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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节

    楚天齐和雷鹏出去后,又简单买了一点用的东西。雷鹏硬是花钱买了一个布衣柜和一个洗脸架子、一个脸盆、一个暖壶、一个烧水壶,送给楚天齐。楚天齐又要自己掏钱,雷鹏笑言“喜迁新居怎么也应该送点东西呀”,楚天齐这才做罢。
    到饭馆吃过午饭后,楚天齐用大食品袋买了一袋肉馅包子,还用餐盒打包了三份鸡蛋汤,一同带了回去。
    回到宿舍时,“二狗子”等人已经把活干的差不多了,正往靠床一面的墙上贴着油画。楚天齐注意到,几个老鼠洞被用水泥全部封死,墙角掉水泥的地方也修补了一下,屋顶全部糊上了报纸,墙壁上大半部分也用报纸糊了。
    楚天齐还发现,一套垫子、被褥、枕头被放在床上,崭新的床单、被罩、枕头罩被叠成块状,放在上面。“二狗子”说是一个半大老头送来的,从他说的来人样貌看,肯定是魏龙无疑。
    楚天齐招呼大家吃饭,“二狗子”三人表示干完再吃。楚天齐和雷鹏也没闲着,开始组装布料简易衣柜。
    几分钟后,“二狗子”等人贴完了油画,开始吃肉馅包子。一边吃,“二狗子”还一边说着“谢谢楚哥”之类的话,让楚天齐很是不好意思。心中暗道:干活的人反而要谢谢被帮忙的人,这真是有点乱啊!
    布料衣柜组合好后,雷鹏到门口去抽烟,楚天齐开始套被罩。
    “二狗子”等人吃完后,把花布搭到已经钉在东西两面墙体的铁丝上,用几个别针进行了固定。顿时屋子里被隔成了前后两个空间,虽然前面的地方不算大,但看起来要舒服多了。
    打扫完干活产生的垃圾,又把老鼠药放置完毕,“二狗子”才带着那两人走了。临走时,还一个劲儿的表示“楚哥有需要兄弟的地方,尽管打电话”。楚天齐对“二狗子”等人道谢后,两人互相留下了手机号码。
    小屋经过这么一布置,像模像样多了。刚进屋子时,屋顶和墙壁黑乎乎的,现在用报纸这么一糊,屋子立刻就亮了好多。没有糊报纸的地方,已经几乎被床和衣柜挡住了,再有新的布帘这么一隔断,小空间是焕然一新。
    “嗯,挺像新房,不过更像八十年代的新房。”雷鹏环视了一圈,点头道,然后看了一下手表,又说,“两点了,我也该走了。”
    楚天齐拍了拍雷鹏的肩膀,说道:“好,你回去忙吧。哥们,又耽误了你多半天。”
    “咱俩谁跟谁?”雷鹏也拍了楚天齐一下,“行了,我走了。”说完,走了出去。
    送走雷鹏后,楚天齐看了看小屋,非常满意,感叹“朋友多了路好走”。他来到床边,一下子躺在床上,自语道:“也算有个狗窝了。”
    楚天齐一侧头,看到有几个美女正冲他笑呢,他也露出了笑模样。不过冲他笑的,不是真的美女,而是墙上油画中的女明星。
    第四百五十九章 调研工作
    在宿舍床*上小躺了一会后,楚天齐起来了,去水房接了点儿水,洗了把脸。换好衣裤后,锁上屋门,奔向县委大楼。
    来到四一三房间后,魏龙已经在屋里了。
    楚天齐进门就说:“谢谢魏部长,还麻烦你亲自去送那么多东西。”
    魏龙强调了一句:“叫我老魏。”然后又说道,“小屋整得也挺像样的。”
    “多亏大家帮忙。”楚天齐真诚的说道。
    正这时,屋门一响,一个谢顶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和魏龙年纪差不多,只是要比魏龙胖,还有一点将军肚。他进门就说:“没事开*个会,下午约好的牌局又泡汤了。”
    “你这家伙穷的就剩钱了,要是实在花不完,就可怜可怜我,总比成天送给别人强吧。”魏龙调侃道。
    “别给我念背兴,我这几天手气不错,赢多输少。”谢顶男人边说,边走向烧水壶。他俯下*身,用手在壶外壁上面试了一下,又说道,“老魏,你这家伙真懒,连壶水都不烧。”
    “老冯,不是我说你,都到这份儿了,还摆什么谱?你以为还是你当局长的时候,成天有女秘书跟着?”魏龙调侃着,接着又说,“水壶坏了。”
    “他*妈的,人倒霉了,连个破水壶都跟着欺负。”老冯骂道,然后像刚看到楚天齐似的,对着魏龙说,“老魏,这是你亲戚?小伙子挺精神。”
    “不是,新来的,同事。”魏龙回答的挺简单。
    老冯疑惑道:“同事?不是月底才来吗?提前啦?”
