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齐士真协助,一切迎刃而解,很快就摸清忍者的住所,只是这些忍者很少聚在一起,要想一网打尽并不容易。而且这些忍者有独特的联系方法,一旦有人出事,马上就会被别人知晓,立刻做出应变的反应,事情有些棘手。齐士真的人颇为精干,做事极为小心,不露一点马脚,小心探查。常霄明白,如果不能一网打尽,这些忍者潜伏在中原,必将遗祸无穷。凡事欲速则不达,常霄耐心等待机会,总要将这些忍者一网打尽。这时传来消息,朝廷派遣兵部尚书领兵二十万南下,本来是件好事,可是这位兵部尚书乃是臭名昭著的贪官,战事紧急,他却有意拖延,在各地搜刮金银,全不把江浙百姓当回事。常霄料定,此番出兵,注定劳民伤财,一事无成。朝廷的事与江湖人无关,齐士真传来消息,所有忍者集中到一起,准备偷袭海宁城。常霄马上动身,这个机会不容错过,飞马赶到海宁城下。这里有一名总督守城,数万精兵凭借高大的城墙抵御倭寇,已经僵持数月了。倒不是总督真的为百姓着想,而是海宁城里有一位亲王居住,亲王出了事,总督的脑袋铁定搬家,因此才带领重兵守城。来到城下,城门紧闭,谁也叫不开,常霄准备一番,趁着夜色潜伏到城墙脚下。月色甚明,四下里鸦雀无声,看到白日倭寇攻城留下的残肢断臂,兵刃旌旗,别有一番感慨。远处出现一股薄雾,常霄知道,这是忍者惯用的伎俩,心道: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不知道这些东瀛人是不是也会到森罗殿听阎王发落。忍者行动极为迅速,更善于伪装,城上的兵士毫无察觉。这些忍者很快渡过护城河,一个托一个,很快就接近城头,常霄心里也有些佩服,能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肯定下过苦功。可惜这身本事不曾用在正地方。眼看上面的忍者已经搭上了城头,常霄再不犹豫,月光下淡淡的刀光闪过,爬城的忍者糊里糊涂死于非命。下面看护的人还在纳闷,只觉得冷风吹过,前后脚走进了鬼门关,连死在什么人手里都不知道。
事情办完,常霄再不停留,悄无声息离开,当真是人不知,鬼不觉。与齐士真会合之后齐士真一挑大指:“庄主那一刀没有一丝烟火气,神来之笔,不愧南昆仑的称号。”常霄不以为意:“这些忍者惯会暗杀,这样死法算是抬举他们了。目前要担心的不是倭寇,而是那个兵部尚书,一将无谋,累死千军,这样的贪官死了不可惜,那二十万将士就可怜了。”齐士真劝解道:“江湖人不过问朝廷事,官府的事有他们自己解决,庄主除掉忍者,已经帮了他们很大的忙了。”常霄摇头轻叹,与齐士真隐入夜色中。倭寇本来打算等忍者打开城门就一鼓作气冲进去,可是根本没有任何动静,派人打探,才发觉所有忍者都丧命于城墙之下,大惊之余,派人悄悄运回尸身,难免惊疑不定,一向无往不利的忍者竟然全军覆没,实在难以想象。正在商议时有人来报,兵部尚书派人送信,倭寇以为是下战书,叫进来一问,原来是兵部尚书胆小怯战,私下里派人许诺,用四十万两白银作为条件让倭寇退走。倭寇首领得知忍者全军覆没,海宁城又攻不下来,正准备退走,白得四十万两白银何乐而不为?于是满口答应,约好来日假意交锋,诈败退走。连夜准备,次日兵部尚书虚张声势、,带领军兵摇旗呐喊,锣鼓喧天,倭寇根本不与官兵接触,驾船退走。这一下兵部尚书可得意了,上表向朝廷请功,嘉奖军兵,又在当地搜刮一番之后满载回京。刚得到倭寇败退的消息常霄还觉得奇怪,这样的贪官怎敢亲自带兵出阵?后来齐士真送来消息,兵部尚书用四十万两白银买嘱倭寇,常霄怒火中烧,几次想把这个兵部尚书碎尸万断,左思右想还是忍了下来,一品大员牵扯甚广,贸然动手非国家之福。如果派兵封住海口,做好防范,倭寇也不至再来。可是兵部尚书急于请功受赏,把军兵遣回各地,常霄料定,用不了多久,倭寇就会卷土重来。可是朝廷以为大功告成,庆贺一番继续享乐,给江浙拨发的赈灾款项也不太当回事,层层盘剥,落到百姓头上十不存一。百姓被倭寇祸害一场,又被兵部尚书敲骨吸髓,苦楚自不必说。总算逃得性命,只能勉强稳住家业再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常霄的判断没错,倭寇贪得无厌,尝到了甜头当然不肯放弃,没过多久就卷土重来,江浙百姓重新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六十六章 惊人变故
这一次比上一次来的人还要多,下手比上次还要狠毒,江浙百姓的苦难可想而知。常霄本以为朝廷会吸取教训,改派能人前来,谁知还是兵部尚书,说什么上次扫平倭寇,功在家国,正是国之柱石。非但常霄失望,江浙百姓也颇为愤慨,可是圣旨已出,万难更改。兵部尚书仍然打算用金银开路,价码到了八十万两,却不知上次有常霄暗中出手,这一回倭寇来势汹汹,根本不可能罢手。不过倭寇极为狡猾,先答应条件,准备收了银子之后再翻脸。这一大笔钱自然要着落在百姓身上,地方官刮地三尺,百姓切齿痛恨,却也没有办法。两军对垒之时,兵部尚书以为倭寇会像上次一样退却,谁料想倭寇分成几路冲杀过来,兵部尚书慌了手脚,掉头就跑,主帅一跑,军兵自然四散,倭寇取得大胜,乘势侵扰各地,大肆猖狂。常霄的注意力集中在东瀛的忍者身上,这些人几乎没有人性,连自己的性命也不放在心上,无论如何要铲除干净。有这位武林泰斗,赫赫有名的南昆仑出力,东瀛的忍者根本没发挥作用。不过官军可就惨了,丢盔卸甲,溃不成军。兵部尚书召集重兵退守扬州,只顾保全自己的性命,想办法瞒过这次大败。多亏新科进士中有几名正直的青年,不畏权贵,把兵部尚书大败的事禀明皇帝,皇帝震怒,派人将兵部尚书锁拿进京,另派贤能统帅全军与倭寇决战。常霄没抱多大希望,官员腐败成风,真正有本事的寥寥无几。齐士真送来消息,新来的官员确实有才干,到任数日,挑选出十万精兵,在海宁城下与倭寇决战,倭寇虽然凶狠,却不懂战阵,被官军一战击溃。常霄这才舒口气,有了这个开始,以后就好办了。
倭寇溃败,百姓群起响应,与官军协力破敌,倭寇很快立足不住,狼狈逃回东瀛。战事虽停,可是江浙百姓的苦难还没有结束,房舍无存,家产尽失,连衣食都难以解决。常霄有心拿出所有家产,可是这么多饥民,数目太大。忽然想起尹天雷的师父星河野叟看守的宝藏,这个时候应该是用得上了。于是马上联络尹天雷,这时尹天雷正在火神宫苦练武功,还有一件大事就是培养师兄高震的后代。接信之后心里大喜,终于可以完成师父的遗愿了。于是马上请常霄出面取出宝藏。常霄觉得这件事最好让高震出面,可是这个人贪财,见到这么大一宗宝藏难免产生私心。于是请万仙堂帮忙,先放出风去,把李纲丞相藏宝的事公之于众,再把救灾的事晓谕武林,这样一来,谁也不好意思再动歪脑筋。再请出高僧百济大师主持救灾,高震作为看守宝藏多年的高门后人参与其事,万无一失。万俟嵩极为精明,公开宣布,万仙堂拨出一百万两白银捐助江浙百姓,自然得到不少好评。高震得知这件事大为吃惊,父亲明明把宝藏交给自己,哪里还有另一宗宝藏?特意找师弟一问,尹天雷源源本本把经过讲述一遍,高震叹气道:“都怪我不孝,让父亲费了这许多周折,原来父亲把二叔积攒的宝藏给了我。既然如此,师弟索性把我藏在镖局的珍宝取出来一并救灾,也算告慰一下父亲在天之灵。”尹天雷大喜,能说出这样的话证明高震确实有了很大转变。百济大师谁都信得过,他来主持救灾最合适不过,有各方协助,事情进展极为顺利。常霄一直不曾公开露面,铲除忍者也是在暗中进行,救灾更是隐在幕后,这是李纲丞相的功德,高氏一门的忠贞,自己没必要掠人之美。救灾之后,高震的名声好了许多,江浙百姓感念李纲丞相的功德不已。
眼看事情圆满解决,常霄仍然回到聚龙山庄,摆酒庆贺,钟元笑道:“忙碌多时,我们兄弟倒是得了几分善名,庄主奔波一场,功劳全被别人得了去,想起来总有些不自在。”常霄摇头:“只要事情圆满解决,记在谁的头上并不重要。倭寇的事告一段落,江湖中还是暗流汹涌,不可掉以轻心。你们兄弟年纪也不小了,不能总在这里耽误青春。既然我已经成为南昆仑,聚龙山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明日提出一笔财宝,你们兄弟成家立业去吧。”两兄弟也有这个意思,常霄被尊为南昆仑,不可能有人上门生事,大丈夫不能总活在别人的影子里,于是两人点头答应。常霄为人一向忠厚,感叹道:“你们兄弟帮了我不少忙,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会全力协助。”钟海忙道:“庄主哪里话来,我们兄弟在庄主身上学到了很多,庄主对我们的帮助更大。”常霄点头:“令师享誉天下,凭借的不是武功,你们兄弟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今后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钟元点头:“庄主所言极是,我兄弟打算在水陆交汇之处建造庄园,做一些买卖,囤积米粮,随时救济困苦百姓,尽量不与江湖人来往。”常霄对钟元的打算颇为赞许,与江湖人打交道劳心费力,还不如专心行善。
议定之后,常霄亲自为两兄弟准备一番,两兄弟告辞离开聚龙山庄,常霄抓紧时间研习武功,自己与醉霞道人只在伯仲之间,既然有高于醉霞道人的段青霄插手江湖事,早晚会有接触,目前要多做准备。忽然有人拜访,名贴上是高震和玉蝴蝶。常霄一愣,这两个人对自己有些成见,怎会到这里来?月影公主倒是满开心,叫道:“玉姐姐来了,我要去迎接。”常霄也就随着,来人果然是高震和玉蝴蝶,救灾的事办完之后,高震心里产生了很大的触动。自己的目标到底是什么?从前费尽心机建立的通天堡转眼落到旁人手里,苦练刀法为的是扬名立万,可是根本没什么人看得起自己。这一次救灾得到的收获比从前奔波数年的收获大多了,高震最喜欢与常霄比较,看看常霄的收获就可以断定,自己走的路不对头。当初的差距并不大,可是几年过去,常霄成了武林泰斗,各派公认的南昆仑,自己还是在江湖漂泊,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每日里虽然锦衣玉食,可是根本得不到别人的尊重。想起来也觉得泄气,亲生父亲竟然把宝藏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可是也没什么好埋怨的,如果落到自己手里,铁定随着通天堡落入别人的口袋,只能怪自己不争气。此番拜访就是真心求教,漂泊江湖几时是个了局?常霄还是很热情,摆下酒宴招待,席间问到赈灾的事,高震脸色一红:“庄主胸襟广阔,高某实在佩服,如果不是庄主处置得宜,高某实在没脸见列祖列宗。”常霄摇头:“高兄久居深山,被物欲迷惑本在情理之中,用不着自责。”两人谈起江湖事,月影公主领着玉蝴蝶到后面与花影公主话家常,三个美女碰到一起自然说个没完没了。
高震登门主要是请教一下今后的路应该怎么走,常霄笑道:“高兄是聪明人,兵贵精不贵多,你招揽部署,还不如精心调教身边的人,当初的幽冥剑士就是例子,只要实力够强,谁也不敢小瞧。”高震点头又问:“依庄主看,我应该在什么地方落脚?”常霄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当然是火神宫,有天雷协助你,再加上赈灾的事影响深远,只要你肯努力,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在江湖中取得一席之地。”高震大喜:“多谢庄主指点,火神宫虽然没有了宝藏,可是宫殿还在,只要努力经营,早晚被武林重视。”听了常霄的话高震极为欢喜,心里很快做出了决定,深感不虚此行。谈到刀法,高震苦笑道:“当初认为烈阳七式威力惊人,完全可以威胁到庄主,今日看来,今生我是没有希望超越了。”常霄心里也有顾虑,微微摇头:“我的压力也很大,南昆仑的称号九成是个阴谋,后面不定会出什么事。”高震吃惊道:“怎么可能,当今江湖还有什么人能威胁到庄主?”常霄犹豫一下,决定透漏一些内情,轻叹道:“目前我的心腹大敌就是段青霄,他的修为比我和醉霞道人高出一块,而且蓄谋已久。”高震更是吃惊,段青霄本来就是火神宫的仇人,只不过自己没能力复仇罢了。闻言纳闷道:“段青霄已经封刀归隐,为何还要卷入江湖纷争?这样的高手怎能出尔反尔?”常霄笑道:“只要他想出山,必定会寻出一个合理的借口,根本用不着自己出面。”高震皱眉道:“都怪我不用功,没本事为二叔报仇,为火神宫出气。”常霄劝解:“高手过招很是平常,如果段青霄丧命又当如何?这些旧事不用记在心上,还当着眼未来。”高震点头:“庄主所言极是。”
客人走后,常霄仔细思量,感觉到四大名门把自己尊为南昆仑似乎另有企图,好像是有意抬高自己的地位。可是站得越高,摔得越狠,恐怕这里面另有文章。而且伍青阳许久没有登门,好像有意疏远,两人之间的情意已经少得可怜了。正在思量,月影公主进门道:“夫君,我和姐姐到镇上转一转,带孩子散散心。”常霄心里有事,随口道:“去吧,记住不要娇惯。”月影公主和姐姐领孩子到聚龙镇玩耍,常霄仍然在盘算,段青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针对自己的行动究竟为了什么?左思右想没有头绪,猛一抬头已经接近日中了,可是两个妻子还没有回来,常霄敛气凝神,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忽然传来月影公主的笑声,常霄这才释然,认为自己过于敏感了。月影公主牵着女儿蜻蜓的手进门,常霄没看到花影公主和儿子,问道:“花影和孩子呢?”月影公主颇为诧异:“姐姐怕孩子受风,买了几件玩具就回来了。”常霄心头猛然一震,肯定出事了,来不及多想,吩咐道:“你赶快领孩子到观景楼,我出去找一找。”月影公主看到常霄神色不对,无暇多问,匆匆抱起蜻蜓到后面。常霄唤来烈焰,急匆匆离开山庄,烈焰对这里的地形颇为熟悉,四蹄蹬开,好似风驰电掣,很快就转遍了聚龙山。没发现什么踪迹,于是到聚龙镇询问,镇上人谁不认得常霄,这个镇店就是常霄一手建造的。镇上人很快提供了线索,这里不是交通要道,没什么外人,两个月前来了一对夫妻,行迹有些可疑。常霄细问之下,催马沿路追寻,奔出十余里,在一个小山坡发现一条横幅,上面墨迹未干,写着斗大的黑字:常霄,你害了我一生,我要你的儿子偿还。很显然,这是有人寻仇,可是什么人如此痛恨自己呢?凭自己目前的身份地位,只有两种人敢于寻仇,一种是有更大的靠山,另一种就是不想活了,临死也拉一个垫背的。
来到近前,横幅的后面有一具尸体,正是爱妻花影公主,常霄屡经波折,总算得到称心的妻子,夫妻间感情极深。看到妻子的尸身,虎目中流下热泪,看过伤口不由咬牙道:“玉面狼,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原来花影公主身上的伤口是玉面狼的独门兵器铁扇留下来的,常霄马上认定,下手的人就是玉面狼。于是强忍悲痛,把妻子的尸身带回聚龙山庄,月影公主得知姐姐丧生悲痛欲绝。常霄吩咐家人安排丧事,同时传书武林,不惜一切代价捉住玉面狼,包庇者杀无赦。这个消息一出,江湖震动,什么人吃了熊心豹胆,竟然惹到南昆仑的头上。眼见得常霄急了眼,谁也不敢大意,各方势力无一例外,侦骑四出,就是把地皮翻过来也要找出玉面狼。这件事确实是玉面狼做的,自从回到自己的山寨,也过了几天舒心日子。可是随着常霄声望逐日升高,绿林道把玉面狼除名,没有了绿林这个靠山,山寨根本保不住,没多久就被官军摧毁了。玉面狼带上积攒的珍宝狼狈逃出,身边自然少不了女人,丁香也在其中。本来这些珍宝足够过日子,可是玉面狼本性难移,看到美女就迈不开步,大把花钱。后来沾上了花柳病,身边的女子一个个收拾细软扬长而去,只留下丁香,倒不是有什么感情,只是没地方可去。总算遇到一位名医,治好了病,可是从此成了太监,也是老天报应。可是玉面狼不怨自己,反而切齿痛恨常霄,丁香也是一样,两人时时刻刻想着报仇雪恨。可是常霄的本事太强,要报仇谈何容易。于是两人改名换性,四处漂泊,偶然来到四杰村,这里的周氏四杰从前也是绿林人,洗手之后改恶从善,收留四方孤苦,颇有善名。玉面狼和丁香编造了身世,就在四杰村住下。虽然衣食无忧,玉面狼却忘不了从前的快活日子,如今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都是常霄一手造成的。反正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无论如何要出这口气,于是想方设法准备报仇。有机会就到聚龙镇上打探,等待机会。因为这两人毫不起眼,一直没有引起注意,后来知道常霄被尊为南昆仑,成为武林泰斗,两人更是咬牙切齿,反正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希望,决不能让常霄好过。于是两人抓紧寻找机会,等候多时,终于盼来了复仇的时刻,可怜花影公主无辜惨死,常霄怒发冲冠,将要在江湖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六十七章 挚友归天
四杰村收留了不少孤苦之人,远近都知道周家四兄弟是出名的大善人,连官府都赐予周家为善最乐的金匾以示表彰。可是玉面狼惹到常霄头上,震动江湖,数万人大举追寻玉面狼,就是躲到天边也要揪出来,很快就查到了四杰村。周家长兄周远山得到消息难免大惊失色,难道自己真的收留了玉面狼?这件事处理不好,四杰村将招来灭顶之灾。常霄乃是武林泰斗,而且发出武林贴,包庇者杀无赦,他要动手,恐怕没有人能阻止。正想派人捉拿玉面狼,家人急急奔进来禀报,一名红衣红马的高手冲进四杰村。周远山暗道:来的好快,看来常霄是真急了,倒要小心应对。连忙整衣出门,刚站到台阶上,已经看到一匹红马来到近前,马上人怒目横眉,杀气腾腾。周远山连忙抱拳:“庄主大驾光临,周远山有礼。”常霄此时虽然在盛怒中,也不失礼数,下马还礼道:“既然阁下在绿林混过,应该知道常某的武林贴,玉面狼何在?”周远山心里松了口气,看常霄的意思不是要赶尽杀绝,连忙回答:“刚得到消息,还没来得及捉拿,庄主来了最好。”常霄已经知道周家兄弟的所作所为,此来没有问罪的意思,点头道:“越快越好,记得找出常某爱子的尸身。”周远山道:“或许令郎还没有死。”常霄摇头:“不可能,这里是你的家,用不着我动手了吧。”周远山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看常霄的态度,四杰村可保平安。马上吩咐人下手,先把常霄请到后院的练武场。周家兄弟精通武艺,手下也有一些得力帮手,很快就把玉面狼和丁香两人押到练武场。玉面狼早就准备死了,面上毫无惧色,冷笑道:“常霄,老子把你老婆宰了,儿子煮来吃了,死也值了。”丁香也是无所谓的样子。常霄咬牙道:“当初一念之仁,竟然招来这等祸事,看来从一开始我就错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根本就是欺人之谈。”看到常霄震怒,周远山不敢随便插话,玉面狼颇为得意:“你把我害得这么苦,我当然不能让你好受,反正我也活腻了,就为看看你的样子才等到如今。”常霄当然不能让这两人死得太轻松,铁青着脸问道:“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玉面狼抱着必死的心,多活一刻是一刻,冷笑道:“我勾引你新婚妻子,你杀了我没什么,可你偏偏放了我。表面上宽宏大量,背地里却让绿林将我除名,结果山寨丢了,好日子一去不回头,如今更变成太监,你说这样的仇我能不报么?”
