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元哈哈一笑,不以为然道:“以我的修为,又岂能没有察觉。何况几日前,客栈便已向我禀报。而玄明峰下的灵脉,早已被师尊布设重重禁制,常人难以接近,料也没有大碍。待师尊回转,便见分晓!”
“莫非,与那人有关?”
“你说那小子?哈哈,给他打开牢笼,他都不敢踏出半步……”
“切莫大意!”
“小师妹放心,我自有主张!”
甘水子有事缠身,无心久留,冲着她的师兄点了点头,先行一步飞身出了楼阁。
覃元则是抬脚下楼,命道:“侯四、阿佰,且将那地牢金笼给我封了!”
侯四与阿佰,站在山坡上。不远之外,便是地牢的洞口。见长辈吩咐,二人忙拱手称是。
“哼,便如师妹所言,半月后,我再来收拾那个小子不迟!”
覃元哼了声,扬长而去。
一场精心策划的圈套,在苦苦等待一个半月后,最终只能草草收场。不管师兄、还是师妹,都很郁闷。所幸猎物尚在笼中,一切尽在掌握。只怪那个小辈随身携带着不该有的宝物,且不识抬举,而青湖岛与夏花岛恩怨纷争,也是由他引起。既然牵扯到了海域的长远安宁,玄明岛自然要主持公道!
侯四与阿佰领命之后,没有忙着行事,而是相互谦让起来。
“我在此地留守,你去封了玄金笼?”
“你开启了禁制,理当由你善后!”
“哎,好处共享,而遇到苦差,你怎能让我一人担当?”
“何妨同去?”
“我是不愿见那小子,上回他竟然与我耍横呢……”
“他岂敢猖狂,我……我修为不济,岂不更糟……”
“哎呀,禁牌在手,怕他作甚。同去、同去——”
侯四与阿佰达成一致,结伴走向地牢。
划动禁牌,地牢的洞口闪开一道缝隙。从中穿过,顺梯而下。三十丈后,洞口左拐。通道尽头,便是牢笼所在。
行到此处,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地牢之中,禁制遍布。相隔稍远,情形迥异。而刚刚拐弯,便觉着平地风起,竟打着旋转,直奔通道尽头卷去。风势虽然无形,神识中看得清楚。那是灵气,如同泉水般从地下涌出,丝丝缕缕,便仿佛汇聚成溪,再又源源不断而无休无止……
出了何事?
为了稳固长久,坚不可摧,地牢的阵法,借助灵脉的灵气所成。而即便如此,也不曾这般的浓郁!
两人愕然片刻,挪动脚步。
愈是往前,灵气愈发浓郁。便好似行走在灵石之上,浓郁的灵气无处不在。
一个洞穴过去,又是一个洞穴。旋转的风势更趋猛烈,浓郁的灵气令人窒息陶醉。渐渐抵达过道的尽头,最后一个洞穴呈现眼前。但见灵气之浓郁,已化作雾蒙蒙一片,并围着玄金牢笼飞快旋转,继而汇聚成一个诡异的灵气漩涡。而旋涡当间,端坐一人,正双手结印,行功吐纳……
侯四与阿佰,皆瞠目结舌。
楼阁中的影玦,毕竟只能呈现大致的影像。灵气、或禁制,则无从辨别。谁料亲临实地,却是另一番场景。
这两个家伙,虽贪财龌蹉,却非寻常之辈,乃是真正的筑基高手,转瞬已恍然大悟。
“有人窃取灵脉——”
“快快封死牢笼——”
侯四急忙挥动禁牌,阿佰则是扭头跑开。而尚未封禁牢笼,那道豁口中突然闪出一紫一青两道光芒。竟是两把飞剑,乍一闪现,便杀气森然,令人绝望。
“手下留情——”
“饶命……”
惊呼声刚起,便戛然而止,旋即“砰砰”闷响,血肉飞溅,“扑通、扑通”两具死尸扑倒在地。
这对看守地牢的弟子,几乎同时中剑,同时肉身崩溃而亡魂不再。
血腥弥漫,杀机犹存,而不过刹那,一切又湮没于灵气旋涡之中。
便是那两道诡异的剑光,也倏然消失不见。
笼中之人,却在此时慢慢睁开了双眼……
“呼——”
无咎仿如从入定中醒来,长舒一口气。身边的灵气漩涡,随他微微震荡。他没有理会四周的动静,而是凝神内视。
倘若浓郁的灵气,是那溪流。体内的经脉,便是四通八达的沟渠,带着源泉汇入气海,再又化转灵力贯穿天地而生生不息。而气海之中,一尊小人犹在盘膝静坐,双目紧闭,却似乎面带急切,且周身金泽闪烁,威势强弱不定。
筑基圆满的境界?
没错,在众多窥视的眼皮子底下,悄悄布设月影古阵,再悄悄吞噬、吸纳着地下的灵气,如此耗时一个月,终于将曾经的筑基六层的修为,提升至筑基的圆满境界!
其间战战兢兢,真不容易!
