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素云咬牙应道。
琉月本来早早睡下了,大半夜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还要去伺候晋王这位大爷,脸色没好到哪去。
心里一恼,就有点消极怠工了。
萧煊喝过醒酒茶,半磕着眼,靠在床沿,“你过来。”
刚刚晋王叫了水,这会儿应该是要沐浴了。琉月走过去扶他,萧煊搂住她的肩膀,把全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走路还摇摇晃晃。
你妹的,真重!琉月觉得自己真心干不来伺候人的活,超想撂挑子不干了,想起丰厚的月钱,还是忍住了,扶着他去了屏风后面。
萧煊一手搭在浴桶边沿,一手抓起她的手,按在身上,“你来,帮本王宽衣。”
琉月瘪着嘴,七手八脚给他脱衣服,手按在他的腰带上时,萧煊身体一僵,“算了,还是本王自己来。”
“是。”琉月求之不得,转过身,背后衣衫窸窣,接着响起哗哗的水声。
萧煊一边沐浴,一边看着她倩丽的背影,很想叫她的名字,想和她说话,他也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了,“琉月,你是不是很怕本王?”
没人应答,萧煊又叫了一声:“琉月。”
还是不吭声。
他站起身,跨出浴桶,从旁抓了件袍子披在身上,系好衣带,来到跟前一看,小姑娘闭着眼,就这样站着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煊:想亲我媳妇儿,什么时候才能亲着?
第十章
这就睡着了?萧煊又气又想笑,还是头一回有人,敢在伺候他的时候偷懒睡觉的。
他瞥向铜壶里的滴漏,已近子时,今日不该她上值,这么晚被他叫过来,心里头大概是不甘愿的。
但身为贴身丫鬟,就算彻夜不眠不休听候吩咐,半句怨言也是不能有的。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无端的爬上来一丝难言的心疼,而且觉得今晚之举有些不应该。
小姑娘年纪尚小,在家里爹不疼娘不爱的,到了王府做了那么久的粗活,还经常吃不饱饭,不然不会大半夜冒着被侍卫抓住的风险四处寻找吃食。
可怜的身世一向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他既喜欢她,自然不想她再受一点苦,那样娇俏可人的小姑娘,理应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着宠着才是。
如斯想着,萧煊突然一愣,生平还是头一回,对个女人生出这样的想法。
再看向她时,眼里便带了另外一层意思。
昏黄的灯影打在琉月俏丽的脸上,拢了一种宁静美好之意。
双眼安谧地闭着,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瑶鼻之下,小巧的嘴唇微微嘟起,看上去粉嫩润泽诱人采撷。
萧煊眼眸沉沉,低头慢慢靠近。
他想亲她,这两日想了好多次了。
亲了,就收房好了,省得日思夜想惦记着。
琉月困意重重,只想趁着王爷洗澡的空档,眯眼打个盹儿,并不是真的睡着,脑中还是保持一丝清醒的。
耳边听不到水声,琉月头往下一点,立刻睁开了眼,看到晋王站在面前,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带着少见的柔和,那一双好看的眼眸漆黑幽沉如窗外的夜色,头上的发髻有些乱,几缕长发掉在肩上,却丝毫不减他清俊高华的气质。
要命的是他身上穿着的白色袍子,松松垮垮,湿湿的贴在肌肤上,显现出结实宽厚的胸膛轮廓。
琉月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吞咽的声音有点大,她自己都听见了。
好尴尬,好丢人,超想挖个地缝钻进去。
琉月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但美色当前,保命要紧。
她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他脚边,“王爷恕罪,奴婢方才不小心睡着了,奴婢失职,罪该万死,请王爷降罪,罚扣月钱也可以。”
偷懒被逮了个正着,怎么说都是她的错,没什么可为自己辩解的。
她预先向福安公公支了半个月的月钱,花的所剩不多,一等丫鬟才做了三日不到就被炒鱿鱼,是不是还要归还预支的钱啊?
若被贬回柴房,每月只有五百钱,何时才能还清那十两银子,赎身出去更加遥遥无期了。
琉月心里一万个后悔,哪怕王爷通宵使唤她端茶递水,她也不该如此消极怠工。
“本王又没有怪罪你,不用这么害怕,起来吧。”片刻,一道低沉的嗓音自她头顶响起。
琉月抬头,不安地瞅了他一眼,那张俊脸上还是一片柔和,没有动怒的迹象,提着的一颗心稍稍松下,慢慢站起身,“奴婢谢王爷不罚之恩。”
萧煊想去扶她,手指动了动,又停下。
刚才差点亲到,看到她眼睫颤动,似是要醒,他便立刻退后,恢复从容之色。
既然没亲着,她也未发觉,那就再等等,不必急于这一时。
“水凉了,本王是想叫你,提些热水来。”他沉声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是,奴婢这就去。”
琉月走后,萧煊扯下贴在身上的衣袍,复又跨进浴桶中。
琉月出门叫人送来热水,她提着木桶进来时,就见萧煊整个人坐在浴桶里,两臂搭在桶沿,俊目半阖,听见声响,慵懒开口:“过来,添水。”
“是。”琉月眼观鼻,鼻观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
她放下木桶,将里面的热水一瓢瓢舀进去,素手浅插进水中,轻轻搅动,试着水温,“王爷觉得水可以吗?”
