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闺女嘴上应声,低头扒饭时偷偷翻了个白眼,刘师长没注意,跟媳妇说:“闻昼那小子,我叫他晚上来,中午就不知道来。你晚上叫小赵也过来吃个饭,正好让两人认识一下。”
刘家闺女感觉她爸这种不打招呼就自行决定的行为很不好:“爸,你跟闻团长说过晚上是相亲饭吗?要是没说这样做不太好啊。”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刘师长瞪着一双牛眼,“我这不还是为了他好,那小子要是老老实实听话,我能先斩后奏?再说了,来都来了,他还能动手揍我不成?”
小姑娘咂咂筷子,觉得她爸已经没救了,世界上除了她妈,再也不可能有女人受得了他。
闻昼从刘师长那走后,就近看望了几个从邯海岛上调到洲南军区基地的战友,中午跟战友们一起吃食堂,宋早早也被爸爸带着熟悉环境,他提前跟她保证过,如果有时间,一定回家给她做饭,但难保什么时候突发急事,宋早早就得去食堂吃了。
首长们有自己的小食堂,跟基地的一食堂在一起,距离其它几个大食堂还很远,父女俩到的不早不晚,放眼望去,一食堂里黑压压的全是人,经过一上午的训练,偌大的食堂中飘荡着的除了饭菜香,还有男人身上的臭汗味。
加上洲南这边气温高,宋早早火速躲到爸爸身后,拽住他衣袖,宋荣鹤反握住她的手腕,示意她跟着他。
她太漂亮了,像只高贵的波斯猫,用睥睨的眼神平等地不喜欢所有人,战士们都不好意思直接看她,只敢拿眼角余光偷瞄,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食堂左侧门口,大家才议论纷纷。
这个说她比文工团的姑娘们还好看,那个说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她,难道是刚分到基地里的老师或者医生?
人群中有人幽幽说了句:“老首长不是退了吗?新首长带着闺女一起来的,你们就别做白日梦了。”
闻昼闷头吃饭没吭声,那位大小姐的脾气他已经见识过了,但他并不觉得是坏处,太温柔软糯容易被欺负,而且自己也确实出手太过,这么想着,他问:“基地里的供销社有水果糖卖么?”
“团长,你想吃糖了?我那还有几块等会拿给你。”
闻昼摇头:“晚上去刘师长家吃饭,不好空手。”
这几个一起吃饭的以前都在闻昼手底下待过,现在不跟他了也还是一口一个团长的叫,听他说要去刘师长家,大家不约而同地露出带点坏的笑容:“刘师长肯定又要给你介绍对象了。”
“团长你不想找对象能不能介绍给我啊?我想找对象啊,我想要媳妇!”
“还有我,我也想结婚!”
“瞧你们这点出息,我就不一样了,我连我娃以后叫啥名我都想好了,就差一对象。”
闻昼被他们吵得脑瓜子嗡嗡的,基地供销社货物有限,像糖啊布啊油啊糕点之类的好东西都得靠抢,几乎每次货一到,不出三个小时就抢完了,因此闻昼找人借了辆自行车,去离基地最近的县供销社买了些糖跟点心。
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津贴花不完,想起那位大小姐的娇气模样,闻昼腿一抬,又进了百货大楼,买了几板很贵的巧克力。
除了巧克力外的东西都是一式两份,一份是给大小姐赔罪的,另一份是晚上带去刘师长家的。
但下午是正常工作时间,不隶属于军区基地的闻昼进不了办公区,他 只能向人询问宋首长的住处,然后骑着自行车一个人找过去。
矮子不配骑的二八大杠对身高一九三的闻昼来说还是有点低,他蹬车时军裤裹着的长腿被绷出紧实漂亮的线条。虽然个高,身上的肌肉却都长得恰到好处,并不会让闻昼看起来像一头壮熊,他更像蛰伏狩猎时的大型猫科猛兽。
他对基地很熟悉,知道了地址便无需旁人带路,找到地方时他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应,闻昼耐心十足,指节不急不慢继续叩门,直到大门被人一把拉开,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狮子瞪着双大眼睛气呼呼道:“谁呀!”
她之前应该在睡午觉,头发东翘一绺西弯几根的,脸蛋透着点红,好梦正香时被敲木鱼般的声音吵醒谁能受得了,宋早早还有起床气。
等她认出不速之客的身份,那气性就更大了,二话不说就要把门甩上,闻昼手一伸,大门便生了根般推不动了。
“你想干嘛?”
