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何中愣了一下，脸上挂着失望：“我好歹也是你爸爸，你不用这么生疏吧，跟我说两句话能怎么……”
    “我们有什么好说的？”
    颜心沫打断他的惺惺作态：“如果不是苏皖母女离你而去，你会想起我吗？
    你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的冷漠，才会用我妈妈当诱饵哄我过来。
    说吧，早说完早了结。”
    颜何中看着一脸冷漠的女儿，脑海里却浮现出小时候那个哭着求自己关注的小姑娘。
    两张脸缓缓的融合，却只剩下了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
    他看着眼前这个话都不愿意跟自己多说的女儿，心里空落落的。
    “沫沫，我知道我错了。”他苦笑了一下：“这些年我确实愧对你很多。
    可我现在知道错了，我想改，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不需要。”颜心沫看着颜何中那种激动的脸，嘲讽的笑了：“迟来的关心比草贱。
    你到底有没有我妈妈的消息？没有就别耽误我时间了。”
    颜何中愣了下，垂下眼，没有说话。
    “呵。”颜心沫冷笑了声，转身要走：“果然是个骗我来的幌子。”
    “不是！”颜何中猛地抬头急切的说：“我确实不知道夏梦现在在哪里。
    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说一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你知道真相，不要把一切罪责都怪在我的头上。”
    “什么真相？我妈妈失踪的真相？”颜心沫来了兴致。
    她走到小沙发前坐下，翘着二郎腿，双手叠放在膝盖上，微微仰头看着颜何中：“说吧。”
    这姿势。
    充满了倨傲和防备。
    颜何中呼出一口气，自嘲的笑了下。
    曾经他最厌烦的就是夏梦，可如今为了维持跟女儿的关系，唯一能拿出来利用的，居然只有夏梦。
    真是嘲讽。
    “当年……”
    他打着腹稿，斟酌着用词：“我跟你妈妈之间是有感情的，但是感情这东西日子久了总会被消耗掉。
    你妈妈虽然看似温柔，但实际性格十分倔强，根本没有跟我低过头。
    我们总是会因为一些小事吵架，时间久了，我难免烦躁就认识了苏皖。
    开始也只是玩玩，找个能让自己舒服点的地方，谁知道她后来居然怀孕了，我一开始是想让她打掉孩子的，可她哭的那么惨，我就不忍心了。”
    “我不想知道你们的情史。”颜心沫不耐烦地打断他：“我只关心我妈妈。”
    “你妈妈呀……”颜何中笑了声，揉了一把脸才说：“跟我无关。
    是颜心悦出生之后，苏皖越来越不满，总想着取代夏梦，但我那个时候并没有这个想法。
    后来不知道怎么，她就溜到了家里刺激了夏梦，两人不知道怎么就打起来了，然后夏梦就滚下了楼梯，昏过去了。
    我当时就想着，趁她昏过去把离婚协议签了就好。
    可苏皖说自己有更好的办法，让我把夏梦交给她，我相信了她，看着她带走了夏梦。
    没想到，结果她跟我说出了意外，夏梦不见了。
    我找过的，可没找到，后来……”
    “后来你就忘了你的原配妻子，和苏皖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颜心沫冷笑了一声，站起来嫌弃的看着这个男人：“你把自己撇的可真干净。
    颜何中，你一个成年男人，你不想做那些事，苏皖能按着你？颜心悦又是哪里来的？难道说你厉害到了一发入魂？呵。”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颜何中羞愧难当，怒视颜心沫：“我好歹是你爸爸，你怎么可以……”
    “不是了。”
    颜心沫抬手打断他的激动：“其实从你把我送出国的那一刻，我就再也没有把你当父亲看待了。”
    颜心沫蹭一下站起来，看着颜何中一脸的惶恐，冷漠的宣布：“我将和你彻底的断绝父女关系。
    这个消息很快我就会用官方的方式公布出去，以后你不要再联系我了。
    不，早上你把我丢出国的时候，我们就不该再联系了。”
    “你不能！你不……”颜何中急的要下床。
    颜心沫上前摁住她的肩膀，把人重新摁回在枕头上：“留点力气吧。
    颜氏的破产清算还没结束呢，你可别这么快倒下了。”
    说这些话的颜心沫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木的像个傀儡。
    尤其是一双眼睛，像极了看不到底的深海，幽深的吓人，让人不寒而栗。
    颜何中傻愣愣的看着颜心沫：“你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颜心沫将被子拉起来给他盖上，轻轻拍了拍，转身就走。
    她走的干脆利落。
    可心情远没有看起来这么痛快。
    没有一个孩子不渴望来自父母的爱，小时候她看着颜何中抱着颜心悦，笑容灿烂的时候也曾经凑过去。
    可惜每一次她的示好都被对方嫌弃的推开。
    年幼的自己终于在一次次的拒绝之中，把心磨练的越来越硬，也不再渴望着得不到的关爱。
    可是。
    她以为自己跟颜何中断绝关系后，一定是会感到幸福的。
    可实际上她的心情却非常的难过。
    为自己，也为妈妈。
    只知道妈妈出了意外消失了，从来不知道这场意外，居然是因为苏皖上门挑衅。
    更是不知道妈妈在受伤的情况下被人送走了。
    那更加后悔自己畏手畏脚的，没有直接把妈妈从疗养院抢回来。
    才会让妈妈再次失踪。
    后悔的情绪变成了揪心的疼，让她有了一种彷徨的，不知道该去哪的无助感。
    以至于哪怕离开了医院，她也没有立刻打车回咨询室。
    而是拎着包，踩着高跟鞋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
    暮春的天气，雨水从来最多。
    路上到处都是慌忙跑着躲雨的行人，颜心沫却挨着墙根走的很慢很慢，像是感受不到这些雨丝打在身上的凉意一样。
    路过地铁站的时候。
    拥挤的人流突然冲了出来，低头走路的颜心沫来不及躲闪，被人撞了一下，踩着高跟鞋的她，脚下一滑，就往路边的石墩上倒过去。
    撞她的人早就跑了，旁边的人怕被波及也都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