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老警惕地说道：“馊主意不听。”
    “等下我给你乔装打扮一下，你偷偷地出了宾馆，在外面那个大排档的门口我们碰头。”苏韬笑道。
    “嗯，能接受。”水老点头同意。
    苏韬给姬湘君打了个电话，让她带一些化妆品，并从边波那边要几件平常穿的衣服过来，姬湘君莫名其妙，但还是很快送来了自己的化妆盒。苏韬随后让姬湘君开始给水老化妆，要求她将水老化得年轻一点。
    “小姑娘随便整，不要有心理负担。”水老见姬湘君动作有些僵硬，笑着说道。
    姬湘君能不紧张吗？以水老的身份，谁敢在他的脸上乱涂乱抹？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开始慢慢进入状态，首先给水老清洁面部，然后上化妆水，在用隔离霜、粉底液……
    水老索性闭上眼睛，过了十多分钟，再看向镜子，吃惊地说道：“怎么把我化成老妖怪了？”
    姬湘君忍俊不已，觉得水老就像是个童心未泯的孩童，还真应了那句老话，越老越小，“请您放心，等所有的妆弄好，就会显得自然了。”
    水老将信将疑，苏韬作为旁观者，觉得挺有趣，看到苏韬的表情，水老狠狠地瞪了苏韬一眼，“臭小子给我滚出去，别影响姬助理的心情。”
    苏韬暗叹了口气，哪是影响姬湘君的心情，明明是影响你的呗？
    苏韬离开卧室，在会客厅浏览手机。
    没有苏韬在旁边监工，姬湘君压力大减，松了口气，加快化妆的速度。
    “好了，您可以睁开眼睛了。”姬湘君轻声说道。
    “咦，这还是我吗？”水老吃惊地望着镜子，自己完全换成另外一个人，仿佛至少年轻了五十岁。
    姬湘君又给水老补了点胭脂，“不错，我这样走出去，恐怕任何人都辨别不出来。”
    姬湘君走到会客厅，低声道：“我跟水老化好妆了，您过去看看吗？”
    苏韬刚走入房间，就看到水老站在镜子面前，心情看上去很不错，连忙退了回来，与姬湘君吩咐几句。
    几分钟之后，边波戴着一顶棒球帽来到水老的房间，稍作停留，姬湘君和“边波”先离开房间，然后站在大排档的门口等候。
    等见到苏韬出现，“边波”哈哈大笑，像是个快乐的孩子。
    苏韬和姬湘君受到假扮边波的水老情绪影响，都跟着笑了起来。
    三人沿着街道往前走，因为对这边不是太熟悉，姬湘君找了个路人询问，最终路人告诉他们夜宵街的方向。
    夜宵街是博源市比较繁华的地方，摆放着很多桌子，许多桌子上已经有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甚至有光着膀子的纹身金链大汉，水老看上去有点兴奋，因为这里就是他想要找的地方，足够接地气。
    苏韬其实有点后悔，不够谨慎，怎么能带着水老来到这个蛇龙混杂的地方呢？
    环境略有些糟糕，大排档的卫生条件肯定没法得到保障，如果水老吃了之后拉肚子，自己犯的错就大了。
    可事已至此，苏韬又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选了个位置不错的地方坐下来。
    水老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单，“我来点菜！酒来一壶，炸蜂蛹，土豆饭各来一份，在弄一碗油泼面。”
    “蜂蛹能吃？”姬湘君大惊失色。
    “蜂蛹非常好吃，做法也很独特，热油下锅，中火炸至七八分熟捞出来，再用高温大火复炸一下，撒点盐，又香又脆的美味蜂蛹就炸好了，味道特别香。”水老解释道。
    眼尖服务员拿着菜单去备菜，苏韬连忙拦住服务员，惊讶地望着水老，确认道：“真喝酒？”
    虽然水老现在身体很健康，但酒还是要少饮。
    水老笑道：“我们不是喝白酒，而是喝博源当地的一种米酒，都是自家粮食酿造，几乎家家户户都会酿，虽然办法不一样，口味也各有千秋，但总体而言，度数不高，像是一种饮料，如果浅尝则止，不仅不会醉人，还对身体有好处。”