听着她手撩水花的声音,萧煊有些心猿意马,不禁想着这只小手抓在他身上,会是什么感觉。
“可。”他撑起手臂,手指按在眉心处,“出去候着。”
琉月应了声,提着木桶出去,交给外边伺候的人,回来就往屏风那处一站,等待传唤。
萧煊没有洗太久,擦干身子,换上一件干爽衣袍,从屏风后绕过来,“伺候本王就寝。”
“是。”琉月红着脸,跟在萧煊身后,往内室走。
内室布置的华丽雅致,地上铺着夹了金线编制的地毯,花样繁复,工艺精美,一整套黄花梨雕花木桌和圈椅,桌上摆着官窑荷香五头四方茶具,中间的地上放着一座青铜冰釜,丝丝凉气源源不断冒出,轩窗半开,屋子里不觉闷热。
萧煊往金丝楠木拔步床上一坐,脱靴上床,琉月将幔帐放下,福了福身子,“奴婢告退。”
“等等。”萧煊狭长的双眼望着她,眼底浸着满满温柔的笑意,“琉月,今晚你睡本王这儿。”
琉月一听,不要啊。喜不喜欢他令当别论,这样单纯为了需要而随便召人侍寝,她表示接受无能。
琉月急得咬唇,眼神愈发慌乱,话都说不利索了,“奴婢……奴婢……”
她这样抵触的反应,令萧煊心情倏然低落,罢了,还是不要操之过急。
毕竟他心里,还是希望她自个儿愿意的。
“去外间睡,今日由你上夜。”他手握在唇边,清咳一声。
外间睡?琉月心思转了转,恍然明白过来,又行一礼,头也不回急匆匆步出内室。
好吓人,背后都惊出一身冷汗,琉月躺在外间的一张软塌上,左右难眠。
卯时,萧煊起床,一会儿要上朝。
素玉带着两个丫鬟候在门外,听到传唤,立刻进来,伺候王爷更衣。
琉月虽然在外间睡着,依然惊着心听里头的动静,王爷没叫她,她也不好一直睡,从床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衫,来到内室。
“王爷。”琉月行了个礼。
此时,萧煊已经换上一身宽大的玄色朝服,衣服上绣着狰狞的四爪螭龙,浑身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淡淡开口,“起来吧。”
洗漱过,素玉道:“王爷,传膳吗?”
“传。”萧煊把一块方巾扔进丫鬟手中端着的铜盆里,抬脚朝外走,经过琉月跟前,撂下一句,“你也去洗一洗,过来,伺候本王用膳。”
“是。”琉月低头应道。
素玉目光怪异地看了琉月一眼,等王爷走后,叫丫鬟换了水,去挽她的衣袖。
琉月不习惯被人伺候,连连摆手说不用,自己洗了把脸,头倒是素玉帮忙梳的。
来到侧厅,萧煊已经在饭桌旁坐定,见她来了,一挥手,“全都下去,琉月一人留下。”
“奴婢告退。”素玉笑着看了琉月一眼,向王爷行了礼,带人退下。
门轻轻从外带上,萧煊叫她:“过来,帮本王布菜。”
琉月低头走过去,粗扫一眼,王爷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光是早膳就非常丰盛,桌上摆满珍馐佳肴,酱肉火烧,一品豆腐,胭脂鹅脯,鸭条溜海参,燕窝烧鸡丝,五寸碟素炒白菜,碧粳米粥一碗,那米粥熬了很久,已至化境,香气扑鼻。
琉月的口水快要流出来,还要挤出淡定的表情,为王爷布菜,内心那个煎熬啊。
她手持一双银著,为王爷夹菜,起先王爷叫她夹什么她便夹什么,后来王爷不叫,她看着那道燕窝烧鸡丝不错,其实是她自己想吃,便夹了一块,半路想起来这是王爷的早膳,只好放到他的碗里,“王爷请用。”
萧煊很给面子的一口吃下,琉月接二连三的夹这夹那,他一块不落吃光。
“不必了。”萧煊抬了抬手,算是打住。
再吃下去,今日这朝就不用上了。
用完早膳,琉月伺候他擦脸净手,萧煊理理衣襟道:“昨晚你上夜,今日不必上值,回去歇着。”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向旁边道:“福安,赏些点心给琉月。”
“奴婢谢王爷赏赐。”琉月恭敬福身,唇边衔着笑意。
“是,王爷。”福安给旁边的刘进玉使了个眼色,吩咐他去办,自己则是笑眯眯跟着王爷出去了。
“王爷,您这是怕琉月姑娘一早起来饿着么?”福安亦步亦趋跟着,“奴才手下的人会去办的,让膳房多做几道点心给琉月姑娘。丫鬟们的份例里边也有点心,可也比不上王爷您亲自叫人做的好不是。”
萧煊嗯了一声,似是随口问道:“王府后院可有景致好宽敞些的院子?”
王爷此话的意思是?福安灵机一动,惊讶了一声,“王爷,您是要为琉月姑娘挑院子啊。有有有,竹云苑,里头翠竹掩映,花开如云,景色是府里数一数二的,而且离前院最近,您若觉得好,奴才吩咐人里外收拾,好好装点一番,保证不会委屈琉月姑娘。”
“可。”萧煊面上带笑,满意点头,“就定下竹云院吧。”
福安“哎”了一声,“奴才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 萧煊:本王是有房产的人。
琉月:跟我没关系。
萧煊:怎么没关系,以后都是你的。
第十一章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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