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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8节

    方运向墙头看去,竟然可见极高的杂草探出墙头。
    “简直……”方运不知道用什么话语来形容目前的心情,虽然已经做好张家破败的准备,但根本没想到会破败成这个样子。
    方运目光落在门环之上,上面倒没有生锈,阶梯上的灰尘也不多,看来里面还有人住。
    第1424章 珠江军大旗
    那车夫轻咳一声,道:“侯爷,您可要进去?”
    方运点点头,道:“马车留下,作为本侯代步之用,你回去复命吧。”
    “诺!”车夫答应一声,行了礼,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回头看着马车,又看了看残破的张府,快步离开。
    方运迈步上前,伸手摸了摸只剩半个头的石狮子,似乎在怀念什么。
    街道上行人远远地绕着行走,低声私语,指指点点。
    “我张龙象,回来了!”方运说完,用力推门,宣告自己归家。
    咣当……
    大门倒塌,灰尘飞扬。
    灰尘在离方运一寸处全被无形的力量压下,落在地上,显露出清晰的痕迹。
    扑棱棱……
    麻雀惊起,在天空盘旋,唧唧喳喳叫着。
    方运嘴角动了动,面无表情向前走。
    “哪家的兔崽子敢来张府惹事!不怕小爷揪下你们的卵蛋喂狗吗?是不是苟家的废物?”一个稚嫩但又张狂的声音从院落深处传来。
    方运听得出来,这个声音里不仅隐含着愤怒,还有一丝颤抖的惊恐。
    方运也不回答,沿着长满细小青草的石子路向前走,道路两旁是假山花圃,但已经全部荒废,到处都是杂树野草,隐隐听到蝈蝈的叫声。
    道路的尽头是通往内院的大门,大门的牌匾斜斜挂在门上,牌匾之上赫然有一个燕子窝。
    透过院门,可见里面是一处还算整洁的院子,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站在门前,左右手各持一把菜刀。
    孩子身穿不菲的暗红色稠袍,只不过稠袍多有磨损,打着不同的补丁,有些年头。
    方运仔细看去。
    那是一个小男孩,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干干净净,一双眼睛透亮,漆黑的眸子好似乌亮的黑宝石。
    只是额头上有一道寸许长的伤疤。
    小男孩高傲地抬起下巴,脸上仿佛写满了倔强,毫不掩饰目光中的警惕和愤怒。
    一大一小对视。
    小男孩盯着“张龙象”看了好一会儿,喃喃自语:“我好像在哪里看过你。”
    方运用极为复杂的目光看着小男孩,许久之后,轻叹一声,道:“经安,是我。”
    小男孩一挑眉毛,大大咧咧道:“看来你知道小爷的名字。看你一身翰林袍,想必也不会欺负我这个孩子,这位先生,您来张府有何贵干?”
    “是我!”方运再一次用低沉的声音强调。
    张经安一愣,目光闪过疑色,仔细看着方运,越看神色越凝重。
    “我的画像,你理当见过。”方运继续进行暗示。
    张经安的双目中仿佛有一道闪电掠过,瞬间变得无比明亮,他瞪大眼睛,手一松,两把菜刀掉在地上,吓得他急忙后退半步。
    “你不会是张龙象那个老东西的兄弟吧?我听桦爷爷说,大伯和三叔都战死了,大姑和二姑也早就远嫁他国。”张经安眼珠上下轻动,不断打量方运。
    “放肆!”方运一声怒喝,蕴含才气的力量,让张经安小小的身躯为之一颤。
    张经安眼珠一转,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道:“你……你不会是张龙象吧?”
    “若是下次你再敢直呼为父之名,不要怪为父行家法!”方运双目一瞪,才气涌动,周身衣袍轻荡,散发着浓厚的威严。
    张经安眼中闪过激动之色,左脚向前一迈,但又闪电般缩回,面色瞬间变得冰冷煞白。
    “你来错地方了,我没有爹,张龙象早就死了!我与我娘还有桦爷爷相依为命,打从肚子里降生起,我就没爹,你少他妈在我面前装腔作势。这是我家的老宅,请你马上离开,你若敢乱来,我马上大喊!冒充逆种翰林,小爷看你活腻歪了!”张经安轻蔑地看着方运。
    “哼!”方运冷哼一声,继续前行,进入内院,环视四周的环境。
    “桦伯何在?你这个小兔崽子不认识我,他不会不认得。”方运边走边说。
    张经安眼中闪过悲凉之色,明明想继续开骂,但终究缓缓道:“桦爷爷为了保护我,被苟家的人打伤,两个月前去世了。”
    “苟葆那老条老狗还活着?”方运厉声问。
    张经安的双目中闪过仇恨之色,道:“那条老狗当然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连那条叫苟植的小狗都快要晋升大学士了。”
    “祺山军远离荆州城,苟葆理当在军中,荆州苟家谁在主事?”方运问。
    荆州便是楚国的国都。
    “正是那条叫苟植的小狗!”张经安咬牙切齿道。
    “把珠江军大旗拿出来,本侯要去苟家走一趟!”方运命令道。
    张经安眼圈一红,死死咬着牙,带着细微的哭腔道:“已经被苟家抢走,成为苟植的藏品,苟家每次开文会,他都会拿出来炫耀一番!”