    苏韬听到水老的最后一句话，简直哭笑不得，“对身体有好处”，一定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让自己断了反对的念头。
    第1707章 社会另类面孔
    米酒上来之后，姬湘君主动站起身给水老倒了一杯，看了一眼苏韬，苏韬对着她点头，她又给苏韬倒了一杯。
    水老心情很好，与姬湘君道：“你也试试！”
    姬湘君摇头笑道：“那可不行，如果你俩喝醉了，我得送你们回去。”
    水老笑道：“我的酒量可没那么差，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姬湘君站起身，对水老说：“你们俩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得去厨房一趟。”
    水老意外地望着他，疑惑：“为什么要去厨房。”
    苏韬道：“她是担心大排档选材不卫生，所以过去盯一下。像这种大排档，很多菜都是早已做好的，可能不太新鲜，所以跟厨房打招呼，尽量保证卫生。”
    姬湘君朝厨房走过去，服务员送来了米酒，用一只很大的塑料桶装着，看样子大概有两三斤，苏韬接过之后，拧开瓶盖，给水老倒了一小杯。
    水老泯了一口，摇头叹气道：“没想象中那么好喝。”
    苏韬笑道：“任何东西随着时代的变迁，都会发生改变，米酒的味道也是如此。不仅原材料变化，制作工序也与时俱进，营销渠道则各种各样。”
    虽说米酒的味道变了，但水老还是很快喝完一杯，同时从右手边可以看到夜景，远处是繁华都市的灯火，灿烂而又炫目，而在这一片璀璨的灯火之上，是宁静的天幕。
    一弯皎洁的玄月挂在天空，繁星点点，与地下的灯火遥相呼应，仿佛在进行一场较量，想不起多少年曾有过这种感觉，那似乎是太遥远的记忆了。
    水老想起自己在博源市的岁月，除了口音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熟悉的痕迹。
    苏韬没有说话，沉浸在诗一般的意境中，但这种意境很快就被破坏了。
    有两位女性，悄无声息地分别坐在两人的身边，一名年龄稍大，大约二十三四岁，还有一名年龄很小，只有十七八岁，她们穿着很薄且很少的衣服，大片的皮肤裸露在外面，因为衣形的缘故，所以身材线条醒目，至于衣服的材质质地一般，做工粗糙，一看便是从淘宝上购买而来，至于妆容都化得很浓，身上喷着浓烈刺鼻的香水。
    “先生，可以坐一会儿吗？”稍大一点的女子问。
    苏韬道：“我们还有朋友要来。”
    水老皱了皱眉道：“让她们坐一会儿，也可以的。”
    稍大点大的女子笑着说道：“还是这位大叔好，不会赶人走，我们实在太累，走不动呢，肚子有点饿，嘴巴有点渴。”
    苏韬暗自苦笑，水老哪里是大叔，当她们的爷爷绰绰有余。
    苏韬瞧出两人的职业，给水老连忙使眼色，水老却不明白苏韬的意思，跟两个女子闲聊起来，他原本就是打算带着微服调查的目的而来，突然出现两个当地人，自然要抓住机会，看看现在博源市的真实情况究竟如何。
    “大叔，你叫什么名字。”稍大的女子问道。
    “我姓水。”水老道。
    “名字呢，姓水的人很多呢。”稍大的女子笑道。
    “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水老问。
    “我叫安妮，她叫安可。”稍大的女子说道。
    安可一直低着头，性格稍微内向一点，偶尔抬头看一眼苏韬。
    “你们的名字这么相似，是姐妹吗？”水老好奇道。
    “是啊，我们是好姐妹。”安妮觉得眼前“大叔”很可爱，忍俊不已，笑出了声。
    苏韬见水老还是没看出两人的职业，道：“你俩是做什么的？”
    安妮故意抛了个媚眼，“猜猜看？”
    苏韬道：“猜不出来。”
