把节奏带到他脾气差上面，把拍摄电影这件事模糊一下，重点放在被调换人生的问题上，受害者又不止他盛明稚一人，记得把我摘干净。”
    他这么打算也没错。
    当年调换婴儿的人是宋强，他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关他宋翊什么事情。
    难道他不是受害者吗？
    经纪人还是有些犹豫：“宋哥，但是盛嘉那边——”
    下一秒，就被宋翊的暴怒打断：
    “铭臣的家事关他盛嘉什么事情？！需要我教你怎么买水军说陆嘉延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经纪人连忙闭嘴。
    像是想说什么，但又犹豫着。
    共事这么多年，她还没见过宋翊发这么大的脾气。
    或许是自己回过神也意识到了状态不对。
    宋翊顿了下，捏了捏眉心，低声道：“铭臣不会管这件事的。对他们来说面子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不会拉下脸来管我跟盛明稚的私事，你放心去安排水军就行。”
    确实是这样。
    尽管宋翊很想认为这么多年来，铭臣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大的原因是对他还有些感情。
    但他心里无比清楚的知道，不是的。
    只是因为铭臣这样的云京老牌豪门财阀，丢不起这个脸。
    他们怕他破罐子破摔，将当年这桩丑闻发扬光大。
    可是藏着掖着这么多年有什么用。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只是把这件事情捅出来的人变成了盛明稚。
    宋翊捏紧了拳头。
    倒是想看看，把丑闻暴露在公众面前下的如果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盛远打算怎么解决。
    很快，宋翊就得到了铭臣的回答。
    其实他心中不是没有预料到这个最坏的结果，但他还是想要赌一次。
    不管输赢。
    这个结果他已经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反复猜忌、忐忑不安的折磨中，等了整整十二年。
    微博首页毫无预兆的刷新出了一条铭臣官方微博的声明。
    @铭臣银行：
    针对近期部分网络用户发表的不实言论事宜，我司在此严正警告。
    1：发布及转载与盛明稚先生不实言论相关的媒体及网络用户请立即停止转发、转载等行为，以免对盛明稚先生造成更大的伤害。
    2：请@宋翊及团队，立刻删除造谣、诽谤、侮辱等相关信息，并以盛明稚先生认可的方式向其公开赔礼道歉。
    3：请@宋翊，@我亲爱的小孩电影主创团队，立刻停止拍摄电影内容，删除相关损害盛明稚先生名誉的影片内容，并以盛明稚先生认可的方式向其公开赔礼道歉。
    铭臣自成立以来，遵循董事长盛远先生的意愿，坚持以人为本，厚德载物的集团精神。世间技巧无穷，唯有德者可以其力，也是我司发展的根本。
    于公，盛远先生带领铭臣十年如一日立志于慈善事业，深入扶贫领域。
    于私，盛远先生历经丧妻换子之痛，依旧收留养子宋翊先生，并将其抚育成人，多年来不曾苛刻经济与教育，仁至义尽。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司无意占用公共资源，在此恳请网络媒体及广大网友，请勿轻信、传播任何恶意诽谤的不实消息。
    针对非法造谣、传播、诽谤盛明稚先生名誉权的网络用户，我司将不计成本，依法追责，绝不姑息！
    特此声明。
    白纸黑字，毫不留情。
    过往那些他自以为存在的、摇摇欲坠的微薄情谊，被风吹散之后，终于化为虚有。
    “唰”的一下，宋翊的脸色如同一张白纸。
    大脑一片空白，握住桌角的双手，骨节都用力到泛白。
    他和盛明稚这么多年的较劲。
    终于有了结果。
    输的明明白白。
    最后一丝体面都没有。
    铭臣官方指名道姓要他付出代价，就算宋翊的经纪团队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力挽狂澜。
    闹了一个晚上的事情在这一刻终于尘埃落定。
    与此同时，微博热搜再一次瘫痪。
    盛明稚公关看了一半，再刷新的时候，微博就显示“404”。
    一晚上瘫痪三次，真的是属于能够载入史册，并且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瓜了。
    但其实，不看也没什么。
    反正公关文的案例模板就那样，他就算把铭臣的公关看一百遍也看不出花来。
    可是，一肚子的火气却是消了大半。
    而且，他还挺高兴的。
    还以为他爸那个优柔寡断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会不管他。
    看来老头子还没有完全到老眼昏花良心泯灭的地步嘛。
    等等，不过仔细想想，这可不是他要求铭臣帮他公关的！
    不管是他爸还是他哥做出来的决定，反正不能算是他打着家里的旗号混娱乐圈！
    这是他们自愿的！
    这次微博瘫痪之后，盛明稚就懒得再等它修复了。
    铭臣都这么说话了，他就不信宋翊还能怎么蹦跶。
    至于吃瓜网友。
    盛明稚就更无所谓了，以前不在乎，以后也不会在乎。
    当然，最主要的是，高强度刷了一晚上的微博。
    又是半夜，人体的免疫系统抵抗力最差的时候，盛明稚下午的低烧到了晚上，加重了不少。
    之前的情绪起伏太大，所以盛明稚忽略了身体上的不适。
    现在整个人放松下来，他才真正觉得头晕眼花，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一些被刻意压在心底念头慢慢地冒出来。
    他默默盯着手机里跟陆嘉延的聊天记录。
    还停留在他撤回了一大堆的消息上面。
    幸好陆嘉延在坐飞机。
    不然肯定就看到了！
    他松了一口气。
    满脑子都是滚动播放的弹幕：
    ——狗男人不是说好了会都没开完就回国了吗怎么过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到家好气啊！本少爷现在又伤心又生病已经快要命不久矣了就算买航空母舰来哄都没有用了！你最好给我在两个小时以内速速出现在我面前不然等待你的下场就只有离婚.jpg
    ……
    好吧，也不至于离婚。
    盛明稚默默地收回了心里最后一句话，悄咪咪改口。
    即便盛明稚真的很想让陆嘉延现在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盛嘉就算再有钱，机场也不是他家开的——可能以后说不定会开。
    陆嘉延一开始也打算乘坐私人商务飞机回国，但申报航线需要时间，不如订票来得快。
    不过，盛嘉也确实是没有涉及过航空领域，经过这次事件，之后可以考虑考虑。
    -
    盛明稚躺了会儿，等不到陆嘉延回来，决定自力更生，翻出了感冒药。
    他简单的看了下用法，挑了几个比较常见退烧止咳的，结果在等着热水变凉的过程中，盛明稚率先扛不住困意。
    本来就感冒发烧，眼皮沉重，回房间的路上就困得睁不开眼。
    也没看自己回的是那个房间，靠一些本能找到了床，然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陆嘉延回到西山壹号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一路上都没打通盛明稚的电话，饶是一向性格沉稳的他都免不了有些着急。
    病急乱投医的乱联系一通，直到从盛旭那里直到盛明稚只是睡着了，才松了一口气。
    反应过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