    方运勃然大怒,道:“珠江军众将何在!”
    张经安一挺脖子,用乌黑的眸子盯着方运,倔强地大声道:“张龙象何在!”
    方运一愣,沉默不语。
    张万空和张龙象一个失踪一个被捕,都有逆种嫌疑,珠江军将领除了韬光养晦、戒急用忍没有任何办法,否则的话,就等于主动把刀子递给楚王。
    “嗯,跟我去苟家,把珠江军大旗扛回来!”方运说完转身向外走。
    张经安看着方运的背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这个孩子却死死咬着牙,不让眼泪流出来。
    “我凭什么听你的!”张经安大吼。
    方运的肩膀轻轻一抖,默默前行,那声吼叫中,饱含十年的期盼,饱含十年的失望,也饱含十年的苦难。
    “想夺回珠江军大旗,就跟我走!”方运头也不回继续向前,眼看就要走出大门。
    “小爷这就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张经安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回返,伸手捡起两把菜刀,大步跟上方运,一张小脸激动得通红。
    方运走出张府,踏上马车。
    “你去驾车。”说完进入车厢。
    “你……”张经安愤怒地瞪着车厢,发现已经看不到里面的人,犹豫数息,冷哼一声,把菜刀往车架上一扔,跳上马车,抓起马鞭,在半空轻轻一抽。
    啪……
    “驾!”
    张经安有模有样地赶着车,但两条细小的眉头拧在一起。
    第1425章 逆种祸害张经安
    方运坐在马车上,突然侧耳倾听,撩开窗帘,看向窗外,时间大概是上午十点左右,但张经安的肚子却咕噜噜直叫。
    方运正要叫住张经安买点吃的,但突然愣住了。
    “可惜,我是从书山直接过来的,身上一点银钱都没有。至于那本《易传》,只是保证我不被发现,我没办法动用,毕竟是第九山的考验,不可能让亚圣层次的经书给我使用。”
    方运虽然如此想,还是本能地摸向腰间。
    吞海贝还在!
    方运恍然大悟,意识到是真身进入书山,本体来到孔圣文界。
    “路过饭馆停一下,吃了饭再去。”方运道。
    “哪有工夫吃饭,先抢回大旗再说!”车厢外传来张经安的声音。
    “也好。”方运道。
    方运想与“儿子”沟通,可实在没有经验,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车行片刻,外面突然响起张经安的声音。
    “笑什么笑?没看过小爷驾车?狗眼看人低!”张经安道。
    “张经安,听说你那个逆种爹被释放了?关了十年,人恐怕已经废了吧?你总说等你爹等你爷爷回来怎么样,现在你爹回来了,你还不是只能赶车?”
    “逆种祸害张经安!”就听一个孩子喊了一句,然后数个孩子一起大喊。
    张经安讥笑一声,道:“多少次被小爷拎着菜刀撵得跟兔子似的,还敢喊?真是丢脸!我张经安告诉你们,我爷爷张万空是大学士,他可是登上过两界山城头大战妖王的人!我家的珠江军大旗,曾树立在两界山的城头!”
    “哈哈哈……张经安又吹牛了,每次都吹那个逆种大学士,每次都吹牛说他爷爷去过两界山,不要脸!”
    “逆种祸害不要脸!”那些孩子继续大喊。
    “驾!”张经安愤怒一喊,加快马车。
    方运掀开窗帘,就见马车后面的七个孩子把手放在嘴边围成喇叭,大声嘲笑张经安。
    那些孩子看到马车里突然出现一个人,立刻闭上嘴。
    方运冷冷地扫了那几个孩子一眼,放开窗帘,听到张经安低声自言自语。
    “桦爷爷的话不会错的,我们珠江军的大旗曾在两界山上飘荡过,我爷爷是天才大学士,绝不是逆种!”
    方运轻轻摇头。
    “张桦曾是张万空的亲兵,后来当了张府的管家,连张龙象都是被他从小带大的。他忠厚老实,断然不会故意吹捧珠江军,大概是张经安听错了。两界山可不是普通的地方,在两界山的城头竖起大旗的条件太过苛刻,全孔圣文界的大军加一起都做不到。不过,就不打击这个孩子了。”方运心道。
    马车前行,偶尔会听到张经安与车外的人拌嘴。
    方运闭目养神,心情有些沉重,看来张经安这些年的日子很不好过。方运回忆张经安的样子,脸上算干净,两手也不算粗糙,想来日子虽然苦,也没干什么重活。
    “这孩子不算瘦,看来有张家荫庇,去谁家都能讨口饭吃,不过,他说话的口气与读书人相差极远,看来并没有在学堂认真读书。想想也是,身为逆种嫌疑犯的孙子和儿子,必然会被学子排挤,是个孩子都忍不了这口气,从而厌学。”
    “张万空和张龙象之事,十分蹊跷,若两人真的逆种,孔圣文界绝不可能给张家留后,必然会斩草除根,灭其九族,书山老人也不至于遮遮掩掩,更不会让我重振珠江军。嗯,既然两人几乎不可能逆种,那我就无须顾忌太多。苟家,就从你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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