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呤呤”手机铃声再次响起。黄敬祖顾不得去看上面号码,冲妻子做了个飞吻的动作,拿上自己的包冲出了门去。
等黄敬祖打开车门,上到车上的时候,手机也不响了。黄敬祖稳定了一下情绪,回拨了刚才那个多次响起的号码。电话一接通,他就对着手机说道:“催命呢?大早上的。”
“哟,我的黄大书记,气怎么这么粗呢?是不是打扰你的好事了?又和哪个女人鬼混呢?”电话里的声音阴阳怪气的,正是那个她。
黄敬祖喝斥道:“瞎说什么?我刚从家里出来,是我老婆回来了。”
“怪不得呢?打固定电话没反应,打手机又关机,好不容易打通了,还不接,原来是‘母老虎’回来了。是不是‘交公粮’累的起不来了?”她醋意十足的说道。
“少扯淡,到底什么事,快说,我还要开车呢。”黄敬祖不耐烦的说道。
“唉,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人家急吼吼的给他报喜,他却是这么对人家。”她的声音幽幽的,好像有多大委屈似的,“算了,我还是和你说正事吧?楚天齐被市纪委带走了。”
黄敬祖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又是从哪传的小道消息?”
“我可告诉你,消息千真万确。市纪委的人接到了举报,他们是三*点来钟到的宁俊琦办公室,不到四点的时候楚天齐回到乡里,纪委的人开始问话,六点多带走的他。”她清楚的说道。
“哦……”黄敬祖在大脑里过了一遍听到的话,才说道,“因为什么?”
“他收了别人一万多块钱的手机,这就是受贿,纪委当然要查他。”她不加思索的说道。
“那为什么不是县纪委呢?”黄敬祖提出了又一个疑问。
她“嘿嘿”一笑,自得的说道:“我的大书记,你的问题太幼稚了吧?你还说县纪委,县纪委能靠的上吗?县纪委书记就是赵中直的跟屁虫,指望他查姓楚的,那不是痴人说梦吗?有问题也得被他给抹了,还能指望他?”
黄敬祖紧接着说道:“听你的口气,这件事你门清,恐怕就是你举报的吧。”
手机里静了有几秒,她才说道:“老黄,你什么意思?姓楚的倒台,你不高兴吗?”
“高兴,我当然高兴,我恨不得把他抓进大牢才好呢。可是做事要有章法,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黄敬祖忠告道。
“反正这事跟我没关系,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她气哼哼的道,“我发现你这个人现在特没劲,做什么事瞻前顾后的,以前的魄力都哪去了?”
“我没劲,那谁……算了,小心肯定没坏事。”黄敬祖本想说“谁有劲你找谁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谁让自己现在有事让她帮忙呢?
“知道了。”她没好气的说道,“我挂了。”
听到手机里传来挂断的声音,黄敬祖收起了手机,坐在驾驶位上呆呆的出神。他断定,这件事百分之百是她捅上去的,因为她对自己说过“找到了对付楚天齐的办法”,但具体是什么,她没有说明。她还多次鼓动自己出手,而且关于楚天齐被带走的事又说的这么详细,以她的性格,是完全能做出这样的事的。
黄敬祖并不反对收拾楚天齐,他现在实际上一直把楚天齐当成心头大患,恨不得楚天齐马上就有个什么报应。但他也深知,楚天齐可不是省油的灯,自己已经多次在和这个小子交手中吃了哑巴亏。更何况楚天齐不光是单兵作战,身后可是站着赵中直、郑义平两位大佬呢,就是和乡长宁俊琦的关系也不一般。因此,要对付楚天齐,必须要十拿九稳才能行动。
现在很多官员都是因为贪污受贿被拿下,而且只要纪委一查,大多数时候都不会扑空。但也有部分被查官员是例外,查来查去不但没有贪污受贿证据,反而成为了廉洁自律的楷模。黄敬祖感觉楚天齐也应该是个例外,因为他一直关注着这个小子,到现在也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虽说这个小子有时性情鲁莽一些,但在这方面却极其谨小慎微,不该拿的一概不伸手。所以,现在这个所谓送手机的事,八成也是一个乌龙事件。
黄敬祖近期特反感这个娘门,她仗着找到了所谓的老师,有了靠山,对自己也开始颐指气使起来。她说是什么老师,黄敬祖不相信,他知道他们肯定不是正经关系。一开始的时候,黄敬祖想到要让她去找那个人办事,心里还老大不舒服,这不是等于“吃软饭”吗?虽说她只是自己的姘头,但这也相当于给自己戴绿帽子呀。
可后来转念一想,黄敬祖又释然了:你是大领导又怎样?还不是用我用剩下的,而且还得给我办事,想想自己还赚了。
黄敬祖启动了车子,向小区外开去,开出一段路,他又把汽车掉回头,开回了小区。
