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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6节

    “先生说得很明白了,男主角选上了是他的,选不上是他自己能力不足,你不用烦恼。”衣飞石说。
    吴悠才不相信衣飞石是真的无所谓,和岳云的关系都好到邀请人家住家里了。——胡导不知道,她难道不知道岳云试戏结束,坐的是衣飞石的车回家?不过,既然衣飞石没有强行压着胡导低头的想法,吴悠也松了口气。
    那位叫岳鹰翔的先生,演技实在撑不起一部电影,真把他强行塞给胡导,吴悠觉得他能把整部电影带扑街。
    衣飞石把家里的燕窝卤肉打包好,让吴悠带回去当宵夜,又许诺给剧组发加班奖金,吴悠乐滋滋地走了。
    就盘踞在虬枝上听了全程的岳云现身客厅,万分想不通这个问题:“他们拍的是《岳云传》吧?拍岳云传居然觉得我这个正主不像岳云,他们打算找谁去演岳云?我本色出演好不啦?——我居然被黜落了!”
    衣飞石轻嘘了一声,指了指楼上。
    谢茂这些日子脾气很不好,也不像从前那么粘着衣飞石,这会儿他懒得和吴悠见面,就在楼上卧室玩游戏。
    平时他都会在安全的地方玩,比如随身空间的公寓里。上回他在随身空间待了几个小时,出来时就发现衣飞石失踪了,这让他至今耿耿于怀。衣飞石好心劝他去公寓里玩游戏,随身空间里必然安全,这就戳着谢茂的心窝子了,压着火气生生质问了两个时辰,问得衣飞石不得不承认错了,再不敢让他回随身空间才罢休。
    岳云也知道这俩最近气氛不对,谢茂独处时神情寥落还暴躁,衣飞石孤独沉郁不理事,还常常吵嘴。
    ——当然,就岳云看来,多半是谢茂不耐烦找茬,衣飞石就站起来赔罪。
    他想想衣飞石烦心事也够多了,但是,衣飞石好歹还会听听他的抱怨。谢茂才懒得理会他。若是把在楼上的谢茂惊动了,衣飞石就要去哄谢茂,那时候谁来跟他聊天,听他倾诉心中的委屈?
    岳云只得强忍住自己高声质问世道苍天的情绪,小声嘀咕:“拍《岳云传》,居然不让我当主角。这个导演是不是不行?起码眼光不行。我觉得与其换了我,不如换了导演。你看我演这个主角,都不用体验生活,活生生的就是一个岳应祥……”
    不塞演员的承诺是谢茂给的,除了谢茂,谁来找衣飞石哔哔都没用,他不可能违背谢茂的命令。
    岳云也知道谢茂说一不二的脾气,找衣飞石嘀咕换导演,也就是嘀咕两句。
    他依然在寻找铠铠。
    过了这么多天,衣飞石已经摸清楚了谢茂和岳云的深浅,能够在二人眼皮底下召唤铠铠而不惊动。
    随便岳云怎么叨叨,他充耳不闻地听着,茶干了就替岳云斟茶,其余时候他就一刻不停地寻找铠铠。
    谢茂的情绪已经快要濒临崩溃,他这碍事的记忆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计划的实施,谢茂这些天无心视事,除了拼命修行就是和他角力。谢茂看似努力不逼迫他,然而,他又怎么可能没有压力?他的记忆,甚至于他的来历,都已经成为了计划的累赘。
    衣飞石很想封印住自己的记忆,可是,没有铠铠,他封印了自己,计划同样无法进行。
    砰地一声。
    谢茂摔门而出,站在二楼走廊下顾:“上来。”
    谢茂吩咐衣飞石的口吻不算严厉,可衣飞石依然从中听出了一丝暴躁。
    第423章 乡村天王(182)
    衣飞石即刻与岳云告罪一声,匆忙上楼听命。
    谢茂没有在走廊上等他,卧室门微微豁开一道小缝,里边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响动。
    往日衣飞石就推门进去了,今日不知为何有些忐忑,立在门前请示道:“先生,我能进来吗?”
    里面传来谢茂不耐烦地声音:“要我再三请你么?”
