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
    此刻呈现在世人面前的，已经不再是分身，而是老怪物的本尊了吗？
    众人大惊，大震，接着便是恍然，是大悟，跟着又是大悲，大叹……
    是啊，以武扬之前那一剑展现出的威能，普天之下，除了苍冥老怪的本尊来此，试问谁还能做到硬抗而无损？
    但也正是因为想明白了个中缘由，所以四方强者的心情，反而更加紧张，更加悲哀，更加无奈……
    能赢吗？
    战斗至此，不光武道君动用了惊世骇俗的“禁忌之力”，便是连老怪物的本尊，也都被从神秘虚空引来了。
    可以说，局势发展到现在，早已超出了所有人的控制。
    那“所有人”里面，同样包括武扬和苍冥二人。
    但这并不是重点。
    真正的重点是，老怪物的真身既然来了，那接下来，武扬还能赢吗？
    他的胜算，到底有多大？
    而这个时候，苍冥亦徐徐抬起头来，淡声笑道：“武道友，你真的让老夫很意外啊……”
    语气复杂，怅然若失。
    武扬如此年轻，便已经跨出“那一步”了，相比较起来，他的“一把年纪”，多年的努力和付出，更像是笑话。
    而已经迈出那一步的武扬，不管愿不愿意承认，都是和他站在同一高度之人，所以一声“道友”的称呼，是理所应当的。
    现在再去轻视武扬，其实也等于是在轻视他自己。
    “少废话！”
    武扬冷哼一声，“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你这到底是分身，还是本尊？”
    以他的修为眼力，本不该问出这样的问题才对。
    可此刻的苍冥，给他的感觉真的非常特别。
    哪怕他暗中开启神圣之眼，依旧只能看见模糊一片。
    苍冥笑了，笑容复杂。
    既非得意和嘲讽，也非霸道与猖狂，反而隐约有些苦涩和无奈。
    少许，他才叹了一口气道：“武道友，你着相了，到了你我这一步，还一味的纠结老夫是分身还是本尊，又有何意义？”
    “嗯？”
    武扬皱眉，目光闪烁，很快，也露出了笑容，“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分身和本尊，本就没有多大意义……我只需要抓住一点，灭掉眼前的‘你’，能够对另一个‘你’，造成无法想象的伤害，也就够了。”
    “呵呵！”
    苍冥轻笑，陡然面色一冷，眸中射出一缕冰寒若九幽阴魂的厉芒，跟着整个人，都变得平静下来，目中脸上，再也看不见一丝一毫属于人类的情感。
    “蚍蜉撼树，贻笑大方，道友莫非真以为，凭你那点半吊子的禁忌威能，可对老夫形成丝毫的威胁？”
    话声方落。
    轰！
    一股澎湃浩大的气息，猛地从苍冥身上沸腾而起。
    这一刻的他，落在世人眼中，就仿佛是高居九天之上的神祗天尊，头顶曜日，脚踩日月，威压撼天，光芒盖世。
    反观武扬，尽管也是气势如虹，可在苍冥那如渊如狱的宏大气息之下，却又要显得渺小不少。
    甚至隐隐有种凡人仰望谪仙，蝼蚁仰视神明的卑微。
    但武扬，却是怡然不惧。
    很快，他便再次扬起手中剑，徐徐指向无尽虚空，“我想试一试！”
    “杀！”
    一个杀字诀出口，那扬起的绝世好剑，更是光芒炽盛，亮起滚滚怒海狂涛般的道韵之光，紧接着，在他星空图大道狂暴的大道之力催动下，直接化作一道通天光柱，悍然朝着苍冥老怪劈去。
    轰！！！
    那一剑，照亮天地，无坚不摧，似乎世间万事万物，都难敌此剑可怕锋芒之万一。
    “剑不错，虽非造化至宝，却有造化之质，可惜跟错了主人，注定只能明珠蒙尘……”
    苍冥轻叹一声，眼神微微动容，复又化作满腔的不屑和讥讽，“真的是天纵奇才啊，仅凭这一剑，你便胜过了古往今来无数天命之子，甚至把你放到太古时代，也绝非平庸之辈。”
    “只是就算是天才，也需时间成长，而你，终究生不逢时，千不该万不该，更不该和老夫为敌……没有生在那个年代的你，永远也不可能明白，那个时代无敌强者的实力，到底有多么可怕！”
    嘴里说话的同时，苍冥也出手了。
    没有任何多余的神通道法，也没有祭出任何法宝神通。
    这很正常，到了苍冥老怪这个层次，什么宝物，什么神兵，都是外物，都是无用之物，唯有本身的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从这点来看，武扬其实是稍逊他一筹的。
    最起码，他就还没有脱离借助外物的层次。
    当然，也不能说使用法宝兵器者，就一定很弱。
    只能说，层次不同，看见的东西，也会变得不一样。
    而此刻的苍冥，虽未借助任何宝物神通，依旧如早前一样，随意扬手，轻飘飘一拳打出。
    可那一道拳印轰出之后，却是陡然放大成山岳，不是法宝，更胜法宝，不是神通，更超神通。
    到最后，那看起来平平无奇，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的金色拳印，在落到武扬剑芒之上后，竟直接推金山倒玉柱般，把漫天剑芒轻易击溃，轰散。
