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落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摆摆大手道:“行了,那你俩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是,父王慢走。”苏妗赶忙起身,作揖相送。
这么有礼貌,顿时就叫镇北王后知后觉地啧了一声,这儿子今天好像不大对劲啊……
见他一双虎目颇有疑虑地看向了苏妗,越瑢眸子一闪,忙迈着小碎步走上前,用苏妗温婉美丽的脸挡住了他的视线:“父王慢走。”
怕吓到温柔贤惠的“儿媳妇”,镇北王没好意思拎起“儿子”抖抖看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便只好先走了:“行了,不用送了。”
越瑢这才放了心,看似恭敬实则忙不迭地把这破爹给送走了。
***
回到屋里,苏妗正要从床上坐起,越瑢上前两步,面露歉意地握住了她的手:“方才被父王吓到了吧?”
苏妗一顿,看着两人交叠的双手不好意思似的笑了一下:“倒也没有……就是,父王今天好像和平常不大一样。”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只是你不常见他,所以不了解。”见屋里没有别人了,越瑢放松了自己一直微微翘着的兰花指和紧绷着的上半身,双腿微分,优雅又疏阔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若他再来找你,你就叫栖露来告诉我,我会想法子处理的。”
苏妗见他适应自己的身体适应得还挺良好,不知怎么莫名有点想笑,她忍了忍,有些担忧地说:“我瞧着母妃很是生气……”
“无妨,过些时候就没事了。”
他看起来很淡定,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家爹娘,苏妗意外之余对这事儿越发好奇了几分,但一个端庄知礼的姑娘是不会主动打探长辈私事的,她默默按下自己的八卦之心,点头笑了起来:“那就好。”
这时奶娘带着睡醒的小福生进来了,越瑢干脆也不走了,抱着胖儿子逗了起来。
福生开心地抱着“娘亲”,咿咿呀呀地说起了旁人听不懂的话。
他刚吃饱不久,这会儿倒也没再袭他……或者说苏妗的胸,越瑢放了心,开始教他喊“爹爹”。
福生萌萌地看着他,固执地喊:“凉!”
越瑢:“……”
想到苏妗先前哄他的方式,他试着抬起苏妗纤细的胳膊将他往上举了一下:“福生乖,叫爹……”
不等他说完,福生已经葡萄眼闪亮地叫了一声:“哒!”
越瑢一愣,顿时就乐开了,好小子,敢情不是不会叫,是不想叫呢!
又见苏妗起身去外间倒茶了,越瑢偷偷捏了捏小家伙肉嘟嘟的小屁股:“再叫一声,爹爹往后天天带你飞。”
福生看了看他,嘟嘴:“凉!坏!”
掐他屁屁,坏!
“什么坏?”
却是苏妗端着两杯茶水回来了,越瑢坐直身体,一把将胖儿子按在了怀里:“没什么,我教他喊爹爹呢。”
突然撞到柔软的胸脯上,小福生懵了懵,随即就不高兴地挣扎了起来,那小脚乱蹬的,不小心就踹中了他的下腹。越瑢心下一惊,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捂,幸好及时想起自己现在没有那玩意儿,这才暗松了口气。
见他脸色不对,苏妗有些不解:“世子怎么了?”
感觉幻肢有点疼的越瑢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福生似乎不大喜欢我抱他。”
“应该是姿势不对,”苏妗不疑有他,笑着接过小家伙做了个示范动作,“他喜欢别人这样抱他。”
小福生还是不大喜欢这个整天穿得一身素白,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好看的人,不过他记得他带着自己举高高过,也很喜欢他的大力气,所以没有之前那么排斥他了。再加上他抱得他很舒服,他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也顾不得掐他屁股的“坏娘亲”了,拍拍“坏人”的胳膊就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
苏妗有心让他熟悉、亲近他爹的身体,也不拒绝,抱着他就高高地举了两下。小家伙高兴得咯咯直笑,一双大大的葡萄眼弯成了月牙儿。
越瑢看得好笑又手痒,忍不住伸出手,偷偷地捏了一下小家伙肉呼呼的脚丫子:“原来是这样……”
啧,手感真好。
“凉……”坏!
下意识就要低头的小福生还没来得及告状,就被以为他又要找“娘”的苏妗给打断了:“来,继续飞高高咯!”
顿时就忘了告状的小福生眼睛一亮:“飞呀——”
越瑢暗笑,趁他玩得高兴,又端着一张温柔正经的脸,暗搓搓地捏了他两下。
正玩得高兴却被打扰了的小福生瘪嘴低下头:“凉……”
苏妗无奈抬手:“好,继续飞高高!”
飞得比方才更高了的小福生:“……飞飞飞!”
“欺负”胖儿子欺负上了瘾,面上却只是温柔浅笑的青年内心:哈哈哈哈哈哈!
苏妗不知道自家成熟稳重的男人内心住着这么个会偷偷欺负儿子的幼稚鬼,又陪着父子俩玩了好一会儿,方才让栖露去传了晚膳。
吃过晚饭,又哄睡玩累了的胖儿子之后,她目送越瑢去了书房——越瑢在家的日常就是看书修行,她不敢打扰他,先行洗漱躺下了。
而越瑢……
“去,上东街给我买份羊肉汤来,再来个红烧甲鱼,还有那什么韭菜炒鸡蛋,也给我来一份儿!”