    安妮眨了眨眼睛，“我们是传播快乐、消灭寂寞的精灵。你们寂寞和孤独吗？”
    按照常理，安妮说到这里，大部分人都知道她俩是做什么事情的了，但水老最近十几年都是深入简出，一直是高高在上，从来没有接触过类似的人，也没有朝那个方向想，这两个女孩跟自己的孙女年龄差不多大，而且说话挺幽默。
    水老点头笑道：“很有意思。”
    安妮听水老如此评价，以为他听懂了自己的暗示，心想这个客人很容易变成交了。
    安妮低声说道：“你们要买快乐吗？”
    水老笑道：“快乐还能用钱买到，怎么卖？价格如果不贵的话，可以感受一下。”
    苏韬在旁边脑门上满是黑线，如果被人知道水老跟自己偷偷出来溜达，还跟特殊职业的女性做皮肉交易，恐怕会造成巨大的风波。
    “还是别感受了。”苏韬插话、驱赶，“你们还是走吧，等下我朋友就过来了。”
    水老不知道苏韬为何对两个小女孩如此反感，笑着说道：“你们别急，等下菜就上来了，位置还多，你们不是饿了吗？吃几口饭，边吃边聊，快乐如何买？”
    安妮错误判断水老已经上钩，漫天要价：“你给我五百元，我就告诉你怎么买。”
    水老怔住了，见苏韬给自己拼命使眼色，突然脑海里那根弦通了，在一瞬间明白女孩出售快乐的意义，没想到竟然在公开场合，如此明目张胆，自己竟然还跟她说了这么多，不由得有些恼怒。
    水老是想要深入基层了解博源市的真实状况，通过这两人岂不是也是一个很好的通道，他咳嗽了一声，这是给苏韬暗示，自己已经弄明白了。
    “太贵了，五百元。”水老摇头，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那您觉得多少呢？”安妮有点着急。
    “反正是太贵了。”水老不动如山。
    安妮急了：“那就对折吧，如何？”
    “二百五？你那不是在骂人吗？”水老佯作生气地说道。
    “那就两百六。”安妮赔笑道。
    水老还是摇头，“太贵，我承受不起。”
    安妮有点崩溃，“你总得开个自己能够接受的价格吧。”
    水老笑道：“一百差不多。”
    在水老看来，这个价格很低，足以让两个女孩知难而退，他只是想看看对方的底线，根本没打算做什么，价格低到如此程度，对方应该是没可能答应的。
    苏韬观察了一下四周，差不多五十多米处有一个桌子，坐着七八个人，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年，有几人会不时地朝这边扫两眼，至于安可紧张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朝那边望两眼。
    苏韬心中暗叹不好，这帮人怕是给两个女孩撑腰的。
    按照常理，一百元一次绝无可能答应，但这门道很黑，不管你开的价格多么低，对方都会答应，把你带到某个地方之后，交易一旦完成，价格就由不得你来说了。
    “大叔，我们这行不容易，不仅有风险，还是个体力活，您要不就再涨一点，我们服务起来才更加有动力，俗话说一分价钱一分货，你现在给的这个价格，我们恐怕也只会敷衍了事。”安妮轻声恳求道。
    水老根本不打算跟她们真正交易，“那就八十。”
    安妮见他不仅没有往上升，而且往下降价，先是一愣，旋即眼中闪过一抹怒色，很快消失不见，笑着说道：“大叔，你谈价的水平实在太厉害了。八十就八十，我喜欢你这个人，所以赔本和你做生意。是现在就走吗？”
    水老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见苏韬坐在自己的对面强忍着笑意，知道他在看自己的笑话。
    水老皱眉，又改口道：“对了，我说的八十，那是两个人的价格。”
    水老琢磨自己都这么说，女子应该知道自己没那个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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