    不单如此，经由剑芒反噬而回的恐怖道韵威能，以武扬道体肉身境的实力，居然也有些承受不住，甚至连绝世好剑都有些抓捏不稳。
    但听“嘭”的一声闷响，绝世好剑径直脱手而出。
    人群大惊。
    尤其是玄九灵、左登皇几个万族老古董，看见这一幕之后，更是被骇得面无人色。
    武扬到底有多强，他们可说比任何人都清楚，就这样，在苍冥一拳之下，居然连手中法宝都把持不住，这岂不是说，在苍冥本尊面前，武扬甚至连正面抗衡的资格都没有？
    轰！
    就在众人心惊胆战，被老怪物的强大所集体震慑住时，下一刻，苍冥深吸一口气，竟再次朝武扬轰出了第二拳。
    武扬怒发如狂，把道体肉身境催动到极致，星空图大道中，三条星辰脉络更是疯狂震荡，释放出璀璨若惊鸿的道光，甚至连第四条三生大道，也再次解开了一些封禁，发挥出了超越百分之一的道韵威能。
    但就算如此，依旧承受不住，直接口喷鲜血，凌空倒飞而去，瞬间横越千里万里的虚空，更把一颗方圆超过几十万丈的巨大陨石，都撞击成粉末。
    到最后，强自稳住身形的武扬，更面色苍白，浑身传出撕裂一般的痛楚，生平第一次，强大自万劫不灭的道体肉身境，显得是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
    两拳。
    仅仅是轻描淡写的两拳，号称是这一纪元最天才，大时代天命之子的武扬，便再次被击溃。
    四方，所有亲眼见证这一幕的人群，无不惊目搪舌，再一次变得死寂无声，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这？这这这？
    “这是真的吗？”
    “老怪物，真有这么强大吗？
    “我不信！”
    “我不信这是真的！”
    “幻觉……对，我们现在看见的，一定是幻觉，武道君惊才绝艳，打遍万界无敌手，绝不可能会如此轻易落败！”
    无数人都被惊呆了。
    那些万族老古董，尽管震撼惊怖，但终究对苍冥有一定的了解，好歹还能保持一些镇定。
    可是其他那些老古董之下的万族强者，就无法做到如此镇定了。
    不得不说，武扬近年来战四方，杀四方，虽然得罪了不少人，威慑了不少人，可也同样收获了不少信徒与崇拜者。
    用地球上的话说，那就是粉丝。
    尤其是人族，把武扬封为神明的脑残粉，更是不知有多少。
    而今日虚空鏖战，最开始时，的确只是控制在现场有限的范围内。
    但到了后面，随着大战越演越烈，交战双方动用的底牌越来越多，这一战的消息，也流传得越来越远，波及面越来越广。
    似乎知道今日一战，更关乎着诸天万界的生死存亡。在许多宇宙界域中，一些大能巨头，亦或造化至尊，更直接显化神通，或者借助各种神奇强大的法宝、阵法，在各个界域之上撑起了一面面巨大的显示法阵。
    用近乎现场直播的方式，把这场大战的景况，实时传播出去。
    亦因此，当看见武扬再一次被苍冥两拳击飞，吐血落败之后，万界万族之中，无数认识武扬，知道武扬威名，更清楚明白他今日为何而战的生灵，芸芸众生，都彻底爆发了。
    有人直接摇头，表示不信自己看见的都是真的。
    也有人自欺欺人，强词夺理，主动为武扬找借口，寻理由去开脱。
    总之就是一句话，他们不信武扬会败。
    更无法接受武扬不敌苍冥老怪物的现实。
    “行了，大家都不用如此紧张，人族武道君的光辉事迹，在下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遍数他出道至今，大小数百战的历史，他或许受过伤，或许也面临过生死危机，但最后，赢的一定是他！”
    “不错，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武道君，他可是这一纪元的天命之子，知道什么叫天命之子吗？就是天命所归，老天爷的亲儿子，只要这场大战还存在于诸天万界，那上天，就绝不会让他钦点的天命之子落败！”
    “道友言之有理，在下反倒认为，武道君现在的失败，很可能是一种计谋……对，就是一种示敌以弱的计谋，等着看吧，老怪物一旦真觉得他吃定武道君了，那时候才是他哭的时候。”
    无数天域界面之中，都弥漫着类似的议论。
    甚至，当消息传递回鸿蒙仙城，最后经由天古、孤鸿、金兆仙、离云圣人几个人族第三步至强者，联手撑起一面巨大的阵法水镜，把大战的实况播放给城内众人知晓后。
    叶若冰、寒白衣、燕南天等人，也都露出了淡定的笑容。
    当然，他们心中到底是否真的淡定，是否真的信了武扬是在故意示敌以弱，那就没人知道了。
    不过若是有心人仔细去观察，却是不难发现，表面看起来轻松自在，笑意吟吟的叶若冰、寒白衣几人，暗中早已捏紧了拳头，指甲更是根根刺入肉中，流淌出汩汩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