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行，把这一小罐茶叶用完吧。”闻绍专心地挑选着茉莉花，将品相好看的挑出来。
    铺完最后一层茶叶，最上面还要铺一层茉莉花封顶。
    装茉莉花的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闻绍拿远了一些，江晚柠伸手的时候只摸到了框沿。
    她侧头去看，闻绍的双手正专心地在框里挑挑拣拣。
    他今日穿了件黑色的衬衣，袖子挽了半截上去，小臂肌肉线条流畅，隐隐能看到胳膊下的青筋。
    江晚柠咬着下唇，扭回头盯着眼前刚刚被茉莉花盖住一半的茶叶。
    她目不斜视，继续朝侧后方伸手探去。手越过竹筐的边缘，然后凭借着方才的记忆，向东北方向继续伸……
    很快，江晚柠碰到闻绍的手，微凉干燥。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闻绍反握住。
    闻绍知道她是故意的，她刚刚明明摸到了花，却仍旧往他手的方向伸。
    “你大白天占我便宜？”
    闻绍握住她的手不放，继而向上滑动一些，抓住她的手腕。
    他带着江晚柠的手往框子里伸，埋进花里，可后者手指却僵着没动。
    直到闻绍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腕子，江晚柠这才回过神，抓了满满一大把茉莉花。
    随即，闻绍迅速松开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低头挑花。
    江晚柠收回手，缓慢地将花洒在茶叶上。
    “什么叫大白天占你便宜……”她小声嘟囔着。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而且占便宜还分白天夜里的吗？
    不是想占就占了嘛！
    闻绍抬头，“你说什么？”
    江晚柠耳根有些红，她声音大了些，“我说，我白天夜里都想占你便宜。”
    话音刚落，她觉得有些不对，脸颊腾的一下烧了起来。
    身后，闻绍愣了好久。
    最终他低笑出声，轻声道：“你还想挺多。”
    “废话，不然我追你半天是要跟你柏拉图吗？”
    不过这话江晚柠没敢说出口，只能在心里默默狂啸。
    闻绍将窨花的竹筐收到了干燥阴凉的地方，嘱咐江晚柠，“隔一段时间要翻一翻散热。”
    “好，那这个要放多久才能喝啊？”虽然江晚柠很少喝茶，但这毕竟是自己制作的，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尝尝了。
    “还早，明天早上要把茶叶筛出来，然后换新的花继续窨。”
    一夜过去，刚刚铺完的茉莉花的香气就会被茶叶吸收，所以明日要换上新的继续窨制。
    这样窨制一次叫一窨，如今市面上的茉莉花茶最高能到九窨，近年来闻绍似乎还听过十三窨的。窨制的次数越多，茉莉花香就会越浓郁。
    闻绍看着院子里剩余的花骨朵，虽然已经被他们摘掉了大半，但若是将剩余的全部薅秃，估计也能再窨个五六次，足够了。
    --
    一周后，江晚柠一大早就出现在了闻绍的院门口。
    早到闻绍刚刚起床洗了个澡，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闻绍反复确定了现在确实是七点钟没错，然后顶着那头水滋滋的头发走过去，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来这么早？”
    “喝茶！”
    他昨日说今天茶叶就能喝了，江晚柠心里惦记着，早上不到七点就醒了。
    闻绍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忍心告诉她窨花的茶叶含水量太高，窨制完还需要复火烘干。
    “那你去烧水吧。”左右不烘干也是能喝的，让她先尝尝也好。
    “好！”江晚柠说完就要去客厅，走之前还没忘嘱咐他，“头发吹干哦！”
    闻绍抬手摸了摸他那短发，实在懒得用吹风机，走出去站在太阳下面吹了会儿自然风，头发就干得差不多了。
    他去厨房煮了一小把挂面，配上阿姨昨天送过来的秃黄油。
    端着两碗面走进客厅的时候，闻绍正好看见江晚柠拎着他的玻璃烧水壶，将滚得沸腾的水往白瓷盖碗里倒。
    闻绍惊得愣在原地，却又不敢叫住她，生怕江晚柠一个没拿稳把自己烫着。
    等她倒完了水把水壶放下后，闻绍才慢悠悠地走过去。
    他掀开盖碗看了一眼，慢吞吞地开口道：“你在冲紫菜汤吗？”
