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你还送不送了？不送我就自己喝了。”他推了一把同桌。
    “送。”还没回过神来的唐宁齐，下意识的应道。
    夏亦歌送了个鄙视的眼神过去，这还叫没关系？
    唐宁齐面上不为所动，耳朵却悄咪咪的红了，他拿过矿泉水，用笔戳了戳前桌的小姑娘，待对方转过头来了后，他把水递过去：“口渴吗？”
    苏溪尧摇头：“不。”
    “哦，那留着你渴了的时候喝。”少年认真的说。
    “……”苏溪尧本来是想拒绝的，但看到身侧人的表情后，她又改了主意，笑眯眯的拿起水，用格外矫作造揉的嗓音道：“好哦！谢谢唐神，你人真好。”
    既能膈应苏溪安，还能恶心唐宁齐。
    她就不信，就这样，唐宁齐还能有好感度。
    夏亦歌打了个抖机灵，被吓得。唐宁齐就自然多了，在厚重的滤镜里，这只不过是姑娘的一点小心机，依旧是软乎乎的撒娇卖萌，还是那么的可爱呢。
    苏溪安低头，抽噎几下，仿佛下一刻就会掉下泪来。
    她的闺蜜团经过早上的教训，不敢太过分，只是讪讪的笑了笑，道：“唐神你不能厚此薄彼啊！大家都在呢，你却只给苏溪尧一个人。”
    少年闻言，抬头淡淡瞄了她一眼。
    “朋友和同学能一样吗？”
    打脸。
    赤裸裸的打脸。
    说话的姑娘脸蛋羞的通红，人也呆不下去了，一跺脚，直接走了。另外几人见此，也不好意思留下，和苏溪安说了几句，便过去安抚人了。
    只有苏溪安一个人，这里是她的位置，她走不了。
    她告诉自己不急。
    不就是救命恩人的身份吗？自己也有一个，只要这段时间过去就好，就苏溪尧那个性子，再大的恩情能维持几天？到时候曝光自己，就一样能收到唐宁齐的温柔以待了。
    话虽如此，但心里还是憋屈。
    老师上课时，她在想苏溪尧怎么还不滚蛋；下课休息时，她在想那群不良少女为什么还不来找茬？她满脑子都是苏溪尧，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或许是因为苏溪尧的举动，不良少女团，今天格外的安静。
    被欺负的小胖子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时不时的朝苏溪尧露出感激的目光，她不敢和她接触，怕被报复。
    林娇娇见此，目光复杂的看了胖子一眼，眉目间似有些怀念，转瞬即逝，她又转而对苏溪尧道：“有你在班级，以后她们就不敢欺负人了吧，实在是太好了，尧尧。”
    “不。”
    “？？？”
    少女纤细的手指，灵活的转动着黑色的笔：“你见过狗改的了吃屎吗？”
    “那怎么办？”林娇娇闻言，顿时急了，“那李卉会不会被欺负的更厉害？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帮了倒忙？”她神色惶恐，清秀的脸蛋上写满了恐惧。
    “娇娇。”苏溪尧见情况不对，低声厉呵一声，将她的思绪换回，“你冷静点。”
    “我……”
    “你怎么了？今天你从食堂见到她们开始，情绪就不太对。”
    “抱歉，我去个洗手间。”上课铃声响起，她却大步的踏出教室，动作急速，仿佛后面有野兽在追她一样。
    苏溪尧心道不对，匆匆的让夏亦歌给她请个假，便追着林娇娇而去。
    被无视的唐宁齐：“……”
    夏亦歌悄咪咪的瞄了一眼，默默的闭嘴了，算了，不扎大佬的心了。
    一中的学校环境很好，就连厕所的白瓷砖，都干干净净的。苏溪尧一进门，就听到若有若无的啜泣声，压抑的，痛苦的，像是无数的悔恨汇聚而成。
    作者有话要说：
    糖神：为什么不让我请假？不服气！嫉妒。
    苏溪尧：……正常一点不好吗？
    第14章
    苏溪尧在厕所隔间，找到了林娇娇。
    小姑娘坐在马桶盖上，双手握拳的放在膝盖，低着头，一颗又一颗的眼泪落下，她的啜泣声很小很低，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连悲伤都是小心翼翼的。
    少女在口袋里掏了半天，也没找到纸巾，犹豫了一下，用手摸了摸她的头，低声询问：“你还好吗？”
    “我……我没事。”她身子颤抖一下，没有躲开。
    “为什么要哭呢？能说给我听听吗？”苏溪尧放缓嗓音，细细的安抚着。
    林娇娇抬眸，漆黑的双眸中蒙上一层水雾，或许是压抑的太久，又或许是说话的这个人是苏溪尧，她沉默半响，缓缓开口：“高一上学期的时候，我最好的朋友，被她们欺负过。”
    苏溪尧心中惊讶了一瞬，她还以为被欺负的是娇娇。
    她静静的聆听着，没有开口。
    “而我……什么也做不到。”她的抽噎声徒然变大，“无能、弱小、像个废物。”
