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兰硬着头皮,却说不下去了,脸渐渐红起来。
她怎么这样冲动,这样不知羞!他又要以为她在引诱他了。
霍起见她不语,替她说下去道:“哦?那三公主一刻不走,侯女便一夜留在明质阁?”
他起先虽然没有进去看她更衣,后来解衣带时也避开了她露出的肌肤。但他耳力极佳,在殿外听到窸窸窣窣的衣料声,前不久又刚在她喝鹿血那时见过部分衣裙下的娇躯。此时听她这样说,不免眸色沉沉。
宁兰脸色绯红,退后一步拉开点距离道:“我……我的意思是……殿下偏殿小床容我休憩一夜,我明日一早一定走,不打扰殿下的。”
霍起“唔”了一声:“可是我没有留客的习惯。仆从有他们各自的床铺,我也只有这一座床榻。侯女莫非是要我给你打地铺么?”
宁兰一僵。
她抬眼望去,男人一副忍笑的神色,明显是拿自己在寻开心!
宁兰气鼓鼓瞪他一眼。不想管他了!让他自己去得罪公主好了!
她现在穿着自己的衣服,公主一走,她马上就能回旦暮馆,她怕什么?
她斜男人一眼,眼风妩媚柔婉,身形倒是大气,袖子一挥自己向外走。
突然又想起来,质问道:“馥儿呢?你不是说让我们一起走?你把她藏在哪里了!三公主一走我们马上就出发!一刻也不多留!”
“也被堵在外头呢。”霍起道:“侯女既然这么怕撞见公主,还是从后墙翻出去吧。也免得带累我的名誉,以后不能尚公主。”
这叫什么话?
她堂堂弘安侯嫡女,长得这么可爱,他就一点不懂怜香惜玉!
宁兰气得想咬他,但她不能。想打他,但她打不过!
她在原地转着圈子:“好,很好!你很好!”她走向门口,心里生气,顺手将他墙上挂的宝弓一撩扔到地上,男人眼明手快接住:“侯女箭术不好,也不该拿我的弓箭撒火呀。”
她满腔怒火被他越燎越高,却说不过他无处发泄,目光从挂弓箭的地方一转,正要撩件不值钱的出气,却在多宝格的玉匣里看到一只极其熟悉的箭镞。
这是她一毫一寸凿出来的,每一处都再熟稔不过。可是不是被她扔到湖里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霍起也看到了,道:“物有相似,侯女不必多想。”
正这时,沈厉从前院过来,禀告道:“殿下,太子忽然来到明质阁,说听说您今日抱得一个合心意的美人,作为晚辈,他想来拜访。”
霍起知道他这是起疑心了,推脱反而更让他怀疑。他是想要直说的,但是宁兰……他转头看她。
宁兰眼前一黑,她还没把宁莲推给太子,这下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她刚刚和男人撒火的架势一去无踪,扶着墙,喃喃道:“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我躲哪好呢?要么我凫到你院前面的水池子里?”
这出息!霍起瞥她一眼,没好气极了。
其实他沉吟片刻,心里已有了主意。但是看她为贺兰玺那样紧张,又想起两年前的事,不由得老大不痛快:“事情是为救侯女而起。就请侯女出去,替我和太子说清楚吧!”
“我不!我不要……”刚刚和他发火的嚣张气焰早无影无踪,听到太子的名字,宁兰可怜兮兮道:“我……那我翻墙出去好了。”
霍起:“呵!”
*
太子在会客厅左等右等,也不见自己小舅舅出来。看着沈厉脸上暧昧的笑,他有些按捺不住了。
“小舅舅在做什么?”他问道。
沈厉道:“回太子殿下。世子毕竟也到了娶亲的年纪,男人嘛……总有血气方刚的时候。”
贺兰玺闻言手一歪,不小心将手边的茶碗碰翻,挥开了上前给他擦水的小厮。
他相信他的小舅舅不会骗他。但是他太了解宁兰的诱惑力,小舅舅上次从那样险情救下她,万一宁兰自己起了以身相报的念头,哪个男人挡得住?
他必须得去看看小舅舅带回来的人是不是宁兰才能放心。
锦被内,霍起托着她的身子,闭目似在沉思。
宁兰小声道:“殿下,万一太子去我住的旦暮馆查看怎么办?”
“我已经让元馥回去,和宁莲去你房里,同你一起‘玩乐’。这个时辰,太子会进你的寝房?”男人的声音危险起来。
宁兰连忙道:“我才不是那种人!你怎么老这样想我!”
霍起嗤笑一声。
这笑声果然惹恼了少女,她伸出玉葱一样的手指,指着他的鼻子:“你心里想什么?是不是又想我同你这样,一定对别的男人曲意逢迎,是个水性杨……”
男人瞥她一眼,含住她的手指,低声打断了她自轻的话:“没有,我只是在想,我真会给自己找罪受。”
宁兰一愣,这才感觉到他此时有些不同往常。
一贯清冷的,有些慵懒的眸子,此时一错不错定定看着她。他的眼睫很长,垂下时有些无辜,但毫不女气。他就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可他男人的身体却不这么无辜了。
宁兰想,他可能是晚上喝了酒。男人喝了酒,就容易有兴致,并不是对自己有兴趣,千万不要自作多情。
她侧过头,靠得更近了些,仿佛要听他的心跳:“那你今夜去做什么了?要喝酒……是不是和很重要的人啊。”他还拨冗来救她,她又给他添麻烦了。
“无妨,是自己人。”男人倒不避讳她,缓缓道:“我有一个堂兄,名唤霍宁。因为他父亲战死,从小养在我们家。我父母感情很好,两家人也很和睦。后来我外祖父的儿子全部战死祁连山一役,膝下无人,就把寄养在我家的堂兄霍宁抱过去养了。”
宁兰听得云里雾里。抱不跟自己姓的人养,这在洛阳贵族里是绝不可能发生的。凉州风俗与此处不同,将门似乎命运更残酷,性格也更豁达。
她算了一会,突然道:“那你堂哥变成你小舅舅啦!你也有小舅舅的?”