听到黄敬祖去而复返的声音,妻子还以为他忘了什么东西,就没有理他。等到他再次钻进被窝的时候,她才知道他不出去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妻子抚着他的前胸,说道。
黄敬祖随口应道:“我问了乡里没有什么大事,都是一些琐事,所以就先不回去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得好好疼疼你。”
“死鬼,还挺会哄人的。知道你是假话,不过我还是挺感动的。”妻子在他身上轻捶了一下,把身子贴了过来。
黄敬祖确实是和他老婆胡咧咧的,他之所以再次返回家里,是有他自己的如意算盘的。他觉得现在不宜回单位,自己已经好几天不在乡里,今天突然出现,容易让人产生联想,说不准会把自己的露面和楚天齐的被调查联系在一起。那样的话,单位的人就会认为自己这个党委书记不够光明正大,专会下黑手。
现在自己不回去,那么这件事暂时不容易被扯到自己身上,但是以后会不会被别人按到自己的头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他心中也埋怨那个骚包娘门尽给自己找事。
现在不回去,也便于自己接下来的抉择,无论是落井下石,还是不闻不问都有回旋的余地。至于采取那种方案,尤其是否落井下石,一定要看清事情的真相,以及发展的方向,绝对不能傻呼呼的冲上去。否则,就会被“炸”的遍体鳞伤,甚至粉身碎骨。
“老黄,怎么这么老实?刚出去这么一会儿就老实了,是不是和谁鬼混完才回来的?”妻子看着一动不动的黄敬祖说道。
黄敬祖在她的背上轻拍了一下,说道:“净瞎说,我再次回来疼你,你还奚落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不是在养精蓄锐嘛!”
“那……”妻子刚说了一个“那”字,就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给打断了。她本来是想用言语帮助黄敬祖休养,没想到却突然来了可恶的电话。她快速从床头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老黄,又和黄脸婆干上啦?”手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黄敬祖听到里面的声音,脸上“刷”的变色了,急忙对着手机道:“瞎说什么?”
“别假正经了,我还不知道你?刚才我的话重了,你别往心里去。要不,你过来,我给你在床*上疗疗伤?管保让你既消气又爽得很。咯咯……”手机里传来的女人声音嗲嗲的。
“狗男女、狐狸精、臭不要脸……”黄敬祖的妻子,对着手机大吼,并随手把手机扔在了地上。随着“叭”的一声,顿时手机没了任何声响。
第二百三十九章 虚惊一场
楚天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他这一觉睡的很香甜。他奇怪在这期间为什么没有任何人找自己,金主任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
金主任根本顾不上楚天齐,他在凌晨安排完楚天齐后,就到了监控室。他计划先看一下监控情况,查看一下有无监控死角,然后就去休息。
当金主任刚刚进入监控室,屁股还没坐下的时候,手机就响了。他奇怪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打电话,不会是关于楚天齐的事吧?如果是那样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八成是给他讲情的。讲情也不准,把纪委办案当成菜市场买菜了?还能讨价还价不成?
金主任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像是省城雁云市的号段,但号码非常普通。他不以为然的按下了接听键:“哪位?黑更半夜的有什么事?”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很客气:“请问你是沃原市纪委的金大力主任吗?”
一听对方的称呼和说话的语气,金大力知道肯定是求自己的,要不自己不认识对方,对方能认识自己?而且还是这么客气。
金大力自认为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于是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语气变得傲慢而略带蛮横起来:“我是,有什么事白天再说,现在我还要睡觉呢,真是的,他*的。”他的口头语也带了出来。
对方略微停顿了几秒,依然口气不变的说道:“我是杨正义,有一个叫楚天齐的人在你那里吗?”