    “这不就到月底了吗?离三十号就剩三天了。”魏龙搭着茬。
    老冯坐在椅子上,吸溜了一下嘴,说道:“你是不是姓楚,从青牛峪来的?”
    见问到自己,楚天齐回答道:“是,我姓楚,叫楚天齐,以前在青牛峪乡工作。”
    其实,楚天齐在回答问题的时候,也已知道问话的人是谁了。这个老冯就是原来县城建局的局长,因为犯错误,被贬成了主任科员,做科员的时间比魏龙还早一年呢。
    “哦?”老冯听完楚天齐的回答,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笑咪*咪的看着魏龙,阴阳怪气道:“魏大部长,这后生好像是你的死对头吧?你被发配到这儿,不就是拜他所赐吗?真是山不转水转啊,这回有热闹了。”
    老冯的话,让楚天齐和魏龙都是尴尬至极。俗话说“打人别打脸,骂人别截短”,两个当事人都在场,又被旁人当面提起以前的摩擦,怎能不尴尬?而老冯却像是侃电视剧情一样,说的很坦然,还很有兴趣。
    楚天齐虽然听着老冯的话,很不舒服,但一时却又不便接话,只得红着脸站在那里。
    被人当众揭了伤疤,魏龙脸上神色变了几变,骂道:“老扒灰头,闭上你的臭嘴。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被人骂“扒灰头”,那就是说自己和儿媳妇有染,老冯脸色胀*红的骂道:“你……你他妈*的不识玩,嘴怎么那么臭?”
    “吆喝,怎么又出扒灰头了?”随着一个粗门大嗓的声音,一个体态丰满的女人走了进来。
    楚天齐注意到,这个女人长了胖嘟嘟的一张脸,脸上擦着厚粉,眉毛画的挺重,还戴着一副很时尚的白框眼镜。她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脱袖旗袍,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肉乎乎的水桶一样。
    “跟着起什么哄?都是老魏那家伙埋汰人。”老冯嚷道。
    女人晃动着身上的肥肉,坐到了椅子上,笑咪*咪的道:“老冯,人们都传你和儿媳妇有一腿,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你别听别人胡说。”老冯急赤白脸的说。
    楚天齐看的出,老冯对这个女人好像多少有一些畏惧,不敢把骂魏龙的脏话,用到她的身上。
    “谁胡说了?你那个所谓的孙子,长的多像你,其实全县人都知道,那就是你小儿子。”魏龙不依不饶的说道。
    “你……你满嘴喷粪。”老冯站起来,向魏龙那边走去,看样子像要干仗似的。
    “老冯,老冯,别冲动。”女人打着圆场,“他怎么就骂开你了,总得有个原因吧?”
    刚才还像是一个充满气的气球,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现在听到女人的话,老冯立马蔫了好多。他收住脚步,然后回到自己座位坐下,说道:“小赵,你给评评理。我也没说什么,就提了一句他和这个小伙子以前不对付,他这就满嘴放屁了。”
    “你才放屁。”魏龙接茬道。
    “冷静,冷静。”女人继续打着圆场,然后把头转向楚天齐,“小伙子,你叫什么?来这儿干什么?”