    江晚柠：“哈？”
    “用八十到九十度的水泡比较合适。”闻绍指了指水壶的底座，“那个上面会显示温度。”
    江晚柠挠了挠头，“哦，我不知道……”
    她喝茶不是蹭江成军泡的，就是在外面的茶馆喝，自己没怎么动过手。
    “没关系。”闻绍拿起盖碗，刚要将茶汤倒出来，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洗过了吗？”
    “当然洗过了！”
    那茶叶又被摸过，又敞在那儿放了一周，肯定落了不少灰。
    “还洗了两遍。”江晚柠用沸水冲了两遍，才倒了第三道水。
    闻绍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复火的茶叶、一百度的沸水、洗了两遍的花茶……
    算了。
    他递了一小杯过去给江晚柠，问道：“好喝吗？”
    江晚柠抿了一口，点点头，“好喝。”
    香香的，也不苦，是很清淡的茶味。
    “好喝就好。”
    闻绍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完后表情有些复杂，以后还是自己亲自给她泡好了……
    --
    端午节前一天，司机早早儿地开车上山，接闻绍和江晚柠下山回家过节。
    闻绍拎着行李箱出来，隔壁院子还丝毫没有动静。
    “闻总，江小姐什么时候出来？”刘齐宇帮他把行李放到后备箱。
    “快了。”闻绍看了一眼时间，昨日他和江晚柠确定过，八点半要出发，现下还有一刻钟。
    江晚柠虽然喜欢赖床，但时间观念还不错，有正事儿的话她一般不会迟到。
    “你俩在山里一呆就是半个月，跟小夫妻似的。”刘齐宇随口吐槽了一句，下一秒就被闻绍用手里的报纸敲了一下脑袋。
    “管好嘴。”闻绍那一下虽然用了些力气，可看上去却没生气。
    刘齐宇见状，大着胆子问他：“我看自从您出差回来以后和江小姐的关系就好得很，你们还不准备确定关系吗？”
    闻绍盯着空空如也的院子，没答话。
    确定关系……
    他也想过，但总归是觉得他二人刚认识两个月，不确定性还太多。
    闻绍未谈过恋爱，他不确定他对江晚柠的情感是不是想要相伴一生的爱。
    同时他也不确定，江晚柠对自己的热情能持续多久。她昨天吃饭的时候，还对着一个男人的照片傻笑……
    他们也许都需要好好儿地整理一下对对方的感情，确定关系的事情不用太着急。
    “您想什么呢？”刘齐宇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问得闻绍盯着院门发了半天呆。
    “没事。”闻绍淡淡地说道，“刚认识不久，慢慢来吧。”
    话音刚落，他看见江晚柠推开房门，连忙走过去帮她拿行李。
    刘齐宇见他那紧张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慢慢来……他都快三十了还慢慢来。”
    司机听他这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刘齐宇去瞪他，“你笑我干什么？闻总明明就喜欢人家，你瞧不出来他喜欢？”
    “瞧得出。”自闻绍从国外读研回来，司机就一直给他开车，在闻绍认识江晚柠之前，他都没见过闻绍跟哪个没有亲戚关系的女人多说过几句话。
    见刘齐宇急得直叹气，司机又道：“你不也快三十了？”
    刘齐宇：“……”
    大可不必捎带上他。
    闻绍进去帮江晚柠拿提着行李箱，看见她手里的盒子，问道：“那什么？”
    “就昨天从你那儿拿的呀。”江晚柠昨天问闻绍能不能拿他一个装香品的盒子，闻绍让她随便挑，她就挑了这个最大的。
    闻绍：“我是问里面装了什么。”
    他自然知道盒子是自己的，只是看江晚柠一路小心翼翼地抱着，比较好奇她用来装什么了。
    “给我爸的端午节礼物。”
    江晚柠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个小茶叶罐，还有一小盒线香和一小瓶香粉。
    茶叶罐里装的是他们一起做的茉莉花茶，闻绍已经将茶叶烘干了。
    一共只得了两小罐，都给了她。
    “线香和香粉也是你的。”江晚柠朝他笑，“昨天我问过你，你……”
    “知道，不用重复。”
    自从江晚柠霍霍了自己的奇楠和榲桲以后，她每次动他的东西都要问上个好几次。就算是闻绍跟她说了随便拿没关系，她拿的时候也会来确定品种和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