这样的歪理竟然讲得理直气壮,常霄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世上怎能有这样的人?转头问周远山道:“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两个人充分品尝到死亡的残酷?”周远山忙道:“庄主放心,在下从前在绿林见识过诸般酷刑,这一次决不能轻饶这两个人。”马上传下号令,有人拿来火盆,还有人点着一柱香,常霄不解其意,周远山解释道:“这叫返魂香,免得他们昏厥过去,体会不到痛苦。”常霄点头,绿林的手段自己不十分了解。四名大汉上前,手里拿着一种奇形的小刀,丁香不懂,玉面狼大惊失色道:“周远山,你给我个痛快,我做鬼也感激你的恩德。”周远山冷笑道:“如今想痛快死也不可能了,自作孽,不可活。”心道:给你个痛快,我这四杰村连同项上人头就保不住了,不让常霄出了这口气这件事就完不了。玉面狼想要咬舌自尽,可是早被人往嘴里放了铁核桃,周远山吩咐人下手,用小刀把玉面狼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喂狗,让玉面狼亲眼看着。玉面狼的惨呼声凄厉恐怖,丁香看着就吓傻了,做梦也想不到世上会有这样残酷的刑罚。周远山深明其中利害,事情做得极为彻底,玉面狼的四肢逐渐只剩下白骨,可是神智还是很清楚,这时早就后悔没有及早寻死。四名大汉有条不紊,把玉面狼的五脏六腑一一取出来喂狗,最后把玉面狼的眼珠取出来,足足一个多时辰玉面狼才算丧生。常霄也没见过这等酷刑,总算对死去的妻儿有了交代,丁香也不能轻饶,四名大汉依样葫芦,丁香终于自食其果。常霄直等丁香气绝,长出一口气,起身道:“难得周兄帮忙,常某谢过了,告辞。”再不停留,飞快离开四杰村。周远山终于松了口气,总算度过这个难关,看来常霄确实像传言那样好让不争,这样的大仇没有牵连旁人实在难得。
就在周远山庆幸度过难关的时候,一场塌天大祸降临到四杰村,这是一个庞大阴谋的一部分,四杰村终于没能躲过灭顶之灾。常霄回到聚龙山庄办丧事,把经过告诉月影公主,正在筹备的时候,忽然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四杰村上下百余人,连同收留的所有百姓,总数两千人一夜之间全部丧命。更有甚者,两千余人竟然死于同一柄刀下,死亡时间相差不到半个时辰。常霄脑子里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阴谋,自己发出武林贴,上面明言包庇者杀无赦。到四杰村寻仇,刚刚离开,村里人就全数丧命,而且下手的人刀法出神入化,就算是傻子也会知道是自己下的手,普天之下有这样刀法者除了自己只有段青霄,可是谁也不会怀疑段青霄,这个黑锅实实扣在了自己头上。事不宜迟,常霄马上做出决定,安排船只,把月影公主母女连同花影公主的尸身送到南海凌波岛岳父那里,自己一人面对将要到来的风雨。果不其然,江湖上轰传,常霄为了一己私仇,一夜之间斩杀两千条无辜的性命,根本不配南昆仑的称号。因为常霄平素的所作所为江湖尽知,有不少人怀疑事件的真相,继而又有另一种说法,常霄妻儿丧命,受到刺激,神智大变,这才大肆杀戮。这两种说法以极快的速度传遍江湖,常霄仍然留在聚龙山庄,这件事肯定还有下文。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人往聚龙山庄送消息了,这也在意料之中,照目前的形势看来,段青霄是在找借口重出江湖。
人情冷暖常霄品尝过不少次,根本不把眼前的冷清放在心上,这个时候与自己站在一起就会成为武林公敌,后患无穷,别人为自己打算无可厚非。这时想起火毒教祭司的话,果然有几分道理,亲人丧命,从高峰跌入低谷。只是还说自己会失去一名贴心的朋友,会是谁呢?正在胡思乱想,忽然有人禀报,观景楼来了客人。常霄明白,直接进入观景楼的都是贵客,连忙前往。来到楼上,却是醉霞道人正中端坐,常霄大喜抱拳:“真人大驾光临,定有要事相商。”醉霞道人纹丝不动,微微点头道:“坐下说话。”常霄心里有些奇怪,依言落座,醉霞道人缓缓道:“你不要插话,听我把事情讲完。”常霄点头答应,心里更是纳闷。醉霞道人轻叹:“你的妻儿遇害,到四杰村寻仇,紧接着四杰村两千余人丧生,这一切经过我都清楚,想必你已经知道是段青霄下的毒手。”常霄点头,平时醉霞道人总是自称贫道,这一回连称呼都变了一定是事情紧急。醉霞道人继续道:“后面的事顺理成章,四大名门发出武林贴,要各方人物联名邀请段青霄出山,为武林除害,也就是杀你。除了南海燕南楼,所有人都已经认可这件事。”常霄心道:这个时候不肯低头,看来燕南楼很够朋友,以后倒要多方关照。这时醉霞道人面色与平时大不相同,显得精神焕发,二目神光四射,常霄虽然奇怪也不好问。醉霞道人续道:“段青霄在神刀门接受各派请求,召开武林大会,声讨于你。这个机会不能错过,为了当初的耻辱,我上门挑战,交手之下,还是不敌,被他的刀气攻入肺腑,今夜子时就要归天了。”常霄大惊失色:“此话当真?”醉霞道人淡然一笑:“生死荣辱算不得什么,我只是牵挂于你,特意提醒一声,跟段青霄交手,千万多加小心。”常霄做梦也不会想到,平生唯一的知己竟然命在旦夕,虽然是顶尖高手也难免落泪。
作为享誉多年的第一剑客,醉霞道人确实不把生死放在心上,神色极为平静,淡淡道:“临行前我已经知道结果,你不用伤心,更不用内疚,我与段青霄之间早晚要有个了断。这次来还有两件事要交代,都写在信里,你一看便知。”说着递过两封信,常霄接过来,感觉到信里另有物件,来不及看,郑重收好,醉霞道人长出一口气,心事已了就没什么牵挂了,展颜笑道:“你我从闻名到见面,几经波折,最难忘的就是烤苞米,我的时间不多了,能不能为我再烤一回?”常霄自然满口应承:“真人放心,常某一定尽力。”两人来到聚龙山顶,明月初升,天上的群星与大地上的灯火遥相呼应,万籁俱寂。常霄生起火来,专心烤苞米,心情极为沉重,万万不曾想到,火毒教祭司的话竟然全部应验了,自己唯一的知己竟然就要归天。说实话,醉霞道人挑战段青霄固然有复仇的原因,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为了自己,这份情义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报答。醉霞道人倒是很平静,微笑道:“我的精气已散,没办法为你烤了,不要见怪。”常霄实在没什么好说,这才是真正的高人,自己实在比不上。苞米烤好,醉霞道人狼吞虎咽,一口气喝掉半坛酒,点头赞道:“果然是天下无双的美味,看来上天满照顾我,我知足了。”常霄心里不是滋味,忍不住泪水落到苞米上,醉霞道人感觉出来笑道:“恐怕我是当今武林唯一吃到这样苞米的人,不虚此生,不虚此生。”吃饱喝足,醉霞道人敛气凝神,聚集全身真气冲击泥丸宫,在午夜时分安然坐化。常霄目送知己归天,仰天长啸,山谷回响,声音传出十余里,整个聚龙山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名震天下的第一剑客归天,常霄心痛不已,这样的知己举世难寻,看来自己要一个人面对整个武林了。安顿好醉霞道人的遗体,常霄仔细看过两封书信,心里感慨万端,本来死的人应该是自己,醉霞道人走了,这个担子落到了自己肩上,今后的日子必然充满艰辛。越是这样越能激发斗志,常霄一向百折不回,越是艰难越要努力。很快做出了决定,让家人看守山庄,单人独骑离开聚龙山,潜身江湖。这时候江湖中呈现一边倒,段青霄出山,第一剑客归天,再傻的人也看得清形势,各方势力连同各派高手都向段青霄俯首称臣。醉霞道人的亲兄弟江飞鸾,得力属下齐士真也不例外,只有燕南楼自行其是。段青霄大为不满,吩咐中原武林黑白两道封锁南海船队的所有生意。这一下南海立刻吃紧,没有中原的米粮,根本无法维持船队。这时候有人帮了忙,却是钟元,钟海兄弟,这两人购置了产业,经营米粮生意,在关键时候接济了南海船队。段青霄虽然不可一世,对百济大师也有几分顾忌,这个人不止声望高,本身的武功修为也是深不可测。因此南海船队得以维持。这时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常霄,段青霄急于除掉这个对手,可是常霄偏偏销声匿迹,聚龙山庄只有几名家人看守。段青霄自持身份,不能把办法想到常霄亲人头上。虽然段青霄的出山为神刀门带来了很多好处,现任门主段昔云却颇有微词,从前的祖父是武林中一个不败的神话,如今重出江湖却与传言大有不同,收回滚珠宝刀没什么,对付常霄可就太不对了。
当初自己被高震重伤,武功尽失,如果不是常霄慷慨拿出灵药,自己这一生就算完了。可以这么说,常霄是神刀门的大恩人,就算常霄真的杀了两千人,出头的人也不应该出自神刀门,更何况常霄不可能是穷凶极恶的人,事情一定另有文章。从前祖父是自己心目中的神,是神刀门的骄傲,如今的祖父却斤斤计较得失,对各方的态度极为关心,根本不像武林泰斗。段青霄不关心旁人,对自己的亲人当然不能不管,再说段昔云也已经小有名气,是可造之才。既然发现段昔云有心事,马上腾出手来开导。段昔云忧心忡忡来到,段青霄和颜悦色道:“云儿,有什么心事尽管说出来,神刀门的将来全在你身上。”段昔云眉头紧锁开言:“孙儿曾经受过常霄大恩,如今爷爷要除掉常霄,身为武者,岂能忘恩负义?”段青霄一笑:“我当什么事,不错,常霄对你,乃至神刀门都有大恩,可是他也欠我的人情。当初他初入江湖,血洗太白山清风观,四大名门的门长要杀他,是伍青阳出面救了他的命。四位门长不是冲伍青阳的面子,而是惧怕爷爷的威名,这救命之恩完全可以抵消他对你的恩情。”段昔云摇头:“话不是这么说,恩情不是金银财宝,可以互相抵消。就算抵消了,我们与他无冤无愁,为何要除掉他?四杰村的事九成不是他做的,就算是他做的与我们何干?”段青霄解释:“如今四杰村的事究竟是谁做的并不重要,爷爷退隐江湖多年,是各位门长联名请爷爷出山为武林除害,这才是最关键的。就算常霄是被冤枉的,错也在那些门长,怪不到爷爷头上,与神刀门无关。”段昔云心头一片茫然,这一番话竟然出自被自己视若神明的爷爷之口。
六十八章 生死未卜
醉霞道人殒命,段青霄的声望直线上升,神刀门再次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可是神刀门内部却出了事,新门主段昔云不辞而别,销声匿迹。段青霄对段昔云寄予厚望,发出武林贴多方寻找,可是毫无踪影。段青霄出山,最主要的就是对付常霄,这件事不解决就没办法真正入主江湖,因此有很多人寻找常霄的下落。常霄的身手卓绝,等闲人根本无法靠近,也难以发觉他的行踪。如果常霄一直避而不出,段青霄也没什么好办法。可是畏首畏尾就不是常霄了,段昔云失踪不久,常霄就发出战书,在无量山断魂崖与段青霄决战。江湖尽知,断魂崖下尽是尖锥一般的石笋,落下的人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常霄把决战的地点选在那里,显然是抱了必死之心。段青霄满心欢喜,欣然赶奔无量山,这一战几乎没有悬念,醉霞道人与段青霄比武的时候有不少人在场,两人之间的差距很明显。常霄与醉霞道人在伯仲之间,此战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锦上添花的事自然要抢着做,因此很多江湖人到无量山捧场,预备了锣鼓彩缎为段青霄助威,虽然不一定能看到比武,只要让段青霄知道就行了。常霄的事在江湖中极为罕见,刚刚被尊为武林泰斗,转眼就成了武林公敌,从顶峰一下子落到谷底,百年来也没有这样的先例。感触最深的当然是常霄本人,经过这一番变故,常霄对江湖,对人心,对自己的过去,乃至对生死都有了新的看法,整个人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决战段青霄的消息轰动江湖,到处哄传,名动江湖的南北昆仑即将陨落在滚珠宝刀之下,段青霄才是当之无愧的武林魁首,神刀门必将再次崛起江湖。对于这些传言,常霄根本不予理会,不管段青霄的修为有多高,自己决不能退缩,安顿好亲人,又给义兄段奎送去一批财宝,心里再无牵挂,准备全力迎战这位刀中圣手,武林奇人。
江湖中发生巨变,当然惊动了火神宫,高震已经把所有人集中到这里苦练武功。得到消息大为吃惊,连忙把师弟尹天雷叫来商议。尹天雷得知常霄出了事极为震惊,纳闷道:“凭庄主的性情怎么可能大开杀戒?”高震摇头:“师弟怎么不明白,四杰村的事不可能是庄主做的,这就是段青霄的阴谋。明明自己想出山,染指江湖,又不能落个食言的坏名声,这才设计陷害常霄,让各位门长出面。”尹天雷犹豫道:“没那么复杂吧?或许庄主心痛妻儿惨死,大开杀戒。”高震笑道:“我说师弟,你可真是老实,别人说什么都相信。武功到了庄主那一层境界,几乎可以与天地融为一体,怎么可能乱了心智?至于醉霞道人挑战段青霄,至少有一半是为了常霄,看来他与常霄的关系非同寻常。第一剑客丧生,段青霄已经是武林至尊,只要除掉庄主,江湖就是他的天下。”尹天雷皱眉道:“庄主一定会与段青霄一战,结果是必然的,看来神刀门必将君临天下。”高震摇头:“师弟不是知道庄主的往事么?庄主不会逞匹夫之勇,贸然送死。想当初庄主与万仙堂争锋,心思细密,智勇兼备,足以看出庄主的谋略不在武功之下。依我看段青霄肯定杀不了庄主,顶多占到一时的便宜。”尹天雷对常霄倒是很有信心,点头道:“希望如此,只是我们该当如何?”高震胸有成竹:“偃旗息鼓,就在火神宫静修,等段青霄丧命再出山。”尹天雷半信半疑,连第一剑客都不敌,常霄能有什么办法?既然段青霄即将君临江湖,就要力保火神宫这一片最后的基业。两人马上着手改造通道,囤积米粮,做长久之计。断魂崖之战是不去看了,保存实力要紧。
段青霄虽然有很大的把握,也不敢掉以轻心,常霄这个人一直深藏不露,没有什么人能准确说出他的武功深浅。不过形势上已经占尽了上风,各路高手都站在段青霄一方,南海的燕南楼自顾不暇,连站脚助威的功夫都没有,因此到无量山助战的人都支持段青霄。时间早就定下了,段青霄虽然不讲究衣着,但众星捧月之下自然显得卓然不群。比武的地点是断魂崖,别人只能远远观看,没资格靠近。人群中自然少不了段青霄的独子段辛夷,徒弟钟万山,万仙堂主万俟嵩,雾灵山庄的老庄主以及伍青阳父子,丐帮虽然人数众多,但一向被名门正派看不起,没有来人。另外通天堡的江飞鸾,手眼通天的齐士真也到了,各大名门自然全到了,这些人虽然表面上支持段青霄,暗中也是各怀鬼胎,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段青霄沉寂多年,寂寞难耐,这一回重出江湖,精神格外好。虽然年事已高但筋骨健壮,内功深厚,望之不过五十许人,肋下斜插着名动江湖的滚珠宝刀,俨然以江湖霸主自居。经过四杰村的事以后,一直没有常霄的消息,众人也想看一看常霄如今的模样。经过一番变故,是不是还像从前那样威风不可一世。时间一点点过去,段青霄嘴角泛出冷笑,身边钟万山问道:“师父,是不是常霄来了?”段青霄微微点头:“不错,这个年轻人果然不同一般,难怪能与醉霞道人齐名。”别人都未发觉,崖口忽然出现一个人,铜筋铁骨,弯眉虎目,正是常霄。在场有很多人跟常霄打过交道,如果没有段青霄的事一定会抢着见礼,如今却噤若寒蝉,没有人开口。段青霄摇头叹息:“可惜他不是我儿子。”
常霄神色如常,抱拳施礼:“久仰前辈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段青霄还了半礼:“果然后生可畏,老夫在你这个年纪,连你七成都不如。”常霄微笑道:“可是眼下前辈却在我之上,明人不说暗话,醉霞真人把身后事交给了我,只要前辈杀了我就高枕无忧。不过常某的成就来之不易,不会轻易放弃,就算前辈武功通神也未必能如愿。”段青霄点头:“不错,如果在别的地方,老夫至少有七成把握,在这里最多有三成。”常霄虽然神色如常,心里却极为失落,段青霄重出江湖无可厚非,比武战胜醉霞道人也是平常事,可是段青霄身后的江湖人着实让人心寒,习武之人怎能如朝廷官员一般趋炎附势?难道死就那么可怕?两强相遇,寒暄过后常霄一指断魂崖下:“想必前辈已经知道崖下的情形,不用我多说,晚辈下面等候。”身形展动,转眼就消失在断魂崖下的烟雾中。段青霄一眼看出,常霄的身法融合了醉霞道人的御剑术,这两人过从甚密,取长补短,大是劲敌。无暇多想,飘身跃下断魂崖,观战的人都来到崖口,下面雾气蒸腾,根本看不到两人的身影。比武两人乃是顶尖高手,一个是久负盛名的武林至尊,一个是千锤百炼的绝顶刀客,这一场比武注定精彩万分。可惜没有人能看到,崖下雾气太重,根本没有任何踪迹可循。当初常霄与醉霞道人比武,观战的人还能看到影子,这一次比武连影子都看不到了。可想而知,两人都是刀中圣手,必然是比拼刀气,姜是老的辣,段青霄浸淫此道多年,几达炉火纯青之境,常霄习成刀气日短,很多地方还没有融会贯通,自然有差距,可是常霄行事往往出人意料,观战的人都担心,万一常霄获胜,今后的江湖会变成什么模样,该如何面对这个人。
