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夫人见那镯子与雪白的皓腕相得益彰,长舒一口气,满意的笑了。
谢清澄走时赠了罗湘一件牡丹京的膏脂,罗夫人还要推辞,却抵不过谢清澄的极力劝说,又看罗湘一副想要的模样,还是厚着脸皮收下了。
谢清澄见她收了,才轻快一笑“清澄是真心当湘儿作妹妹的,湘儿这声姐姐都叫了,我若不与些甜头,她岂不是白叫了,清澄可做不出这等子厚脸皮的事儿,况且,婶婶都将镯子赠与我了。”
说罢,晃了晃手上头的镯子,哄的罗夫人笑了出来,心头那股子窘迫也去了。
罗夫人终于肯与谢家往来,谢家自然是乐意的,又嘱咐谢清澄千万收好了这镯子,可是件贵重的物什。
深秋易雨,雨水又刺骨。邺城夜里下了雨,开始淅淅沥沥的,后又转急,成了一片雨瀑,这般大的雨,邺城已经多年未遇了。
街上行人稀少,能窝在家里头的都窝在家里头,不少惧冷的人家已经生起了炭盆,烘得屋里燥哄哄暖融融的。
唐二爷府的屋檐上头却摸上了几抹鬼鬼祟祟的人影,都是黑衣,看着身手矫健,是练家子。
每人手里头都拎了长薄的器件,上头裹了一层黑布,一人的布条似是勒的太紧,受到了那器件的切割,整块被豁了个口子,雨水一映,在漆黑里闪着幽冷的光。
唐玉嫣惧冷,又腻烦雨天,早早换了件厚实的寝衣,捧了手炉打算上床歇息,丫头将房内的烛火都压暗了去外间守夜。
屋里正黑着,唐玉嫣一抬眸,猛然透过棱纱窗外一闪而过的寒光,她一激灵,再回神却已经看不见,唐玉嫣揉了揉酸胀的额头,只当自己是花了眼,或是外头打了闪。
随即又转身撩了帘子,去窝在内室的床上,被子里被捂的暖烘烘的。
这夜,似乎因为血腥和生命的轻贱而变得格外凝滞和漫长。
唐玉嫣被外头的哭喊声吵醒,混杂在雨声里,嘈杂又刺人心肺。她的脑袋有一瞬间的不清醒。
骤然,一双粗糙的手捂住了她的嘴,耳畔传来奶娘颤抖的声音,还能闻见丝丝血腥气和雨水与泥土的潮腥。
“姑娘,莫要出声,随奴婢来,夫人老爷都在呢。”
话音刚落,卧房的门就被砰的一声踹开,呼啸的秋风杂了冰凉的雨水,落在地上,片刻便氤氲开了一大团。
唐玉嫣有窜房睡的习惯,总在一间
卧房睡她反而睡不着,今夜恰巧住了西偏房,贼人才没能立时找到她,自然,奶娘找她也是费了大力气。
奶娘的身子一抖,瞳孔紧缩成一个黑点,快速俯在唐玉嫣耳畔说了句,便推她从净房的小门离去。
唐玉嫣不愿离去,奶娘是除了父母兄长外最亲近的,她如何能舍了她而去。
听着沉重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就像敲在了两人的心里头,奶娘什么都顾不得,咬了咬牙,使劲将她朝净房处一推。
她若在这,还能拖延些时候,总是要让姑娘先走。她又不舍的细细描摹唐玉嫣着的轮廓五官,恨不得能刻在骨子里。
这是她亲手从刚出生的幼儿照料到如此亭亭玉立的姑娘。
外头的贼人拿了手里的刀四处乱砍,噼里啪啦的毁了不少东西,正试探着朝卧房方向而来,随着混乱的劈砍声,还有一阵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唐玉嫣好不容易被劝离去,她转身的那刻,奶娘松了口气,只要姑娘平安便好,她这条老命舍了也无妨。
却只听一阵粗粝的嗓音,像是夜里立在坟上头啼叫的乌鸦,让人不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头发都要立了起来。
“走,走去哪?还是让我送你们去见阎王爷吧!”
