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克拉格林。”杰森拿起那片板子，向勇度身后总是沉默的副官道了谢。得到对方一个耸肩作为答覆。
    那片板子就和杰森想的一样，是地球平板电脑的星际版。除了看起来有使用过的痕迹，基本的功能都健全，完全就不是克拉格林说的淘汰品。但是彼得这里的地球还在1988年，连智慧型手机都没有的年代，他根本看不出来这东西的好坏，只会相信这是勇度要丢掉的破烂。
    （幸好彼得已经睡了。别问他为什么精神也会睡觉，大概就是所谓的“心累了”？）
    “我又有书可以看了！耶！”杰森折腾出了类似地球谷歌的星际搜寻引擎，完全忘了他之前的睡意，一头栽进大星际时代中。
    ＊＊＊
    克拉格林站在彼得和杰森的房间外，听着里头的小孩不时发出“呜喔！”的惊呼声，摇摇头无奈地回去和队长回报东西送到了。
    算了，队长要留这个小孩就留好了，就当帮队长养儿子了吧。
    第三十一章
    说老实话，如果不是看着彼得长高，杰森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宇宙呆了多久。变成幽灵之后，时间对他已经没有意义了。即使他附身在彼得身上，他也不会觉得累或者是饿，这是一种很怪的体验，没有相同经历的人杰森甚至不知道要怎么样向他描述这种经验。
    就好像你的意识和你的身体是分开运作的，作为意识的杰森非常清楚自己一点都不饿，但是彼得的身体会发出“饿了”的信号。而杰森感觉到的就是“彼得饿了，得吃东西。”而不是“我饿了，我得吃东西。”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身体终究不是他的，还是说因为他已经死了。总之杰森把这当成一种信号，如果彼得的身体觉得必须停下，那么他就得让彼得停下。这是在某次杰森通宵达旦研究能量枪的原理，让彼得第二天一觉醒来两秒后直接昏倒后，他们两个人一起订下的“彼得奎尔身体使用公约”。
    彼得10岁那年勇度从仓库里拖出来一艘看起来快变成废铁块的飞船交给彼得，随船附赠基础飞船维修养护指南，还有一套工具。
    “一艘你自己的飞船，彼得。”勇度挂着他招牌的奸笑拍拍彼得的肩膀，“我从来不骗小孩。她是你的了。生日快乐！”
    破坏者船长带着他的一票船员大摇大摆的离开仓库，笑声震天。留下目瞪口呆的地球人还有他的附身幽灵。
    “我就知道他不会给我一艘真正的船！我就知道！”彼得绕着那块曾经被称为飞船的铁块转了一圈，伸手戳了一下机尾，绝望的看着一小块金属皮在他的一指之力下悲惨的落到地上，“这东西我拿去卖废铁都买不起一件模型啊，见鬼的！”
    ——没这么惨吧，他还给了你飞船修理指南呐。
    作为旁观者，看穿了勇度嘴硬心软的行为模式之后，杰森深深觉得看着这对外星组合互动简直不能更有趣。某些破坏者们显然也有同感，他们三不五时在勇度又一次打击了彼得之后给他一个安慰的摸摸头，或者给彼得一句鼓励的话，如果他们不要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就更好了。
    但是仍然有一部分的船员看不惯勇度带着彼得到处转。他们要嘛就从来不跟彼得多说一句话，要嘛就是在勇度背后说些酸话。这倒没什么，彼得还有杰森都自觉不是人见人爱的类型，比较麻烦的是那些没事总要找麻烦的：走廊擦身而过的时候故意撞一下，吃饭的时候看着彼得走过来就故意占走了他要坐的位置，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悄悄话含沙射影的嘲笑彼得的……一切，从他的地球血统到身高体重。