崖下的雾气忽然有了变化,从混沌一片忽然变成了万马奔腾,纵横来去。众人都知道,这是两人的刀气带动雾气,从无形的交锋变为有形。刀气互相撞击,发出阵阵闷响,山谷回音,好似闷雷一般。崖上的人无不叹服,比武两人确实登峰造极,无人能望其项背。这一次是生死相搏,常霄不死,四杰村的事就难以遮掩,段青霄倾尽全力要取常霄的性命,不可能像当初的泰山玉皇顶,两名高手全力交锋,顶多一个时辰就会结束。随着一声龙吟般的长啸,崖下传出一连串巨响,惊人的巨震过后,随即寂然无声。崖口出现一人,正是段青霄。众人松了口气,看来胜负已分,常霄必死无疑。钟万山与段辛夷上前贺喜,段青霄却神色郁郁,一言不发匆匆离开断魂崖。众人猜测,段青霄八成受了伤,急于回去医治,反正胜负已分,江湖格局已定,众人都放下心事。段青霄赶回神刀门,门人都来问安,段青霄吩咐道:“老夫毫发无伤,你们不用担心。”段辛夷最关心父亲,等门人散去开口询问,段青霄长叹一声:“常霄的刀法已经超越当年的赤灵神,步入天人合一之境,真是罕见的奇才。”段辛夷劝解道:“势成骑虎,父亲不必自责。”段青霄摇头:“常霄这个人不但刀法精绝,心计也不差,如果真的丧命最好。如果没死,那么将来取我首级的人非他莫属。”段辛夷吃一惊:“难道他没有死?”段青霄皱眉答道:“四面都是浓雾,虽然为父的刀气渗透进去,可是醉霞道人死在同样的招数下,他怎能没有防备?而且这次比武的地点对他颇为有利,他手里的奇形暗器与醉霞道人的御剑术接近,正可以大展所长,如果借这个机会隐形潜踪,将是为父的心腹大患。”段辛夷开解道:“父亲可以派出得力之人搜寻他的踪迹。”段青霄摇头:“常霄的武功举世罕有,一旦潜身谁也无法找出来。”段辛夷还要劝解,段青霄吩咐道:“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想办法找到云儿,神刀门的未来全在他身上。”段辛夷领命退出。
比武结束,常霄的生死未卜,很多人不放心。四大名门的门长出头,首先派人探查断魂崖的环境,看看有没有别的出路。另外找一些轻功好手下去寻找一下,最好能找到常霄的尸体。人多好办事,十几人结伴下去,寻找了半日,回来讲述,崖下石笋密密麻麻,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再加上雾气蒙蒙,没有任何发现。另一路人回报,别处根本无法攀登,只能从断魂崖上来。四位门长商议一下,干脆在断魂崖等候十日,无论如何要把常霄的生死弄清楚。接连十日,没有任何动静,四位门长确定常霄必死无疑,发出消息,名动江湖的南北昆仑先后丧命。上清宫的灵木真人提议,取出聚龙山庄的珍宝为四杰村的死难者做法事超度亡魂,好生安排身后事。这个提议得到多方响应,马上定下来,本来要请百济大师,可是根本联系不上,又没有人愿意一人承担,商议之后决定由四大名门联名出头。聚龙山庄只剩下十几名不懂武功的家人,根本无力阻挡江湖人,被这些人顺利取出珍宝。做法事以及丧葬花费不了多少,剩下的落到何处就无人得知了。事情办妥,众人散去,万俟嵩把万仙堂全部交给儿子墨麒麟。本来准备清静度日,可是段青霄来信相召,无法拒绝,只能到神刀门暂时安身。段青霄少年成名,二十几岁就开始收徒弟,岁数比万俟嵩大不了多少,可是师父就是师父,万俟嵩只能听命行事。段青霄吸取当初的教训,对神刀门的弟子督促甚严,诸事顺利,唯一的遗憾就是找不到段昔云,这个关键人物不出现段青霄始终放不下心。
这一日神刀门来了一名文士,竟然是雾灵山庄的智囊唐先生,这个人足智多谋,精于奇门八卦,乃是当今的俊杰。段青霄亲自迎接,门人都觉得奇怪,什么人值得这样隆重?来到大厅,段青霄对身边的人道:“你们记住,唐先生是神刀门的客卿,他的话就是我的话,有不敬者废去武功。”众门人凛然听命。段青霄把唐先生引到密室,落座后迫不及待询问:“先生是否占算过常霄的生死?”唐先生点头:“当然算过。”段青霄大喜又问:“结果如何?”唐先生缓缓道:“常霄这个人的命数甚奇,按说他无论如何逃不过太白山那一劫,可他非但死中得活,反而成为高手,纵横江湖。门主出山,也是常霄的死期到了,可是偏偏被醉霞道人抢先挑战,南北昆仑注定只有一人归天,常霄必然未死。”段青霄对唐先生的话深信不疑,点头道:“老夫也感觉他没死,可是他怎么能在断魂崖下存身十日之久?”唐先生笑道:“门主应该了解此人的过去,此人做事讲究一个稳字,比武之前肯定做了充分的准备。他的电光梭可称暗器之王,本身修为也是极为罕见,竟然可以用电光梭带动身体,转瞬之间移动数十丈,与醉霞道人的御剑术不相上下,断魂崖根本困不住他。”段青霄点头:“这个人确实莫测高深,那么他能不能威胁到神刀门?”唐先生郑重道:“最多五年,他就是神刀门的心腹大患。”段青霄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并不奇怪,沉吟道:“凭他一人怎能与老夫作对?”唐先生摇头:“门主不知,据我推算,常霄手里掌握着一支极为可怕的力量,足以控制武林。”段青霄大为吃惊,这个消息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常霄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
六十九章 神秘粮商
其实唐先生就是段青霄安插在雾灵山庄的心腹,所以雾灵山庄才能一次次度过难关,与醉霞道人抗衡。段青霄君临江湖,唐先生就没必要留在雾灵山庄了,这才公开身份。密室一番话让段青霄吃惊不已,常霄未死并不奇怪,可是他从哪里得到强大的力量实在让人琢磨不透。唐先生劝解道:“我只不过是推测,事实或许会有出入,门主不必过于担心。”段青霄拈须道:“老夫早已经把生死置于度外,就算死在龙鳞宝刀之下也无所谓。唯一的担心就是神刀门,四杰村的事没有留余地,恐怕常霄一旦卷土重来,神刀门将遭到灭顶之灾。”唐先生笑道:“门主不必担心,神刀门必将在新门主手上兴旺。昔云的前程远大,用不着费心。”段青霄点头:“如此看来,目前不用找他回来。”唐先生一笑:“当然,他回来神刀门就没有退路了,他顾念常霄的恩情,与常霄脾气相投,早晚两人会成为朋友。这时候勉强他回来没有好处。再说他的刀法已成,历练一番没什么坏处。”段青霄登时放心:“有你的话我就放心了,不管老夫的结果如何,神刀门都不会有事。只是常霄手上的力量从何而来?究竟有多大的实力?”唐先生摇头:“我只是从卦相推断,目前看来,这股力量人数不多,可是最弱的人也不比灵木真人差,更善于联手合击,再加上常霄这个首领,一旦出山,必将所向无敌。”段青霄问道:“老夫也无法抵挡么?”唐先生颇为肯定:“常霄必然卧薪尝胆,门主已经很难再进步,差距会逐渐缩短。再加上那一批高手,恐怕门主也没办法抵挡。”段青霄沉思片刻笑道:“看来老夫还有五年的好日子,既然如此,就应该及时行乐,逍遥江湖。”唐先生点头:“正当如此,八卦虽然神奇,不过天意难知,或许还有变数。诸葛武侯尚且失算何况我乎?”
断魂崖比武之后,江湖哄传常霄已死,聚龙山庄空无一人,自然是神刀门扬眉吐气的好时候,段昔云在不在没什么关系。段青霄站稳脚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对付唯一不肯低头的燕南楼,百济大师不能得罪,唐先生出了主意,让官府出面,这样一来钟元,钟海兄弟也就没什么办法了。段青霄把丐帮的令牌交给玫瑰公主,自然与官府有联系,这是唐先生的安排,有了官府的支持,很多事都好办。这一招果然奏效,官府无法奈何江湖人,对商人可有办法。钟元,钟海既然坐地经商,自然要与官府打交道,官府一纸禁令就封住了两兄弟的货源。燕南楼明知是段青霄搞的鬼,却说不出什么,心里烦闷,苦思对策。已经退隐的南海龙王得到消息极为担心,生怕燕南楼年轻气盛,逞血气之勇。一旦他出了事,南海的损失就大了,于是专程赶到内陆与燕南楼会面。见面之下燕南楼大礼参拜,南海龙王扶住:“如今你是首领,用不着如此大礼。”落座之后,燕南楼问道:“龙王不在海神宫纳福,到此何为?”南海龙王苦笑:“你也不用瞒我,目前的形势对南海极为不利,与中原的联系被人切断,饮食都难以解决。”燕南楼笑道:“没有的事,龙王放心,我们的生意好的很。”南海龙王摇头:“你当我不知道,断魂崖一战,常霄丧命于段青霄刀下,各方势力拱手称臣,只有你不肯低头,如今我们是在跟整个中原武林作对。”燕南楼点头:“既然龙王已经知道内情,我也不瞒了。这些消息流传甚广,江湖尽知。可是我不相信常霄真的死了,早晚有一天他会卷土重来。如果我们向段青霄臣服,一旦常霄击败段青霄,我们何以自处?再说常霄对我们有大恩,无论如何不能落井下石。”南海龙王长叹:“如果是别人,我当然不信,可是对手武功之高强几达前无古人之境,常霄万难生还。”燕南楼颇为自信:“我看不然,常霄肯定健在。”
南海龙王与常霄颇有交情,当然不希望老朋友送命,不过三人成虎,江湖都传遍的消息怎能有假?于是问道:“你凭什么认为常霄没有死?”燕南楼解释:“我不是不知道段青霄的威名,也承认他的刀法在常霄之上。如果他首先与常霄比武,我完全可以认定常霄必死。可是段青霄首先与醉霞道人决战,第一剑客归天的消息千真万确,常霄不是傻子,不可能自寻死路。”南海龙王登时来了兴趣:“不错,常老弟智勇双全,不会贸然送死。”燕南楼接着解释:“醉霞道人归天的地点是在聚龙山庄,很显然,这位第一剑客把身后事交给了常霄。他经营了多年,手上一定握着几张对付段青霄的王牌,临死之前一定交给了常霄。试问常霄有什么理由孤身犯险?”南海龙王赞道:“大有长进,你的分析头头是道,看来老夫选对了人。”燕南楼笑道:“还不是龙王教导有方,依我看来,常霄一定在积蓄力量,时机成熟就会重出江湖,只要击垮神刀门就是武林至尊,我们旗帜鲜明站在他一方肯定会有好处,我认为这一注值得押。”南海龙王点头认可:“不错,换了老夫也会这么做。不过眼前的危机如何解决?”燕南楼展颜道:“龙王放心,当今朝政腐败,官员贪婪成性,只要我们送几份礼就可以打开通道,甚至可以把进贡的漕粮弄到手。”南海龙王大喜:“好主意,看来老夫的担心是多余了,你完全可以应付眼前的局面。既然如此老夫就回去了,你要留神对方派遣高手行刺。”燕南楼答应:“我记下了,龙王尽管放心。”
送走南海龙王,燕南楼紧皱双眉,说着容易做着难,如今官府是奉了玫瑰公主的谕旨,等闲的官员根本不敢违抗,如果玫瑰公主回京还好办,可是她偏偏赖在江南不走,要打通商道谈何容易。南海船队人员众多,米粮消耗很大,目前的存粮顶多支持一个月,再不解决就要出现危机了。燕南楼明白,如今的段青霄君临江湖,凭借南海的力量根本无力抗衡。这时手下人兴冲冲前来禀报,有一个庞大的船队从成都来到,船上全是米粮。燕南楼大喜,马上吩咐人预备礼品前去拜访。粮船与南海船队隔水相望,燕南楼吩咐人送上名贴,一名青年随小船过来,见面施礼:“我家员外有请。”燕南楼点头,心里打定主意,就算出三倍的价钱也要把粮食买下来,先解燃眉之急。青年把燕南楼引到一个酒楼,三楼的雅间里摆着一桌精致的酒席,一名中年人当门而立,身材颀长,腰杆笔直,好似一根竹竿,与普通的客商大不相同。青年引见:“这就是我家员外,”中年人施礼道:“方子寿,祖籍成都。”燕南楼还礼:“南海燕南楼,方老板的身家果然不小,五十只大船的船队在内地极为罕见。”方子寿笑道:“哪里,这些船只有五只是我的,其余都是借的,专为运送这一批精米。燕老板才是家资巨万的豪客。”叙礼落座,燕南楼开门见山,首先发问:“方老板的货有买主了么?”方子寿笑道:“当然,没有买主岂能转运千里?说实话,定金已经收了。”燕南楼当然不死心,继续问道:“这些精米都有主了么?”方子寿摇头:“还有二十船没有买主,家母一向礼佛,要我把这些精米救济贫苦百姓。”燕南楼马上接口:“能不能把这二十船精米卖给在下?我愿意出高价。”方子寿皱眉道:“家母谆谆叮嘱,不好违命。”
燕南楼虽然是江湖人,也明白商界的风气,方子寿是在抬价,试探自己有几分诚意,如果知道自己急需这批货再加价。于是展颜道:“不瞒方老板,我的船队遇到难处,急需一批米粮救急,只要方老板答应,价钱好商量。”方子寿笑道:“商人自然以利当先,只要燕老板的价钱合适,方某求之不得。”燕南楼大喜:“方老板果然爽快,价钱任凭吩咐。”方子寿举杯劝酒,试探道:“燕老板能吃下多少货?”燕南楼一笑:“有多少吃多少,就看方老板的手段了。”方子寿点头:“这个不用担心,我有成都平南将军的公函,江南的官员无权过问。今年蜀中收成不错,有大批的余粮。可是别人弄不到船,只能经我的手,如果燕老板有这个能力,我们不妨长期合作,精米要多少都有。”燕南楼心里欢喜,拍胸脯担保:“价钱好说,只是一定要精米,不能以次充好。”方子寿笑道:“既然要长期合作,自然不能做手脚。精米的价钱要经过官府上税,不能定得过高。方某久闻南海广有奇珍异宝,这二十船精米是家母要我济贫的,最好燕老板能用一尊珍贵的佛像交易,只要家母喜欢我就有了交代。”燕南楼点头答应:“这个好说,蜀中富户不少,方老板可以带回一些海外珍奇货物,可获大利。”方子寿大喜,跟这个人搭上线,今后可就财源滚滚了。当下商定,精米按官价交易,价银折算成海外的货物,一旦出手就有数倍的利润。一时宾主尽欢,各取所需。燕南楼细心观察,发觉这位方老板的筋骨根本不像普通的商人,行动极为轻盈。可是极为瘦削,又不像练武之人,百思不得其解。特意询问,方子寿笑道:“我小时候生痢疾,百药无效,堪堪丧命,多亏一名僧人救活,后来无论怎么补也是这个样子。”燕南楼点头,这样的解释也说得过去。反正事在燃眉,能买到粮就行。生意谈妥,各自回去准备,燕南楼派人察看精米,方子寿派人估算货物,事情进展得极为顺利,燕南楼吩咐人把二十船精米送回南海,自己留在中原主持。
方子寿精于生意,根本不用账房,账目丝毫不差,燕南楼认定,这个人确实是生意场的老手。于是放心交易,尽快把精米送走。方子寿验看过货物,知道这一趟收获极大,匆匆赶回成都征集精米,把手上的货物出手。这么大的事当然惊动了段青霄,一边派人调查方子寿的底细一边想对策,把唐先生叫来商议。唐先生思索片刻道:“目前不能贸然行动,我感觉这件事情不简单,好像背后有人操纵。南海船队已经山穷水尽,这个方子寿忽然冒出来,还带着平南将军的公函,怎么会这么巧?”段青霄点头:“老夫也觉得可疑,所以派人调查这个人的底细,相信很快就有回音了。”唐先生劝解道:“门主不必过于执著,燕南楼不肯臣服没什么大不了,况且南海船队的生意很大,平白落到旁人手里实在可惜。”段青霄笑道:“南海的珍宝根本不在老夫眼中,此番重出江湖就为出口气,连一个燕南楼都制不住,我这个武林至尊也太无能了。”唐先生点头:“既然如此就发动力量对付方子寿,没必要多费手脚。”段青霄笑道:“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你看让谁去合适?”唐先生不假思索:“应该让万俟嵩跑一趟,这点小事难不住他,让墨麒麟协助,万无一失。”段青霄马上传下号令,万俟嵩只好动身,心里不是滋味,这一次恩师重出江湖与从前大不相同。从前恩师醉心于刀法,根本不过问江湖事,如今却斤斤计较,燕南楼又没什么过错,难道不顺从就要铲除?这可不是武林魁首应该做的。想归想,事情还是要办,从万仙堂调集了三十名得力属下取道入川。
这一次主要是不让方子寿与燕南楼合作,算不上什么大事,万俟嵩只当散心。赶到成都,打听之下得知,方子寿确实是当地首屈一指的粮商,名下足有万亩良田,家大业大,而且与平南将军过从甚密。万俟嵩不打算伤及无辜,只要吓唬一番,方子寿自然胆寒。这时方子寿正忙于收购精米,因为得到了很大的利润,收购价加了一成,送米者络绎不绝,再加上当地的官绅富户抢购南海珍宝,忙得不可开交。既然尝到了甜头自然要抓紧,很快就装满了五十只大船,准备把生意做大。别人虽然看着眼红却没办法分一杯羹,主要是官府这一关过不去。方子寿有平南将军撑腰,知府也惹不起。万俟嵩打听明白,知道方子寿确实是普通的商人,对付这样人根本用不着自己动手,于是派人假扮强人,找合适的地方焚毁粮船,只要生意做不成就可以了。这一次带来的人武功都不错,为了不露出破绽,三十人一起行动,万俟嵩只在客栈等消息。这次行动极为简单,万俟嵩根本不担心,等到半夜,一干属下鱼贯进门,为首一人跪倒请罪,万俟嵩颇为诧异,问道:“发生什么事?”为首者低头回禀:“粮船上有神秘的高手,我们远非其敌,第一批上船的八个人全死了。”,万俟嵩大吃一惊,追问道:“下手之人什么模样?”为首者答道:“就是方子寿身边的青年,随手一挥就夺走八条性命,还说只是略为惩戒,放我们一条生路。”万俟嵩双眉紧锁,想不到这个方子寿身边还有这样的高手。沉思良久,如果就这样回去肯定交不了差,无论如何要与这个方子寿见一面,探听一下虚实。打定主意,吩咐人准备礼品,天明后假扮商人登船拜访。
七十章 铩羽而归
