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庭彦一愣回过神来,拉起小兵便往回走扯开话题道:“快些走,晚了烤饼就没了!”
小兵腹中空空被他一打岔,早将心中那点好奇抛之脑外,“对对!咱们快走!”说着便率先跑开了。
卢庭彦落在后面,下意识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就见到一阵微风吹过,沙浪翻滚,倏忽间那露在外的枯木便被黄沙淹没,再仔细看去,连半分痕迹也无,连今日种种都好似沙漠中一场奇梦。
沙海层层淹没过许多秘密,但也许某天,那些被吞噬的秘密会带着曾经悲欢重现天日。
“殿下,将军!”赵程上前禀报道:“已奉命翻找周围,均是黄沙,不见其他。”
萧铎点头示意,赵程便会意后退一步候着。
“确认无误?”
霍长婴看着那担架上的尸骸,心中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不知是侥幸落空,还是尘埃落地的茫然,“这真的是,是蓝玉大哥吗?”
孤独葬身在黄沙之中,尸体早已不见昔日模样,只余皑皑白骨。
这便是师父引他寻找的秘密吗?
萧铎点头,摆摆手令守卫士兵退下,便蹲下身慢慢将遮盖尸骸的麻布掀开,道:“蓝玉大哥年幼时右手骨受过伤,而这匕首……”
他说着顿了顿,似乎想将尸骸手中紧握的匕首拿出来,结果竟然发现那手即便只剩骸骨,依旧死死抓着匕首。
霍长婴脑海中忽然有个念头闪过,他试探问道:“这匕首不会是……”
沉默着的萧铎点点头,“初见时阿姐送给蓝玉大哥的,自此,他便视若珍宝随身带着不曾遗落。”
闻言霍长婴眼圈都红了,儿时的记忆虽模糊了,但他还依稀记得那是个话不多却温柔耐心的男人。
那时候他跟萧铎没少挨萧绮罗的打,萧绮罗年轻手上还不知分寸,有时即便是他们的错,少不得也是一顿皮开肉绽,而每每此时,蓝玉大哥都会出来笑着阻拦一二,哄着萧绮罗,安慰着他们。
而这样的人,为大殷立下汗马功劳后,却连马革裹尸都留不得,孤身葬在原离故土的茫茫沙漠中,竟还要背负骂名。
“我还记得,”良久,萧铎终于开口道:“那时候我以为你不在了,便天天想上沙场,可那时我却武艺不精心性不稳,倘若陛下真允了我请求,便是有去无回。”
“父亲阿姐都曾劝过,我却听不下去,就连陛下都说倘若我有姐夫半分他也会答应,”
“那时候,姐夫问我‘为何要上战场’,我说男儿志在沙场建功立业,他只是笑了笑没说话,后来我便要姐夫同我比试,却数次惨败……”
萧铎说着,似乎回到了多年前的校场,那天烈日炎炎,挥汗如雨,他一次次被蓝玉大哥挑落下马,心中却不服。
再一轮比试时,蓝玉忽然收住枪,勒马认真问道:“小铎,你为什么要上战场?”
他愣了下,眼前闪过长婴稚嫩的笑脸,却只是说道:“建功立业!”
蓝玉笑了笑,似乎早料到他这般说,还未等他回过神,便面容一肃手中银枪甩动,还未过一招他便再次被挑下马。
那时他的心早也如同死灰一般,长婴的愿望其实只是他寻死的借口。
“你且记住,”
萧铎仰躺在地上,漠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银枪,听着蓝玉道:“男儿征战沙场是为保家卫国,而你如今所作所为又能告慰谁的在天之灵?!”
闻言萧铎如若雷劈,等回过神来,蓝玉早已驱马离开,天空中已然泛起点点繁星。
“自那日起,我便不再浑浑噩噩,”萧铎深吸口气,缓缓将覆盖尸骸的麻布盖上,带着霍长婴回到大帐,“蓝玉大哥帮我良多。”
静静听着的霍长婴,眼泪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他知道那时阿铎是存了死志的。
账内无人,萧铎站起来将霍长婴揽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
霍长婴又是心疼阿铎,又是后怕,又是为蓝玉大哥和长姐伤心,他用力回抱住阿铎。
两人静静拥立半晌,霍长婴问道:“六年前究竟怎么回事?”
萧铎摇了摇头,低声道:“内情我也知道,只知六年前谁都没料到仅仅只是小股敌军侵扰,竟会让大殷几近全军覆没。”
“回城后,阿姐还未从丧夫的悲伤中走出来,就接到了有人弹劾蓝玉大哥通敌的消息,她怎么也没想到,拼死守住边境最后一道防线的蓝玉,竟会被人弹劾……”言至此,萧铎眉头蹙了起来。
霍长婴亦是想到了什么,他同萧铎对视一眼均是看懂了彼此心中之意。
他回头看向大帐内悬挂着的大殷舆图,缓缓道:“看来,如今这账要开始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除夕】
除夕夜,永安城。
鞭炮声声,永安张灯结彩。
大殷有守夜的传统,所以此时即便到了子夜,永安城内也是人声鼎沸,喧嚣热闹,处处洋溢着喜悦和团圆的气息。
崇仁坊,晋国公府。
吃过年夜饭,小辈们需守夜,但长夜漫漫,面对面干坐着太过无聊,是以便各自去寻些打发时间的乐子。
后厨。
蓝念君正现在小板凳上垫着脚,软软的小手正奋力揉着一块面团。
“原来自己做这么难啊,”他看了眼乖乖现在一边的阿肥一眼,面色微红,“可我还是想给娘亲、舅舅还有舅母亲手做糕饼。”
蓝念君脸上沾着不知怎么抹上去的面粉,趁得粉雕玉琢的小脸愈发可爱。
阿肥仰着头瞧着,一不小心看痴了,手里的瓜子啪嗒掉了下去。
他家的小仙人怎么这么好看呢!