    听到对方问自己,楚天齐只得对着她说:“我叫楚天齐,是新……”
    女人打断了楚天齐的话:“哦,楚天齐,楚副乡长。”说到这里,她又对着魏龙道,“老魏,按说老冯说的也没错呀。谁不知道你被这小伙子给弄的丢官降职?不过,也赖你,没事你老整人家干什么?到头来弄了个灰头土脸,你……”
    女人的话,要比老冯刚才的话还重一些,最重要的还有楚天齐在场,魏龙脸上更觉挂不住,怒声道:“你他……”说到这里,魏龙停了一下,可能是面对女人的缘故,他没有说出“妈的”两个字。
    见魏龙住了嘴,女人继续说道:“老魏,你这人也真是的,我们这也是实话实说嘛!你……”
    “站着说话不腰疼。人们都说你和你女婿有一腿,你倒是说说有没有这么回事?”魏龙怎么解恨就怎么说道。
    “你,你就是疯狗。”女人手指魏龙,脸上的肥肉抖动着。
    “对,疯狗,逮谁咬谁。你怎么什么话都说,人家小赵和她女婿根本就……”老冯一边骂着魏龙,一边想替女人说话。
    可女人根本不买帐,打断了老冯的话:“行了,闭上你的臭嘴。”
    女人的话真管用,老冯一下子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果然不说话了。
    魏龙和女人也气鼓鼓的一言不发,楚天齐更是没话可说,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
    正这时,门一响,一个人走了进来,来人是刘大智。
    刘大智可能是感受到了屋子里气氛不对,站在门口楞了一下,快步走向女人,躬身道:“赵姨,您来了?”
    女人鼻子“哼”了一声,没有答声。
    刘大智尴尬的一笑,直起身,看着站在当地的楚天齐厉声说道:“你怎么不坐?连点规矩都不懂。这里是县委,不是小乡镇。”说完,不再理楚天齐,而是找到最里边的椅子,坐了下去。
    楚天齐心里暗骂了一声“小人”,坐到了唯一还空着的一张椅子上,从随身的小包中拿出了笔和本。
    刘大智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现在开会,大家安静。”说完,四顾了一下。
    楚天齐注意到,魏龙和老冯都把一个本子摊开在桌子上,手里拿着笔,随时准备记录的样子。只有那个女人,虽然面前也放着一个本,可根本就没打开,笔还放在桌子上,眼睛在盯着一本杂志。
    刘大智继续说:“今天我们召开这个会议,主要是对上半年工作做一总结,同时布置一下下半年的任务。在座的三位老同志,以前都是做领导工作的,现在相当于退居二线,但还继续发挥着余热。我……”
    “我就不爱听,我们才多大岁数,怎么就成老同志啦?什么叫退居二线?我最不爱听的就是‘余热’两个字,就跟我们已经没几天活头了似的。”女人不客气的打断了刘大智的话。
    面对下属的质问,刘大智没有不悦,更多的是尴尬,但仍陪着笑脸,点头道:“赵姨说的对,说的对。”然后没有继续刚才的称呼,而是跳到了下一个内容:“在座各位都是主任科员,今年的主要任务就是调研工作。从上半年的情况来看,调研工作很不理想,只完成了计划任务的一半。但是赵玉芬同志,哦,赵姨做的却很突出。她不但认真做了调研报告,而且还向县委提了中肯的建议,县委领导对建议非常重视。”说到这里,刘大智专门停下来,向女人微笑的点了点头。
    女人听到刘大智的奉承,脸上乐开了花。但看到刘大智的谄媚样时,把脸迅速扭向了一边。
    看着刘大智的奴才样,换来的却是一副冷面孔。楚天齐觉得,真应了那句话——“热脸贴冷屁*股”。他很想笑,但现在不能笑,又尽量憋了回去。刘大智可能是注意到了楚天齐的表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通过刘大智刚才的话,楚天齐也知道了自己的新工作内容——调研。
    “上半年,主要做了以下几项调研,一、个别学校乱收费现象调研,通过……”刘大智开始喋喋不休的说着上半年的一些工作。
    楚天齐注意到,魏龙和老冯偶尔还写上个一下笔,而那个叫赵玉芬的女人不但没写,现在连眼皮也合上了。她靠在椅子上,轻轻摇晃着头,右手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当然没有发出声响。她的手指敲击的很有节奏,显然正在默默哼唱着什么。
    听到刚才刘大智说到女人的名字,楚天齐想起来了,全县都知道这个叫赵玉芬的女人。赵玉芬有一些来头,但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因为她的女婿。她的女婿是省财政厅的一个处长,手里权利大的很,各县、市领导都有求于人家。所以,这个文化很低,以前一直都是书店营业员的女人,迅速被提为文化局副局长。在临退休的时候,又被提为主任科员,享受正科级待遇。赵玉芬从普通科员到正科级主任科员,只用了一年半时间,而她被提为副局长时,女儿刚刚嫁给省财政厅那个处长一个来月。
    第四百六十章 专门针对自己
    刘大智唠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上年的工作总结完,停了下来。别看他读了这么长时间,其实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实际工作内容,都是一些务虚的词句堆积,倒是多次对赵玉芬做的工作专门指了出来。
    静了一小会儿,刘大智说道:“下半年马上就到了,对于接下来的工作有什么思路?谁来说一说?”