万俟嵩久在江湖,改换身份极为简单,粮船很快就会出发,不能拖延,天明时分万俟嵩带领八名随从飞马赶到江边。前面一溜大船排开,正中是一只楼船,显然是方子寿的座船,万俟嵩来到船边,船上人询问,万俟嵩开言道:“烦劳通禀一声,老夫有一批蜀锦出川,想搭个便船,价钱好商量。”一人答道:“船上都装满了,没办法再装货。”万俟嵩抱拳道:“只有五只箱子,占不了多大地方,老夫实在找不到别的船,还望通融一下。”手下人把一个五两的元宝递过去,船上人接在手里笑道:“也是,只有方老板的船能通过关卡,等我问一问。”转身上楼,不大一会儿,楼船上走下一名青年,身边的人小声道:“昨夜出手的就是这个人。”万俟嵩仔细打量,发觉这个青年面皮白净,肌肤细腻,应该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怎么会有高深的武功?只见青年抱拳施礼:“这位老人家请了,方老板有话,商贾中人,互相协助是应该的,只是开船的时辰已定,只要能赶上就可以,船钱可以免了。”万俟嵩忙道:“多谢方老板美意,货物马上就到,耽误不了开船,烦劳小哥传话,老夫想面谢方老板。”青年点头:“方老板正在楼上饮酒,老人家随我来。”身边的人想跟随,万俟嵩明白,这些人上船也帮不上忙,于是一人登船。来到楼上,方子寿果然在饮酒,面前摆着几样精致的小菜。万俟嵩抱拳道:“多谢方老板慷慨,老夫万天和有礼。”方子寿还礼道:“同在商贾中,这点小事不值一提。成都的坐商行商我都认得,老人家不是本地人吧?”万俟嵩笑道:“不错,老夫祖籍河南许昌,四方奔波,将本求利。本钱微薄,比不上方老板财大气粗。”方子寿微微点头:“好说,既然有缘何妨共饮一杯。”万俟嵩顺坡下驴:“叨扰了。”
落座后青年添了杯子,满上酒以后退开,万俟嵩是老江湖了,却看不出这青年有练武的迹象,心里推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手下人看错了,出手的不是这个青年。另一种可能就是这个青年练有内家功法,而且已经到了某种境界,精气内敛,从外形上看不出来。按说这个年纪不可能有如此高深的本领,面前的方子寿精瘦的身躯更不像练武之人,于是旁敲侧击问道:“方老板的随从有几人?”方子寿随手一指青年:“除了这个贺童,还有三个是心腹,其余都是伙计。”万俟嵩心里吃惊,这个贺童已经深不可测,再加上三个,恐怕自己难以应付。闲谈几句,方子寿问道:“老先生是否练过武功?”万俟嵩笑道:“漂泊多年,学过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勉强保命而已。方老板怎知老夫练过武?”方子寿解释:“老先生腰杆笔直,体魄魁伟,不可能是天生的。在下自小体弱,对身强体健之人格外羡慕,所以才有此一问。”万俟嵩点头,不过片刻,已经有人送来五只箱子,方子寿命人抬上船,问万俟嵩道:“老先生是否同船而行?”万俟嵩摇头:“老夫不惯坐船,让伙计跟着就行了。”表面文章做完了,万俟嵩告辞,只留一人在船上。带领随从暗暗盯住船队,反正目标明显,不可能跟丢。河道弯曲,万俟嵩直行快当,抢先赶到一个渡口,既然师父发了话,总要阻止粮船出川才好。不过既然吃了亏,就不能贸然动手,船上的人莫测高深,一旦失手,后果就难说了。渡口有官兵把守,黄昏时分粮船才到,过了渡口靠岸休息,万俟嵩知道前方还有一个渡口,准备摸清情况再说。身边的人武功不济,留在远处山坡观风,万俟嵩收拾一番,带上引火的家伙,有机会就放把火。趁着夜色靠近船队,夜色朦胧,船上的灯火映在江面上好似繁星一般,万俟嵩无心赏景,小心翼翼贴近正中的楼船,方子寿和四名随从一定在楼船上。
万俟嵩是老江湖,行动极为小心,从背灯处上船,蛇行鹤伏,悄无声息来到楼船的顶上。这时下面传来人声,正是方子寿的声音,声音清朗,听得极为清晰。“细草微风岸,桅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杜工部的才情没得说,这四句足见功力,可是不够洒脱,后四句就逊色不少,感怀身世之意太重。如果练武,杜工部肯定不能成为高手。”这时有人发问:“方大叔,这一笔生意做下来我们能赚多少?”正是贺童的声音。听方子寿笑道:“对月赏景,品酒谈诗,何等惬意。你偏偏说出钱财,大煞风景,大煞风景。”贺童辩解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钱什么都做不了。”方子寿也表示赞成:“这句话确实没有错,财可通神,上至九五至尊,下至黎民百姓都离不开它。琴童回来了么?”贺童答道:“回来了,刚把书信放下就被酒童拉走了。”方子寿叹道:“酒童总是改不了毛病,自己喝酒还不够,总要拉上一个人。”万俟嵩这才明白,白日见过的贺童并不姓贺,应该是仙鹤的鹤,琴童,酒童,鹤童,还有一个八成是剑童,如今已经可以肯定,这几人一定身怀武功。沉寂片刻,想是方子寿在看信,听鹤童问道:“方大叔,旗主有何吩咐?”方子寿答道:“旗主让我们放心,一切顺利,燕南楼那边的障碍已经扫清了。”万俟嵩心里琢磨,这个旗主是何方神圣?手下人如此了得,首领一定不简单。正猜疑时听鹤童发话:“剑童回来了,怎么样,事情顺利么?”屋里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这一趟没意思,太容易了,下回这样的事不要让我去。”听鹤童道:“谁让酒童犯了瘾,什么也不顾,还把琴童拉走了。”万俟嵩大吃一惊,什么人行动如此轻捷,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听下面方子寿道:“万俟堂主,可以下来了。”万俟嵩身躯一震,想不到如此小心还是被发觉了。
既然露了行迹,再隐瞒已经没有必要了,虽然对手高深莫测,可是万俟嵩对自己的本领还是很自信,事实上与常霄交手之前,万俟嵩一直是公认的第一刀客。于是飘身落下,穿窗进入屋中,面前除了方子寿,鹤童以外,还有一个年轻人,眉清目秀,皮肤白皙,应该就是剑童。方子寿笑道:“万俟堂主远来不易,坐下喝一杯如何?”万俟嵩抱拳:“来得鲁莽,方老板海涵。”叙礼落座,万俟嵩首先开言:“方老板何时认出老夫?”方子寿答道:“堂主威名远播,在下早就知道堂主的容貌。”万俟嵩心里纳闷,如果方子寿认得自己,应该是江湖人,为何没有一点印象?方子寿笑道:“老堂主一定是奉了令师的吩咐前来破坏这一笔生意,旗主有话,我们行事用不着遮遮掩掩,万俟堂主尽可传回消息。”万俟嵩问道:“你们口中的旗主是什么人?”方子寿摇头:“旗主就是旗主,没有别的身份,老堂主探查三次,应该有些收获,可以交差了。”万俟嵩心里不是滋味,自己枉在江湖打滚多年,一直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实在没面子,当下告辞,方子寿送到门口抱拳:“恕不远送。”万俟嵩离开楼船,匆匆与手下人会合,可是看到的只是一堆尸首,万俟嵩惊于对方下手之狠,心里颇不甘心,就想为这些人讨个公道。脑筋一转,自己一人之力未必能占到便宜,那三个人显然有恃无恐,必定身手卓绝,这时候不能鲁莽行事。四下里鸦雀无声,万俟嵩心里盘算,自己带领三十人入川,如今只落得孤身一人,回去没办法交代。正犯愁时忽然有人发话:“万俟堂主,久闻你的刀法精熟,威震江湖,小可不才讨教一二。”万俟嵩转头发现,船上会过的剑童就在丈外,心里实在吃惊,这是什么身法?竟然没有任何声息,实在匪夷所思。
来的人正是剑童,深山苦练多时,难得遇到高手,心痒难耐,特意前来比试一番。万俟嵩咬牙道:“年纪青青,却如此心狠手辣,既然你自己找死,怪不得老夫。”剑童笑道:“江湖中以武称尊,你的本事比我大尽可杀了我,正如你的手下死在我手里,没什么好抱怨的。”万俟嵩点头,心道:就算你在娘胎里就练武也不过二十年左右,不知天高地厚,今日让你知道厉害。心意已定,宝刀出鞘,闪电击出。却见剑童轻飘飘一闪,好似鬼魅一般,转眼竟然到了自己身后。万俟嵩刀光回转,可是一转眼,剑童竟然又换了方向。这一下万俟嵩吃惊不小,这种身法实在厉害,移动如此迅速,看来这一战并不轻松。数招过后,剑童笑道:“万俟堂主不会只有这两下子吧,拿出点真本事让我开开眼。”万俟嵩一咬牙,脚下倒踩七星步,展开独创的幻影刀法,一时四面俱是人影,劲风呼啸,四面罩定。剑童赞道:“这才象样,我可出招了。”手上多了一柄短剑,身形展开,每次进退都在一丈左右,剑光凝成一线,寻隙即入。万俟嵩暗暗吃惊,看来这个剑童不止身法了得,功力也是不凡,能把剑光凝成一线者江湖中并不多见。一老一少斗了个不可开交,难分难解。万俟嵩越斗越是心惊,这个剑童功力精湛,剑术神奇,再加上匪夷所思的身法,竟然是一等一的劲敌,自己的幻影刀法竟然发挥不出威力。还有一层,剑童已经如此,他那三个同伴应该相差不远,方子寿该当如何?再加上他们口中的旗主,这股力量实在可怕。酣斗之际,容不得多想,剑童初次与高手过招,极为兴奋,攻势如潮,万俟嵩守紧门户,寻隙出击,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百招,剑童连呼过瘾。万俟嵩不甘心空手而归,耐心寻找机会,准备把剑童斩于刀下。剑童虽然年轻,但经验老到,好似久经大敌的老江湖,剑招滴水不漏,万俟嵩想取胜没那么容易。
苦斗半个时辰,万俟嵩竟然没找到一丝破绽,心里暗暗赞叹,果然少年有为,将来不可限量。正在僵持不下,一条人影好似鬼魅一般切入,一把抓住剑童的衣领退出圈外,转眼消失不见。万俟嵩惊鸿一瞥,勉强看到来人身材瘦高,肯定是方子寿。既然方子寿能切入内圈,轻松带走剑童,取自己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看来方子寿没有赶尽杀绝,手下留了情。这时候再不犹豫,对方下手狠辣,不是善男信女,真的下杀手,自己这把老骨头就保不住了,于是匆匆收拾赶回神刀门。段青霄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凭万俟嵩的本事对付一个商人绰绰有余。万俟嵩可不敢怠慢,匆匆找到段青霄,把经过详细讲述一遍。段青霄皱眉问道:“那个方子寿真的比你还强?”万俟嵩点头:“师父,弟子没必要为旁人吹嘘,方子寿的武功实在神奇,摸不到一点脉络,万万难以抵敌。”段青霄让徒弟回去休息,把唐先生请来商议。唐先生得知经过叹道:“那四个青年一定是醉霞道人贴身的四名童子,方子寿的身份就不大好说,那个隐在幕后的旗主九成是常霄。”段青霄点头:“如今看来确实如此,醉霞道人竟然把自己辛苦培植的力量交给常霄,自己从容赴死,这份洒脱实在难得。既然已经确定了对手,我们该如何着手?”唐先生思索片刻开言:“看方子寿的态度,显然是有恃无恐,足以证明常霄手上的力量极为强大。目前最好找人试探一下虚实,至于人选就要门主设法了。”段青霄纳闷道:“老夫有什么办法?”唐先生笑道:“门主怎么糊涂了,这件事别人无法胜任,只有武功与门主相伯仲之人才能去,这样的高手别人可请不动。”段青霄这才明白:“原来如此。”
秘密商议过后,段青霄离开神刀门,唐先生安排之后回到住处。他的地位很是尊贵,住处极为讲究,有四名侍女伺候。唐先生不好女色,整日沉迷于文章典籍之中,很少出门,经常看书到深夜。当夜秉烛读书,不知不觉过了三更,唐先生收拾一下回到卧房准备休息,刚刚躺下,忽然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唐时雨。”声音虽然轻微,对于唐先生而言却好似惊雷一般,这个名字不可能有外人知道。一时间浑身冒出冷汗,起身来到窗前,压低声音问道:“什么人?”许久无声,无意中回头一看,心头不由一震,一名魁梧的大汉就站在自己身后。唐先生勉强稳住心神,小声发问:“阁下是什么人?”来人微微一笑:“凭先生的才智岂能猜不出我的身份?”唐先生定了定神,方才是突然受惊,未曾细想,这时回过神来马上就明白了,抱拳道:“阁下一定是鼎鼎大名的聚龙庄主南昆仑,久仰大名。”唐先生猜的没错,这个人确实是常霄,听了唐先生的话常霄笑道:“先生果然机敏,不错,我就是常霄。”两人在桌边落座,唐先生首先发话:“醉霞道人归天,我就料到阁下会来找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果然有胆色。”常霄一笑:“诚然,我不是段青霄的对手,可是除了他以外没什么人能奈何我,只要他不在,哪里都是我的天下。”唐先生摇头:“庄主还是自视过高了,段青霄不是仅有的高手,与他伯仲的人不是没有,只是隐居深山,不与外人来往。”常霄大为吃惊:“想不到世上还有高人,看来常某眼界太浅,还望先生指教。”
七十一章 美人迟暮
这两个人会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里面自然另有隐情。这个唐时雨乃是进士出身,入翰林院任职,因为博学多才被召入宫,作为皇子和公主的启蒙先生。后来得到皇帝赏识,视为心腹,官职加到二品。每一次改朝换代都有武林人参与其中,因此朝廷颇为重视,派了不少密探监视江湖动静。皇帝看中唐时雨的才干,让他改换身份潜身江湖,统领这些密探,随时传递消息,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处理。唐时雨安排机会接近段青霄,果然被段青霄看中,聘为身边的智囊,有什么事都与他商量。后来段青霄退隐,把唐时雨安排到雾灵山庄,与醉霞道人抗衡,醉霞道人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唐时雨的真实身份,秘密与他达成了协议,所以才会说雾灵山庄已经在掌握中。归天之前交给常霄的两封信里其中一封说的就是这件事,所以常霄才能知道内情,趁段青霄离开的时候潜入神刀门与唐时雨会面。谈论之时,常霄得知世上还有与段青霄武功伯仲的高手大为吃惊,连忙询问,唐时雨解释道:“段青霄与我无话不谈,我才能略知一二。记得曾经提过一个隐居的高人,乃是上清宫的前辈,已经是百岁高龄,灵木真人还要喊他师伯。此人内功出神入化,被武林尊为五木真君,避居世外已经数十年了。段青霄与此人颇有来往,这一回离开神刀门就是要请出此人对付你。”常霄点头:“原来如此,倒要小心防范。除了这个五木真君,还有什么隐居的高手?”唐时雨微微摇头:“我所知并不详细,段青霄曾经提过,五木真君与另一名高手比拼多年,始终无法占到上风。两人每年都要比试一番,一直是平分秋色,那名高手好像是寸心师太和南华圣母的师父,名号就不清楚了。”常霄点头:“想不到女子当中也有如此高人,有机会找百济大师问一问详细情形。”两人秘密商定联络办法,有消息随时联络,常霄仍然潜出神刀门。
段青霄很快就回来了,唐时雨询问之下得知五木真君闭关苦练上清宫的绝学惊涛掌,三月后才能出关。于是唐时雨把消息暗地里送出来,常霄这一边抓紧准备。这个时候不适合与段青霄争执,目前的情况还不允许,因此除了保障南海船队的供给之外没什么动作。段青霄也不想太过分,常霄手上的力量极为强大,一旦动起手来未必能占到便宜,因此两方相安无事。这个时候火神宫竟然出了事,尹天雷与高震师兄弟几乎翻脸,起因就是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玉蝴蝶。隐居以来,玉蝴蝶颇为烦闷,这种日子太平淡了,没有意思。高震为了传宗接代买了两名美女,后来发觉新买的美女别有一番风味,年轻就是本钱,玉蝴蝶毕竟已经三十几岁了,再加上纵情声色,眉梢眼角已经出现细纹,肌肤也不如从前了。因此高震经常与新买的美女同寝,冷落了玉蝴蝶。本来玉蝴蝶就过不惯这种清淡的日子,再加上闹气,饮食不调,生了一场大病。高震翻脸无情,根本不放在心上。倒是尹天雷看不过去,请名医诊治,保住了性命。经过一番折磨,玉蝴蝶的容颜极为憔悴,再没有第一美人的绝代风华。高震有了新欢,就想把玉蝴蝶迁出火神宫,省得麻烦。尹天雷大为不然,劝解了数次,高震根本不听,两人争执之下,险些动起手来,最后尹天雷决定自己为玉蝴蝶安排今后的生活。玉蝴蝶与高震之间本来也没什么感情,草草收拾一番就离开火神宫。尹天雷与高震不同,虽然想给玉蝴蝶寻觅一注财帛却无处下手,只能把自己身边仅有的几件古物拿出来。这是当初师父星河野叟心爱之物,尹天雷一直留在身边,这个时候顾不得了,都交给玉蝴蝶。