尿不尽这毛病应该跟肾虚有关,越瑢其实更想直接喝药帮苏妗调理好身体,可这事儿太过私密,不方便让别人包括叶风知道,便只能采用暗中食补的方法了。
避开众人耳目偷偷跟过来的叶风倒也没觉得奇怪,点头就去了——为了保持不食烟火的仙君人设,他这破主子给自己弄了个不喜荤腥,常年吃素的形象,因此他在家的时候,府里给他做的都是些精致的素菜,很少能看见肉。但事实上他根本就是无肉不欢,所以为了满足他的口腹之欲,叶风偶尔会偷溜出府去给他买肉吃。
虽说这次他点的都是些滋阴补肾的菜……但,应该只是巧合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请叫我二十四孝好夫君!
苏妗:……放过我的身体,求你。
第8章
很快叶风就知道这一切并不是巧合了。
因为越瑢顿顿不离地喝了两天的羊肉汤,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叶风忍不住了,问他,“不燥吗?”
燥,但为了媳妇儿的身体,这点燥算什么。
越瑢给了他一个“你不懂”的眼神,毅然将碗里的羊肉汤一饮而尽。
叶风:“……”
看着这补得人家夫人红光满面的破主子,他忍不住再次担忧了:这么反常,真不是被雷给劈傻了?
“凉!哇呜——凉!”
“好了好了,不哭了,娘……爹这就带你去找你娘。”
外头突然传来小福生的哭声和属于自家世子的温柔轻哄声,叶风回神,想说什么,越瑢已经一个激灵直起身,将剩下的羊肉汤闪电般藏到了桌子底下。
叶风:“……”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做贼呢。
“快去开窗焚香!”苏妗懂事守礼,从不打扰他“修行”,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到书房来找他,越瑢因此没有在喝羊肉汤之前做散味措施。
“……是。”腹诽归腹诽,叶风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照做了。
这时,苏妗已经抱着儿子敲响了房门。
越瑢飞快地整理了一下衣裙发饰,又往嘴里猛灌了几口清茶,确定里头的羊肉味儿都被冲得查不多了,这才暗暗清了一下嗓子,做出温和从容的模样说:“进来吧。”
“打扰世子了,只是福生哭着喊着要找娘亲,怎么哄也哄不住,妾……”一进门就看见“自己”拿着本书,姿态优雅地靠坐在窗边小榻上,周身雾气缭绕,似乎下一刻就会乘风而去,苏妗脚步一顿,声音不由自地轻了下来,“妾身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带了他过来。”
——屋里除了叶风并没有其他伺候的人,她自是不用像在外面一样,刻意将自己和越瑢的称呼反过来。
看着趴在“自己”怀里,眼中含着两泡泪,正抽噎不停的胖儿子,越瑢面上淡然,心下却是好笑又手痒。
今天还没怎么捏过小家伙身上的小肥肉呢!
“无妨,我来抱吧。”他说着走上前接过小福生,小福生一看见“娘亲”就不哭了,只委委屈屈地往他怀里一窝,吸着鼻涕泪眼朦胧地瞅着他,好像在问:你咋不见了?你是不是不要我啦?
虽然被捏的时候会觉得偷偷掐他屁股和小脚的“娘亲”是个“坏娘亲”,可小家伙忘性大,转眼就忘了。对他来说,“娘亲”永远是他最亲近最喜欢的人,这大半天没见着人,可不就急了么。
越瑢被他泪眼汪汪的样子看得心下发软,顿时舍不得再逗他了,只拍拍他的后背哄道:“福生乖,爹爹带你去睡觉好不好?”
福生听不懂他的话,只紧紧搂着他不放,鼻涕眼泪全蹭到了他身上。
越瑢:“……”
算了,自己的崽,忍忍吧。
知道他一向最爱干净,苏妗好笑之余忙拿出帕子走上前:“这孩子!我帮您擦擦……”
“不用!”
谁想越瑢却飞快地往后退了一步,苏妗一愣,想说什么,鼻间突然闻到一股腥膻味儿。
这是……羊肉?
仔细闻了闻,好像真是羊肉的味道。
苏妗顿时就诧异了,这书房离厨房远得很,怎么会有羊肉的味道?最重要的是,她怎么感觉这味道是从他身上飘过来的?
“一会儿洗个澡换身衣裳就是了……”见她顿在那不说话,越瑢有点心虚,“夫人,怎么了?”
“没,就是觉得这屋里特别香……”
不说还不觉得,一说就觉得这屋里的熏香味格外浓郁,好像在遮掩什么似的。还有那大开着的窗户,这大冷天的……他不冷吗?
苏妗回神,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前些天面对镇北王时脑中一闪而过的那个念头:这世上许多人都不止一张面孔,镇北王是这样,她是这样,越瑢……
他会不会,也是这样?
***
带着这样的疑虑,苏妗陪着越瑢一起哄睡了胖儿子,然后便让人备好了热水,准备伺候越瑢洗澡。
不过越瑢没有让人帮着洗澡搓背的习惯,她就是在外间帮忙更个衣裳,递个东西什么的。
听着净房里传出的水声,想着他洗的是自己的身体,苏妗脸上有点发热,但这种事情是不可避免的,她抬手拍了拍脸,想着越瑢的那句解释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他说他之所以开窗点熏香,都是因为有点犯困,想醒醒神……这倒也不是说不过去,可他身上的羊膻味儿又是怎么回事?
——她后来又仔细闻了闻,确定那味道就是羊膻味儿,甚至她都能大概判断出来,那是羊肉汤的味道。因为她早前怀孕的时候,喝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羊肉汤,对这个味道十分熟悉。
所以,他其实是在书房里偷偷喝了羊肉汤,又不想让她知道?
可为什么?不过就是碗羊肉汤而已……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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