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窗外看去,周围景象飞速倒退,这时已经是傍晚,两边华丽绚烂的灯光犹如神祗打翻了一个珍珠盒,温柔而错落有致的点缀着这座城市。
沈阮对眼前的美景没什么兴趣,她的视线落在虚无里,数不清的紫色光芒沙砾般在高楼之间起伏,仿佛是活物的呼吸。
林怡以为她是累了,于是十分体贴的没出声打扰,京都堵车厉害,等她们到安衍所在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安衍情况很不好。”到了病房外的走廊,林怡终于开口,声音低低的,非常难过。
事实上,安衍下午的时候心跳停过一次,硬是被抢救回来,现在也只是勉强吊着口气而已。
病房门口有两个中年男女,看到林怡和沈阮,顿时站了起来。
中年男女是安衍的爸妈,林怡作为中间人,简单的帮双方互相介绍了下,期间那对夫妻不时用怀疑的眼神打量沈阮,等林怡说完,夫妻里的女人立刻开口道:“沈小姐是不是太年轻了...”
沈阮没出声,事实上,如果不是看在林怡的份上,她根本就不可能再踏进京都半步。
太阳烛炤那厮的祥瑞之气都快把她憋得喘不过气来,此刻当然也懒得解释。女人说完等了一会,见她始终不开口,脸色就沉了沉。
林怡见状急忙道:“安伯母,阮阮她很厉害的,先让她进去看看安衍吧,拖久了总不好。”
“那行,就让她先进去。”女人一腔怒火勉强咽回去,顺着林怡的台阶下了。
沈阮冷淡的看她一眼,然后直接推开病房门走进去。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面色苍白,眼皮下是浓重的青黑色,身上插满她不认识的管子,病房很安静,只有微弱的电流声音偶尔响起。
他穿着身蓝白色病号服,整个人几乎瘦的皮包骨,然而即使这样,从他五官依然能看出俊朗凛冽的模样。
男人身上依然围绕着厚实的阳气,他的呼吸很弱很弱,像一根细细的头发丝,随时会断。
而在他的心口位置,趴着个人。
那人背对着沈阮,长长的头发从病床上铺下来,像是黑色的海藻,浑身都是血,从破破烂烂的衣服下露出来的皮肤紫红色一片,手脚诡异的扭曲着。
那东西缓缓转过脑袋,从黏满血块的头发下露出一张仿佛被人用铁锤砸到变形的脸。
沈阮眼皮跳了跳。
那东西身体还在原处,脖子却口香糖一样拉的老长,脸几乎快和她的贴上。
“好香……好……好香。”
它咕噜咕噜咽着口水,口齿不清的喃喃自语。
盘在安衍心口的身体动了动,似乎打算过来,然而短短一秒后,它又慢吞吞的把头缩了回去。
“不……乱吃……不乱……吃。”
它边说边用扭曲了180c的脑袋上的眼睛盯着沈阮,那里面流淌着的明显是渴望的眼神,却不知道为什么,主动放弃了。
沈阮看它恋恋不舍的缓慢转过头,把脑袋埋在安衍心口,像是小孩儿依赖长辈般全心全意。
她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这破事她管不了。
林怡见她出来,急忙将人围住:“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吗?”
她脸上是纯然的着急,心底也自责不已,安衍出车祸这事多少跟她有关
沈阮没回答她,目光看向旁边安衍父母,开口道:“他以前是不是有个女朋友。”
虽然是在询问,语气却是非常的平静,仿佛说的是一件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之前满脸阴沉的安母突然神色大变,一把抓住她的手,瞪大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而她旁边的安父面部顿时僵硬片刻,下意识避开沈阮目光。
林怡不知沈阮怎么突然问这事,她看着夫妻俩的反应,心头诡异的划过一丝不太妙的预感。
“安衍他,应该没有女朋友吧?”气氛凝滞得可怕,林怡不得不犹豫着说。
沈阮点点头,然后又突然道:“那就是妻子了。”
她这句话彷佛挑动安母某根敏感的神经,她身体明显的抖了一下,“你,你....”