黄昏,夕阳的余辉笼罩,玉蝴蝶与尹天雷并肩走来。如今的第一美人与普通的民女没有多大区别,衣着普通,容颜憔悴。英雄末路,美人迟暮是人世间最大的伤心事,尹天雷虽然想安慰却无话可说。玉蝴蝶倒是很泰然,淡然道:“天雷,不要责怪你师兄,从我跟着他那一天就知道结果。”尹天雷有些意外,照常理看来,玉蝴蝶应该很失落才对,玉蝴蝶看出尹天雷的意思笑道:“你以为我会很伤心,其实我已经没有心了。你知道我是为什么生的病么?”尹天雷摇头,玉蝴蝶叹道:“我的心早就被人拿走了,这个人出了事,我日夜愁闷才得了这场病。”尹天雷颇为诧异,问道:“是什么人?”玉蝴蝶鼻子一酸,流下两行清泪,过了一会儿才开言:“这时候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了,我是听到常霄被段青霄击败,生死未卜的消息才生病的。说实话,不管我身在何方,一颗心却始终在他身上。你师兄早就知道这件事,所以才如此绝情,我并不怪他。”尹天雷颇为诧异,问道:“既然你喜欢庄主,为何不主动表白,反而与师兄在一起?”玉蝴蝶苦笑道:“造物弄人,当初我被万仙堂送给常霄,主要目的是瓦解聚龙帮,虽然与他同床共枕却只当游戏。他这个人深沉内敛,表面上很是谦和,骨子里却有百折不回的万丈豪情。我所见过的江湖人都是怒目横眉,目空一切,没有一个像他这样。所以就认为他懦弱,不像男人,没把他当回事。后来他察觉到万仙堂的阴谋,解散聚龙帮的时候我才发觉,他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可是一切都晚了,错已铸成,难以挽回。从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今生不可能再爱上旁人。”尹天雷颇为同情,点头道:“红颜薄命,可悲可叹。”玉蝴蝶抹去泪痕,长出一口气,把心事说出来感觉轻松了不少,续道:“后来每见他一次我的痛苦就加重几分,强颜欢笑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不怕你笑话,就连梦里也全是他的影子。反正今生我是无缘与他在一起了,他这一走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尹天雷忙道:“庄主智勇双全,举世无双,就算落败也不至于身死,你不要灰心。”
玉蝴蝶确实已经心灰意冷,哀莫大于心死,尹天雷的话根本没听进去,下山后尹天雷问玉蝴蝶想去哪里,玉蝴蝶不假思索道:“我要到聚龙山庄,我的心在那里,我要找回来。”尹天雷寻了一辆马车载着玉蝴蝶赶奔聚龙山庄。数日来到,这里已经空无一人,偌大的山庄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声息。玉蝴蝶曾经来过,对这里比较熟悉,径直来到大厅,看到正中的宝座忍不住落泪,恍惚中好像常霄就坐在那里。玉蝴蝶强忍心中的悲痛对尹天雷道:“天雷,我要在这里住下,你的前程远大,不要为我操心了。这里有吃有喝,又没有人打搅,你这就走吧。”尹天雷心里不是滋味,却没什么话劝解,自己总跟在玉蝴蝶身边也不是事,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于是叮嘱道:“你自己保重,我走了。”看着尹天雷远去的背影,玉蝴蝶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想不到自己竟然落到这步田地。来到宝座前喃喃道:“你拿走了我的心,为什么不还给我?你不是不愿意欠别人的情么,还给我,还给我。”可是宝座不会说话,玉蝴蝶跪倒于地,珠泪不断,自语道:“段青霄是万俟嵩的师父,是武林至尊,你打不过他,为什么还要与他比武?就算比武为什么选断魂崖?下面都是尖椎,败就是死你不知道么?你怎么那么傻?你这一走让我可怎么活?”这些话出自肺腑,可惜没有人回答。痛哭多时,玉蝴蝶下定了决心,咬牙道:“我不能让你看到我这副样子,等我梳妆打扮再来陪你。”于是离开大厅,到月影公主的卧房寻找镜子梳妆打扮。因为常霄威名远播,又乐于助人,口碑极好,没有人毁坏聚龙山庄,连家具都没人动,月影公主的卧房里还是当初的模样。玉蝴蝶梳妆打扮一番,换上华丽的衣裙,重新来到大厅,就在宝座前喃喃自语,浑浑噩噩,忘记了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玉蝴蝶感觉到浑身发冷,原来夜已深,山风吹入。玉蝴蝶已经万念俱灰,不愿意离开,抱着宝座不肯松手。朦胧中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蝴蝶。”玉蝴蝶马上听出,正是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心头不由狂喜,大叫道:“常霄,你真的来了么?带我一起走。”激动过度,血液直冲头顶,一下子昏厥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觉得浑身发热,睁眼一看,只见身在一间精舍中的卧榻上,身上盖着丝绒被,窗外青山隐隐,翠竹丛立,屋里的陈设颇为雅致。玉蝴蝶脑子混乱,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在大厅听到常霄的声音,一下子昏厥过去,怎么会来到这里?于是问了一声:“有人在么?”不大一会儿有人进门,面容娇好,腰肢婀娜,乃是一名美艳女子,玉蝴蝶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主人是谁?”女子笑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主人的身份有好几个,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是妹妹的旧识。”玉蝴蝶颇为奇怪,这个女子正当妙龄,自己已经三十多了,怎么管自己叫妹妹。于是问道:“你多大了?怎么管我叫妹妹?”女子一笑:“妹妹不许对外人说,我今年刚满四十。”玉蝴蝶吃一惊,摇头道:“不要骗我,你明明二十出头。”女子面露自得之色:“妹妹不要吃惊,旗主神通广大,想要什么有什么,这里的灵药大内都寻不出,另外这里还有一个热泉,每日在泉中沐浴可以驻颜长寿,再加上我们姐妹练的功夫,这才能保持容貌。”玉蝴蝶惊喜交集,想不到自己竟然来到了世外福地,忙问:“旗主是谁?我能见一见么?”女子摇头:“旗主忙的很,要一个月以后才能回来,临走时交代我们姐妹照顾你,看妹妹的容貌确实需要调养一番了。”玉蝴蝶自然爱惜自己的容貌,听得有这样的机会当然欢喜,问道:“姐姐怎么称呼?”女子答道:“我们姐妹四个住在这里,我叫寒梅,三个妹妹与我同岁,二妹香兰,三妹翠竹,四妹墨菊。”玉蝴蝶记住这几个名字,头脑逐渐清醒,可以确定,这里的人没有歹意,只是摸不清对方的意图何在,自己的容貌大不如前,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这里的环境幽雅,只是没有出路,三面是悬崖,一面是高山,石壁陡峭,根本无法攀登。方圆有一亩大小,共有九间精舍,前面种花草,后面是菜园。玉蝴蝶身子虽然虚弱,精神却好了许多,寒梅把三个妹妹叫来与玉蝴蝶相见,玉蝴蝶见这四人容貌一个比一个年轻,心里极为羡慕,容貌本来就是女子的第二生命,何况是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寒梅看出玉蝴蝶的心思,笑道:“三妹快去准备一下,让蝴蝶妹妹试试热泉,我看她是等不及了。”翠竹答应着出门,玉蝴蝶确实想沐浴一下,借机会把思路重新整理一下。寒梅颇为细心,准备了应用之物,把玉蝴蝶领到一间大屋,进门才发觉,里面是一个大池子,足可容纳十人,四面拉着暗红色的布帘,池里的水略微泛红。寒梅指点道:“这就是热泉之水,妹妹放心沐浴。”玉蝴蝶答应着准备,心里认为寒梅会出去,谁知寒梅竟然宽衣解带,正纳闷时寒梅笑道:“姐姐陪你一起洗,向你讲一讲热泉的好处。”玉蝴蝶虽然不大习惯也没什么好说,都是女子,没什么好害羞的。两人宽衣进入热泉,寒梅道:“刚进来时有些热,一会儿就舒服了。”玉蝴蝶感觉到泉水除了热以外还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辣椒抹到肌肤上。寒梅紧盯着玉蝴蝶的胴体啧啧赞叹,玉蝴蝶有些不好意思,寒梅笑道:“妹妹真是天生丽质,难怪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如果调养过来,连神仙也要动心。”玉蝴蝶粉面含羞道:“姐姐玩笑了,年华老去,春光不再,往事不堪回首。”寒梅摇头:“妹妹如今还缺少自信,姐姐帮你恢复青春,那时候让天下人吃上一惊,姐姐也跟你风光一回。不过有些话要说在前面,恢复青春不是容易的事,要吃不少苦,妹妹可不能偷懒。”玉蝴蝶答应:“全听姐姐吩咐。”
沐浴过后玉蝴蝶感觉浑身发热,精力充沛,寒梅道:“这个时候筋骨柔软,最适合练功,她们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快去。”两人携手进入另一间精舍,三个美女正在一个厚垫子上摆出奇怪的姿势,骨节柔软之极。玉蝴蝶苦笑道:“我可不会武功。”寒梅笑道:“这不是武功,是天竺瑜伽术,开始不习惯,慢慢就好了,姐姐帮你做。”玉蝴蝶能歌善舞,有一定的根底,再加上热泉的功效,在四女的指点下习练瑜伽术,进步极快。寒梅又拿出上好的灵药,研磨珍珠粉调理玉蝴蝶的肌肤,这样一来,玉蝴蝶从里到外都发生了变化,不到十日,眉梢眼角的皱纹就没了,浑身充满了活力,感觉好似脱胎换骨一般。心里虽然欢喜却有些担心,那个旗主是不是贪恋自己的美色?如果是那样,自己虽然恢复容貌,却成为别人的玩偶,回到从前的老路上,那样的日子实在过腻了。虽然心里顾虑,不过还是恢复容貌要紧,或许老天开眼,那个旗主是个女的也说不定。寒梅四女绝口不提旗主的事,问也没用,玉蝴蝶只能自己开解自己,这个时候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好想了。
七十二章 世外桃源
二十日过去,玉蝴蝶好似换了一个人,重新找回了自信,每日与寒梅四人研究驻颜的方法,其乐融融。心里也惊于这个旗主神通广大,竟然把这个绝地变成了世外桃源。这一日夜晚偶然做了一个梦,梦里看到心上人常霄浑身是血,在一片阴云中向自己招手,等到跑过去,阴云中竟然冲出一条巨蟒,一口把自己吞了下去。惊恐之中猛然惊醒,这才回过神,回想梦中的情景心有余悸,擦去额头的冷汗,再也睡不着,于是披衣出门,月色朦胧,木叶萧萧,别有一番趣味。玉蝴蝶来到花丛里的秋千上坐下,默默的想心事,自己的将来一片迷惘,命运完全被别人控制,这么过下去有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就不能反抗?可是自己的力量太微薄了,就算反抗也无济于事。正在胡思乱想,耳边忽然传来奇怪的声音,侧耳倾听,声音来自墨菊的房间,于是起身来到窗前,因为这里不可能有外人到来,又是夏日,根本不拉窗帘,屋内的情景一览无余。两个红色的宫灯射出柔和的光线,卧榻上两个美艳女子赤身裸体纠缠在一起,正是香兰和墨菊两姐妹。玉蝴蝶一直被男人摆布,对于情事司空见惯,可是从没见过两个女子做这等事,面颊一下就红了。心里想着赶紧走开,脚下却一动不动,好奇心的力量占了上风。屋中香兰与墨菊自顾享乐,娇喘连连,呻吟不断,玉体酥胸颇为诱人。玉蝴蝶虽然是女子也觉得心旌摇荡,难以自主,想不到女子的胴体对女人同样具有诱惑力。屋中的声音越来越大,玉蝴蝶也觉得浑身发热,不知过了多久,香兰和墨菊得到了满足,搂抱在一起沉沉睡去,玉蝴蝶才回到自己房里,心里好似鹿撞一般跳个不停,这一次经历把自己的情欲一下子激起来,如果自己像男人那样把别的女子压在身下,那种滋味一定很美妙。正在这时一个人影闪进门来,却是寒梅,只见寒梅只穿着一件纱袍,好似梦呓一般,口里喃喃道:“我忍不住了,今晚就要得到天下第一美人。”玉蝴蝶还沉浸在幻想中,寒梅近前一把抱住玉蝴蝶压倒在身下,玉蝴蝶面颊滚烫,任由摆布,寒梅为所欲为,大畅心怀。
次日五女一同沐浴的时候寒梅颇为自豪,向三个妹妹吹嘘昨晚的经历,香兰三女马上不依,当时就把玉蝴蝶抱到房里享乐一番,玉蝴蝶终于尝试到做男人的乐趣,心里极为畅快。午饭时寒梅问道:“妹妹,这里的日子是不是比神仙还快活?”玉蝴蝶低头不语,翠竹把纤纤玉手伸到玉蝴蝶的腰间乱摸,玉蝴蝶讨饶道:“好姐姐,饶了我吧。”嬉笑中寒梅道:“妹妹不知,从前我们姐妹每日都离不开男人,除了练功就是想着这件事,那是我们的师父有意调教的。后来师父死了,我们被另一个人关起来,好几个月见不到一个男人,只好自己想办法。后来遇到旗主把我们放出来,我们一下子就傻眼了,那才是男人中的男人,是女人梦寐以求的英雄。于是我们拼命纠缠,终于将他打动,收留了我们,这才把我们安排到这里。”香兰插话道:“要说旗主真是了不得,这么高的地方,连鸟都飞不上来,他却轻描淡写,来去自如。”墨菊嫣然道:“见识过旗主的本事,我再不想别的男人,能得到旗主的垂青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翠竹笑道:“再过几天,旗主就回来了,那时我们可要好好享乐一番。”玉蝴蝶问道:“旗主到底是什么人?能不能告诉我?”寒梅皱眉道:“旗主不发话,我们不能乱讲,不过旗主肯定从心里喜欢你,你不用担心。”玉蝴蝶心里一凉,原来还是这么回事,那个旗主也贪恋自己的美色。这时墨菊笑道:“第一次见到旗主我就觉得旗主非同一般,岁数不大,本事却深不可测,想不到我竟然有机会接近他,要不是师父用了手段,我一定为他生个孩子。”玉蝴蝶心里一动,岁数不大,本事深不可测,似乎只有常霄当得起,难道这个旗主竟然是他?不可能,段青霄乃是公认的武林魁首,又在断魂崖那样的地方比武,常霄不可能逃生。不过尹天雷曾经说过,常霄有勇有谋,不会自寻死路,或许苍天有眼,让自己有机会与心上人见面。心里虽然有幻想却不能表露,一旦不是常霄就麻烦了。
既然开了头,玉蝴蝶也就没什么顾忌了,每日除了练习瑜伽术,泡热泉,保养身体之外就是变着法取乐,五个美女自顾过着神仙般的日子。该来的终归要来,这一日五姐妹在花间嬉戏,墨菊眼尖,看到下面有亮光一闪,拍手欢呼道:“旗主回来了,我们快去准备好吃食。”寒梅马上分派,翠竹准备清茶,香兰和墨菊准备美酒佳肴。玉蝴蝶心头迷乱,匆匆跑回自己的房里,欠了人家那么大的恩情,拿什么来偿还?难道真的以身相许?如果不是常霄该怎么办?心里胡思乱想,听外面传来笑声,声音清朗,却不是常霄的声音。常霄的声音低沉浑厚,这个声音却洪亮之极。容不得多想,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玉蝴蝶一咬牙,转头一看,登时愣在那里,这个身影曾经无数次出现在自己的梦里,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如今却真真切切的出现在眼前,玉蝴蝶惊喜交集,泪水瞬间涌出,喉头哽咽,说不出话。常霄长叹一声问道:“蝴蝶,你的病好些了么?”玉蝴蝶张了几次口都没能说出话,跳起身扑上前,紧紧抱住常霄再不肯分开,泪水好似断线的珍珠一般止不住。常霄安慰道:“蝴蝶,一切都过去了,今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玉蝴蝶屡经磨难,好不容易见到希望,死死抱住心上人不肯松手,常霄说的话根本没听进去。不知过了多久,寒梅前来招呼,看到这样的场景笑道:“久别重逢也用不着这样黏糊吧?酒菜预备好了,边吃边谈岂不是好?”玉蝴蝶这才松开,泪水把常霄的衣服浸湿一大片,常霄长出一口气:“蝴蝶,其实我心里一直忘不了你,当初的想法太固执了,如果换成今日,我决不会放弃你。”玉蝴蝶犹自哽咽,常霄百般安慰,牵着玉蝴蝶的手与四女一道饮酒。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突然出现,玉蝴蝶反倒说不出话,主要是难以适应这么大的变化。寒梅四姐妹谈笑风生,频频劝酒,常霄与四人谈笑,玉蝴蝶发觉,如今的常霄与过去大不相同,连声音都有些变化,心里颇为奇怪,只是一时缓不过来。
酒过三巡,玉蝴蝶终于开口:“真的是你么?怎么与从前不一样?”常霄微笑道:“这样有什么不好?如果还像以前那样古板就不会在这里见面了。是江湖改变了我的看法,一次次惨痛的经历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去,从前的金科玉律被彻底推翻了,我这个人也就变了。”玉蝴蝶不太清楚常霄的经历,虽然很想知道,但了解常霄的秉性,重提旧事徒增伤感。这时墨菊打趣道:“如果当初旗主就是如今的样子,我决不会离开聚龙山,一定赖在那里侍奉。”香兰点头赞同:“那时的旗主好似一柄出鞘的刀,看着就害怕,如今可不同了,我情愿为旗主奉献一切。”寒梅举杯道:“旗主与蝴蝶妹妹久别重逢,乃是天大的喜事,我们庆贺一番。”众人一起举杯,开怀畅饮,玉蝴蝶压在心头的大石一朝消失,心里说不出的痛快,酒到杯干,不大一会儿面上就添了两朵红云,醉眼惺忪,更增妩媚。翠竹砸舌道:“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我见了都忍不住,何况男子?”寒梅笑道:“今日没有我们的份,让旗主和蝴蝶妹妹多呆一会儿,我们自己找乐子去。”四女招呼着勾肩搭背离开,墨菊回头叮嘱道:“旗主不能冷落我们姐妹呦。”常霄微笑点头,玉蝴蝶靠在心上人怀里喃喃道:“我是不是在做梦?千万不要醒。”常霄心里也不是滋味,轻叹道:“造物弄人,当局者迷,等明白过来已经是两世为人了。过去的事不要提了,我们从新开始。”玉蝴蝶感慨道:“听说你与段青霄在断魂崖比武,我担心得不得了,本来段青霄就是武林魁首,再加上断魂崖的凶险,我日夜担心,生了一场大病,险些送命。”常霄一笑:“地点是我选的,当然有活路。断魂崖确实凶险,可是对我而言却无妨,正因为段青霄不具备这种身法我才能全身而退。”玉蝴蝶狠拧一下常霄的臂膀,娇嗔道:“人家担心得生了病,你却轻描淡写,真没良心。多日不见,臂膀比从前还结实,拧的我手都痛了。”常霄把玉蝴蝶的手放到面颊上安慰道:“今后要拧就拧这里,别处你可拧不动。”玉蝴蝶赞道:“你真是铁打的。”抬头把香唇贴上,常霄笑道:“就算是百炼钢遇到你也要变成绕指柔。”轻轻抱起玉蝴蝶走向卧榻。
