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菱这才回过神来,把手里的竹矢狠狠地投了出去……
她这竹矢一投出去,旁边的好几个人都看出门道了,七嘴八舌地说道:
“可惜了!”
“三姐,这一矢投偏了。”
“太用力了……”
那支竹矢重重地撞在了铁壶的壶身上,跟着就是“咣当”一声,那个铁壶被撞倒在了地上,原本插在铁壶里的一支支竹矢也全都掉了出来,一地狼藉。
周围的楚家公子姑娘们全都嬉笑了起来。
楚云沐拍着手,自信满满地说道:“三姐姐,我看你今天是要垫底了!我坐着都比你投得好!”
“快快快,把我抬过去!”
楚云沐指挥着婆子把他的椅子抬过去,打算让楚千尘好好看看他的厉害。
可是当他想去找楚千尘时,却发现她已经不在亭子里了。
奇怪?人又去哪儿了?
楚云沐以目光四下搜索着楚千尘的踪影。
楚千尘离开凉亭后,就打算去别处坐坐,也省得被人烦,可她才绕过假山,就被一个蓝衣丫鬟拦下了。
“二姑娘,”丫鬟跑得是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姨娘……姨娘的院子走水了……您快去看看吧。”
走水?!楚千尘动了动眉梢,朝清辉院的方向望去。
清辉院距离花园至少有半个侯府,从她现在的位置,根本什么也看不到,更听不到什么动静。
看来火势应该不大。楚千尘一边想着,一边转身吩咐了琥珀一句:“你去跟大姑娘说一声,我去看看姨娘,晚些就去戏楼。别惊动了别人。”
琥珀应了,楚千尘就随着蓝衣丫鬟往姜姨娘的清辉院赶去。
两人一刻不停地赶往清辉院,院子内外,一片嘈杂声,一些下人聚在庭院里,也有一些丫鬟婆子喊着叫着说要去打水,行色匆匆。
如楚千尘先前所猜测的那样,清辉院的火势不算大,只是内室的方向飘出了一缕缕白烟。
一个圆脸小丫鬟急匆匆地迎了上来,花容失色地禀道:“二姑娘,姨娘还在里面没出来。”小丫鬟急得满头大汗。
楚千尘就近用一个婆子端来的水弄湿了帕子,快步跟着那小丫鬟朝屋里走去,屋子里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白烟,像是起了一片雾气似的。
楚千尘以湿帕子捂着口鼻,循着烟的方向走向内室。
“二姑娘,姨娘就在里面!”
在前面带路的小丫鬟指着前面绣着一池白莲的门帘道。
小丫鬟走得越来越快,楚千尘则走得越来越慢,心里一片透亮。
如果说,她在屋外时,还有几分不确认,现在也确定了。
这是苦肉计。
像这么点火势,姜姨娘明明可以轻轻松松地从里面出来的,却非要躲在屋里不出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楚千尘忽然就觉得意兴阑珊,停下了脚步。
她想走,可还没转身,又改变了主意。
门帘微微摇晃,帘子上绣的几朵白莲也随之轻轻摇曳着,有几分楚楚动人之姿。
楚千尘的目光看着门帘,想了想,又继续往里走。
王爷说过,遇事不能逃避,人之处于世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唯有直面真相,方能泰然处之。
逃避的本质,说穿了,不过是自卑与怯懦。
王爷的话总是那般一针见血,前世的她就是如他所说的那般自卑与怯懦,不敢争,不敢反抗。
楚千尘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
内室中,白烟弥漫,视野朦胧,热烘烘的一片。
拔步床上那雨过天青色的床帐正在燃烧,姜姨娘就坐在另一边的窗边,手里捏着一方帕子怯怯地擦着眼角的泪花。
她的大丫鬟晴燕柔声劝她:“姨娘,您还是快出去吧,万一这火烧过来就不好了。”
姜姨娘柔柔地说道:“我不走。夫人罚我禁足,我不能违背夫人的意思。”
她的眼角微红,眼波盈盈,透着一种柔柔弱弱的妩媚,我见犹怜。
当门帘打起时,姜姨娘朝楚千尘看了过来,眼睛一下子亮了。
“尘姐儿!”
“我……我以为你不会管我的死活了。”
她的声音发着颤,娇软低哑,晶莹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眼角,如那雨后的露珠在花瓣上滚动着,又似明月般皎洁,柔美动人。
“尘姐儿,我知道你现在亲近夫人。”
“夫人是你的嫡母,她才能为你的前程做主,我……我不应该干涉,我应该为你高兴的。”
说着,她微微哽咽,几不成语,“但是,你是我的女儿,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我不舍得你……尘姐儿,你这么久了都没来看我……”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崔嬷嬷死了……”
姜姨娘哭得更厉害了,身子颤抖不已,泪眼婆娑地看着楚千尘,一边用帕子轻轻擦拭着眼泪,一边凄声道:“崔嬷嬷是我从姜家带来的,自小就服侍在我身边,从前一心为了我,后来又多了你和你弟弟。”
“这一次,她会落得这个下场,也是为了你……”姜姨娘声音苦涩至极,流露出一股浓浓的悲怆。
晴燕接口道:“二姑娘,你还不知道吧?”