    衣飞石不敢再犹豫,即刻轻轻推门而入。卧室是极其熟悉的卧室,然而,衣飞石刚进门就觉得处处不对劲,直到眼前光影连闪,他才意识到——谢茂对他施术了。
    很霸道的法术,直接控制灵台强行问讯,被称之为“君臣问答”。君有询,臣不敢不答。
    如果谢茂不是被放逐在诸世界中封印了修为,这法术能让衣飞石直接变成听话的傀儡,有问必答。
    衣飞石闭上眼。目前的谢茂根本无法让他中术,偷袭也不行。这是绝对的等级压制。就像小孩用充气锤偷袭大人,哪怕小孩用再大的力气敲打,大人也不会有任何损伤。
    “那日离开的几个小时,你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知道了什么事?”背后传来谢茂低沉的声音。
    和往日里充满了各种感情的声音不同,施术中的谢茂声沉音冷,带着不容抗辩的威严,更接近衣飞石记忆中的君上。这让他膝盖有些发软,口舌干涩。人都有趋吉避凶的本能。明知道谢茂宠爱自己,在谢茂跟前撒谎的后果就不那么可怕,若是君上呢?——倘若谢茂没有失去记忆,衣飞石根本不敢在他面前说一个不字。
    被君上阔别已久的威压镇压,衣飞石稍微沉默了片刻。
    他不知道的是,谢茂面前摆着一面古旧的铜镜,镜中折射出诡异的两种异光,投影在谢茂的手心里。
    这两道异光代表着屋内存在的两种清醒意志。若施术成功,衣飞石的意志会服从于谢茂的意志,两种异光和而不同。现在两道光各行其道,证明衣飞石根本没有中术。
    衣飞石的沉默让谢茂目光微凉,就在谢茂打算再问一次时,衣飞石低声答道:“先生,我不能说。”
    他不打算撒谎。
    哪怕现在谢茂的情绪已经暴躁到濒临崩溃,哪怕佯作中术顺势撒谎并不困难,衣飞石还是不打算撒谎。
    他低头跪下,承认道:“我不曾中术。请先生恕罪。”
    谢茂将铜镜扣入手中,两道异光瞬间消失。
    二人一坐一跪,在卧室内僵持良久。
    主动对衣飞石释放了术法,谢茂略觉理亏。不过,他已经忍得太辛苦了,这种理亏丝毫不能抵消他的愤怒。
    衣飞石更不敢在此时撩拨谢茂。谢茂稍停片刻不说话,他就懊悔自己说话太冒犯了。直言自己没有中术,岂不是嘲笑君上修为太差?他印象中的君上可从没有这么窘迫的时候。
    衣飞石不敢抬头看谢茂的脸色,低声道:“请先生责罚。”
    谢茂将失去异光的古旧铜镜把玩在手中,不言不语。今日对衣飞石施用问讯术,只是个试探。
    ——衣飞石不肯说的事,他又特别想知道,总会偷着去了解。从前有听事司效命,如今只能靠他自己。
    “说这些话没意思。你觉得我能把你怎么办?”谢茂淡淡地问,“不就是因为知道我拿你没有办法,你是吃定我了么?我打你一顿,你不说还是不说,我能把你打死还是把你打跑?……我还怕你跑了不回来。”
    “先生……”
    “你知道的事情就那么重要?”谢茂突然问。
    衣飞石沉默片刻,答道:“很重要。先生,我对您绝无一丝恶意……”
    “我不在乎你有没有恶意。”谢茂打断他的话。
    此时二人都很清楚谢茂没有说出来的那句话。
    他们的关系和感情到了今日的地步,如果衣飞石真对谢茂有恶意,谢茂必死无疑。
    所谓生死相许,不是我可以为了你如何牺牲,是你真的杀了我,我或许不解怨恨,也不会改变对你的爱慕。有没有恶意重要吗?就算衣飞石真的对谢茂有恶意,谢茂难道能斩钉截铁与衣飞石分手?
    “你所谓重要的事,比你我几十年感情更重要?重要到你天天和我闹别扭,日子都不想过了?”谢茂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冷静地问。
    这话已经说得极其严厉了。
    衣飞石背身跪着没抬头,照旧回答:“先生,此事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砰一声闷响。
    谢茂将铜镜砸了下来,落在衣飞石面前的地毯上。
    看见这面铜镜,衣飞石浑身汗毛倒竖,冷汗爬了一背——
    太一镜。
    太一镜是上古神器之一,拥有各种辨识真伪之能。他太熟悉这面神器镜子了,万万没想到谢茂竟然把太一镜也带了来——倘若刚才他佯作中术,只怕立时就要被拆穿。
    更可怕的是,如果谢茂能记得太一镜的全部使用方法,他这些天在谢茂眼皮底下召唤铠铠的法术……
    全都无所遁形。
    衣飞石惊得冷汗涔涔,更有无数不解:太一镜明明被留在了时间罅隙之中,怎么会在君上手里?