“你在胡说什么!”一旁始终沉默的安父低低厉声说,目光暗含警告。
林怡再蠢,看到这情况也知道安衍身上发生的事有什么曲折了。但一边是安衍父母,一边是好友,她有些无措起来。
沈阮冷笑一下,她平时不笑的时候显得安静美好,如同旧时代里的养在深闺中的女子;然而笑了,却如春日枝头上开的最灿烂的花,明媚清丽。但林怡从没见过她露出这样,甚至是有些刻薄的笑。
“行吧。”她轻轻说,拉着林怡就打算走。林怡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好友现在似乎,非常,非常的生气。
安母见她要走,顿时急了,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追上前,一把把她扯住。
“你能救安衍是不是。”
沈阮看了看自己被抓住的手,不疾不徐说了声:“放开。”
安母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色,鬼使神差的,竟真的松了手。
“你先走,我待会去找你。”
林怡觉得自己简直有十万个为什么想问,她左看看右看看,发现现在显然不是问话的好时机,于是点点头,“那我到车上等你。”
她走远后,沈阮脸上的冷漠全都没了,换成深恶痛绝的厌恶。
开始她以为安衍撑死就是个反噬,直到刚刚进去看过,看到怨灵,才发现对方做的事比她想的要荒谬百倍。
这东西形成过程特别慢,且条件苛刻,只能用身边亲近的人才能炼出来。
通常婴儿大小的怨灵需要3-5个月时间凝结,期间凶手必须不断虐待受害者,熬够时间等人死后再利用特殊手法弄出怨灵。
像病房里面那只这么大的,起码被虐待了整整4-5年,死后才会变成这样。
怨灵通常被用来杀人,所以很凶,普通的鬼使遇上了都要避其锋芒,这等东西已经不仅仅是鬼那么简单,它生前受尽折磨,死后也不得投胎转世,混混沌沌,还要被虐丨杀自己的人驱使,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沈阮看过那只怨灵,发现它应该还没杀过人,但不知怎么的失控了,所以哪怕安衍阳气浓厚,也依然被缠上。
因为它根本就不是鬼。
怨灵害安衍,是冤有头债有主,太阳烛炤也不会插手这种事。
她目光冷冷扫过这对夫妻,语气淡淡:“怨灵缠他已经到了心口,与他形影不离,不用抢救了,回去帮他准备后事吧。”
这样恶毒的东西,她在人间行走多年所见也不多,安父安母就算不知道安衍在炼制怨灵,也应该知道自己儿子连续几年都在虐待一个人。
“你说什么?!”安母发出短促的惊叫,“那个女人变成鬼缠着安衍——”
安父逼近一步,沉声道:“沈小姐,你说个价格,多少钱才肯救我儿子。”
起初他和安母一样不相信眼前这个年轻的小姑娘能干嘛,只不过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让她进去看看,谁知她进去一趟,就说出那样的话。
安衍确实是有个妻子的。
他和那个女人大学时谈恋爱,毕业后就领了证,后来安衍要去混娱乐圈才把结了婚的事隐瞒起来。
安衍长期在外拍戏,女人耐不住寂寞出轨,被当场抓到,他和安母气的半死,要儿子立刻和女人离婚,安衍却鬼迷心窍般死也不愿意,不但原谅了她,还经常回家陪她。
他和安母因此,跟安衍生了心结,也不再经常去看儿子。
发现儿子在虐待那个女人,是安衍生日那天,他们打算给他庆祝,怕他拒绝没提前通知,悄悄去的,结果发现女人被关在屋子里,手脚都打断了,身上伤痕累累,精神也出现了问题,已经不会认人,说话也说不清楚。
夫妻俩震惊了,安衍脾气是不大好,但绝不会扭曲成这样!
他们没报警,一,那是自己儿子,二,是女人出轨对不起儿子在先。
他甚至帮着儿子掩盖这件事。
几年后,女人死了,安父松了口气,觉得这事终于要过去了。
没想到如今,她居然又回来了,还想要他儿子的命!
沈阮‘呵呵’笑了笑,“钱我就不要了,时间不早,先走了。”
她说完丝毫不给那夫妻俩开口的机会,转头就走,安母还想上来拉她,但这次手指还没摸到她衣角,就传来一阵灼热的痛感,彷佛摸到的不是人,而是块烧的滚烫发红的铁块。
她惨叫一声把手缩了回去,用充满恐惧的目光看着她的背影,没再敢阻挠她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读者“轻罗小扇”,灌溉营养液 2
读者“萌仔”,灌溉营养液 1
读者“顾-一枝花-昀”,灌溉营养液 3
第29章 chapter 28 烛炤
chapter 28
入夜的京都温度已经很低了, 沈阮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 看见林怡站在一边, 冷风一吹就瑟瑟发抖。
沈阮脚步略微缓了缓,她突然想起许多年前的萝迦, 神采飞扬万千光芒仿佛汇聚一身,而不是现在,脆弱得她只要动动手指, 就能捏死的存在。
她收敛了眼底不合时宜的情绪, 走过去道:“怎么不到车里等我?”
林怡一心惦记着刚才发生的事, 她摸了摸冻僵的鼻梁, 小声道:“车里闷,出来透透气。”
沈阮看出她目光里的心虚, 于是没去戳穿她, 伸手拉开旁边的车门把人塞进去, 然后自己跟着上车。
车里暖气很足,猛然换了个环境, 林怡发出小小的倒吸气声,渐渐的, 方才在外面冻得不太听使唤的手脚恢复了。
车子稳稳的开始驱动。
沈阮闭目养神,林怡在旁边无意识揉着手, 很快把皮肤揉红。
沈阮没睁开眼,面向车窗外,林怡有心想问问情况,想起她刚才脸色, 又不太敢开口,正纠结着,突然听到她淡淡道:“是怨灵,不是鬼。”
林怡深深吸了口气,把所有恐惧震惊压回肚子里,声线微微颤抖:“那他……他……”
“他死定了。”沈阮睁开眼,看着窗外飞速而过的绚丽灯光犹如万花筒般光怪陆离,缓缓说:“这件事与你无关,他出车祸只是怨灵在报复而已。”
话是那么说,但林怡心里依然觉得不安,她张了张口,还打算说点什么,却见沈阮重新闭上眼,不打算再交谈的模样。
京都夜晚的交通状况差到令人发指,车子在路上走走停停,汇聚成巨大的洪流,驶向城市的每个角落,如同大海分流成江河,江河又分成无数溪流,从上空往下看,这彷佛是一张巨大的的纵横交错的蜘蛛网,把所有人网罗其中。
两人回到林家的时候夜很深了,浓重的雾气萦绕在草尖上,空气冷的能让人血液凝固。
林父今晚有应酬并不在家,而林怡后妈已在一天前飞往国外准备去看某场秀,所以家里只有几名佣人在。
用了晚饭,沈阮被管家带到收拾好的客房里休息,忙了一整天,大部分时间是在车上过的,她晕车晕的有点受不了,随便洗了个澡便在床上躺下了。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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