宋早早虎着小脸,仍旧对闻昼怀恨在心,她本来想再骂他几句,但青天白日的被邻居或是路过的人看见就不好了,反正门也关不上,随便他吧。
哼了声,转身往里走,闻昼思索了几秒,将自行车推了进来,又把挂在车把上的东西拿下。
修长的小腿忽然被石子砸中,闻昼朝宋早早看去,院子里竖着一把很大的遮阳伞,遮阳伞下放着一张躺椅,躺椅边上则是一个圆形小桌,桌上摆着本反扣的书,一个茶壶还有一盘没吃完的水果。
要是院子已经整治过,种上花草,这一幕必然极为惬意,但眼下院子还是光秃秃的,靠墙角的位置还堆着木板跟工具。
下午的温度最宜人,宋荣鹤用有限的时间给女儿搭了遮阳伞,收拾好了躺椅跟小桌,宋早早吃饱了也犯困,躺着躺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坐到躺椅上,伸手问闻昼要他拎的袋子,很不客气地打开查看,撇嘴道:“我不爱吃这个糖。”
她指指角落的木板:“狗屋,会搭吗?”
宋早早养的那只叫芝麻的小狗,离家前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的,爷爷说等小狗病好了就让人帮忙捎来。
在闻昼回应之前,又挨了一下扔,他想自己本来就是道歉来的,被她使唤也没什么,搭好狗屋权当两清。
动手能力超强的闻团只花了一个小时多一点就将狗屋搭好了,宋早早笑逐颜开,跑书房找了颜料出来,差使闻昼给她接水,在狗屋上涂涂画画,对闻昼的敌意也少了那么一丢丢。
“你别站着看呀,还有秋千,也给我装上。”
大小姐使唤起人那可是不会停的,搭好了狗屋还有秋千,秋千也搭好不还有没刨的花圃吗?光秃秃空荡荡的院子一点都不好看,等爸爸休息时间来做这些,她都不知要等多久,好不容易碰上个冤大头,当然要把他压榨个彻底。
闻昼准备拒绝她的任性要求,沉声道:“我是来道歉的。”
蹲在狗屋前的宋早早仰起头:“我不接受。”
她丢开颜料盘站直身体,身高只到闻昼肩膀的宋早早脾气可大,她很清楚这些当兵的身上肌肉一个比一个硬,就伸着指头用力去戳:“既然要道歉,就展现你的诚意啊,让你干点活还不情不愿,是我强迫你来道歉的吗?你知不知道我很痛耶!”
为了让闻昼真切地意识到上午被扭着腕子时真的很痛,宋早早不高兴地举起双手展现自己红痕未消的手腕。她皮肤太嫩了,抹了药也没法快速消除。
闻昼已经不想跟她解释说是她先扑上来,他以为是敌人才动手的。
他不再看宋早早,冷着脸从她身边路过,准备去搭秋千。
谁知刚走没两步就被宋早早抓住衣服,闻昼及时停下才没把宋早早带得摔倒,他低头看她,宋早早松开手里的布料,使出吃奶的力气捶了闻昼胸膛一拳:“你这是什么态度?”
要不是她皱着脸蛋凶巴巴,闻昼还以为她在给自己按摩。
他垂下眼眸,回答道:“不是你让我搭秋千?”
宋早早鼓起脸颊,有意为难他:“就算你听我的干了活,原不原谅你也还得看我的心情。”
闻昼卷起衣袖,淡道:“原不原谅是你的事。”
宋早早哼了声,在躺椅上盘起腿,耳边响起叮叮当当的敲钉子声,她时不时弯腰从地上捡小石子儿丢闻昼,他也真沉得住气,硬是头都不回一个。
不得不说闻团做事真是麻利,而且还十项全能,搭狗屋装秋千锄地建花圃样样全行,但他再爱干净,碰了泥土也难免沾上一身灰,军装因此变得脏兮兮的,露在外头的结实手臂上满是尘土。
要移植的花还没送来,种了种子的花圃还是黑不溜秋的,闻昼将卷起的袖子放下,问宋早早:“我可以用么?”
说的是院子里的水龙头。
宋早早:“你随意。”
她看闻昼不顺眼的原因除了被他弄疼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刘师长。刘师长说的那些话句句都在宋早早雷点上蹦迪,于是闻昼在她这的初始印象跟着跌落谷底。
见闻昼只拍去衣袖和下摆的灰尘,宋早早皱眉道:“背后还有。”
但背后自己不好拍,闻昼便将外套脱下,正好把下摆沾到湿泥的一小块布料用清水冲干净。这样他就是背对着宋早早的,略弯腰时长而笔直的双腿从军裤里隐约显现,宽肩细腰窄臀,以及超出一米九的身高……从背后看,他真的很像宋荣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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