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魔族！怎么会有魔族……”
    “啊……”
    大笑声和哭嚎惨叫，依次从一个个星域响起。
    魔族大军弥漫之处，一颗颗星辰爆碎，一批批生灵湮灭，一方方星域顷刻间死去……
    他们如乌压压的蝗虫过境，刮向三千星域的每一个角落，魔爪之下尸山血海，身后是彻底的荒芜和死寂……
    而此刻混沌虚空中的九重界，正漫无目的地极速前行。
    第九层中，前所未有的人山人海。
    但安静的可怕。
    所有人都瘫软在地上，脸色苍白，嘴唇战栗，只有极压抑的呜咽和低泣，偶尔会响起一声。
    “小器。”苏云秀颤抖地抬手，抹去擦也擦不干的眼泪，声音里空洞洞的。
    “夫人，您说。”小器低声现身，身边还有界灵和老白眉。
    “夏夏已……已死……予夺只怕也……凶多吉少……”她用尽了力气才说完了这句话，缓缓抬起头来。
    苍白的脸上虽泪流满面，但也有着不同于从前的坚韧和冷静：“九重界里，现在需要一个主事的人。”
    “我们的境界撑不起威信，秃毛在哪？”
    这界中此刻留下的，近乎亿万的仙域中人，境界却是都不高的。
    比如八师兄郁沉，比如柏停云等人，比如古凤一族的幼崽们，比如更多的仙丹师和仙器师。
    但也有如墨沉烟一般，她和韩建军和秦老爷子一般，是被身边的人封住了修为，困在了仙域大阵中。
    这样的人数量不多，但境界多是大罗金仙到九天玄仙不等。
    便需要秃毛来主事了。
    “夫人随我来。”小器红着眼点了点头：“主人将九重界送往大阵之下时，以神识吩咐过我们，暂时先瞒着秃毛。”
    想来也是同样的意思。
    一旦仙域的仙王仙帝全军覆没，仍有秃毛这个仙王大圆满，且很快能迈入帝境的人稳定人心，主持大局。
    苏云秀眼前的空间一闪，便现出在天鸡一族的山门前。
    “我没事。”她踉跄着起身，被小器扶了一下，很快挺直腰杆，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上天鸡一族中。
    “诶？苏姨！您怎么来了？”秃毛正大爷一样，在他的老祖洞府之外，翘着二郎腿一脸“慈祥”。
    满地五彩小鸡喳喳乱跑。
    他跳起来连忙迎出来，忽然心头咯噔一声：“苏姨，出什么事儿了？纪元大劫开始了？小器？魔族攻来了？万年之期到了？小娘皮让我出去杀敌？”
    秃毛一个个问题甩出，从苏云秀，看到小器，看到界灵，再看到老白眉。
    人人都是脸色灰白，满面痛色。
    “靠啊你们三个！”秃毛哈哈一笑，手微抖的捶了下小器的肩。
    “演什么三颗小白菜呢，是不是小娘皮喊你们来忽悠鸡爷了？”
    “苏姨您也跟他们胡闹，小娘皮又憋着劲儿要收拾我了？”
    “不对啊，我最近没干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儿啊……”
    他叨咕叨咕个没完，笑容越来越僵，声音也越来越抖。
    “我自己找她问去！”秃毛一跃要出九重界。
    “秃毛。”苏云秀伸手拉住他，另一只手摸上他的脸：“夏夏她……自爆了。”
    秃毛呆立在原地。
    苏云秀的眼泪落下来：“仙魔大战已经结束了，仙域败了，彻彻底底地败了，所有的仙帝都……夏夏最后一个自爆，为我们争取了生机，现在九重界已经脱离了仙域，在混沌虚空中，予夺生死未知……”
    声音轰鸣在秃毛的耳中，明明很近，却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模模糊糊，断断续续……
    所有的仙帝都……陨落了吗？
    沐扬呢，忘忧呢，这两个他看着出生看着长大的小崽子？
    小黑呢，从云雾山别墅起，就和他作伴的好友？
    喵喵呢，老被他欺负指使去干活的蠢虎？
    还有小娘皮，他的小娘皮……
    自爆了？
