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沉默着不说，一直默默的试探着，一直努力坚持着。没有说过一句苦，没有表现出一点累。
    他想陪着她坚持，可是，她的这种毫无希望的坚持，只是拖累的她越来越辛苦。
    她的腹中还有他们的孩子，他拖累的不仅仅是白初晨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这样的坚持，每过一天，都是把他的精神防线推到崩溃的边缘。
    ……
    每天靳墨北都要逼自己无视白初晨的辛苦和憔悴，都要努力让自己视而不见。
    但忍过一天又一天，堆积在心口，心中的那根弦越绷越紧。
    第二十五天……
    他依然是从医院复健回来，只是今天的靳墨北比平时早了一些回来。
    白初晨药还没熬好，见靳墨北回来只是隔着厨房的门看了一眼他。
    见他还是冷冷淡淡的一张脸，白初晨也没再多说话。
    他们现在住一起，可是话却是很少。
    ☆、第1440章
    他们其实都害怕开口，因为在乎着彼此，特别是靳墨北在敏感时期，她很怕言语间会戳到他。
    ……
    其实，每天他的基本情况，治疗师都会在靳墨北离开后打电话告诉她，所以，靳墨北的情况，她了如指掌。
    调小了火，把药倒了出来，用着隔热手套端到桌上。
    “烫，等会再喝。”
    白初晨看着小江把靳墨北推到餐桌边，白初晨把药放在那儿，叮咛了一句。
    转身就准备进厨房收拾一下厨房里的药渣，清理一下厨房。
    ……
    “靳先生……”
    刚转身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的小江惊呼声，白初晨迅速的转身，就看着刚刚端到桌上的一碗中药，碗已空了握在靳墨北的手中。
    里面的药汁是她刚熬好的，那么滚烫的药汁被他直接倒在了雙腿上。
    小江的惊呼声是因为看到靳墨北直接把药汁往腿上倒，却不敢阻止。
    ……
    靳墨北手捏着还滚烫的碗，没有松开，指尖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
    腿，更是感觉不到疼。
    药汁一滴滴的从腿上滑下，落在地板上。
    被淋的大腿上面冒着热气，中药味在空气中散开。
    ……
    白初晨站在两步远的地方，目光从他手中的碗再慢慢移到他冒着热气的腿上，表情瞬间变了。
    她以为他没有端稳，所以才会洒了。
    第一反应就是快速的转身，从冰箱里拿出冰水迅速的走到靳墨北的身边，打开就往他的腿上倒。
    冰水刚倒在他的腿上就被靳墨北大手直接挥开，握在白初晨手中的瓶子被他一把挥的落在地上，咕噜咕噜的水从瓶子里面溢出来……
    ……
    白初晨在被打掉冰水的那一刻迅速反应过来，药不是他没有端稳，而是他故意的！
    目光从落在地上的冰水上移开，白初晨双眼看着靳墨北。
    眼底的心疼变成了怒火，不敢置信的看着靳墨北。
    刚刚的第一反应是他没端稳并不是觉得他连药都没端稳，而是她没办法想象，他会做出这种类似自残的事情。
    “你疯了吗？”
    四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白初晨努力的压着自己的脾气。
    他最好是有个合理的解释……
    这是发什么疯，把那么烫的药往自己的腿上淋……
    “试够了吗？”
    靳墨北的语气很平淡，坐在轮椅上目光直勾勾的看着白初晨，问着。
    “还准备试多久？”
    又是一句反问，手中的碗伴着音落重重的摔到地上，正好是白初晨的脚边。
    碎裂的玻璃碎片溅到白初晨的腿上，不足以刮破，却让她感觉到了一点疼。
    看着靳墨北变得森冷的表情，白初晨抿着唇站在他的面前，未等她接话。
    靳墨北修长的五指已经慢慢解开自己的衣服，上身的衣服就这样当着白初晨解开。
    从开始复健开始，这是靳墨北第一次在白初晨的面前解衣服，把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呈现在白初晨的面前。
    白初晨知道靳墨北身上有瘀青，可却没想到这么严重。
    近乎是逃避的不敢去看……
    ☆、第1441章
    所以，每晚她靠在他的怀里都不敢靠的太近，害怕碰到他的伤口。
    她也没有勇气再解开他的衣服，看一看他身上的伤究竟是什么程度。
    此时，看着靳墨北把衣服解开，把他身上的伤完全呈现在她的眼前。
    ……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试的成果！这就是我配合你说的复健的成果，满意你看到的吗？”
    “你知道我每天要摔多少次吗？你知道每次我摔在地上再被人扶起来有多狼狈吗？你知道我当着别人的面一次次的摔倒在地，有多伤自尊吗？”
    “白初晨，你知道这里的每一道瘀伤对我来说，有多痛吗？”
    “这些痛，痛的不是在身上，而是在心上！是这里，这里！”
    靳墨北修长的五指指着他心口的位置，一下一下的戳着，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白初晨，眼底有着怨气……
    “你还想折磨我多久？看到了没有，没感觉，医生已经宣判了我的腿废了，你还一个劲的要试，现在得到结果了。”
    “没感觉，看到了吗？我复健，我配合你吃那些苦死人的药，还是没感觉。”
    “看到了吗？这么滚烫的药淋在上面，我一点也不痛。”
    “我现在这么死劲的拍伤口都感觉不到痛，你知道吗？就像这双腿不是我的一样，我完全没有感觉。”
    ……
    “知道什么叫毫无感觉吗？就是你现在拿把刀一刀刀的划，我也毫无感觉。”
    ……
    靳墨北说着，真的伸手去摸餐桌上的水果刀准备演示给她看的时候，白初晨在他的手还没碰到的时候，已经直接抬手。
    啪……
    一个耳光重重的甩在靳墨北的脸上，打的又重又用力。
    清脆的耳光声，打的站在不远处的小江，离开也不是，站在那里也不是。只能别过视线，努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
    白初晨不知道是在心疼还是在气靳墨北的自暴自弃……
    她当然知道他每天有多辛苦，但是，他是靳墨北，他怎么可以变成这样。
    这样的事情不应该是靳墨北该做的，这种自残的事情，怎么应该是靳墨北做的。
    ……
    他知不知道，她看到这样的他，有多难过。
    “靳墨北，你浑蛋！”
    白初晨越想越气，抬手又抽了他一个耳光。
    这一次的耳光很轻，手只是轻轻的拂过他的脸颊，却打红了自己的眼眶。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逼他。
    如果不是他不好，他就要想办法逼自己离开，她也不会这样逼他。
    如果不是不想放弃希望，希望他可以恢复正常。
    “你浑蛋！”
    ……
    没舍得再打靳墨北，两手扣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哽咽了。
    白初晨这二十多天过的也很辛苦，她不是觉得自己上班加照顾他辛苦，她是看到他辛苦心疼的辛苦。
    她心底压力也很大，她每晚帮他按摩的试探却总是一次次的失望的时候，她心底有多难受。
    每一次的失望，都代表他会更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