他手中举起的钢刀明晃晃的,外头惊雷乍起,刀锋被照的一闪,上头还滴着血,那人的脸也有一瞬明晰。
他的脸上青筋暴起,狠狠磨着牙齿,像是要将人连肉带骨的磨碎了咽进肚里,异常狰狞,面上一道拇指粗的疤痕从眼皮处延伸到嘴角。
唐玉嫣腿一软,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逃出去,扯着奶娘扶墙跑了几步,却瞬间清醒了,出了净房的小门便离密道处十分近了,父母与兄长怕是早就在那等着她了,绝不能让家人被发现。
她绝望的跌坐在地上,腿脚都是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奶娘护在她身亲,恶狠狠的瞪着缓步接近的贼人,一副老母鸡护崽子的模样。
那贼人反倒是不急了,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垂死挣扎,似是猫捉到老鼠不急着吃,先要折磨一番。
他拿着刀朝下挥落,刀锋至了奶娘的头顶,带起的丝丝凉风让奶娘头顶一麻,浑身上下抖的像是簺糠,到了嘴边的呼喊被她咬着舌头咽了下去,眼泪却不受控制争先恐后涌了出来。
那贼人一瞧倒是又乐了,发出一阵怪笑,勾的唐玉嫣一阵犯恶心,忍不住干呕。
片刻后,他骤然间停了笑,神情一狠,举刀狠狠劈了过去,滚烫的红色液体就溅了唐玉嫣满身满脸,还有更多的血液在不断喷溅,地上汇起一个血洼,浓烈的腥气弥漫在四周。
这股气味像是锁链将她缠绕的紧紧的,胸口透不过气来,连呼吸都开始困难。唐玉嫣的面色开始发紫。
她最后见到了奶娘不舍又绝望的面庞转向她,还是往常一样,布满褶皱却又温暖,眼珠浑浊却慈爱。
奶娘脖颈间还咕嘟咕嘟涌出鲜血,在深秋的冷寂里有丝丝热气,似在告诉她要逃离,要活下去。
可是,她又如何逃离?如何活下去?
贼人看着刀锋上的血液似是十分亢奋,嘴角咧开一个弧度,抬手舔了口刀锋上的血液,面容上被染了粘稠的艳色,像是地狱来的厉鬼,丑陋血腥。
他抬脚踹倒了依旧呈保护状的奶娘的尸体,呸了一口,声音粗哑的骂道“老货,年纪大了,血都是臭的。”
又抬手举了刀,照唐玉嫣身上比划了比划,勾起一抹邪笑,口里似是喃喃“不知道这个小的味道怎么样。”
唐玉嫣早已经愣住,无法反抗,只呆呆看着布满鲜血的手掌,那是奶娘的血,奶娘死在她面前,她的身上沾了奶娘原本滚烫的血液,现在已经冷却。
一道惊雷劈下,照亮了她头顶上正要落下来的明晃晃的钢刀。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v了,感谢大家支持,鱼会继续努力的!真的,作为一个萌新,感觉走到入v真的开心!啊啊啊,已经开心到语无伦次了!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那刀锋一闪,登时晃了唐玉嫣的眼。
未等落到她颤抖的身上,却听了噗嗤一声,是利器穿透人身体的声音。
贼人捂着胸口,面目狰狞的回身一砍,便在他身后举着簪子捅进他心窝的王姨娘脖子上落了道深深的口子,血液又四处溅开。
唐玉嫣木然的抬头,只见王姨娘捂着脖子,抑制不住的血液从指缝间流淌,一直染红了她身上那件月色的长裙。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簪子从贼人身后拔出,带起一片血雾,才不甘心的瞪大眼睛倒了下去,她似要开口,却从口中涌出一大团的血水,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她终是有一次对得起夫人了,只是可惜安宁,姨娘没法子继续陪你了。
她是唱戏的出身,自认是粗略学过功夫,身姿又轻巧,脚步也翩然无声,寻常人也是难以觉察的,那贼人正陷入屠杀的兴奋里,自然也是听不见她的,才恰给了她可乘之机。
簪子虽细,却入了那贼人的心肺,上头又涂了一层活血的红花,加速了血液的流动,那血便止不住了,贼人便抽搐着跌在地上,口中呕出大滩鲜血。
外头的雨不知是不是转成了冰雹,砸在地上乒乓作响,唐玉嫣仓惶出了西院,满目漆黑更是让她嗅觉更敏锐了些,鼻间都是血腥气,让人作呕。
在满目的漆黑里,东方有一大团橙红色的光,直冲云霄,张牙舞爪的像是要吞掉整片东方,连磅礴的雨势都浇不灭它,那是皇宫的方向。
唐玉嫣昏迷前最后的记忆里,满都是那片气势汹汹的橙红色。
宫里正乱着,缘是囚禁太子的东宫走了水,偏也蹊跷,这般大的雨不单浇不灭它,反倒是助长了它的气焰。
来来往往的宫人太监拖着湿淋淋的身体,提着水桶来回奔波,本是满的一桶水,因着跑得过急,撒了将近半桶,却又因着雨势实在是大,没等多一会儿,便又被雨水填满了,倒是让不少打算偷懒的暗自叫苦。
