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峤西也低头看着她。
从外面回来班里的同学越来越多了。林其乐不明所以,打开那个袋子,一眼看见里头的卫生巾,她的脸颊一下子红了一片。蒋峤西还一声不吭站在黄占杰身边,也许是他太高了,让黄占杰夹在中间坐着,分外有压力。
“那个,那个,我再出去接点水,”黄占杰拿着水卡要站起来,“蒋学霸,你要不要我帮你也——”
班长冯乐天这时走进门口,茫然道:“林其乐同学,蒋峤西,陈老师叫你们俩去趟他的办公室!”
*
林其乐和蒋峤西老老实实站在班主任陈老师办公桌边。
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一男一女。林其乐小脸低着,看着就很没精神。蒋峤西双手背在身后,高抬着头,瞧办公室的窗外,心不在焉。
陈老师看着他们俩,越发觉得这个事情棘手。
“到底怎么回事啊?”他问。
林其乐很懵:“我也不知道。”
陈老师看了看一边的蒋峤西。前段时间为了劝蒋峤西不要放弃集训,他真是费尽了口舌。
“你怎么了?”陈老师看林其乐,“不舒服啊?”
林其乐点点头,她说:“我请假了。”
“哦对,”陈老师反应过来,“不错啊,还坚持上课。”
高二18班因为蒋峤西,屡登表彰榜。而林其乐又是从南校转过来的优等生,在学校一直很乖很听话的,成绩也保持得不错。
“林其乐你给,蒋峤西,写过信吗?”陈老师开诚布公地问。
林其乐那俩大圆眼睁开了。
“写过。”她老实说。
蒋峤西忽然低下头看她了。
“什么时候写的?”陈老师问。
“上初中的时候。”林其乐说。
“上初中的时候啊?”陈老师手往椅背上一搭,听着像松了口气。
“陈老师,我跟蒋峤西是小学邻居,”林其乐抬起头,说,“家就住隔壁。”
“所以呢?”
“所以他当时搬走了我挺想他的,没人一块儿玩了,”林其乐说,“我就给他写了封信。”
她说得坦坦荡荡,不过说到底,当年林其乐那封信里,确实没有写过什么太出格的内容,当时她只有十三岁。
只是因为大胆、赤诚,因为同龄人的幻想,因为林其乐小小年纪勇闯实验附中的举动,以讹传讹,愈演愈烈,多少才导致了后来的后果。
“是这样啊……”陈老师说。
蒋峤西这时从旁边说:“陈老师,我跟她的爸妈都在一个单位,他们都知道这件事,你可以给他们打电话问问。”
他好像生怕陈老师不打。
陈老师一听蒋峤西提“爸妈”俩字就开始头疼了,他对蒋峤西那位妈妈真是敬谢不敏。
“行了我知道了,你俩都回去上课吧,”陈老师又补充了一句,“林其乐啊,你要是还不舒服,就去校医院看看,我看你这个脸色很不好啊。”
林其乐急急往外走,听了这句话,才转过头,乖巧道:“谢谢老师。”
办公室门外站着四个陌生女生,还有更多凑热闹的人。办公室有老师叫道:“哎你们几个女生,进来!”
林其乐沿着走廊往外走,听到身后门里传来的质问:“你们不知道学校有监控是不是?”
蒋峤西上第三节 课时给林其乐发短信,他说:“学习好是不是很重要。”
林其乐回道:“你为什么买巧克力。”
蒋峤西说:“你们女生肚子疼不是要吃巧克力吗。”
林其乐说:“我听说吃巧克力会更疼。”
蒋峤西说:“那你等好了再吃吧。”
林其乐问:“怎么回事啊,怎么又说那封信。”
蒋峤西说:“别管了。”
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那段往事了,什么群山、乡下、情书……蒋峤西这个人总是不好接近,似乎脑子里就只有数学,实验高中半数的人都是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他们就从没见过蒋峤西像正常学生的样子。
所以费林格们很难理解,蒋峤西课间坐在黄占杰的座位上,轻笑着和林其乐、余樵几个人聊天时,到底都是在聊些什么。
蒋峤西在电话里说:“既然都说我和你早恋,我干嘛还要离你那么远。”
林其乐洗完了澡,把湿头发打了个结悬在脑后,她蹲在床角的地板上撸猫。
猫咪呼噜呼噜,软乎乎地贴着她的脚背。
林其乐拿着手机不高兴道:“你们男生都是猪……”
蒋峤西乍一听见这个评价,愣住了。
*
小的时候,林其乐总是肆无忌惮的,她好像生怕别人听不见,听不清,超大声,站在路口叫:“蒋峤西!”
蒋峤西多么憎恶这个名字啊。他不止一次想过,等长大以后,等离开了这个地方,他要给自己换一个有些含义的新名字。
可他一直忘不了林其乐念出的那个笑音。她到底是为什么,一见到他就这么开心呢。
后来,林其乐长大了。她念“蒋峤西”三个字,不再是理直气壮的了,而是轻轻的,是总有顾虑的,好像生怕被别人听见,也怕打搅到他似的。
尤其是夜里,两个人打电话,林其乐也是轻声地说,蒋峤西,蒋峤西,蒋峤西?