    所以在看到苏溪尧的时候，她感到了无比的刺目，像是太阳，温暖、强大、炙热，让人忍不住靠近，曾经让她和闺蜜无比害怕的不良团体，在她手中宛如一个玩具，随意揉搓。
    她闭着眼，沉浸到过去。
    在少女断断续续的诉说中，苏溪尧搞明白了状况。
    高一新生入校，很快就会形成一个又一个小团体，林娇娇和赵媛媛是同桌，于是两个人很快便亲密起来，她们都性格温吞、成绩中等、外貌清秀，在有着校花的班级里，并不起眼。
    就像是每个地方都存在的路人甲一样，一不小心就会被遗忘。
    如果只是这样，那便好了。
    开学不到两个月，赵媛媛不知道为什么，就被不良少女团体盯上，用姐妹情谊当借口，让她跑腿买东西、写作业、一旦不愿意，就被欺负。
    林娇娇想帮忙，但她也是个弱小的姑娘，力量微乎其微，她想过告老师，却一直没找到证据。
    再说了，说了之后，老师又能做什么呢？
    不良少女团道个歉，写个检讨书，这事就算揭过去了，之后，反而会让她们变本加厉的欺负起人。
    责骂、扯头发、冷暴力、以及众人怜悯的眼神……
    那个曾经笑容柔和的少女越来越沉默，像是一朵儿还没来得及绽放的花，便迅速枯萎。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因为赵媛媛的缘故，林娇娇受到波及，时不时的也会被少女团体们欺压，直到有一天，赵媛媛再也没有来学校。
    她休学了。
    失去了欺压对象的不良们，按理说下一个对象就是林娇娇，幸亏当时是一月中旬，很快就放了寒假，等开学后她们和原本的苏溪尧搭上线，就彻底把她给忘了。
    “我是个懦夫…自己的朋友被欺负，却什么也做不到…”林娇娇双手捂着脸，大量的眼泪从指缝中落下，“你知道吗？尧尧，冲上去时我很害怕，身子在发抖，当她们放弃我时，我的心中竟可耻的松了一口气。”
    她的嗓音越来越激烈，像是要冲破云霄。
    “我根本就不配做她的朋友，我只是个伪善者。她那么好…那么的信任我……我却卑劣的为自己感到庆幸…”
    苏溪尧搜寻原主的记忆，竟然一点也没找到这件事的影子。
    也对，上学期时，原主还是个好学生，被父母的话打压的没有一点自信，活在自己的世界自怨自艾；直到下学期，程雪对她伸出手，那是她高中的第一个朋友。
    她那么寂寞，不愿意用任何不好的恶意去揣测朋友。
    于是阴差阳错的交流了下去。
    “娇娇，没事的，这不是你的错。”少女叹息一声，上前将她抱入怀中，“你已经很棒了，即使明知道打不过对方，明知道上去会吃苦头，却还是愿意为她出头，这种勇气，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比如她，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不——”
    “害怕从来都不可耻，每个人都有自己恐惧的东西，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什么秘密？”林娇娇抬眸。
    “其实我害怕打雷的声音，每一次听到，就浑身僵硬，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完全无法思考。”她轻笑一声，“很可笑吧，明明我那么强大，连混混都打不过我，但这个……好像是与生俱来的。”
    呲——
    系统发出轻微的杂音。
    苏溪尧忙着安抚怀中的小姑娘，完全将它忽视过去：“做错事情的人，是程雪她们，你是个受害者，就和赵媛媛一样。”
    坏人做错了事，一笑而过。
    善良的人却会由于自己没有帮助到对方而痛苦。
    赵媛媛事件，看似她受到的伤害最大，但林娇娇的情况也不容小觑，心理方面的问题，有时候比生理上更加难治疗，她的心结已成，要解开，必须要从源头开始。
    “放学后，我们去见赵媛媛吧。”
    “不！！”一直沉默是少女徒然开口，疯狂摇头，“不要，我不想去……她一定很讨厌我，恨着我……你知道吗？她退学后，就再也没有给我发消息了。”
    她害怕看到朋友憎恶的眼神，那会让她崩溃。
    苏溪尧沉默一下，转而道：“那等我们让程雪受到应有的教训后，我们再去找她报喜怎么样？就说‘我给你报仇了’。”
    “这……”林娇娇有些意动。
    “去吧，你就不想看看她现在过的如何吗？”
    或许是这句话打动了她，少女终于慎重的点了点头。
    “那你想怎么做呢？”
    苏溪尧拉长了尾音，带着些许神秘在里面：“你低头，我把计划告诉你，你不许告诉别人好不好？”
    “嗯嗯。”
    五分钟后——
    “这个计划…我能一起吗？我也想帮忙。”林娇娇已经从之前痛苦的情绪中走出，双眸发亮，跃跃欲试。
    苏溪尧笑着点头：“当然可以，我正好却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