果然,是为那个小子的事。你以为你是谁?你问我,我就能告诉你吗?想到这里,金大力不耐烦的说道:“什么羊呀牛呀,我不认识,我这里也没有楚天齐。”
“好啊,好啊。”对方连说了两个“好啊”,又接着道:“让薛文举立刻来见我。”
“你……”金大力刚说了一个你,对方的手机已经挂断了。
金主任一边收起手机,一边气呼呼的说道:“真他*能充大尾巴狼,他*的。”
正这时,小刘进了监控室,对着金主任说道:“主任,你赶紧休息吧!跟谁生气呢?”
金大力余怒未消的说道:“刚才有一个叫牛……杨正义的人,想打听楚天齐的事,还说让薛书记马上找他,他真不知道自己能吃几碗干饭呀?而且他居然还挂了我的电话。”
“主任你再说一遍,那个人叫什么?”小刘急切的问道。
“叫……杨正义,怎么啦?”金大力看着小刘焦急的表情,疑惑的问道。同时,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小刘此时已经是一种惊恐的表情,他对着金大力说道:“主任,你没记错名字吧?我记得省纪委常务副书记就叫杨正义。”
“什么?”金大力马上像屁股扎上针一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同时心虚的说道,“不能吧?”说完,一屁股摔在了椅子里。
金大力肠子都悔青了,后悔自己刚才的态度,后悔自己没有耐心听对方说完,后悔没有求证对方的身分。省纪委的这个副书记是这个月刚刚到任的,那时候金大力正在*市参加一个为期一个月的培训班,他听同事说起过省纪委新到了一个常务副书记。当时金大力也没太放在心上,因为他正在培训,单位的事暂时也不找自己,所以他对系统内的这些事也不太上心。更重要的是,自己一个小小的正科级别副职,离手握大权的省纪委副书记太远了,根本不可能有交集,所以他连这个大领导的名字也没有打听。
金大力嘴里喃喃着:“怎么办?怎么办?”然后,他求助的对小刘说道,“现在该怎么办?”
“主任,对方十有八*九是杨书记,他既然说让薛书记立刻去见他,那你现在只能是想办法联系他了。”小刘支招道。
“可,可薛书记也不是我想联系就联系的,人家是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像我这样级别的人,根本入不了人家的法眼。而且现在可是后半夜了,这个时候打电话还不是找的挨收拾吗?”金大力脸色就像苦瓜一样,期期艾艾的说道。
“主任,如果杨书记没有见到薛书记,那你肯定是位置不保,甚至更惨。如果薛书记及时赶到杨书记那里,说不准还多少有救。”小刘分析道。
金大力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好吧。”,然后开始在电话本上找薛文举的电话号码。电话号找到后,金大力抖抖索索的拨出了一串数字。很快,手机里传来标准的普通话女声:“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金大力很希望打不通薛书记的电话,那样一会儿就不会承受薛书记的“雷烟火炮”。可是,真正打不通的时候,他反而更怕了:要是联系不上薛书记,自己指定会被拿下,而且可能拿下的方式会让自己彻底完蛋。
“打书记家电话吗?”金大力自问自答道,“不行,绝对不行,那样有可能把薛书记的家人也打扰了。听说他的老母亲也在他的家,那可是薛书记家的老佛爷呀!”
“主任,要不这样,薛书记的司机和我是战友,我联系他,看看有办法没有?”小刘很实在的说道。
“小刘,太谢谢你了!马上联系吧。”金大力带着哭腔道。
“好”,小刘答应一声出去了。
留在监控室的金大力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知道自己这次要倒霉了,不光是因为言语顶撞了杨书记。而且看这个架势,现在楚天齐的这个事,说不准都会出现反转,如果真那样的话,自己会不会承担某种责任?