    对付这些人，杰森特别有办法。况且在勇度的铁腕管理之下，破坏者比起哥谭市的中下层区域根本是安全无虞，他完全不用担心出手之后会被半夜抹脖子干掉，这些偷抢拐骗什么都干的大老粗们对于自家老大的铁血政策可是服的不能更服。（上船的第一个月杰森就看着一个不听话的船员被扎了个对穿踢出去当宇宙垃圾。）
    要是哥谭的黑帮大佬能有一个像勇度这样有气度有魄力的，他和蝙蝠侠也不用夜夜去小巷子里揍人了。偏偏不管是企鹅人还是马洛尼、法尔科，他们都只管把自己的钱包捞好捞满。
    啊，扯远了！现在的重点是彼得的飞船……残骸。
    “麻痺的，这上面写的什么鬼东西，哥完全看不懂！”彼得把那份电子指南滑过来滑过去，摩的手指尖看起来都快冒烟了，“我他妈连车都没开过，现在就要来修外星飞船这是人干的事吗！”
    杰森开始怀念那个连脏话都不会说，被骂了就扁着嘴生闷气的彼得了。阿福要是在这里见识杰森怎么把一个乖巧可爱的小朋友感染成一开口就艸艸艸艸艸的小流氓，他肯定会成为韦恩家第一个被终身剥夺小甜饼特权的人。光是想都觉得可怕。
    ——别急嘛，就像是《速度与激情》我们亲手改造一艘自己的飞船出来，不是很酷吗？
    “那是什么鬼？”彼得把维修指南抛到一边，开始在工具箱里翻来翻去检视那些和地球一样或者不一样的维修器械。
    ——我的错，我忘了这个年代还没有那一系列的电影。总之就是车、改车、飙车，还有家庭也是这部电影很重要的要素之一，但是主要卖点还是酷炫飙车的电影。用说的没意思，得自己看才好玩，不过……我不太确定这个宇宙会不会也有相同的电影系列。
    “谁知道，但是就算有我大概也不会看到了，我不想回去地球。没有妈妈，到哪里都一样，我宁可去宇宙里到处看看，我可是‘星爵’，我应该游走在星星之间的。”彼得终于把所有的工具都一字排开，照着维修指南的说明图片辨认那些工具的名称。
    ——可是地球是你家，你不想要回家吗？
    彼得停下了核对工具的动作，手上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根板手：“我不知道……家应该是一个会让人想要回去的地方，对吧？学校下课了，你会想要赶快回家，因为家里有人在等你。但是当妈妈得了癌症，必须住到医院里去的时候，家就……只是一间房子。你能明白吗？即使我去跟外公住，他会照顾我，送我去学校，给我准备三餐。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只是‘待（stay）’在那里，不是‘住（live）’在那里，那里仍然是外公的家，不是我的家。”
    ——喔。我明白了。
    杰森想起犯罪巷破烂的小公寓，想起凯瑟琳·陶德还没有吸毒过量之前那段还算平稳的生活。还有流浪的日子，最后是韦恩大宅。虽然他每次和布鲁斯吵架的时候总是把“像咱们这种街头老鼠……”挂在嘴边，好像他真的把自己当成……媒体是怎么说的？啊——“慈善案例”。
    但其实不是这样，住进韦恩大宅的那一天，才是杰森的人生，有希望、有憧憬的日子，真正开始的那一天。
    而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是从“家庭”开始的。
    可惜他没机会亲口告诉布鲁斯了。
    ——好啦咱们别说这些，我们先把飞船上的部件认全了再来动手。我记得昨天有看了几篇关于推进器的文章，正好来比对一下文字跟现实！
    “好像有这么一回事，话说你可不可以不要每天一直熬夜看书？我每天早上醒来都觉得脑袋里多出一些东西很奇怪耶！”彼得捧着维修指南，依照上面的说明找到飞船外壳之间的衔接点，拿起工具开始拆卸最外层的板金，“明明一天之前我还不认识航路上的任何一科星球，现在我不但知道他们的名字，有些我还可以说出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