陛下本就不中意太子,着这太子也是名存实亡,救不救的回来倒也是无妨,指不定他死了,还让不少贵人心里头痛快。
况且,那东宫里,现在除了那太子,边就是寥寥几个洒扫的宫人,都是下三滥的命,不值得一提。
中间一个老太监抹了把满是雨水的脸,那面上的褶皱像是枯死树木的皮干,透着一股子死气沉沉。
他阴鸷的三角眼里,有一丝晦暗的光芒划过,天欲要让你亡,便是有雨也救不得这火势。
却无人注意,有辆简陋的马车趁着混乱与夜色雨势的掩护溜出了宫,秋风掀起了帘子的一角,隐约瞧见了里头一片雪白的衣角,还有一闪而过的瘦削苍白下颚,明显是个女子,年级也不大。
未等看得清晰,便迅速被一只粗糙女子的手将帘子扯了回去,什么便也瞧不见了。
盼宁将手炉里的碳火挑明,递给病恹恹歪斜着依靠在车壁上宝华手中。
较起前些日子,大病一场的宝华似是更加瘦了些,面容也愈发惨白,眼睛在面上显得愈发大了。
她轻咳了一声,柔若无骨从厚裘衣里伸出手,接了盼容递来的手炉捧在手中,满意的叹了口气。
盼宁在宝华触到她手的片刻,忍不住瑟缩一下,公主这手,冰凉的像是从冰窖里刚捞出来的冰块子。
盼宁复又后怕的不敢动弹,只敢偷偷瞄了一眼上首宝华的神色,生怕自己做的太过明显,惹了主子不快,毕竟主子身旁最得力的盼容姐姐回来了,她自然是可有可无的,若是惹得公主不快,怕是没个好去处。
宝华装作未瞧见她那副拘谨的模样,只勾唇笑了笑,她手底下可没几个忠心的人儿了,哪里又舍得弃了盼宁。
她又将手缩回裘衣里头去,继续歪在车壁上,这身子愈发破败了,竟是如此的惧寒,往年这般时候,便是穿了夏裳在外头也不觉丝毫凉意。
马车直奔长安王府,驾车的车夫递了牌子,好一会儿,才有人引了宝华入府,宝华一下车便觉得寒意阵阵,有些受不住,盼容举了伞将宝华护在身后,多少又挡了些凉风冷雨。
盼宁见了,又是一阵神伤,论起伺候人,她果真是还不如盼容姐姐得力,也怨不得公主不看重她。
萧晋不是多待见宝华公主,便在间幽暗的小偏房见了她,实在是怕她脏了自己的地界儿。若不是为了从她手里头救回阿迟,他也实在不必费那些个口舌应允与她报仇。
他自己一人之力,便能轻易将整个皇室搅得天翻地覆,又何必用她这个细作。
宝华也是个蠢人,连他的话竟都敢轻易相信。
宝华身子已然受不住,也生怕被人发现离宫,便直截了当与萧晋说了来意。
她扶了身后的红木架子,身子羸弱纤瘦,似是风一吹便能化羽而去,她进刚门,有些气息不匀,眼里泪花点点。
“我晓得我与你无甚用处,却有件事想是你还未知晓,我总要拿些筹码来,求你帮我早日报仇。”她微喘着开口。
萧晋不欲应付她,抬眸凝眉直接了当与她说,眼里满是不耐烦和幽暗“今日你来便是想得明白了,本王早晚会弄掉他,你又何必再来此一遭,至于你说的消息,本王倒是不在意。
你且安分些,答应你的本王自然会做,今夜东宫的火烧的可好?你也是见着的。”
宝华抚了抚胸口,缓声开口道“我也自然是知你早晚会送他们归西,也知弄应了我的定然会做,实在是我这身子实在是等不得了,只想着他们能早日受惩,以慰我母妃在天之灵。
我也是想得明白了,以往是我自欺欺人,念着父女之情,实在不敢朝他身上想去。如今,只见着萧承恩与赵贵妃受惩,我是心里不踏实的,总是想着对不起母妃。”
她又直视着萧晋,满脸认真继续道“这消息,你定然是想知道的,此事关于你,怕是以你的性子也忍不得被瞒在鼓里。”
“如此,你想说便说,若本王满意,自然按你的意思来,早日送他们归西。”萧晋双手交叠,露出一抹笑,直视着宝华,那在灯火明灭的幽暗里,他的面容格外让人恐惧,明就是那般俊美的,却让人不寒而栗。
宝华抖着身子,强忍着心里的恐惧,开口“先帝临去时还曾留了道旨意,我父皇至今还留着。”
她继续咽了咽口水道“那圣旨自然是与他有利,他才留得,自然,那旨意与你也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的重生打脸小爽文
《美人画皮,刮你骨》by深山柠檬
颜碧彤空有美貌皮囊,脑子却不够灵光,要不然怎么上一世被自己那个假祖母耍得团团转?
不过既然多得一世,怎么也不能再活得那样窝囊。
二叔想要侯爵之位?做梦,颜碧彤定要护得父亲与弟弟周全。
姑姑想要助自己的儿子夺位?颜碧彤偏要阻挠个彻底。
四王爷(期待脸):五弟表妹就是我的表妹,表妹,快到我的碗里来!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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