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父的话，季思兮以为是在开玩笑，轻笑道，“爸，我知道您对陆还有顾虑，但您有什么顾虑就说出来，别这样吓我。”
    “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季父严肃地道。
    季思兮终于愣住，面对父亲毫无表情的面庞，倒抽了一口冷息，“爸……那您至少可以告诉我原因吧？”
    “我怕事实是你无法承受的。”季父愠色地道。
    季思兮勉强自己露出一抹笑，讨好的语气道，“爸，有什么结果是我承受不了的呢？”
    季父沉默很久，没有开口。
    季思兮望着季父沉冷的面容，内心越来越慌，因为她从来就没有看过自己的父亲如此冷静却又生气的样子。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的父亲心底藏一座火山，但一直被压制着。
    “因为——”季父的声音颤抖，似乎正承受着痛苦，发出的字眼，好似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因——为——他是害死你哥哥的凶手！”
    终于，季父完整地把剩余的话脱口而出。
    季思兮一刹那怔住，下一秒，木讷地摇头，“爸，您真的不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陆怎么会是害死哥哥的凶手呢？”
    “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季父郑重地说道。
    季思兮保持着冷静，这样说道，“您指控他是害死哥哥的人，您至少要有证据吧？”
    “证据是吗？”
    “对。”
    季父冷笑，“本来是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就是害死你哥哥的凶手的，但这证据已经被陆敬之给毁了，不过不要紧，没有了物证，还有人证。”
    “爸您说的我没听懂。”季思兮道。
    季父随即从自己的西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支录音笔。
    季思兮问，“这是什么？”
    季父没有回答，直接按下录音笔，播放了录音。
    季思兮屏住呼吸，认真倾听。
    只听见录音笔里传来了属于池志琛的声音——
    思兮，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会对你有那么熟悉的感觉了，因为我已经记起我自己是谁，过去所有的回忆，我都已经记起来……
    还记得那日我找你谈你哥哥的死因吗？
    那日刚巧陆敬之出现，破坏了我们讨论这件事……
    可你知道当时我为什么会突然就没有接着往下说吗？
    因为，我查到杀害你哥哥的凶手正是陆敬之。
    我猜你现在肯定质疑我说的话，但你知道，我永远都不可能欺骗你……
    没错，你哥哥就是陆敬之害死的。
    根据我叔叔调查来的结果，陆敬之与c市大亨肖霁欲收购你哥哥的公司做一个空壳公司，当然，这空壳公司具体做什么，我们并不清楚，我叔叔只知道，当时肖霁派人去找了你哥哥，欲花高价收购你哥哥的公司……
    你哥哥不同意，当然或许是清楚他们想要用这公司做不法的事情，所以没有答应……
    而肖霁的人便不依不挠，甚至拿你哥哥的性命做要挟……这件事你哥哥以前的秘书可以证实。
    之后你哥哥就出了事，说是因为不堪公司的压力而自杀……
    可是根据我叔叔托关系找来一位办你哥哥案子的警察询问得来的结果，你哥哥并非自杀而死，他是被人开枪直击太阳穴而死的……
    所以，你哥哥自杀是子虚乌有，根本是警方被肖霁和陆敬之的人收买，造的伪证。
    当日我是准备把那位警察的陈述拿给你看的、还有警方制造伪证的证据以及你哥哥的尸体照片，但我没想到那天陆敬之会来……
    不过现在想想，当时陆敬之出现得那么巧合，我觉得他根本就是有意来破坏我把事实告诉你的……
    我承认，我当时对他有所畏惧，因为你说过他的背景不凡，所以当下我没直接告诉你，我打算之后再偷偷跟你说……
    但我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打电话给你，我就已经出了车祸……
    这起车祸不用说，你此刻也应该猜到是谁在幕后指使的……
    是的，陆敬之他想要了我的命。
    幸好我命大，这一次我侥幸生还，更侥幸失去了记忆，让陆敬之没有继续对付我。
    我整整度过了两个月失忆的日子，我什么事都想不起来，但我真的觉得你很熟悉，于是经常翻看我手机里属于你的照片……
    终于在前几日，我想起了所有的事，但当时爸妈跟我说，你和陆敬之已经要结婚。
    我知道陆敬之一定蒙骗了你，扭曲了多有的事实，于是我找上了伯父……
    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尽管陆敬之派人把我装着证据的公文包拿走了，但他并不知道，其实我在见你之前，我已经复印了一份……因为我这人向来谨慎。
    我把证据给伯父过目，并让伯父来法国把事实告诉你。
    当然，我本想亲自对你说的，但我知道你现在和陆敬之在一起，除了伯父伯母，恐怕任何人都无法靠近你……
    而证据我没有让伯父一起带来法国，因为你哥哥的尸体照片我这里仅剩一张，如果再次被陆敬之夺走，恐怕之后就失去了一样最有利指控陆敬之的证据……
    思兮，我知道你深爱陆敬之，这个事实会对你造成巨大的痛苦，但我别无他法，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他蒙蔽……
    毕竟，他是害死你哥哥的凶手，你曾经说过永远都不可能原谅害死你哥哥的那个人。
    ……
    这段录音，终于结束。
    季思兮久久地定在原地，原本红润的面庞此刻苍白得犹如一张纸。
    季父缓声开口，“志琛亲自见的我，把事实告诉了我……我也很难相信这样的结果，但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陆敬之替你找到了志琛丢失的那个公文包……现在想想，怎么那么巧合公文包就被陆敬之的人找到呢？这其实是不是已经印证了志琛说的话呢？”
    季思兮没有回应，她的脑子里不断晃过的是陆敬之那日让蓝菁在她面前亲口承认罪行以及样生把公文包交到她手上的画面……
    她的脑子突然很乱很乱，杂乱到她根本无法理出个思绪。
    她只知道，池志琛不会欺骗她，但她也不相信陆敬之会欺骗他……
    然而，越来越多对陆敬之不利的讯息却在她的脑子里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