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谣的表情顿时亲热真诚了不少:“燕公子,久仰大名。”
他瞥一眼老胡,老胡露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
不是他要藏着自己认识久臣百货小公子的事情,实属……今晚之前,这位燕公子可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过啊。
老胡只跟燕归康远远的见过几次面,那是陈小公子组局打高尔夫的一次,还有一次是去俱乐部赛车,老胡被他父母压着去当了个边角料,这位燕归康燕公子就是众星捧月中的一人,老胡跟他话没说过几句,今天到被燕归康亲亲热热的叫了声“阿泽”。
饶了他吧,老胡还从来没被人这么叫过。
燕归康亲亲热热的跟江谣聊了起来,两人交换了名片之后,燕归康意犹未尽,似乎还想再聊,却不想,门口有一阵骚动。
江谣停下自己侃侃而谈的话语,跟着众人一起偏头看去。
陈家的大公子亲自从楼上下来,出门迎接,两位老人也喜笑颜开,在保姆的搀扶下走下楼。
“谁来了?”老胡嘀咕一声。
燕归康喝了一口香槟:“陆雪时,你们听过没?”
江谣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身体不自然的僵住。
老胡连忙去看江谣,捏了捏他的手臂:“没事……”他张了张嘴:“我不知道他要来。”
燕归康:“你别说你不知道了,我也不知道。”他笑了笑:“你看陈书飞的样子,着急忙慌的,他肯定也不知道。”
燕归康的朋友搭腔:“陆雪时跑这儿来干嘛,他不是在北京吗?陆家闹的那么厉害,他还有闲心来拍卖会?”
江谣压下声线中的颤抖,抓住重点,连忙问道:“陆家怎么了?”
燕归康很乐意为江谣解围:“你在国外,不知道陆家的事情很正常。陆谌身体不行了,前两年检查出癌症,一直在美国静养。陆家的集团就落到了他两个儿子头上,对了,你知道陆雪时吗,就他那个忽然冒出来的亲儿子。”
江谣勉励一笑:“怎么?”
燕归康带着八卦的语气说道:“他那小儿子走丢了好多年,六年前才找回来的。”
老胡叹了口气。
江谣继续:“这和陆家的内斗有什么关系?”
燕归康:“陆谌有个大儿子叫陆衍之,生在陆雪时之前,不过是个私生子,陆家从来没承认过他。他母亲没什么用,一直没能上位成功,让他的位置不尴不尬的。不过这女人也有点儿本事,愣是把陆衍之塞进了陆家集团里,陆衍之不是个安生的主,一直搞些小动作。其实他那时候不搞动作,陆家也不会是别人的啊。陆谌那小儿子在外面是生是死都不知道,陆家除了他,还有谁能继承遗产?”
他朋友说:“要我说这就是私生子的命,一辈子都上不了位,跟他妈一样。不然陆雪时怎么就冒出来了?”
江谣急切的问:“现在呢?”
燕归康:“陆雪时回来,是陆谌嫡亲的儿子,陆衍之他妈恨他恨的咬牙切齿,不过没什么用。陆雪时有戚家帮忙,很快就在陆家站稳了脚跟,陆衍之哪舍得把到手的肥肉拱手让人,兄弟俩明争暗斗好多年了。诶?你知道三年前吧,就陆谌查出癌症那一年,陆雪时被人绑架了。”
江谣紧紧地捏着杯子,嘴唇惨白:“绑架?”
燕归康:“国外那边,比不得国内治安,绑架的事儿太常见了,都在说陆衍之干的,不过拿不出证据来。那一回陆雪时吃了大亏,差点儿就回不来了。你说他大哥也够狠的,到底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啧啧……”
他朋友:“没见过面算哪门子亲兄弟,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江谣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窖,冷的浑身发抖。
老胡摸了摸鼻子:“你说这事儿……”
江谣问他:“你是不是都知道?”
老胡拨浪鼓似的摇头:“不知道啊!”
当然是知道的。
老胡心里“阿弥陀佛”一声,试图用不太高明的演技瞒过江谣。
三年前,正好是江谣出了矿难事故的那一次,他在医院里足足躺了一个多月,重症监护室去了好几次,把老胡吓得半条命都跟着去了。来来回回的折腾,一天就醒那么几次,老胡就是知道小辞这事儿,也不敢告诉江谣。
他怕他情绪一激动,就这么过去了,醒不来了,他上哪儿哭去?
后来江谣身体转好,老胡思虑一阵,还是决定隐瞒下此事,免得给江谣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他担心是其一,他想去找小辞是其二,陆家的水不是他们这种普通人能掺和的深,豪门之间的争斗都是玩儿命的,小辞尚且是陆谌的亲儿子,出不了什么事,但是江谣这条小命还不够陆家玩的。
老胡连忙拽着江谣:“你先别激动嘛,你这样怎么去见小辞,你想好见面了准备说什么了?”
江谣顿住。
老胡:“而且……这么多年没见,要不然你还是先观察观察?小辞也不知道你在这儿,你躲人群里偷偷看看?”
江谣:“这算什么事儿!”
他火大起来,年少那股泼辣劲儿又冒出来了:“他是我弟,合着我现在只能躲人群里看了?”