“那日,崔嬷嬷撞柱身亡,临死前还惦记着二姑娘您,她会做下这等糊涂事,也都是因为心疼二姑娘您啊……”
“本来,这人都死了,奴婢也不该再说崔嬷嬷的是非……”
晴燕也捏着一方帕子擦了擦眼角。
楚千尘闻言,终于微微动容。
按照晴燕的意思,崔嬷嬷在撞柱前还口口声声地声称她所作所为,都是为自己鸣不平?!
楚千尘心里有些感动,却不是因为崔嬷嬷,而是因为嫡母沈氏。
在那种时候,崔嬷嬷还把她拉出来,怎么听都不可能是为了她好。
但是,崔嬷嬷说了那番话,嫡母却从来没有因此问过自己半句,对自己与之前一般无二。
楚千尘心底淌过一股暖流。
她从没想到过这一世她还能在楚家体会到这种被信赖的感觉。
前世那个十三岁的她,果然是眼盲心也瞎。
楚千尘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姜姨娘,她穿着一袭水绿衣裙,未施脂粉的脸上欺霜赛雪,是那么楚楚可怜。
“尘姐儿!”姜姨娘抬眸看着她,泪水再次盈满了眼眶,长翘的眼睫沾着几颗泪珠。
她伸手去楚千尘的袖子,却被楚千尘一个侧身避开了,姜姨娘仿佛被捅了一刀似的,脸色更白,“尘姐儿……你是不认我这个亲娘了吗?”
“你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姜姨娘眼眶中的泪水再次滚润下来。
內室中,床帐已经烧着了大半,火焰炙烤着屋子,屋内的气温越升越高。
空气中的白烟更浓了,熏得楚千尘的眼眸微微刺痛。
但楚千尘依旧一眨不眨,深深地凝视着姜姨娘。
是啊,她是她的亲娘,她们血脉相连,本该是最亲近的人……
遥想前世种种,楚千尘只觉得恍如隔世,前世的自己果然从来不曾看透过这个亲娘。
静了几息后,楚千尘朝不远处燃烧的床帐看去,声音中带着几分疏离的清冷,“所以,姨娘就放火吗?”
“……”姜姨娘微微睁大眼。
楚千尘自嘲地笑了笑,转过身道:“姨娘还是好好反省吧,我先走了。”
“二姑娘!”晴燕忍不住喊了出来。
姜姨娘连手里的帕子从指间滑落都没注意到,凝望着楚千尘的背影,眼神深邃如一汪幽潭。
“尘姐儿!”
姜姨娘霍地站起身来,想去追楚千尘。
这时,拔步床的床帐几乎全烧了起来,灼热的火焰沿着拔步床向四周蔓延,把这小小的屋子变成了一个火炉。
突然,床帐一侧的铜帐钩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落在床头柜上,又猛地反弹了过来,砸在了姜姨娘的脚背上。
那个铜帐钩被烧得滚烫滚烫,砸在姜姨娘左脚背上时,就像是熨斗隔着布料烫在人的肌肤上。
姜姨娘痛呼了一声,这一次,她是真的觉得疼,灼痛得仿佛左脚要烧起来,身形微微踉跄了一下。
幸好,晴燕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姜姨娘。
楚千尘停下了脚步,回头朝姜姨娘看去,双手无意识地握了握,终究没有过去。
“姗儿!”外面传来了楚令霄紧张的声音。
下一瞬,门帘被人从外面粗率地打起,着一袭靛蓝锦袍的楚令霄心急如焚地走了进来。
他俊逸的面庞上写满了担忧,根本就没看到楚千尘也在这里,他的眼里只有姜姨娘。
看晴燕小心地搀着神情痛苦的姜姨娘,楚令霄紧张地问道:“姗儿,你怎么了?”
晴燕连忙替主子答道:“侯爷,姨娘方才被烧红的铜帐钩烫着了脚……”
“侯爷,我没事。”姜姨娘哑着嗓子道,泪光闪闪。
这短短的五个字说得是婉转多情,显得柔弱、隐忍而又坚强。
楚令霄更心疼了,“姗儿,你别逞强。”
说着,他一手揽到姜姨娘的臂弯下,另一手伸到她膝后,轻轻松松就把人给横抱了起来。
“侯爷!”姜姨娘低呼一声,一手勾住了楚令霄的脖颈,柔弱无骨地依偎在他身上,眼波流转。
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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