阿肥就这样痴痴地仰头望着蓝念君,小爪子抱在一起,黑豆小眼弯弯的好像月牙。
蓝念君看他这模样,心里欢喜但不知怎么就升起来些欺负小阿肥的念头,他曲起手指刮了刮阿肥毛绒绒的小脑袋。
阿肥揉乱的毛毛上粘满了面粉,呆呆地抖了抖小胡子。
历经千辛万苦,糕饼上屉,不多时糕点的清香从笼屉里热腾腾冒了出来。
灶台很高,蓝念君搬来两个板凳摞起来,站在上面晃晃荡荡了两下,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他抬手就要打开蒸笼,却没想到蒸汽热烫,他下意识缩回手,但动作太快,本就不稳的凳子晃了两下,直直朝后倒去。
小仙人!
阿肥心下焦急,只觉得有什么从四肢百骸汇聚而上直至丹田,还未等他细思,身体已经身手矫健地冲了出去。
而那厢,稳住摇晃的笼屉来不及护住自己,向着地下摔去的小念君,就感到一绵绵软软和自己差不过高的小身体垫在了他的身下……
【小小剧场】
成年后……
阿肥(仰头得意掐会儿腰):我可是英雄救美的英雄!
念君(微笑):乖,是小阿肥勇救亲亲老攻
阿肥(忽然脸红)
谢谢“叫什么名字才不会被占用”小天使的手榴弹,人生中第一次收到,渣作者受宠若惊,只能抱住么么么么啾~~
第94章 凤印
永安城, 紫宸宫。
天朗气清,鸟语花香,而御花园里熙熙攘攘前所未有的热闹。
“殿下, 求您快下来吧!”
“是啊殿下, 上面危险您快下来吧!”
宫女内侍的声音此起彼伏地从御花园里传来, 而此刻他们
几乎都聚集到了一处高阁下, 正神情焦急地仰着头。
而御花园最高阁楼的屋脊上正站着一个玉冠锦衣的少年人,那人面貌俊朗清秀却是神情痴痴, 他不耐烦地看了眼楼下吵嚷的众人,大袖一挥道:“我要找钟琴,他在笼子外,我要去找他……”
没人去关心他的胡言乱语,一双双眼睛均紧紧盯着少年的脚下, 甚至有几个年长的內侍张着手臂弯着腰,好像随时准备接住掉下来的少年。
而屋脊之上, 少年无视众人的焦急,他正踮着脚向外张望,似乎还嫌看不清般,起身用力跳了跳。
他这一跳让楼下宫人冷汗直冒, 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们都是清凉殿中的宫人,聂贵妃是何种脾气紫宸宫人人知晓,自打月前三皇子忽然生疯病后,他们便被指派到了三皇子身边小心伺候, 稍有不上心轻则遭聂贵妃打骂, 重则杖毙……
“钟琴在哪里,他不要我了么?”
三皇子茫然地俯看着宫内各处, 不停喃喃念叨着,他眼神迷茫,没当心脚下便一个踉跄险些摔下来。
楼下众宫人皆是倒抽口冷气,从今早起就一直提着的那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人群中忽有个面容慈祥的老宫女慌忙赶来,见到屋脊上的情况她眼中涌上泪水:“三殿下您快下来吧,别让奴婢担心了。”此人是三皇子的奶娘,从小对其多有照顾,三皇子对其也颇为亲近。
众人皆期盼地看向三皇子,可闻言三皇子似乎只是脚步微顿,便继续茫然四顾,仿若未闻。
御花园中人渐渐越聚越多,有因厌恶聂贵妃而特地来看热闹的,也有宫人找来的侍卫企图将人强行带下来,可三皇子看到他们竟颇为惧怕,躲闪间险些滑落下来。
如此侍卫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场面顿时焦灼了起来。
“殿下——”
熙熙攘攘人群中忽有一道清澈的少年音传来,在吵闹的人群里格外明显。
身材瘦小的小內侍挤开众人,仰头看向屋脊上人的刹那眼圈儿登时便红了,“殿下您快下来吧,钟琴在这里,钟琴在这里啊!”
带着哽咽的声音随着微风飘到屋脊上,三皇子的身形一顿,迫不及待地看向声音的方向,茫然的眼睛顿时染上笑意,他咧开嘴傻傻笑着挥手道:“钟琴!”
话音未落,三皇子心急地想下来,不脚下打滑竟直直扑了下来。
“啊——!”
宫人惊呼声此起彼伏,清凉殿中有胆小的宫人此时竟吓晕了过去。
钟琴面色煞白下意识就想徒手去接。
电光火石间,从屋脊滚落的三皇子死死抓住了栏杆。
“聂贵妃到——”
内侍通传的声音从抄手游廊的尽头传来,御花园中众人皆是一惊,钟琴心里更是咯噔声,而原本紧紧抓住栏杆的三皇子也像是受到了惊吓,手下滑动直直从上坠落下来。
“殿下!”
钟琴顾不得即将到来的聂贵妃,冲了过去企图接住三皇子。
电光火石间,待命保护的侍卫们忽然不知从哪儿推来的装满稻草的推车,随着“砰”地一声,也几乎带走了御花园中所有的声音……
“钟琴,钟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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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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