老胡告饶:“不是这个意思,小辞他现在身份不比以前,你看看,人家陈老夫妇亲自下来迎接……”
江谣被哽住。
老胡:“咱们连陈大公子都高攀不上呢,江谣,你可别贸贸然跑出去了,现在不比以前,这烂摊子收拾起来,咱俩都得掉一层皮。”
江谣忽然颓废的坐在凳子上。
燕归康看他俩嘀嘀咕咕讲小话,随后江谣就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不由好奇:“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老胡觉得燕归康今天的殷勤献的够过分的了,顺带他又不得不感慨一下江谣这具皮相男女通杀的能力,据他所知,这位燕公子虽然不是一个笔直的直男,但是对女人的兴趣是大过男人的。
他:“没事儿,我发小他就这样,身体弱,情绪一激动就会咳嗽。”
老胡给江谣倒了杯水。
燕归康不明所以,含着笑评价了一句:“那可算是个病美人了。”
陈公子跟陆雪时从门口走进大厅,几个相熟的人围了上去一阵寒暄。
江谣站在人群最外面,透过一丝缝隙,看到了小辞,这一刻,他的胸腔剧烈的震动,思念的情绪浓郁的快要将他溺毙。
他在心里想,这是他的小辞,他又不得不愣住——这又不是他的小辞。
眼前的这个男人,更高,更英俊,举手投足之间,已经和当年完全不一样,哪里还有小辞的影子。
江谣始终记得记忆里的小辞,是个长得像小姑娘的内敛孩子,哪是现在这个目光深沉,气势锐利的年轻人,漂亮是漂亮,就是漂亮的锋利,让人不敢直视。
像一头已经成年的狼,危险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江谣的视线都迷惑住了,他的心被拧巴在了一块儿,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陆雪时偏过头,与江谣不偏不倚地看了个正着。
江谣心里猛地一跳,下意识站起来,刚刚张开嘴,第一个字未喊出来,陆雪时就已经淡淡的移开了视线。
就像——从来都没认识过他一样。
江谣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绿茶的属性还在!放心!
小辞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希望他不要玩脱了,阿门
第50章 鸿沟
他看见我了, 但是又当做没看见我?
江谣神思恍惚的坐回位置上。
换做是七八年前, 小辞敢和他玩这么一出,江谣准二话不说就上去把他拎过来揍一顿。
但眼前的小辞仿佛是另一个人,六年时间在他们之间划出了一条巨大的鸿沟, 让江谣意识到, 他不再了解现在的小辞,也没有什么勇气上前去和他打招呼。
生疏,是江谣想到最好的词语。
他叹了口气, 老胡问道:“你不上去看看他?”
江谣:“看过了,挺好的,没缺胳膊断腿。”
老胡疑惑:“你不是很想他吗, 要不然一会儿人少了再去说说话?”
两人望去, 围绕在陆雪时身边的人非富即贵,还有媒体记者,长.枪短炮,堵的一丝缝隙都没有。jtdj
老胡见江谣没有想上去的意思,坐在椅子上感慨:“你说这小子,混的还挺不错的哈。刚才见到他的第一眼,我都没敢认。”
江谣闭上眼睛, 老胡随口一问:“你眼睛不舒服?”
他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哗哗”水响, 江谣收回手, 水龙头自动关闭。
他擦了擦嘴,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脆弱的脸,因为吐过的缘故, 江谣的嘴唇在他毫不客气的蹂.躏中变得殷红,舌叶藏在微微开阖的唇瓣里,泛着点点水光。
紧接着,他忽然用手捂住嘴,水龙头继续“哗哗”作响,将他的喘息声和咳嗽声一并遮盖。十指交错捂着嘴,遮住了半张脸,指缝间的液体缓缓滑落,滴入了水池中,双眼紧闭,因为空气稀薄,肺中剧痛的缘故,眼眶泛起了红色,再睁开眼时,睫毛上也挂着点点泪珠。
江谣吐过之后感觉胃里好受了些,双手撑在洗手池上,又等了会儿,面色好看些,他才出门。
燕归康站在门口等他:“你没事吧?”
江谣一抬头,眼眶通红,他诧异:“没事,多谢关心。”
燕归康身体不着痕迹地停顿一下,笑道:“刚才看你脸色很差,就跟过来看了下,你胃不好?”
江谣:“老毛病的,吃不了好东西,劳碌命。”
燕归康:“你的小毛病真的挺多的,我们认识不到半个小时,你就出了两次状况了。”
江谣同他开玩笑:“让你看笑话了,我的错。”
燕归康:“既然是你的错,你就没什么想表示的吗?”
江谣立刻顺杆子下:“请燕公子吃顿饭如何?时间你定。”
燕归康这才满意了,和他并肩从走廊里出来。
江谣用手抚平了胸口的衣褶,把领带扯松了些,从口袋里摸出两颗包装十分简陋的药丸,直接吞进嘴里,也不喝水,就干咽下去。
苦涩的味道从舌根蔓延开来,让江谣的鼻子皱了皱。
燕归康乐道:“你吃药不喝水吗?我还以为你不怕苦。”
江谣颇为尴尬:“没看见有水。”
燕归康在侍从那儿端了一杯柠檬水:“喝点儿?”
江谣讨厌酸的,也讨厌甜的,但是不讨厌酸酸甜甜的。
用老胡一句话来说,就是难养,比豌豆公主还难养。
燕归康不知道这么回事儿,江谣也不愿意扫他的兴致,毕竟他还得靠燕归康这条人脉,让铭星珠宝入驻久臣百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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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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