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脚步顿了顿。
    她知道那里是什么，是一段天雷木。浸在天雷中千年有余，蕴含着浓浓的天雷力量，一旦制成法宝，将会强大无比。
    这是男配的机缘。他夺得这段天雷木后，根据天雷木的混沌属性，随着心意将它雕刻成一根笛子。用这段天雷木雕刻出的笛子，所吹出的音符，便带着天雷的威力。
    “怎么了？”察觉出她的异常，花雨问道。
    莹莹回过神，摇摇头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如果是男配的机缘，别人抢不走。
    她的小雨这么好，至少要给他一个机会！
    两人便往天雷木的方向疾飞而去。
    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可巧的是，谈紫幽也在。
    她见了莹莹，就笑了：“姑娘也想要这段天雷木？那我便不抢了，让给姑娘。”
    不仅不跟莹莹抢，还帮着对付其他的修士。
    莹莹：“……”
    亏得她知道这是女主！是个女孩子！
    要不然，唉！
    “多谢。”取得天雷木后，她认真地感谢谈紫幽。
    谈紫幽笑道：“不客气，我也不是很需要它，只是见着了，想着是件奇宝，便抢一抢。”
    她见莹莹将天雷木给了花雨，眉头皱了皱，却没说什么，跟莹莹告辞了。
    莹莹忙道：“等等！”
    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堆聚元丹，说道：“这些是我炼的，虽然你可能不缺，但却是我的一点心意。”又拿出范着做的一些灵符，也递给了她，“谢谢你刚才帮忙。”
    谈紫幽笑着接过，似是没忍住，在她脸上捏了捏：“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可爱。”
    莹莹：“……”
    “轻浮！”花雨将莹莹扯到自己背后，对着谈紫幽怒斥，看样子要和她打一架似的。
    谈紫幽哈哈一笑，飞身离去。
    花雨仍是不高兴，脸色沉沉的，盯着莹莹的脸，看起来像要一口咬掉似的。
    莹莹知道他吃醋了，便自己擦了擦两颊，然后凑过去：“咬一口？出出气？”
    花雨低头看了她两眼，弯下腰，不客气地将她两边脸颊各咬了一口。
    “还气不气？”莹莹笑道，“哎呀，她帮了我们大忙，这天雷木都到我们手里了，还气什么呀！”
    花雨垂下眼睛，不说话。
    “哎，你额头上——”莹莹看着他的眉心，忽然愣了一下。刚才她怎么瞧着，他眉心隐隐浮现出一朵红莲？
    颜色极淡，而且是一闪而过，好似只是她眼花一样。
    但修士是很难眼花，出现错觉的。
    她怔怔的，心头急跳，有什么在脑中飞快划过。
    “怎么了？”花雨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点讶异地看着她问。
    他的表现是那么平静，那么自然。
    莹莹怔怔地看着他。
    因为心跳得太快，眼前甚至有些发花——他，该不会是男配吧？
    他和男配，都出现在涅槃红莲那里。
    宗致死在他身边。
    他和女主一起抢夺天雷木，而他最终抢到了。
    一桩一桩，太过巧合。
    莹莹不由得又想，在她去青莲谷之前，江湖上一直没有男配的声名。是在她带着花雨去了之后，涅槃红莲才终于被摘取下来。
    那一晚，他恰好“离家出走”，当晚青莲谷就发生异变。
    太巧了。
    这一切都太巧了。
    一连串的巧合，让莹莹没办法不多想。
    更令莹莹心惊的是，他否认了摘取涅槃红莲，在她说出愿意助他摘取涅槃红莲后。
    此刻，他如此平静地面对她的问题，好像刚才那一瞥是她的眼花。
    她纯洁的小雨，善良的弟弟，周到体贴的道侣……究竟是个什么人？
    莹莹心里有点乱。
    一时希望他是花雨，一时又觉得他就是男配。
    “没什么。”眼前有一只手在晃，莹莹回过神来，低下头道。
    菩提果到手了，天雷木也取得了，莹莹没心情再待在青冥岛：“我们回家吧。”