    以后没人再揍他了吗？
    没人踢他屁股，扬言拔光他的毛，用大盘鸡黄焖鸡来吓唬他了？
    不，不会的。
    “苏姨你这个戏，不去个奥斯卡亏了啊！”秃毛笑的都快抽过去了，笑声一停也不停，捧腹坐回他大椅子上去。
    “爹爹，爹爹，娘皮姨姨她……”五彩小鸡们都聚到他脚下来，听到了刚才的话。
    “没事儿，你们娘皮姨姨是祸害，祸害遗千年懂不？死了谁也死不了她！死了谁也死不了……”
    秃毛笑着说到这里，一只只小鸡崽狠狠地撸过去，揉着它们五彩的小绒毛，手开始打颤。
    然后眼泪落下来，一边笑，一边哭。
    他笑的前仰后合，自己都没察觉到眼泪汹涌地在流。
    直笑了好一会儿，秃毛忽然抱起一只只小鸡到怀里，“嗷”一嗓子嚎啕大哭！
    第1409章 大结局（6）
    秃毛的哭声撕心裂肺。
    这只从来只打雷不下雨，装哭天下第一的贼鸡，这一刻哭的苏云秀都别了脸去，捂住脸呜呜低泣。
    “爹爹的靠山没了……爹爹的小娘皮……”
    秃毛从椅子上哭到地下，跪在地上死死抱着他的小鸡崽儿们。
    “爹爹，爹爹，你还有我们……呜呜……”小鸡崽们也跟着哭，一边哭一边劝。
    但那怎么一样呢。
    那是小娘皮啊！
    和他相伴一万多载岁月，插科打诨，嬉笑怒骂，威胁他，恐吓他，却也比谁都护着他的小娘皮啊！
    再也没有一个人，会揪他耳朵，弹他鸡冠，一脸嫌弃地翻他白眼，气哼哼画出一张鸡翅鸡心图，撸他的毛做鸡毛掸子……
    却也转头之间为他杀向虞家山门，为他寻来一枚枚战骨，为他铤险，为他遮风，为他找到了道侣有了后人而杏眼弯弯……
    没有了。
    这世间之大，再也没有第二个小娘皮。
    鸡爷从此，是孤家寡鸡了……
    秃毛惨笑，哭到嗓子都哑了，眼泪都干了。
    直日落夜生，月上枝头。
    月又降下，日出东方。
    秃毛才从地上脱力地爬了起来。
    “秃毛。”苏云秀上前去扶他，秃毛握着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在颤，笑了一下看着苏云秀。
    “苏姨，需要我干什么。”
    “主持大局。”
    “好。”
    秃毛一口应下，咧了咧嘴：“以前是小娘皮护着鸡爷，以后小娘皮的九重界，鸡爷护着。”
    一行人回到了第九层去，有了秃毛这位仙王大圆满坐镇，人人悲痛之余，心头都微微一定。
    秃毛和三个界灵一起，将仙域中人带到了第七界，这一界衍生的是和仙域相同的秩序，且比仙域更大了足足数倍。
    第七界被一分为二，一半为界中土著。
    另一半，仙域中人开始了重新建设一方方山门。
    时间一日日过去，山门一座座修好。
    仙域中人也渐渐开始了重整旗鼓，时常会稍稍露出点笑脸来了。
    只有秃毛让苏云秀担忧不已。
    “秃毛，你在这几个月了。”苏云秀找到第八层里，盘膝在世界树前的秃毛。
    他表情木然地呢喃着一句话：“我参不透，时间图腾，我参不透，我一点也看不懂……”
    几个月来他一直如此，从前的嬉皮笑脸，不见了分毫。
    宛如那一日一夜之间，有什么随着他哭声一起走了。
    “秃毛，告诉苏姨，你想干什么？”
    “我……”
    他刚一开口忽然脸色一变，一步踏出了九重界外。
    九重界如无根浮萍，漫无目的地漂浮在混沌虚空里，数月时间除了那一波波弥漫的毁灭之力，从未遇到过别的危机。
    但这一刻，一股绝大的危机感从秃毛心头生出。
    “哈哈，果然是老夫的气运到了！”
    远方笑声轰鸣，混沌魂灵惊喜又贪婪地看着前方的九重界：“世界树和不老树！七个世界！”
    “哈哈哈，老夫四处游荡，寻了数月，终于这些都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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