小刘很快回到监控室,语气有些兴奋的说道:“主任,真巧,薛书记在省城开会,司机正好和他一起出差。他听说这个事后,答应去向薛书记汇报,应该一会就会有回话。”
小刘话音刚落,金大力的手机响了,他看到手机上的号码,就像触电了一样,手哆嗦了两下。他强自镇定,按下了接听键。
“金大力,到底怎么回事?”手机里传出薛文举愤怒的声音,“你要一字不落的说一遍。”
“唉,薛书记,是这么回事……”金大力凭着记忆,把和杨书记通话的事一字不落的叙述了一遍,也大致讲了把楚天齐带到这里的事。当然,他也把自称杨正义的手机号码说给了薛书记。
“没错,这就是杨书记的手机号。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对那个姓楚的人也不要轻举妄动。”薛文举说完,不等金大力的答话,已经挂断了手机。
此时,拿着手机的金大力,已经变成了另一副尊容,他的头上、身上全都湿漉漉的,就像刚刚在雨中淋过一样。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但他知道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
快中午的时候,屋门打开了。正坐在椅子上的楚天齐抬眼一看,进来的是金大力,就没有起身,而是在面前的纸上写写划划着。楚天齐明白,这个金主任开始要整治自己了,自己究竟要如何应对呢?尽管他不怕这个金主任,但心中仍不免忐忑不安。
金大力进来后,没有说话,而是躬着身子,一直站在那里。
过了足有五分钟,见金大力还没有说话,楚天齐觉得非常纳闷,就语带讥讽的说道:“金主任,你是过来拿等我的‘自白书’吗?可惜我还没写呢,也不准备写,因为我根本没什么需要向你交待的。”
“楚乡长,老弟,你误会了,误会了。”金大力点头哈腰的说道,“那封举报信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捕风捉影,或者说是恶意中伤。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你可以回去了。”
楚天齐根本不信金大力的话,“等等,金主任,你把我弄糊涂了。怎么一会叫我交待,一会又说是误会呢?你的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出来,就别跟我绕圈子了,总是折腾我、拿我开涮有意思吗?”
楚天齐的态度,完全在金大力的预料之中。因为人家有关系嘛!而且关系根本就不是一般的硬,自己的靠山和人家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在各自背景的映衬下,自己和楚天齐相比,也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也怪不得人家给自己甩脸子。只是自己就是一个傻瓜,被别人忽悠利用了,自己还在给人家数钱呢!到头来,栽的只能是自己,是自己这个笨蛋加三鸡。
“楚乡长,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这次的鲁莽吧!”金大力低三下四的说道。
楚天齐是被金大力的话雷倒了,他也揶揄的说道:“这又是什么新的审问方式?难道把苦肉记也用上了?这可真是新鲜事。”
“楚乡长,不是的,不是的。是真的让你回去了,我们亲自送你回单位。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做出不当的事情,这次做事欠考虑的是我,我向你道歉。”金大力简直就要哭了,恨不得跪下来求楚天齐了。
仔细观察金大力的熊样,楚天齐已然明白对方不是在忽悠自己,而是确实要放自己走。他不禁神情一松,悬着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他知道自己没事了,这次只是虚惊一场。但心中却涌上了一个巨大的疑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第二百四十章 女朋友送的
楚天齐已然明白,金大力之所以放自己走,一定是有人出手相助了。但究竟是谁出的手,又是如何助自己脱困的,他不得而知,就想从金大力的口中知道一些详情。于是,他用戏虐的口吻说道:“哦?你这说法倒是新鲜,你还向我道歉,这可不敢当。你做了什么不当的事情,又怎么欠考虑了?”
听到楚天齐的语气,又见楚天齐是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金大力明白,对方是在装傻弃楞戏弄自己。但现在自己就是风箱里的耗子,就得受这夹板气,而且自己还得尽力讨好对面这位爷,在他面前装孙子。
“楚乡长,你看这样可以吗?咱们先去吃饭,边吃边谈可以吗?”金大力试探的问道。
楚天齐轻蔑的一笑:“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个屋子待着就挺好,我还不想出去了。”
金大力一听此话,顿时心里拔凉拔凉的,他当下最怕的事,就是楚天齐不和自己出去。那样的话,自己就没法向薛书记交差,薛书记自己也就没法向杨书记交差,那薛书记还不拿自己试问?只要薛书记嘴上稍微歪一歪,让人对自己查一查,那自己还不得进监狱住上几年?
胖脸上霎时布满细密的汗珠,金大力的腰弯的更厉害了,可怜巴巴的说道:“楚乡长,我再次向你道歉,我不该听风就是雨,更不该不经过周密核实就去找你调查,最不该把你请到这里来。”
第1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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