男人点点头:“我们感情很好。”
霍起的堂兄,他感情很好的小舅舅,对他来说重要的人。宁兰不知怎么的,自己也有些想认识。
她安抚道:“凉州霍氏满门荣耀,都是儿郎真刀真枪在战场上拼出来的。外人看着荣光无限,唯有在里面的人知道个中辛酸。”她想,幸好霍起这么多仗都挺过来了。
“荣耀……”男人忽然低声道:“我倒觉得,靠杀人攒起来的功绩,算不得什么荣耀。不过是身负责任而必须承担的罪孽罢了。”
宁兰闻言愣住了。霍起手中沾染了敌人血光的剑,正是大梁万人敬仰他的支柱。在他心中,这竟算不得荣耀,而是一种负罪吗?
门外传来太子的声音:“我就进去看一看我小舅舅,你们拦着我做什么?我还能对我舅舅不敬不成?”
话音未落,传来人被推开的声音,接着大门猛地被一踹。
霍起手臂一揽,宁兰顿时面朝面贴在了他身上,解开的长发缠在他发丝上,遮住大半脸颊。
“叫。”男人轻声道。
宁兰捏着嗓子,像只快被宰了的鸡一样突然打鸣道:“哎呀!哎呦!殿下太猛了!奴要受不住了!”
霍起:“……”
太子:“……”
贺兰玺愣在原地,给他古往今来千百年的想象力,也想象不出宁兰能趴在男人身上发出这么矫揉造作的声音。他肯定是被贺兰筹耍了。
霍起拉住床幔的手腕微一使力,鸦青色的幔帐从房顶簌簌落在了两人身上。
他从逶迤连绵的幔布里直起身子,腰往前又挺了一下,似在纾解。片刻后侧过头有些惊讶地看向太子:“阿玺,你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不同朝代,长公主可以是皇帝的妹妹,也可以是皇帝的女儿。我就私设是女儿啦。
第34章
贺兰玺:“……”
霍起在这种时候被打断,倒也没有责怪他,只是有些不解地望着。
贺兰玺深感羞愧,他怎么能在千年老树开花的这么重要时刻,打断他的小舅舅呢!
他连忙作了一揖,竟是行大礼:“听说小舅舅寻到了心上人,我本来是想来拜访。没想到却是打扰了。请小舅妈不要责怪,晚辈明日备大礼来赔罪。”
牛鞭,鹿茸,老参,一定要让他小舅舅好好补补,千万别今晚被吓坏了。凉州王一脉单传,那他哪吃罪得起?
太后母后都要扒了他的皮了。
贺兰玺卷着袖子倒退着到门口,出了门连忙拔腿就跑。沈厉让青药来关门,他守在院子门口。
小舅妈?占了太子口头便宜,宁兰听到这个称谓笑得眼睛都弯了,两捧月牙似的眼亮晶晶地裹在床幔里,像璀璨发光的宝石,看得人心头一动,挪不动眼。
她偷偷看着太子被他们吓出去的背影,松了口气正要分享喜悦,一扭头,就看到霍起神色不明地望着她。
“诶,殿下?”
霍起没说话,只深深看着她。
她看了看两人的姿势,因为要演得像,他们都脱了外衫,里衫轻薄,有肉肉相贴的错觉。何况她……
霍起亦察觉到了,她那处好软。
她从他身上灰溜溜往下爬,一点一点磨蹭着男人流畅的胸膛。霍起双臂一揽,止住了她的厮磨,直接将她凌空放到了旁边。
“侯女太猛了,臣刚才倒是差点要受不住了。”男人在她耳旁吐着热气说了一句,便支起身子,披上外衫准备下榻。
男人腰身窄健,身形挺拔,一身月白中衣蕴藉风流,眼里光华如春初桃夭,是个道道地地的贵公子,怎么能给她打地铺?
宁兰面红耳赤,小指勾住了他的衣角:“你如果没有别的地方睡……”
她的声音慢慢小下去:“你不要强迫我,我……我可以和你一同睡在这里……”
霍起一愣,顿了半晌,转头看她道:“宁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宁兰羞得眼睛都快要滴出水来,湿漉漉地看着他:“你没有别的地方睡……”
“便可以睡你么?”
宁兰急得摇头,被男人骤然倾身过来,侵略似的将她红艳艳的小嘴捏开:“曼曼?”
宁兰怯生生地含糊不清道:“唔……阿蛮哥哥……”
她脸上竟然没有出现排斥反感自己的情绪。
霍起深呼一口气,忽然捏着她的小嘴递了甘冽的松柏气息过去,狠狠绞她柔软怯懦的小舌头。
宁兰被他放在自己床榻上,扯落的床幔层层叠叠拥着她白嫩的身子。少女一头长发散落在他鸦青色的床帐间,脸颊白皙,眼含媚意,像吸食男人精|血的妖女。
霍起看了一眼,愈发血气上涌,少女敌不过他,被按在床上直亲得快要哭出来。
“讨厌么?”男人擦了她的唇角,垂头轻声问。
宁兰被他亲得恍惚了,小口喘着气,懵懂地看着他。长进是这次没有给他耳光。
等她回过神来,本能抬起手掌,男人警告地淡淡地瞥了一眼。
宁兰连忙举起手来给自己把头发捋顺。
霍起看着她无奈又自嘲地一笑,嘱咐道:“以后不要和男人说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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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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