    自然是没人接他的茬,尤其是赵玉芬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看上去呼吸都特别的均匀,疑似还有轻微的呼噜声。
    刘大智环视一周后,目光落到楚天齐身上,挂上了一丝笑容,说道:“楚天齐,你说说,数你年轻,肯定有什么好的想法吧?”
    面对着刘大智的笑容,楚天齐感受不到任何善意,他只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到了讥讽和蔑视。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刘秘书,我初来乍到,对情况不了解。以前也没有专门从事过这方面工作,暂时还没有什么思路。”
    “哦,没思路?”刘大智显得很是疑惑,“我怎么听说你挺有想法的,大家都传的有鼻子有眼的,难道传言不实?还是你对现在的这项工作不重视?”
    众人听到刘大智的话,都把目光投向了楚天齐,就连赵玉芬也睁开了眼睛,看向楚天齐。
    楚天齐看到了大家的目光,也明白刘大智在故意找茬,但他脸上平静无波,不慌不忙的说:“刘秘书,我……”
    刘大智粗暴的打断了楚天齐:“叫我刘科长,这里是县委,不是小乡镇,连规矩都不懂。”
    楚天齐嘴角一笑,露出了一丝不屑:“好。刘科长,现在我被调到县委办,是组织的决定,不是我个人,也不是刘科长你决定的,我们做为组织的人都要服从。以前做的怎么样,都已经过去了,和新工作好坏没有必然联系。而且我以前做的工作,自有组织做结论,自有专门机构做评定。难道刘科长自己就能代表组织,还是你要独立于组织之外,另行评定?”
    好一招巧妙的移花接目,在场众人都不禁心中感叹。
    本来刘大智只是拿话挤兑楚天齐,没想到却被对方把话题巧妙的引到了另一个问题上面——是否服从组织。他明知道对方转移了话题,但却又不能不回应这个问题,于是气鼓鼓的说:“你不要把话题扯远了,我当然不能代表组织,更不会做背离组织的事。我就是要问你,对于下半年的工作,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刘科长,我今天上午才报到成功,也刚刚才听你说今年的工作内容是调研。我连一点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做准备了,所以我还没有思路。”说到这里,楚天齐一笑,“不知道我的回答符不符合规矩?”
    听楚天齐说完以上两段话,在场众人无不心中赞叹“后生可畏”。对于刘大智的问题,楚天齐肯定不可能提前知道,但就在刘大智刚刚提出问题后,楚天齐竟然就能先来一招移花接木,变被动为主动。跟着反问“符不符合规矩”,有力的回击了刘大智“懂不懂规矩”的论调。不管对楚天齐这个人的印象如何,但大家都不得不对楚天齐做出的反击表示佩服。
    对于楚天齐的反击,刘大智显然预估不足。只见他的脸色瞬息万变,嘴里不停的“嗯”、“啊”着,过了足有一分多钟,脸上的神色才正常了一些。刘大智喝了口水,又咳嗽了两声,没有回答楚天齐的问题,而是按着自己的思路道:“楚天齐没有思路,其他人有思路吗?”说到这里,他环顾了一下。
    自然没人答茬。
    “既然大家都没有思路,那我就说一说,希望各位不要中途打断。如果有什么想法的话,待我讲完,自会给大家发言的机会。”刘大智做了说明,然后说道,“从上半年总结的经验、教训看,我准备对下半年的调研安排进行一些调整。大家都知道,我们的经费特别紧,上半年更是严重超支,为此下半年做调研时,经费暂时由调研人自己垫付或找单位解决。当然我只是说垫付,不会让个人出这笔钱的。”
    赵玉芬“哼”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但那意思很明显:让干活又不给解决经费,谁给你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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