那个“西”字不再是笑的了,是有纤细颤抖的尾音,语调向上移,带着种难解的疑惑,心中无法预知的忐忑,也许还有期盼、欣喜、担忧、失落。
蒋峤西发觉,樱桃熟了,虽然还未熟透。但他已经能看到她的红了。
期末考试结束后,蒋峤西久违地要去香港过年。他最终还是没有参加国家集训队的考核,他告诉林其乐,他会去香港顺便把托福成绩考出来。
“你要不要来考啊。”
林其乐抱怨说,考试费太贵了,没钱。
蒋峤西说:“我堂哥给你付钱。”
林其乐说:“那我也考不过啊!”
“让你学你不学。”蒋峤西训斥道。
“香港是不是有迪士尼乐园?”林其乐挑起另一话茬。
“有啊。”蒋峤西说。
“香港一定很好玩。”她羡慕起来。
“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不知道。”
蒋峤西说:“那我就随便买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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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注释:
*香港迪士尼乐园:位于香港新界大屿山,2005年9月12日正式开幕,是全球第5座、亚洲第2座,中国第1座迪士尼乐园。
第43章
蒋峤西是2月底才从香港回来的,他在机场就给林其乐打了个电话,说他中午想去林其乐家吃饭。
林其乐挂掉手机,爬下床踩上棉拖鞋就去告诉爸爸。林电工正好在家灌香肠,说行啊,加一个碗的事。
路过穿衣镜时,林其乐后知后觉望着镜子里,她一摸头发:应该赶快去洗头。
这个年在省城过,林其乐每天在总部四处游走,大吃大喝,不是在自己家里吃喝,就是去余樵家,要么就是去杜尚家——杜尚的妈妈从娘家回来了,带了许多土特产来,送到余班长和林电工家门上,好感谢他们这一年来对杜尚的照顾。
林其乐还去吃了两次酒席。一是邵司机与小谢阿姨孩子的百岁宴。
她穿着红棉袄,与邵叔叔和小谢阿姨在一块儿拍照片,她还有机会抱了小宝宝。林其乐用手指蹭了蹭小宝宝的脸,她说:“他的脸好软啊!”
余叔叔在旁边与邵司机在一块聊天,聊的多是近年的工作,也聊起当年在群山工地的往事“九零年那会儿,娟子都要生产了,林海风还在工地加班,”余叔叔皱眉道,“打电话来,你闺女要出生了,你还不去医院!好家伙,工地大家伙儿一块儿加班的呼啦啦全跑医院去了,十来个男的挤在走廊里。那护士在外面瞅了一圈儿,你们到底谁是当爹的啊!”
“他是我看着出生的!”林其乐和小宝宝对着咯咯笑,她仰起头对叔叔们说。
邵司机和余叔叔说:“你也是我们看着出生的!”
林其乐靠在余叔叔身边,被余叔叔搂着肩膀一直傻乐。她感觉她是属于这里的,她喜欢这里的每个人。
第二次酒席是群山工地以前的职工幼儿园园长张奶奶,过六十六岁大寿。群山工地好些人都去了。张奶奶问起余樵现在还和不和林樱桃打架了:“以前啊,早上打,中午打,在幼儿园打,回家了还打。人家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这俩小孩儿,打小,打架就没和过!除非他俩一块儿去打别人!”
余奶奶坐在旁边,和好闺蜜张奶奶说,余樵现在不跟林樱桃打架了,见面也不吵架了,长大了。
张奶奶一惊,低下头:“真的啊?”
余樵和林其乐一块儿坐在小孩桌。余樵忍耐着这吵吵嚷嚷的气氛,忍受着老太太们天马行空的闲聊,杜尚则一直在低头发短信。林其乐剥着开心果,面无表情地把果仁往嘴里塞,她和蔡方元比赛谁剥得比较快,一盘子都没给别人剩下。
“我胖了好几斤。”她给蒋峤西发短信,发完了继续吹头发。
突然外面门铃响了。
林其乐赶紧把吹风机扔到一边,抓起梳子把半干不干的头发梳了好几下。林妈妈打开门,蒋峤西穿着件深灰色羽绒服,提着行李箱就进来了。蒋峤西先对林妈妈问了声好,然后转头看见了还穿着棉睡衣披着头发的林其乐。
蒋峤西笑了,低头说:“没胖很多。”
林电工炒了番茄大虾、糖醋排骨,又拌了盘酸笋,切了一碗卤味拼盘。他告诉蒋峤西,后面两道的卤味、酸笋都是杜尚他妈妈从贵州老家带来的:“味道还不错,来来来,尝尝!”
蒋峤西脱了羽绒服,穿一件灰鸦羽毛颜色的毛衣。他在饭桌边坐下了,端过饭碗来吃。林电工问起他爸爸妈妈去哪儿了,蒋峤西说给他哥扫墓去了:“在郊区,下午才能回来。”
林电工没再多问。
林妈妈又问蒋峤西,香港怎么样啊,在香港过年好不好玩之类的。
分明只是客套话,蒋峤西听了好像也很幸福。他放下筷子,接过林樱桃从后面走过来递给他的可乐罐,拉住拉环打开了。他说起这一个多月在香港干了什么,玩了什么,去了什么地方,好像交代给自己的亲生父母一般。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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