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照梁的房间在二楼,此刻枕边亮着一盏小灯,她抱着松软的枕头,继续和舅舅说话:“所以到底要送什么比较好?”
陈知越对她说:“送礼物无非是吃的、穿的、用的。如果你们关系比较好,就把吃的这一项划去。”
陈照梁奇道:“为什么?”
陈知越耐心和她解释:“吃的东西再好也是满足一次口腹之欲,不比穿用的东西长久。”
他又看了一次表:“好了,你真的该睡觉了。”
陈照梁小声和他说拜拜,等挂断电话后,心绪却怎么也静不下来,怀疑是天气太过燥热,拿起遥控又将空调调低了两度。
思考了两天,陈照梁决定买一条裙子,学校里只能穿校服,但校外见何筝月时她都穿着裙子,可见是不排斥的,挑选了许久,在网上下单,周六去参加聚会时去商场提货。
高一时何筝月和陈照梁不在同一个班,但她的人缘一贯好,至于好到什么程度,到了酒楼的包厢她才深有体会。
铺厚地毯吊水晶灯的包厢里,一边是能容纳二十人的大圆桌,一边是沙发茶几小客厅,本来用屏风隔开,眼下一群少男少女拿着气筒给气球打气,布置现场。她唯一熟悉的只有何筝月,但不知道人到哪里去了,拉开圆桌边的椅子,她坐下,将纸袋放在旁边,拿出手机想给何筝月发消息,最后又作罢。
陈照梁的性格说不上腼腆,但难和人交心,从小到大也交到过一些朋友,但随着年岁见长,大多因为升学问题而淡了来往。现在一个人坐在一边,她头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孤僻。
“嘶。”马尾辫被人扯了一下,她刚一转头,李恪已经拉开旁边的凳子坐下。
“你怎么来了?”
李恪转着圆桌给自己倒水,答非所问:“我就知道你会来。”
陈照梁伸手拿水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我来不稀奇,你来才稀奇呢。”
李恪在学校里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就是有人迷这一款,陈照梁都感受到了几道小客厅那边的灼热视线。
陈照梁好奇他送什么礼物,直截了当地问:“你买的什么礼物?”
“口红。”李恪变戏法似的从椅子边上取下一个小袋子,“女孩我一般就送口红,男孩就送篮球。”
陈照梁受到他的启发,认为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夸道:“你这是送礼送出经验来了。”
李恪眉一挑,又变得嬉皮笑脸:“你放心,送你的生日礼物,我肯定不这么糊弄。”
真是说不了两句正经的,陈照梁白他一眼,不再理他。
人多力量大,包厢里很快布置好了,主位后的墙壁上贴着happy birthday字样的气球,何筝月和她男朋友一起来的,她穿着一条烟粉色纱裙,还化了淡妆,和学校里的样子迥然不同,男朋友是她的初中同学,一进包厢后就和小客厅那边的朋友们打招呼去了,何筝月走到陈照梁和李恪身边。
陈照梁将手边的袋子递给她:“尽心挑的,你要是不喜欢千万不要告诉我。”
何筝月打开袋子看了一眼,笑着说:“喜欢喜欢,你送的我都喜欢。”
李恪顺便也把礼物送了过去,何筝月拿出来一看还有些惊讶:“这个色号最近很火,特别难买。”
李恪耸了耸肩,笑道:“看来我运气挺好。”
何筝月的朋友来了不少,又说了两句就离开了,陈照梁往椅背上一靠,长舒一口气。
李恪替她把水添满,调侃道:“累了,是不是发现自己的朋友还有更多的朋友,心里突然就有点不平衡了?”
陈照梁瞪他,颇有点被猜中心事的恼羞成怒,叹了一口气:“我没想到人这么多。”
而且还几乎都不认识。
在意的朋友,身边也许有着更好的朋友,甚至自己在她的心里或许并不特殊,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陈照梁心里憋闷,但又难以启齿,“长久”、“长远”、“永远”、“最”,凡是被冠上这些字眼的都是小概率事件。
在年幼时接连失去亲人的阴影下,她对身边人和事的感情分配谨小慎微,她万分惧怕失去,所以有些事甚至不会让它开始,而现在,她让这种“被忽略”的感受击中了,她维持着平静,但心里其实万分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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