    花雨正求之不得，他一点也不想见到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就道：“好，我们回家。”
    离开青冥岛，坐上飞狮，往涿山行去。
    一路上，莹莹越来越沉默。
    她回想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她在丹宗捡到花雨时，他正被一群人欺负。
    那一把塞过来的“迷魂弹”。
    她不再单纯地认为那把“迷魂弹”是个意外。现在想来，那时的他才十一岁。
    十一岁的他，心思便那样深沉。
    她又想起几回，她逮到他偷偷吃别人的灵兽。他一脸天真、愧疚的样子，好像他只是有一点贪婪，偷偷吃几口而已。
    她那时候没有责备他，心里想着，那些人都不是好人，心怀不轨、想要害他们，死都死了，吃他们的灵兽又怎样？
    虽然她现在也不觉得他吃那些灵兽有错。但，他瞒着她。
    他诱导她，让她以为，他只是有一点点贪婪而已。她看到的他，只是冰山一角。
    他努力在她面前扮演一个“单纯”、“善良”的形象。
    莹莹又想起苏灵灵的抱怨。抱怨花雨弄坏了她的锅，威吓她，花雨这样，花雨那样。她那时不信，因为苏灵灵有过说谎话、捉弄人的前科。现在想来……
    苏灵灵捉弄了她两年，她从此跟她不亲近。而花雨在她面前装模作样了十年，她丝毫没有察觉，越来越亲近他，还跟他结为了道侣。
    十年。他遮住她的眼睛，只让她看到他想让她看的东西。
    “你怎么了？”进客栈投宿时，花雨打点好了一切，送莹莹回房间时，在她进门时拦住了她。
    莹莹最近不是垂着眼睛，便是看着别处，尽量不去看他。
    这会儿仍是没有看他。她听着他的声音，分辨着其中的语气。
    她从前觉得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只觉得他的声音不软了，也不轻了。淡淡的，平静的，低沉的，像是一个强大而危险的男人。
    她心头跳了跳，抬起头看他。
    她再也不觉得他是一个长相凌厉，然而内心柔软的男人了。
    他长相凌厉，内心更加凌厉。
    “你服用了涅槃红莲，是不是？”她仰头看着他问道。
    花雨的瞳仁有一瞬间的缩紧。
    莹莹看见了，她直直盯着他，等他的答案。
    花雨的眼底有什么在涌动，涌上来，又被压下去，继而又有什么涌上来。
    “怎么问这个？”他低低地问。
    他从前叫她姐姐的时候，是个很惹人心疼的单纯弟弟。
    他后来叫她莹莹，是个很羞涩的小道侣。
    如今他省略了称呼，直接问她，便显出了隐隐的强横和霸道。
    就好像猎物已经被他诱哄进陷阱，他可以为所欲为，再也不用装模作样，扮出无害的样子使她放下戒备，接纳他、喜欢他。
    “道侣之间，要互相坦诚。”莹莹看着他道，“秘密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障碍，让我们没办法贴近彼此。”
    花雨没有说话。黑沉的，深不可测的眸子盯着她，薄唇轻轻抿起。
    “明天见。”莹莹等了片刻，没有等到想要的回答，便推开他的手，进了房间。
    将他关在外头。
    门外，花雨久久未动。垂首站在那里，眼底是一片汹涌。
    她发现了？
    他清晰地察觉出，她最近待他冷淡了许多。她以前会勾着他的脖子亲他，现在连拉他的手都不肯。以前会在赶路时靠在他怀里，现在她整个人伏在飞狮的背上，有意无意地远离他。
    说好的道侣之间亲密无间，她却如此冷待他。
    他猜测她发现了他的真面目，虽然他自认为并没有露出马脚，但他并没有在别的地方得罪她。
    她疏远他，只有这一个可能——他暴露了。
    而她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
    良久，花雨转身离开。
    次日一早，两人再次赶路。
    莹莹没有主动问起，花雨也没有主动提起，好像没有发生过那回事。
    莹莹心里有点凉。恹恹的，趴在飞狮的背上，认真思索起这段感情。
    她喜欢他。那么，他喜欢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