玉蝴蝶经历许多波折,终于可以跟心上人在一起,心里的欢喜自不必说,两人卧榻交欢,如鱼得水,使出浑身解数,无休无止。不知过了多久,一缕柔和的日光射到屋内,卧榻上的两个人犹自依偎着,享受这美好时光。常霄古铜色的皮肤在日光下闪亮,玉蝴蝶莹白如玉的肌肤更显诱人。一只毛茸茸,金黄色的小猫从窗外跳了进来,四处巡视,喵喵叫着找吃食,声音里还带着奶气。玉蝴蝶一下坐起来问道:“哪里来的小猫?”常霄笑道:“自然是我带来的,山野寂寞,我给你添些乐趣。”玉蝴蝶心里明白,当年成亲的时候自己说过最喜欢猫,想不到常霄还记得,心里感动,又流下泪来。常霄安慰道:“不要哭,真搞不懂,伤心的时候哭,开心的时候还要哭,哪里来的那么多泪水?”玉蝴蝶嫣然道:“女人本来就是水做的,自然有无数的眼泪,不过只为心爱的人流。”看到可爱的小猫,玉蝴蝶再也坐不住了,匆匆披上一件外衣,上前把小猫抱在怀里温柔的抚摸,口里叨念:“小乖乖,你一定饿了,姐姐给你找吃食。”自顾出门。常霄起身穿好衣服,佩上龙鳞宝刀,转头对窗外道:“出来吧,别藏着了。”翠竹和墨菊两人探出身来,墨菊笑道:“还是姐姐有办法,不用这一招,蝴蝶妹妹再不肯离开。”翠竹附和道:“不错,要换成我,别说是猫,就算老虎来了也不走。”常霄一笑:“鬼灵精。”这时寒梅早就预备了酒菜,常霄在四女陪伴下进食,玉蝴蝶抱着小猫再不肯松手,全神贯注,饮酒也是心不在焉。寒梅打趣道:“蝴蝶妹妹,你有了小乖乖,能不能把旗主让给我们两日?”玉蝴蝶一步登天,对寒梅颇为感激,点头道:“姐姐是我的大恩人,我感激不尽,你们尽管开怀。”四女大喜,热辣辣的眼睛紧盯着常霄,常霄笑道:“不要这样看我,吃饱喝足再说。”于是四女抢着给常霄斟酒布菜,自从妻儿惨死,醉霞道人归天之后,常霄确实变了不少,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落到这个下场?心境有了很大的转变,所以行事与从前有很大的差异,吃饱喝足,与四女一起到热泉沐浴,免不了寻欢作乐,玉蝴蝶抱着小猫时不时过来调侃几句,心里明白,如果换成从前,常霄万万不会如此。
寻欢作乐之后,常霄免不了与玉蝴蝶谈心,玉蝴蝶怀里还是抱着小猫,靠在常霄宽厚的胸膛,媚态撩人。常霄轻抚玉蝴蝶长发道:“我的事情很多,两天后就要离开,你安心在这里调养。”玉蝴蝶颇为担心问道:“你是不是要对付段青霄?那可是武林至尊,千万多加小心。”常霄一笑:“段青霄的刀法确实高深莫测,可也没那么可怕,我完全有能力除掉他,只不过不想用别的手段,要想在正式比武中取胜还有一段艰苦的路要走。”玉蝴蝶知道常霄从不说过头的话,心里踏实了许多,柔声道:“你真的变了,我都快认不出了,这两天我一直问自己,这个人真的是你么?怎么变了那么多?”常霄笑问:“如今的样子跟从前有什么不同?”玉蝴蝶沉吟道:“从前的你好像天神一般,让人从心里敬畏,如今有了人情味,比从前亲切多了。”常霄苦笑:“我何尝想改变自己,这是天意使然。照我的推算,五年左右我就可以公开挑战段青霄,那时候江湖全是我们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玉蝴蝶憧憬道:“我还想举办一次群芳会,让天下人都知道,天下第一美人与天下第一英雄成为夫妻。”常霄满口应承:“没问题,不过你可要好生保养,不要让天下人看笑话。”玉蝴蝶满怀信心:“我一定想尽办法留住青春,寒梅姐姐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常霄点头:“我会尽量抽时间陪你,需要什么下次给你带来。”玉蝴蝶轻点小猫的额头笑道:“有了小乖乖,我什么都不需要了。”欢娱嫌夜短,寂寞恨更长,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常霄该走了,玉蝴蝶虽然舍不得心里却明白,常霄这样的人谁也留不住,反正心愿达成,今后的日子充满希望,用不着担心。常霄叮嘱一番之后,与寒梅姐妹道别之后,身形展动,好似大鸟一般飞扑而下,玉蝴蝶还有些担心,不错眼珠看着常霄的背影,只见常霄飞落数十丈,手中忽然射出一道亮光,身形加快,转眼消失在云雾中。玉蝴蝶心道:心上人有如此神通足可纵横天下,看来上天待自己不薄。
七十三章 他乡故知
尹天雷离开聚龙山庄,心里不是滋味,师兄高震如此绝情实在让人心寒,师父那么忠厚的人怎会有这样的儿子?心里盘算,师父交代的事已经做完了,自己不欠高震的人情,火神宫是不回去了,今后的路要自己走。经过几番磨练,尹天雷的武功进步极快,已经是一流的高手,只是本性忠厚,不喜欢张扬。身边的黑马倒是无忧无虑,饿了就啃几口青草,渴了就找水喝,尹天雷心里叹息:做人难,与人打交道更难。以常霄为例,刚刚被武林尊为南昆仑,没过多久就成为武林公敌,生死都说不清楚。难道这就是江湖?如果江湖就是这个样子,自己何必苦练武功?在家乡清闲度日不是很好?漫无目的,信马而行,囊中本来就没多少银两,十几日就花光了。尹天雷可不会像高震那样劫掠富户官绅,心里想着找份差使糊口,过得几时再说。走在街上,心里盘算,能不能在镖局找个差使,自己应该可以胜任。于是找镖局一问,谁知镖局收人有规矩,必须要有同行或者武林名门的荐书,尹天雷很少与江湖人打交道,没什么熟人,常霄又出了事,没处求人,只能另想办法。正在街上闲游,忽然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在看什么,于是靠近观看。只见一名官差模样的人拉住一名中年的汉子,样子不像捉拿人犯,倒像是求告一般。尹天雷心里奇怪,官差怎能向百姓求告?心里好奇,凑过去听。人群中官差道:“老哥行行好,今日我拿不回这一道水晶肘子,老爷非把我的双腿打折不可。”中年汉子一脸忠厚,右手提着一个食盒,为难道:“我说官差大哥,你不是不知道,老先生等闲不做水晶肘子。我求告了半日,陪了无数小心,好不容易弄到一盘,我家老爷宴请知府,专等这道菜,实在没办法让给你。”如果是普通百姓,官差早就强抢了,可是对方的主人不是等闲之辈,自己惹不起,只能软言相求。尹天雷心里奇怪,这两个人好像在争一道菜,酒楼里什么菜没有,为何专要这一道?于是仔细倾听。
争执多时,一位老者出主意道:“你们争来争去也不是办法,听我出个主意,钱员外宴请知府,宾客都是官面的人,不如让管家回去禀明员外,给范知县发一份请柬,这样就可以过关了。”官差大喜,连连作揖,中年汉子点头:“这倒使得,我家员外一定会发请柬。”事情解决,人群散去,尹天雷颇为好奇,照此看来做菜之人手艺非比寻常,倒要见识一下。寻人一打听,得知城南一个小院半年前搬来一位老者,孤身一人,每日埋头整理菜肴,开始的时候没人注意,后来城里最有名的厨师马三魁从城南路过,闻到香气大吃一惊,声称大内御厨也没有这等手艺。抛开一切,准备了各色礼品登门拜师。老者脾气古怪,坚决不收,马三魁只得作罢。这件事传开,登门求菜者络绎不绝,老者开始的时候一概拒之门外,后来因为收集材料麻烦,才吐了口,每日限定三道菜,先到者先得,做什么不一定,每道菜十两纹银,所得银两都用来收购菜蔬以及鸡鸭鱼肉。吃过的人四处宣讲,绝对物有所值,皇宫内院也没有这等美味。尹天雷囊中只有三四块碎银子,连二两都不到,不过见识一下这个奇人没什么关系,吃不吃菜倒无所谓。于是取道城南,正值午后,寻人一问,有人指点了路径,同时提醒,老先生午后从不接待客人,知府也叫不开门。尹天雷道谢后来到城南,找到小院之后驻足观望,正巧一名信使飞马而来,尹天雷向道旁一让,黑马却不甘心,仰天嘶鸣一声,信使的马登时慢下来,低着头,夹着尾巴缓步而行。黑马这才满意,自顾到一边找水喝。尹天雷知道,自己的黑马是大漠万马之王火龙驹的后代,在大漠显不出来,在中原可是罕见的千里马,自然有傲气,容不得普通马匹放肆。
信使不明所以,还以为马受惊了,安抚片刻,慢慢离开。尹天雷知道做菜的老者午后不开门,也准备离开,刚要走,小院的木门忽然开了,一名老者当门而立,向外张望,一眼看到黑马,吃惊道:“好一匹千里马,难得,难得。”尹天雷心里诧异,想不到这个老者从声音就判断出自己的黑马优劣。老者目不转睛打量黑马,好半晌才注意到尹天雷,眼神一变,展颜笑道:“老朋友来了也不打声招呼,进来说话。”尹天雷心道:你怎么可能认识我?于是抱拳施礼:“老先生何时会过在下?”老者一笑:“街上不好讲话,凭你的本事还怕我不成?”尹天雷更是奇怪,听对方的语气,对自己比较熟悉,可自己却没有一点印象。既来之则安之,进去就进去,确实没什么好怕的。跟随老者进门,黑马也跟着,老者关好大门,向堂屋一指:“那边请。”领着尹天雷到屋中落座,倒上清茶,尹天雷问道:“老先生是不是认错了人?在下实在记不起。”老者笑问:“你不是尹天雷么?”尹天雷一愣,愕然道:“不错。”老者转过身,双手在脸上揉搓半晌,回身之后,尹天雷吃一惊,脱口道:“段门主。”原来老者取下一个薄薄的面具,露出真面目,竟然是神刀门的新门主段昔云。原来段昔云不满祖父的作为,从小就被自己奉为神明的偶像竟然是这个样子,心里难以接受,因此改变容貌,潜身民间,就在这里落脚。尹天雷心里的吃惊自不必说,段昔云笑道:“没想到吧,如果不是你的马与众不同,我们根本没机会见面,你不在火神宫,到这里做什么?”尹天雷长叹一声:“一言难尽,万万想不到师兄会是这样的人。”于是把玉蝴蝶的事源源本本讲述一遍,段昔云笑道:“这算什么事?玉蝴蝶心里惦记常霄,高震不可能不知道,心里自然不满,可是样样比不上,没什么好说的。玉蝴蝶思念常霄生病,怪不得高震绝情。”尹天雷皱眉道:“就算是素不相识的路人遇到危难,我等也该出手相助,何况朝暮相处的情人?”段昔云点头:“这话原也不错,可是男人嫉妒起来比女人还厉害,再说高震本来就不是心胸宽广之人。”
他乡与故知,尹天雷终于有机会把心里话讲出来,心里极为畅快,段昔云也是如此。准备了酒菜招待,两人对饮,尹天雷问道:“门主何以在饮食上下工夫?”段昔云叹口气:“当初在开封品尝过庄主亲手烤的苞米,我的感触颇多,真正的武林高手仅凭苦练远远不够,关键在感悟,山石树木,风云变幻,乃至春风夏雨,秋霜冬雪,无不暗蕴天机。庄主已经领悟到这一层,把自己的体会放到烤苞米上,这才能烤出天下无双的美味。我醉心于烧菜其实是在领悟其中的道理,一道菜摆上桌来只有一盘,背后的功夫可不少,挑选材料,精工细做,火候调料,有一个环节出错,这道菜就毁了。把这个道理用到武功上也是一样,真正的高手能感悟天机,提前预知危险,正如高明的厨师从香气就能判断出菜的优劣。”尹天雷赞道:“多日不见,门主已经步入了新境界,可喜可贺。”段昔云摇头:“珠玉在前,我还差得远。既然你没什么事可做,不妨给我打个下手,我们互相提点如何?”尹天雷大喜:“求之不得。”段昔云点头:“我不想再牵扯江湖人,也不想见到神刀门的人,这才改变形貌,你的意思如何?”尹天雷笑道:“我也效仿门主,扮成老者,不会引人注目。”段昔云马上着手,尹天雷也装扮成老者,段昔云叮嘱道:“我们之间的称呼要换一下,今后你喊我二哥,我呼你贤弟,千万记住了。”尹天雷答应,段昔云把自己的心得讲出来,尹天雷细心体会。两人竟然在做菜中交流起武学心得,也是一桩奇事。说起来段昔云与尹天雷的武功不是一个路数,可是两人修为高深,完全可以找到相通之处,这种交流不是形势上的交流,而是深入的探讨。尹天雷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本身武功的特点,应用在厨房就做出了一道水晶肉串,火候调料自不必说,最难的却是穿肉串这一步,乃是用嫩藕做成的细条。尹天雷的兵器是电光锥,招式以攒刺为主,尹天雷试过多次,终于可以顺利穿透,段昔云赞赏连连,这个年轻人前途无量。
段昔云出门的时候带的银两并不多,买下这个小院已经没剩下多少,所以才定下每日三道菜的规矩,三十两银子足够花用。尹天雷一来,两人各出巧招,互相比试,做出的菜就多了。段昔云擅长鸡鸭鱼肉,尹天雷的素菜最拿手,两人各有分工,段昔云负责刀工,手里的菜刀出神入化,切出的肉片薄厚均匀,分毫不差。尹天雷使用嫩藕做成的细条,可以穿透牛肉片,堪称一绝,至于火候就看个人的修为了。开始的时候两人互相品尝,可是吃不了许多,经常剩下。段昔云无所谓,尹天雷出身农家,最讲究节俭,看着心疼,跟段昔云一说,段昔云思索片刻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做上一桌盛宴,挣一笔钱,离开这里,到各地走走,开阔一下眼界。”尹天雷问道:“一桌菜能挣多少钱?”段昔云颇有信心:“你等着瞧,价码越高越吸引人。”马上写了一张告示贴在门口,大意是家里出了事,要离开此地,为了感谢本地官绅的照顾,做一桌天价盛宴,要价一万两。尹天雷感觉不可思议,一万两,农人辛苦耕作一年也挣不到一两银子,一桌菜就一万两太离谱了。段昔云笑道:“肯定有人抢着送银子。”尹天雷还是不敢相信。消息传开,轰动一时,一万两银子一桌菜,从建朝以来就没听说过。果然不出段昔云所料,知府老早派人传话,定下这一桌菜,准备宴请当今的皇叔廉亲王。如果这个马屁拍对了,升官发财指日可待。段昔云告知来人,需要的材料昂贵,要先付钱,知府倒是很大方,痛快派人送来银票。尹天雷目瞪口呆,天下竟然有这样的事,段昔云解释道:“知府宴请亲王,花多少钱都无妨,只要亲王一高兴,随随便便一张纸条就能让知府升迁,好比做生意,利润丰厚,多下点本钱亏不了。”尹天雷摇头:“朝廷选材不是通过科举么?就是提拔官员也要考核,亲王的纸条管什么用?”段昔云苦笑:“你真是不开窍,科举选材,不是看你的文章,而是看主考官的喜好。就算主考不贪财,也要看王公贵族的脸色行事,总算这一科能出几个人才。如果考官贪财,那就没有任何指望了,穷书生根本没机会。”尹天雷一脸愕然:“这是什么世道?”段昔云笑道:“世情如此,谁也没有办法。”
廉亲王听说了天价宴席的事,心里也想跟大内的御厨比一比,这么个小地方怎能有这样的人才?于是欣然赴约,这时玫瑰公主已经与骁骑将军成了亲,骁骑将军成了驸马都尉,就在水师参赞军务。玫瑰公主住在杭州,廉亲王赴约,也把玫瑰公主叫上了。知府得信大喜,与皇亲国戚拉上关系,今后必然平步青云。于是精心预备美酒,不吝价钱,务必要极品。其实段昔云和尹天雷做的菜不是用什么珍贵的材料,主要在手艺上,没有哪个厨师有这等修为,更没有武林高手肯在厨房下这么多功夫。廉亲王地位尊贵,别的官员当然也想巴结,可是没有机会,只能干着急。既然收了一万两巨资,段昔云和尹天雷花了不少心思,对于自己也是一种磨练。当真是精工细作,用各种水果雕成十二生肖,惟妙惟肖,活灵活现。水晶肘子和水晶肉串自然少不了,另外段昔云精心烤制了融合了各种野味的山鸡,尹天雷做了一道珍珠鱼,这两道是主菜。一桌共十八道菜,每一道都有出奇之处。知府当然不会老老实实拿出一万两银子,派人紧盯着,如果亲王满意另外有赏,如果亲王挑出毛病,那么不但要追回银子,还要治罪。廉亲王如约来到,身边除了玫瑰公主之外还有两名御厨,乃是皇帝派在身边伺候的。这一回专程要来比试一番。玫瑰公主生性刻薄,是存心挑刺来的,不管好不好都一样。知府小心接待,大摆排场自不必说,客人入座,品茶之后开席,侍女上菜,玫瑰公主看到十二生肖不以为然,撇嘴道:“这样的刀工顶多算二流,根本比不上大内。”廉亲王回头问身边的御厨:“你看这刀工如何?”御厨低声道:“大内无人可比,乃是罕见的高手。”廉亲王微微点头,不动声色。十八道菜陆续上齐,玫瑰公主喜欢吃鱼,尝了几口珍珠鱼问道:“这是哪里出的鱼?味道不错,回头让他们进一批。”知府也不知道,遣人询问,尹天雷传回话,珍珠鱼乃是素菜,不是真的鱼。玫瑰公主当然不信,廉亲王让御厨尝了一口,御厨赞不绝口:“巧夺天工,堪称绝顶高手。”知府心里欢喜,升迁有望了。玫瑰公主心里明白,大内御厨根本没有这样的手段,口气也软下来了,仔细品尝每一道佳肴。
七十四章 采石大战