    “说说吧,你这些天一直在找什么?我替你找?”谢茂问。
    衣飞石不敢让太一镜摔在地上不搭理,他用双手将太一镜捧起,转身膝行到谢茂跟前:“先生……”
    “你还是不能说?”谢茂声音冷漠。
    若换了从前,谢茂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衣飞石早就扒着他膝盖说软话求饶恕了,此时却只伏首挨着地板,卑怯地说:“请先生责罚。”
    谢茂双手结印,指尖一抹金光闪烁,跃入太一镜中,瞬息间传出千万里之外。
    衣飞石也快崩溃了。
    他此时的感觉,就像是谢茂看见了初初踏入飘邈之旅的衣飞石。谢茂分明被放逐到诸世界之中,修为被封印了大部分,再日天日地也不该超出封印的范畴,哪晓得谢茂记忆没了,修为少了,各种道法依然精通。
    用太一镜察觉衣飞石召唤铠铠的道术不奇怪,毕竟太一镜乃是上古神器,衣飞石又没想过太一镜在谢茂手里,低估了谢茂的敏锐度,这才出了纰漏。现在谢茂居然能直接复制他的灵犀印,通过太一镜追踪铠铠,这就太逆天了——完全是君上的术法操作水平。
    不能被君上发现铠铠的存在!衣飞石仓促之下想要阻止,被谢茂一把捉住了手臂。
    他的手指准确地截在衣飞石的内关穴上,低声问道:“你要和我动手?”
    “……不敢。”已经来不及了。衣飞石目前只能寄望于铠铠的不靠谱,继续不给回应。
    谢茂也不认为自己能找到那个未知的对象。
    衣飞石这些天一直在召唤,从前抠了青玉简背着谢茂偷偷地召唤,隔几个时辰一次,到后来干脆就不抠青玉简了,召唤的次数也逐渐频密,每天起码有几百次——一次都没收到回应。
    衣飞石找了几千次都找不到,他也不指望能一次建功。
    他此次召唤是一种逼迫。
    这是警告衣飞石,你想找的人,我也能找。他有可能回应你的召唤,也可能回应我的召唤。
    衣飞石咬死不说的事情已经多了一丝破绽。谢茂逼着衣飞石早早招供,既然早晚被我找到真相,你也不要劳动我和你一样天天使用召唤术拼运气了,早点告诉我真相——否则,我真的会一秒召唤一次。
    哪晓得他的召唤术通过太一镜传出去没多久,一个白衣小童就出现在太一镜中,畏畏缩缩地磕头:“……君、君上……”
    谢茂一愣。
    衣飞石此时只想把铠铠拆成零件。
    正牌主人找了它快半个月,各种召唤术就似石沉大海,连个泡都没冒出来。君上就发了一个召唤术,衣飞石心底不断祈祷铠铠和从前一样不回应,它却回应了!
    “出来。”谢茂吩咐。
    太一镜中的白衣小童缩着脖子,不断磕头:“铠、铠铠、铠……错、错了……”
    谢茂直接用两根手指拎住镜中的虚影轻轻一提,就把铠铠拎了出来。镜子只得巴掌大小,铠铠出来之后见风就长,变成四五岁的孩童大小,还是畏畏缩缩地跪在地上:“别别打……”
    “不叫人?”谢茂示意了衣飞石一下。他不知道这白衣小童和衣飞石的关系。
    铠铠抬头偷瞄衣飞石一眼:“……哥哥。”
    衣飞石心头掀起滔天巨浪,铠铠居然在撒谎!当面撒谎!
    谢茂将这白衣小童偶露的小脸与衣飞石的模样相比较,不得不承认,确实长得有些像。铠铠是衣飞石的附灵,神似是必然。现在它假装自己是衣飞石的弟弟,效果很能以假乱真。
    “你哥哥找了你十多天,跑哪儿撒野去了?”谢茂继续问。
    铠铠气弱地磕头:“……我去了小世界。”
    “不去给哥哥赔罪?”谢茂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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