这一餐确实物有所值,廉亲王赞不绝口,玫瑰公主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同来的御厨特意寻找做菜之人请教,段昔云露了两手,御厨明白,自己不可能达到这等境界,佩服得五体投地。知府极为欢喜,不过额外的奖赏就免了,一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段昔云和尹天雷顺利挣到一笔钱,收拾一番离开,结伴同游。这一次盛宴的消息传出去,很多人都听说江南出了两名高手厨师,做的菜比大内还要精致美味,有好事者给两人起了浑名,叫做水晶二老,谁也不会想到,这两人竟然是潜身市井的武林高手。两人出名以后,行事反而更方便了,有了新的身份做掩护,更没人会注意。于是两人结伴同游,随性所之,不过有个特点,两人在饮食上下了很大功夫,再吃不惯别人的手艺,每每自己动手。这一日来到岳阳楼,两人凭窗而坐,欣赏美景,伙计上前招呼,段昔云笑道:“昨日是我动手,今日该贤弟了。”尹天雷点头:“正该如此。”转头对伙计吩咐:“来一坛状元红,至于菜肴就不用了,老夫到厨下自己收拾。”伙计一愣,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客人,脑筋一转,惊呼一声:“原来两位就是水晶二老,失敬,失敬。两位高坐,小人马上下去准备。”伙计对老板一讲,老板马上吩咐厨师收拾好厨房,见识一下这两位高人的手艺。尹天雷径直来到厨房,看了看材料,微微点头表示满意,随手从身边的革囊取出专用的菜刀,岳阳楼八名大厨都在外面不错眼珠盯着。尹天雷手脚极为麻利,运刀如飞,很快就做出八道菜,外面的厨师都看傻了。尹天雷净手出门,八名厨师连连施礼,赞叹不已。回到楼上,伙计上菜,尹天雷笑道:“材料有限,二哥将就用一些。”段昔云点头:“出门在外,将就些没什么。”老板却明白,这两人口里的将就对于旁人来讲却是难得的享受,这八道菜价值至少在三百两以上。
两人饮酒谈心,尹天雷问道:“最近江湖上有什么动静?”段昔云压低声音:“最近江湖上出现一位血影旗主,手下有一批高手,用血影旗作为号令,违抗者杀无赦,下手狠辣,武功高绝。据我推测,这个旗主八成就是庄主。”尹天雷问道:“二哥何以如此肯定?”段昔云笑道:“我祖父重出江湖,群雄俯首,这个血影旗主却敢于公然对抗,而我祖父却不曾大举发难。这就说明,我祖父没把握除掉血影旗主,当今天下,能威胁到我祖父的人除了庄主还有谁?”尹天雷面露喜色:“看来庄主真的没死。”段昔云苦笑:“当然是没死,不过性情一定变了,血影旗所到之处,有违抗者鸡犬不留,足以说明庄主已经没有从前的好脾气了。这也难怪,换成我或许下手更狠,庄主刀法绝伦,宅心仁厚,受过他恩惠之人数也数不清,这份心性在江湖中极为罕见。可是庄主非但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反而成了武林公敌,妻儿惨死,挚友归天,朋友的背叛,这样的打击足以改变庄主的性情。”尹天雷点头:“二哥所言不差,庄主一旦公开露面,上清宫好受不了。你我还是不要管这些事,经过这些日子,我觉得江湖还不如厨房有意思。”段昔云笑道:“我也想开了,今生在武功上超越庄主太难了,能在另一个领域拔尖滋味也不错,水晶二老这个称呼满顺耳。”尹天雷点头:“正该如此。”
自从万俟嵩铩羽之后,神刀门一直在准备,经过一段时间,终于迎来了一位贵客,正是上清宫的前辈五木真君。段青霄隆重接待,五木真君虽然地位尊崇却没什么架子,跟段青霄有说有笑,对唐时雨也很看重,三人在花厅品茶。五木真君胡须极长,面色极为红润,二目开盍之间精光四射,显见得内功出神入化。唐时雨态度恭敬,五木真君笑道:“唐先生博学多才,足智多谋,按说没有你应付不了的事,何必麻烦贫道?”唐时雨摇头:“这个对手非比寻常,非但刀法精绝,谋略也是一时之选,晚辈确实无能为力。”段青霄点头:“此话不假,这个常霄与醉霞道人过从甚密,两人互相促进,武功已经不可小视。再加上身边的一批高手,委实不好对付。”五木真君笑道:“你们对付不了,贫道恐怕也没这个本事。”段青霄摇头:“道兄过谦了,此人自称血影旗主,应该与血影真经有些联系,道兄乃是上清宫的嫡传,应该知道一些血影真经的详情。”唐时雨郑重道:“如今已经可以断定,常霄身边的高手就是当初的幽冥剑士,当初花梦蝶被杀,江湖哄传,余下的十一名幽冥剑士全部自尽。谁也不曾想到,这些人竟然被醉霞道人控制,秘密调教。后来醉霞道人归天,把这股力量交给了常霄,幽冥剑士原本已经不好对付,经过这两人倾力指教,已经成为当今最为可怕的力量。”五木真君对血影真经略知一二,沉吟道:“血影真经的精华不是浮光掠影身法,花梦蝶顶多领悟到五成。落到醉霞道人手里就大不一样了,再加上常霄的调教,幽冥剑士确实是当今最强大的力量。你们派人试探过么?”段青霄答道:“老夫最得意的门徒万俟嵩曾经与一名幽冥剑士照过面,根本不是对手。可以肯定的是,如今的幽冥剑士远非昔日可比,连醉霞道人身边的四名童子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们的身法提升了一大步,单打独斗尚且难敌,一旦联手威力难以预测。”唐时雨笑道:“不管怎么说,真君的惊涛掌已经大成,幽冥剑士不可能抵敌。”五木真君摇头:“贫道预感到此行会有凶险,还是请唐先生占一卦。”唐时雨心里赞叹:玄门高人,果然有不凡之处。当下取出金钱卜卦,细看过后解释道:“真君此行确有凶险,不过只要记住一点就能化险为夷。”五木真君问道:“关键何在?”唐时雨一笑:“真君道号五木,五行之中金能克木,水能生木,只要不离开水就无妨。”五木真君点头:“果然高明。”
这一段方子寿与燕南楼的生意极为红火,从开始的简单交换变成了全盘接手,把南海船队的所有生意抓在手里,收获极大。万仙堂以及齐士真慑于段青霄的威名,不敢轻举妄动,眼看着大把的银两流到别人的口袋只能干着急。方子寿颇为精明,在鹤童,剑童四人协助下生意做得井井有条。正在忙碌之时琴童送来密信,方子寿看过之后脸色凝重,马上吩咐鹤童,发出血影密令,召集附近的四名剑士尽快赶来。鹤童不敢怠慢,发出密令之后回来询问,方子寿轻叹:“有一名极流高手要找我们的麻烦,我担心应付不了,叫几个帮手以防万一。”鹤童点头:“原来如此,既然大敌当前,我让酒童不要喝酒了,免得误事。”方子寿摇头:“不必,旗主曾经讲过,酒童的剑术别具一格,只有在半醉半醒之间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只要不过量就可以。”鹤童笑道:“原来如此,我说旗主放任酒童,原因却在这里。”一行人摩拳擦掌准备迎接大敌,五木真君万万不会料到,唐时雨这个关键人物竟然别有目的,私自把消息透漏出去。方子寿接到回音,四名剑士已经赶到附近,心里登时泰然,有了四名强手,完全可以应付任何情况。这时的生意来往大半在船上,方子寿仍然留在自己的楼船,因为对手远非万俟嵩可比,心里加了十二分小心。这一晚船泊采石矶,当初诗仙李白就是在这里归天的,经常有文人墨客到这里凭吊怀古。月色甚明,方子寿在楼船上对月独酌,江面上只有三两条小船。正沉浸于美景之中,远处忽然出现一道红光,转瞬即逝,方子寿心里一惊,这是约定的暗号,意思是敌人已经登船了。方子寿暗暗吃惊,来人果然了得,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潜到自己身边,果然是极流高手。镇定一下心神朗声道:“难得贵客光临,请进来共饮一杯。”来人正是五木真君,听到方子寿的话也觉得诧异,想不到自己的行迹竟然被发觉,连方子寿都有这样的本领,那个血影旗主该当如何?
其实方子寿根本没感觉到异常,而是负责监视的幽冥剑士看到船头有人才发出信号。五木真君能避开四人的眼目,到船上才被发觉,本身的修为可见一斑。既然被发觉,五木真君展动身形进入室内,方子寿抱拳施礼:“前辈高人驾到,小可三生有幸。”五木真君仔细打量,点头笑道:“你的气血归元功已经有八成火候,难得,难得。”方子寿心里一惊,气血归元功乃是血影真经上的主要内功法门,外人不可能知道,修习这门内功的特点就是身材瘦削,所以幽冥剑士都有这个特点。五木真君微笑解释:“你也不用吃惊,血影真经乃是贫道师叔火龙真人手创,因为与上清宫正统武功有抵触,被封在石洞之内。阴错阳差,辗转落到花梦蝶手里,这才有了幽冥剑士。”方子寿点头:“原来如此,看来前辈是上清宫的前辈高人,此番登船有何见教?”五木真君犹豫一下开言:“专为会一会血影旗主。”方子寿故意装糊涂,问道:“前辈避居世外,从何得知血影旗主的名字?”五木真君摇头:“习武之人用不着兜圈子,幽冥剑士双手沾满血腥,早就该死了,贫道虽然不能开杀戒,废掉你的武功却是轻而易举。只要你出了事,不怕血影旗主不出头。”方子寿笑道:“前辈固然武功通神,幽冥剑士也不是好惹的。其实世上杀人最多的就是皇帝,倭寇肆虐之时,任用一名贪官就导致数万将士殒命,十余万百姓埋骨荒丘,前辈怎么不去找他算账?”五木真君不想耽误,斥责道:“无知小辈,贫道没功夫与你论理,既然不服可以到外面见真章。”话音未落就穿窗而出,方子寿紧随其后,幽冥剑士从来都是视死如归,刀山火海也不会皱眉头。
两人先后落到一个竹排上,五木真君大袖一挥,竹排飞快离开楼船,来到江心。方子寿面对强敌,心里也没底,对手太过强大,结果如何谁也说不清。五木真君刚要动手,心头一动,单掌斜击,一股真气撞出,水面一阵激荡,水花一番,四名青年穿出,身法轻灵,落在方子寿身后。五木真君笑道:“原以为你精明过人,谁知是个糊涂虫,这四个童子济得甚事?”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剑童自视甚高,听五木真君小瞧自己,心里不满,点指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别以为你胡子长就了不起,看剑。”袖出一柄短剑,飞身跃起,连人带剑化为一道寒光,闪电射向五木真君。鹤童,琴童不甘落后,从两侧夹攻,酒童剑走偏锋,斜斜刺出一剑。五木真君心里赞叹,小小年纪,剑术竟然如此精湛确实难得,醉霞道人果然不愧为第一剑客。四剑齐发,来不及多想,五木真君左掌一翻,充沛的真气护住全身,巧妙一转,围攻的四人都感觉到一股巨力撞来,身不由主被弹出丈外。五木真君原以为四人会落到水中,可是鹤童轻叱一声,四人短剑飞出,搭在一起,脆响过后,四人身形好似蝴蝶一般轻飘飘落回竹排。原来四人的短剑上连着乌金丝,这是御剑术初级的功夫。五木真君吃一惊,看来这四名童子也不是等闲之辈。方子寿当然不能错过好机会,朗声道:“前辈内功出神入化,不要怪我等以多欺少。”近身出剑,一道红光中宫直入,剑童招呼一声,四人挥剑协助,五人把这位前辈高人围在核心。五木真君心道:看来段青霄的话没错,这批人确实难缠,自己万万不能大意,于是打起精神与五人周旋。
方子寿知道对手厉害,还知道自己的武功底细,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废人,于是全神贯注施展本身的武功精华,可是五木真君周身有强大的真气护住,根本无法靠近,剑童,鹤童四人只能在外圈,帮不上什么忙。五木真君惊涛掌威力之强,足可断金碎石,真气好似排山倒海一般,方子寿感觉到手臂越来越沉重,举步维艰。五木真君胜券在握,冷笑道:“小辈无礼,今日让你们知道厉害。”双掌前后击出,方子寿顿时感到呼吸不畅,寸步难移。千钧一发之际大喝一声:“雷霆千里。”五木真君就要得手,听到这句话心里一动,这是什么意思?刚一犹豫,就听远处传来回应之声:“剑指天南。”五木真君马上明白,这是方子寿在找帮手,心里暗笑,等你的帮手来到,你的武功早就被废了。刚要下手,心头猛然一震,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当下再不犹豫,回掌护身,封住周身所有方位。说时迟,那时快,四道红光如同闪电一般来到,从四面射向五木真君,同时方子寿反手出剑,闪电攻入内圈。五木真君大吃一惊,原来方子寿先前未出全力,一直在等机会。身为极流高手当然有应变之法,五木真君断喝一声,身躯一转,双掌弧形击出,真气破空,传出一连串闷响。可想而知,这一击的威力无以伦比。出手的五人显然早有准备,与五木真君的真气一接触,转眼退开,旋即回身,身形真好似幽灵一般,变换方位再度进击。五木真君感觉到,后来的四个人剑术武功都不在方子寿之下,心里明白,这些人一定是幽冥剑士,果然难缠,难怪连段青霄这样的高手都要请人帮忙,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一旦失手,恐怕难以善离此地。
七十五章 心照不宣
采石矶一场大战,五名幽冥剑士合斗五木真君,双方都不轻松。五木真君乃是顶尖高手,换做旁人根本抵敌不住,反过来五名幽冥剑士联手,就是段青霄也不好招架。正所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材,江面上苦斗多时,难解难分。五木真君明白,自己的真气损耗太快,而对手五人互相协助,损耗不大,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处在下风,幽冥剑士果然不好对付。无可奈何之下,长啸一声,双掌下击,震碎竹排,施展惊涛掌,水柱冲起数丈高,五木真君借势脱身,飞快消失在夜幕中。方子寿向四名同伴微微一点头,四人一言不发,悄无声息消失在江面上。方子寿回到楼船,鹤童与剑童先后进门,鹤童砸舌道:“好厉害的老道,如果没有准备非吃大亏不可。”方子寿点头:“不错,此老的掌力绝伦,乃是罕见的高人,今后要多加小心。”剑童苦笑道:“看来只有旗主能制住这个老道。”这时有人搭言:“单打独斗,我也制不住他。”三人闪目观瞧,主座上多了一人,弯眉虎目,气宇轩昂,正是常霄。三人连忙施礼:“参见旗主。”常霄笑道:“不必多礼,坐下讲话。”三人依序落座,鹤童问道:“既然旗主来了,为何不把那个老道除掉?”常霄摇头:“我来了,段青霄也到了,就算我出手也难以成功。”方子寿吃一惊:“段青霄来了,怎么没被发现?”常霄解释道:“段青霄极为狡猾,一直跟在老道的后面,老道一现身,你们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所以他才能不被发觉。他的意思很明白,让老道在明处动手,自己在暗中寻找机会。”方子寿轻叹:“如果旗主不来,我和四个兄弟,再加上这四个孩子全都难逃一死,段青霄果然狡猾。”常霄点头:“此人老奸巨猾,出手狠辣,千万小心行事。琴童和酒童哪里去了?”剑童答道:“酒童吃了亏,心里烦闷,拉上琴童喝酒去了。”常霄笑道:“输给这样的高人不是丢人的事,回头你们开解他一番。”方子寿问道:“旗主找到修行法门了么?”常霄点头:“办法是有了,只是没那么容易做到,还需要百倍的努力。既然段青霄虎视眈眈,我们不能大意,今后你们兄弟不要分开,明暗互济,应该可以自保,就算段青霄与老道联手,也无法奈何你们。”方子寿颇为自信:“不错,我们十一个兄弟在一起,天王老子也不怕。”
常霄交代一番悄然离去,剑童咬牙道:“早晚让他们知道厉害,我们忍气吞声做生意,他们却一再刁难,早知如此上回就应该把那个老家伙干掉。”方子寿劝道:“做事不能性急,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不能随性胡为。旗主如果带上我们兄弟,杀掉段青霄不是难事。之所以不动手就是遵守江湖规矩,要在正式比武中战胜这个大敌,这是武林高手必备的傲骨英风。”剑童点头:“我当然明白,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下回他们再找茬,我一定不留情。”方子寿劝解一番,首先把所有人集中起来,随时准备应变。另一方面抓紧扩大生意,聚拢钱财,为将来做准备。这时燕南楼正在纳闷,生意如此顺利有些反常,段青霄一再施加压力,不可能停手,为何这个方子寿能顺利的进货出货?这个人真的只是普通客商?经过几次接触,看不出任何异常,探查的结果表明,这个人的家产并不十分丰厚,为何能吃下南海船队所有的货?出货的时间如此短暂,资金回笼如此快捷,连万仙堂都做不到,能把整个船队的货物快速出手的人决不是普通客商。种种迹象表明,这个方子寿不简单。不管怎么说,如果不是方子寿的出现,南海早就断粮了,从某种程度来说,方子寿对南海有恩,再说生意做大对双方都有好处,没理由抛开。正在思量时手下人来报,方子寿的船队到了,燕南楼马上带人迎接,两人见面,首先要谈生意,两方的人忙着卸货装货,燕南楼把方子寿请到江边的酒楼饮酒。席间燕南楼问道:“方兄,小弟有一事不明,我们初次交易,方兄只有五只船,证明家底不很厚,可没过多久方兄就吃下我所有的货,这里面的缘由何在?”方子寿笑道:“家底本来一般,只因头两笔买卖顺利,有不少同行看着眼馋,纷纷拿出本钱入股,所以才能把生意做大。”燕南楼点头,这样的解释合情合理。可是还有一节,万仙堂,齐士真这两股势力都不敢与自己交易,这个方子寿又有何出奇之处?段青霄为何不曾派人阻挠?于是问道:“这么大的生意,方兄一人独揽,别人难免眼红,路上太平么?”
方子寿极为精明,当然听出燕南楼的弦外之音,微笑道:“老弟尽管放心,为了保险起见,我花重金购得了一面小旗,有它在谁也不敢动歪脑筋。”燕南楼不解问道:“什么旗如此厉害?”方子寿从怀里取出一面三角形小旗,深红色的旗面上有一个黑色的骷髅若隐若现,方子寿解释道:“旗子本身当然没什么,关键是背后的人,最近江湖中最关键的人物是谁老弟一定知道。”燕南楼一直关心江湖动向,当然知道血影旗主的事,吃惊道:“这就是血影令旗?”方子寿点头:“不错,有了这面小旗,水陆畅通无阻。”燕南楼明白,如今的血影旗主炙手可热,行事狠辣,不留一丝余地,连武林至尊段青霄都没有办法,各方势力谈虎色变。有了这面小旗确实可以放心。如今江湖中没有多少人知道血影旗主的底细,既然方子寿得到血影令旗,肯定知道一些内幕,燕南楼也想了解一下,问道:“方兄是如何与血影旗主取得联系?”方子寿明白,这个时候还不能透露内情,遮掩道:“像我这样的人根本找不到血影旗主,是他们找的我。据来人讲,血影旗主准备修建一座城堡,需要的银两数目极为庞大,所以才发出血影令旗,我只要拿出三百万两就可以得到血影令旗,从而得到血影旗主的蔽护。虽然数目不小,可是来人保证我的船队决不会出事,就算出了事也由他们赔偿,我考虑再三,如果不答应后果很难说,所以咬牙答应下来,”燕南楼点头:“原来如此,既然血影旗主要修建城堡,肯定会有消息,早晚会知晓。有了这把大伞,方兄的生意就有了保障,值得庆贺。”两人推杯换盏,等货物交割以后各自回船。
燕南楼得到血影旗主的讯息,马上派人打探,江南一带哪里有大工程在进行,很快就有了消息,官府的工程不算数,目前最大的工程竟然是聚龙山庄。据探查,聚龙山庄已经有两万名工匠大兴土木,工程之庞大可想而知。燕南楼沉思,常霄虽然在断魂崖落败,对声誉却没什么影响,除了上清宫灵木真人取走山庄的珍宝以外,没有什么人毁坏聚龙山庄。如今有人大兴土木,背后的人九成是常霄,受了不少窝囊气之后肯定要有所动作。再综合方子寿的话,基本可以认定,如今的血影旗主就是当初的聚龙庄主,被武林尊为南昆仑的常霄。得出这个结论,燕南楼心里欢喜,段青霄虽然武功盖世,毕竟年华老去,江湖早晚是常霄的天下,到那时自己押下的这一宝就会获得丰厚的回报。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船队回到南海,燕南楼匆匆赶奔海神宫见老龙王。这时海神宫里鼓乐齐鸣,老龙王和太君正在饮酒,太君的身边有两个美女,却是常霄的妻子月影公主和女儿蜻蜓,如今的蜻蜓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眉目如画,肌肤雪白,是太君的掌上明珠。燕南楼进门施礼,老龙王点头:“过来坐,说说中原的事。”蜻蜓抢先问道:“燕大哥,什么时候带我到中原去玩?”燕南楼笑道:“不要急,这里是人间仙境,中原有什么好玩的。”月影公主拉女儿归座,太君连连点头:“好孩子,多亏老头子有眼光。”老龙王等了半天才有机会发问:“南楼,这一趟顺利么?”燕南楼答道:“生意没什么问题,此行最大的收获却不是生意,而是得到了一个准确的消息。”老龙王登时来了兴趣:“什么消息?是不是常老弟重出江湖了?”燕南楼心里赞叹:姜还是老的辣,老龙王竟然猜到自己带回的消息。于是点头道:“不错,庄主已经有所动作。”
听到这个消息,最高兴的当然是月影公主母女,蜻蜓拍掌道:“我爹有消息了,这下可以回中原了。”燕南楼笑道:“目前形势还不明朗,相信庄主会做好安排,你不要心急。”老龙王也想知道常霄的详细情况,催促道:“不要拐弯抹角,把经过说一说。”于是燕南楼把方子寿的话以及自己派人探查的结果讲出来,老龙王拈须道:“你的判断没有错,这个血影旗主一定是常老弟,看来是他在暗中帮助我们度过难关,那个方子寿一定是他得力的助手。”燕南楼摇头道:“方子寿身材瘦削,根本没有练过武的迹象,怎能是庄主的得力助手?”老龙王笑道:“武学博大精深,门类很多,方子寿所练的武功一定不为外人所知,你可不要小瞧他。”燕南楼点头:“我记下了。”老龙王轻叹道:“看常老弟的举动,短期内不会与段青霄决战,从段青霄的态度来看,常老弟手中的力量极为强大,他也对付不了。不过可以肯定,常老弟的性情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从前的聚龙庄主一去不复返了。”燕南楼点头:“不错,经历那么多变故,就算是木头人也要出火了,何况是有血有肉的武林高手?”老龙王指点道:“南海船队欠常老弟很大的人情,你要想办法为聚龙山庄的工程出力,这样常老弟就会明白你的意思,对将来大有好处。”燕南楼连声称是。
老龙王久经风浪,推断得丝毫不差,燕南楼暗自佩服,已经想好了步骤。最高兴的当然是月影公主和蜻蜓,虽然老龙王和太君热情款待,好似一家人,可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常霄不在做什么都没有主心骨,既然有了准确消息就有了希望。老龙王知道,时机成熟常霄自然会派人联络,这时候不宜节外生枝,在没有把握对付段青霄之前不能轻举妄动。燕南楼暗自庆幸,如果当初顺从段青霄,与常霄彻底闹僵,结果不堪设想。目前看来,常霄暗中对抗,段青霄一定不会坐视,双方一定接触过,只是外人无从知晓。段青霄已经是武林至尊,各方势力拱手称臣,整个江湖呈现一边倒的态势。常霄竟然在这种情形之下大举修建城堡,一定有所仗恃,看来自己要早些行动,这个时候帮忙肯定吃不了亏。打定了主意,燕南楼准备货物船只重返中原。船行甚速,很快进入内陆,燕南楼带上两名随从赶奔聚龙山。远远就听到嘈杂之声,靠近一看,只见到处热火朝天,人来人往,两万余人忙碌,场面自然壮观。燕南楼找人打听主事之人,有人指点,出钱营造的人一直不曾露面,负责监工的都是一时之选。燕南楼明白,这里的人不可能知道内幕,只从侧面打听得知,城堡的规模极为庞大,图纸出自高人之手,所需银两数目庞大,连皇家也未必拿得出。燕南楼打听明白,赶回船上,安排与方子寿会面。数日后方子寿的船队来到,燕南楼照例摆酒招待。谈过生意之后燕南楼抱拳道:“小弟有一事相烦,方兄千万帮忙。”方子寿一笑:“只要能做到,决不推辞。”燕南楼点头:“既然如此小弟就直说了,上次得知方兄的船队得到血影旗主蔽护,水陆畅通无阻。小弟思量,中原情况复杂,船队每过一处都要花不少钱打点,虽然每次数目不是很大,加起来却也极为惊人。因此小弟想请方兄做个中人,收购一面血影令旗。”方子寿笑道:“老弟刀法一流,船上也不乏好手,似乎用不着多此一举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燕南楼马上从这番话里听出来,方子寿不简单。方子寿也觉察到自己失言了,举杯劝酒遮掩过去,燕南楼道:“方兄所言不差,小弟的船队里不乏练武之人,可是中原藏龙卧虎,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还是有个靠山更安全。”方子寿沉思片刻,看燕南楼的意思,已经了解一些内情了,这是在表明态度,旗帜鲜明的站在自己一方。于是点头答应:“好吧,我想想办法,当初我手头没有那么多,讲好从每次生意中拨出五十万两,如今数目未完,他们取银的时候我提一提。”燕南楼马上吩咐人抬上一个箱子,点指道:“这箱珠宝就留在方兄船上作为进见之礼,事成后另有重谢。”方子寿摇头:“你我合伙经商,这点小忙算不得什么。”谈妥之后,生意交割完毕,燕南楼告辞。方子寿心里明白,这个燕南楼已经猜到血影旗主的真正身份,也知道了常霄暗中接济的事,这一番做作是找借口送来谢礼,这一箱珍宝肯定价值连城。正好鹤童进门,方子寿吩咐道:“你把那个箱子拿过来看看,包管大开眼界。”鹤童轻轻提起箱子拿到近前,微笑道:“这个箱子里能有什么宝贝?”打开一看,登时傻了眼,五光十色的珍宝夺人二目,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价值难以估算。看到鹤童的表情方子寿笑道:“怎么样,这回开眼了吧,老实说,我也没见过。”
七十六章 各怀鬼胎
燕南楼送来的珍宝让鹤童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抓起一把晶莹剔透,泛着紫光的酒壶抱在怀里,方子寿笑道:“你又不喜欢喝酒,要那个酒壶做什么?”鹤童笑道:“我要用这个酒壶换酒童的寒冰尺,有了那个宝贝,再热的天气也不怕。”方子寿摇头:“旗主把寒冰尺给酒童是怕他喝醉误事,专门给他醒酒的,你可不要乱打主意。”鹤童思索片刻又有了主意:“我要他的大还丹总可以吧,感觉上有些吃亏。”方子寿笑道:“大还丹乃是极为珍贵的丹药,万金难求,酒童要是跟你交换是他吃亏,不是你。”鹤童点头:“就这么办,如果是他先看到就没机会了,谁让他总在外面喝酒。”打定了主意,鹤童就等酒童回来好敲上一笔。黄昏时分,酒童与琴童结伴回来,鹤童故意拿出酒壶把玩,嘴里叨念道:“这个壶真不错,热水倒进去一会儿就凉了,夏天解渴最好。”酒童一眼就盯上了,飞身近前上手就夺,鹤童早有准备,横移三尺质问道:“做什么?大白天的明抢啊?”酒童细看酒壶,半晌才开言:“好东西,原来传说中的温凉壶真的存在,你又不喝酒,留着它做什么?给我吧。”鹤童笑道:“不喝酒可以喝茶,你管不着。”这四人朝夕相处,彼此甚为了解,酒童猜出鹤童的用意,微笑道:“你想要什么就明说,不必绕弯子。”鹤童洋洋自得:“本来我想要你的寒冰尺,可是方大叔不让,我就要你的大还丹,不许打折扣。”酒童马上答应:“一言为定,不许反悔。”掉头出门,片刻就回来,手里托着一个小盒,鹤童接过来打开细看,确认无误才把酒壶交给酒童。酒童爱不释手,从怀里取出一个夜光杯,与酒壶摆在一起拍手道:“这下凑齐了,皇帝老儿也没这个福气。”琴童凑趣道:“得到如此宝物应该庆贺,是不是把你藏的贡酒拿出来尝尝?”酒童心里欢喜,点头道:“一般的酒根本配不上温凉壶,今日可要尽情一醉。”与琴童携手出门。鹤童如愿以偿,小心收好大还丹,找方子寿炫耀一番。
聚龙山庄的工程进展极快,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江湖人,各方势力纷纷猜测,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手笔。这时候雾灵山庄的老庄主正式退隐,伍青阳接手成为新庄主,对江湖局势十分担忧。从前雾灵山庄一直在段青霄的蔽护之下,原以为段青霄复出,雾灵山庄就可以扬眉吐气,谁知段青霄根本不把雾灵山庄放在眼里,唐先生一走,山庄的实力大减。如果段青霄真的成为武林至尊,雾灵山庄自然风平浪静。可是凭空冒出一个血影旗主,竟然公开与段青霄对抗,各行其是,而段青霄却没有什么动作,任由血影旗主横行。伍青阳心里明白,段青霄目空一切,容不得旁人,这次一反常态足以说明,段青霄对付不了血影旗主,这棵大树一旦出了问题,雾灵山庄的处境就危险了。左思右想,既然指不上段青霄,只能另想办法,当初丐帮的金蟾长老帮过大忙,后来父亲处置不当才失去了这个帮手,其实丐帮的实力很不一般,最好能重新与金蟾长老建立联系。自从段青霄复出以来,丐帮偃旗息鼓,段青霄一直看不起丐帮,金蟾长老又忙于重整旗鼓,因此江湖上基本没有丐帮的准确消息。伍青阳派出三批人,用从前的联络方法寻找金蟾长老,可是都没有消息,伍青阳决定自己出去找找看,丐帮有不少人认得自己,或许能见到金蟾长老。自从夺回令牌之后,金蟾长老抓紧整顿,心里感念常霄的恩情。后来段青霄复出,又传来常霄的死讯,金蟾长老深感不安,可是又没有什么办法可想,段青霄是万万惹不起的。因此抓紧挑选人才,提拔好手,准备应付江湖风浪。经过一段时间努力,终于收到一些回报,金蟾长老颇感欣慰。这时忽然得知血影旗主的事,金蟾长老推敲一番,认为这个人就是常霄,权衡之下,准备与常霄取得联系,可是无从下手,几番试探都没有结果。忽然有人禀报,伍青阳发出讯息,想与丐帮重结旧好。金蟾长老心里明白,段青霄这棵大树快靠不住了,这个时候想起丐帮的好处了,吩咐人不必理会。
丐帮的消息灵通,得知南海船队在困境之下忽然得到一个神秘人物的协助,安然度过难关。金蟾长老分析,这个神秘人物应该与常霄有关系,可是没办法取得联系。很显然,常霄目前只想自行其是,不想借助外力。因此金蟾长老还是抓紧积蓄力量,整顿丐帮。伍青阳无法见到金蟾长老,心里也明白,父亲伤人太深了,短期内无法缓和,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想办法自保。连燕南楼,金蟾长老都知道了常霄的事,万仙堂的老堂主万俟嵩当然也觉察到了,经过与方子寿接触,以及后来段青霄的态度,万俟嵩认定,常霄必将卷土重来,而且动静一定不小,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清楚。这个时候一招棋错就会给万仙堂带来灭顶之灾。从种种迹象看来,常霄的性情已经变了,血影令旗所到之处,充满了杀戮血腥,违抗者必然惨死,无一幸免。万俟嵩最担心的当然是自己的儿子,于是写信叮嘱儿子千万小心,血影令旗好比阎王的催命符,招惹不得。墨麒麟听说了血影旗主的事,已经商议过对策,只是没有结论。这时接到父亲的书信,连忙把智囊追魂针找来商议。追魂针看信过后吃惊道:“原来血影旗主就是常霄,难怪段青霄也没办法。”墨麒麟叹气道:“就是这个人最难对付,连段青霄这样的高手也杀不了他,用不了多久,江湖就是他的天下。”追魂针点头:“堂主所言不差,常霄本身已经是罕见的高手,再加上醉霞道人培植的力量,必将成为横扫江湖的武林至尊。”墨麒麟为难道:“可段青霄一方也不是我们能招惹的,他们两个争斗,我们该如何自处?”追魂针沉吟半晌苦笑道:“这两个人势成水火,按照常理,我们应该支持常霄,可是他的性情变了,一朝得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脚踩两只船已经不可能了,我认为应该全力支持段青霄,无论常霄如何努力,要翻过这座高山也不容易。”墨麒麟点头:“只好如此。”
万俟嵩得知儿子的立场,心里极为担心,照目前看来,自己的师父已经没有了当初纵横天下的豪情,而常霄卧薪尝胆,气势正盛,赢的几率很大,儿子这一步棋是把万仙堂推倒了悬崖边上。正在担心的时候,忽然接到消息,有人拿着血影令旗问万仙堂要五百万两银子,墨麒麟知道厉害,凑足了数目过关,可是心里不甘,写信向段青霄诉苦。万俟嵩心里埋怨儿子不晓事,当初常霄解散聚龙帮,万仙堂欠他很大的人情,花点银子补偿没什么亏吃。一旦小题大做,惹恼常霄,后果不堪设想。段青霄也在为难,血影旗主的影响日渐扩大,偏偏自己没有好办法,关键不在常霄,而是幽冥剑士,这一批人实在不好对付。经过五木真君探查之后,幽冥剑士每次行动至少在三人以上,根本无机可乘。从目前形势看来,常霄在做准备,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可是这些幽冥剑士已经足够让自己头痛的了。唐时雨出了主意,既然武林人惧怕血影旗主,不妨派出人手,用神刀令牌号令武林,有意划出两个阵营,不让各方势力脚踩两只船。段青霄马上发出号令,神刀令牌再现江湖,各方势力确实不敢违抗。而且血影令旗也不见了踪影,除了南海船队,已经没有哪股势力站在常霄一边。段青霄自以为得计,江湖仍然在自己手中。虽然获得暂时的平安,可是对手紧锣密鼓准备,自己不能坐等,于是段青霄尽量抽时间研习武功,准备迎接常霄的挑战。
玉蝴蝶在山间修养数月,果然颇见成效,容颜娇嫩,精神焕发,重新找回了天下第一美人的自信。唯一的遗憾就是心上人来的次数太少,几乎要一个月才能见上一面。总算有了小猫解闷,轻松了不少。这一日正在花间歇息,忽然听到翠竹的声音:“旗主马上就到,大家快点准备。”玉蝴蝶跳起身准备迎接,还忘不了爱怜的抱起小乖乖。很快常霄的身影就出现在面前,玉蝴蝶迎上前去,皱眉道:“你到底在做什么?怎么每次来都瘦了一圈?”常霄长吁一口气:“对手太过强大,我在进行一场极为艰苦的修炼。”玉蝴蝶对目前的状况很是满足,劝解道:“人生一世,过得快活就可以了,何必跟自己过不去?相信段青霄不会找我们的麻烦。”两人携手进屋,落座后玉蝴蝶靠在心上人的胸膛,心里满是欢喜。常霄语重心长道:“你不知道,我平生唯一的知己就是醉霞道人,他把辛苦培植的力量交给我,自己从容赴死的用意很明显,一是为了我们之间的交情,二是因为,他自知没有机会战胜段青霄,身为武者,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击倒对手,活着做不到,死了也要达成心愿,所以才把一切托付给我。”玉蝴蝶摇头道:“不明白,那么高的身份,何必斤斤计较胜负?第一剑客享誉江湖,万人敬仰,何必自寻死路?”常霄苦笑道:“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男人要有阳刚之气,宁折不弯,醉霞道人纵横江湖,唯一的遗憾就是段青霄,这个大敌不解决死不瞑目。如果真人集中手上的力量,完全可以杀死段青霄,可是真人不肯这么做,一定要在正式比武中一雪前耻,就算落败身死也不能辱没第一剑客的声名,这才是值得尊重的武林高手。”玉蝴蝶叹息道:“反正我是不明白,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知足了。”这时寒梅,香兰进门,取笑道:“老夫老妻了,还腻在一起不怕人笑话。”常霄这才起身饮酒吃喝。
这个时候,常霄方面的人手不足,满打满算十五人,幽冥剑士既要照顾生意又要保障燕南楼船队的安全,还不能分散,因此不能轻举妄动。至于常霄,确实分不出身,要想战胜刀中圣手,武林至尊决不是容易的事,不经过一番洗练不可能成功。总算有了玉蝴蝶,在苦修之余可以彻底放松,从感情上也可以释放一下。这时最尴尬的要数醉霞道人的亲兄弟江飞鸾和得力助手齐士真,这两人手上都有一定的力量,臣服之后,段青霄并未提出什么要求,两人还可以自在度日。可是口碑一落千丈,江湖人看不起这样的品性,两人的日子并不轻松。江飞鸾还是通天堡主,不过仅能自保而已,从前跟齐士真一直不合,如今却只有他可以来往,因此两人不时碰面商议对策。段青霄不太注意细节,神刀令牌所到之处畅通无阻就可以了。这一日两人又聚到一起,虽然面前是美酒佳肴,可是谁也没心思品尝。江飞鸾长叹道:“自从大哥落败身死,我们的好日子算是到了头了,从前的风光一去不复返。”齐士真苦笑:“想不到真人如此性急,连句话都没留下来。”江飞鸾抱怨:“大哥也真是,明知道段青霄的主要目标是常霄,非要自己抢先,白白搭上性命。最不该的就是把身后事交给常霄,段青霄复出的理由就是除掉常霄,不可能放过,断魂崖一战过后,所有的心血都付诸流水了。”齐士真摇头:“这件事不能怪真人,事实上没有其他的选择,能与段青霄对抗的只有常霄一人。”江飞鸾长叹:“段青霄岂是好惹的?常霄一死,谁还能与他争锋?”齐士真摇头:“你总在堡里不知道,前一阵子出现的血影旗主着实厉害,连段青霄也无可奈何。”
听到这个消息江飞鸾大喜,这个时候竟然出现这样的事简直不可思议,连忙询问究竟,齐士真大致讲述一下血影令旗的事,最后分析道:“段青霄有感于血影令旗的影响,迫不得已发出神刀令牌,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可是也说明段青霄对血影旗主无计可施。另外聚龙山庄大兴土木修建城堡,据我推测,幕后人八成是常霄,他并没有死在断魂崖。”江飞鸾一惊:“怎么可能?那可是武林尽知的绝地,没有任何人能生还。”齐士真摇头:“你怎么忘了,常霄有一件暗器,施展开来与真人的御剑术极为相似,可以瞬间移动十余丈,完全有可能逃生。”江飞鸾一拍大腿:“我怎么没想到,别人没有活路他却有,地点本来就是他选的,当然有活路。不过他对我的印象不太好,就算他战胜了段青霄,我们的日子还是不好过。”齐士真点头:“这倒是,所以我一直在想办法。”江飞鸾意兴萧索:“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听天由命罢了。”齐士真摇头:“事在人为,总有办法可想。目前的形势很不明朗,段青霄与常霄各有千秋,胜负难料,如果段青霄获胜还好说,一旦常霄获胜,我们就难以自处了。所以我想另找一个靠山。”江飞鸾一撇嘴:“别开玩笑了,什么人能与这两人抗衡?”齐士真一笑:“武功强只是一方面,不能处处占上风,据我探查得知,大理无量山中有一个断肠谷,里面住着一群神秘人物,精于用毒,首领号称毒王,从不离开无量山。研制的毒药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江飞鸾大失所望:“那有什么用?”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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