倘若被人察觉自己窃取灵脉,前功尽弃不说,后果也是难以想象,又怎能不为之提心吊胆呢!
虽然冒险,却也印证了两个猜测。
梁丘子果然不在玄明峰,否则自己的举动,难逃他的法眼。
再一个,地下的灵脉,极为可观,接连吸纳多日,好像并未惊动玄明山庄。这与自己的刻意压制,也不无关系;而月影古阵的威力,亦未呈现出来。
不过,随着筑基圆满,所吸纳的灵气日益增多,月影古阵的威力渐趋渐强。而一旦古阵不受控制,所担心的一切也必然降临!
果然,关键石刻,还是没能隐瞒下去,当侯四与阿佰出现在地牢中,一个月的侥幸到此终结……
无咎抬起头来,看向笼外的两具死尸。
没想杀人,也没想冒犯玄明山庄。而有的时候,总是迫不得已。如今算是彻底得罪了梁丘子。又何必在乎许多。这片海域,若无善意,何妨搅他个腥浪滔天,怒波万里……
无咎的双眉斜挑,神色冷峻,随即起身,脚步轻抬。尚在旋转的灵气漩涡,顿然减弱消退。月影古阵,随之已不复存在。他并未在意,而是在牢笼的豁口前停下脚步,屈指连弹,并趁势挥手虚抓。
两缕火光飞出笼外,瞬间已将侯四与阿佰的遗骸焚烧殆尽。随着法力摄取,一块玉牌顺着尺余宽的豁口飞入笼内。
无咎抓住玉牌,凝神端详。
玉牌上嵌有法阵与口诀,能够开启、或关闭牢笼与各道门禁,又称禁牌。此物在手,逃出地牢易如反掌。
无咎却收起禁牌,返回原地又坐下了来。
他竟没有借机逃走。
他真要将牢底坐穿?
无咎安然坐定,眉梢舒展,心神收敛,旋即挥袖一甩。
十七块灵石飞向四方,瞬间成阵。
而他并未作罢,又是一块块灵石落地,并前后堆砌,直至九层,霍然便是九套月影古阵。一百五十三块灵石出手之后,他再次拿出九块灵石狠狠拍在地上。
与之刹那,灵石“砰砰”炸碎。九套叠加的月影古阵,同时显威。尚未消散的旋风骤然倒卷,浓稠如水的灵气从地下狂涌而来。
无咎猛然伸开双臂,全力敞开经脉。与此瞬间,他的神魂深处发出一声嘶吼:“我吸——”
第七百零九章 他逃不了
……………………
玄明岛。
玄明客栈。
正当落日西去,倦鸟归林时分。
而客栈的庭院中,却有几人在吵吵嚷嚷。
其中一个满头白发的壮汉,尤为惹人注目。他大步走到庭院中,怒道:“巴掌柜,洞府内全无丝毫灵气,是何道理?”
随后的几个汉子,也就是修仙高手的模样,纷纷附和——
“昨晚的灵气尚可,今日却极其稀薄,不堪吸纳啊!”
“如此住上一月,怎抵十块灵石?”
“店大欺客,诚不我欺!”
“巴掌柜,还我灵石——”
庭院中还站着一位老者,正是客栈的巴掌柜。而他却满脸无奈,摊手道:“客栈的法阵与灵脉相连,若有意外,不是法阵所致,便是灵脉出了状况……”
“胡说八道,玄明峰的灵脉怎会出错,必是客栈之过,你老儿休想抵赖!”
“晨岛主,事实未明之前,莫要过早结论。何况本客栈也并非乡野小店,乃玄明山庄的产业……”
“哼,你休提玄明山庄,覃元没少占我便宜……”
“咦,起风了,古怪……”
白发汉子,便是晨岛主,晨甲。
此人精于算计,与乐陶、乐岛主的争斗中,总能占尽上风,如今也不知为何,屡屡吃亏。故而,他与乐陶的恩怨并未了结,再次返回玄明岛,央求覃元帮他主持公道。或是所送的宝物不尽如人意,覃元竟然左右敷衍。他恼怒之下,索性住在客栈不走了。本想静修两日,洞府又没了灵气。于是便找掌柜的晦气,来借机发泄他对覃元以及玄明山庄的不满。
晨甲还想叫嚷,循声看去。
便于此时,一阵轻风掠过庭院。而客栈本为禁制笼罩,风雨难入。何况那轻风并非来自海上,好似平地而生,穿过客栈,漫过街道、房舍,以及石岗、山林,直奔远方卷去……
晨甲微微诧异,随同众人冲出庭院,顾不得镇子的规矩,各自踏剑蹿到半空之中。
居高俯瞰,不仅仅是玄明镇,数十里方圆,均为阵阵轻风掠过,并从东南西北汇集一个方向,那就是玄明峰。而那山峰的四周,似乎旋风正急……
……
与此同时,玄明山庄。
甘水子从地牢返回之后,便想着歇息两日,谁料尚未入定,忽而察觉到了异常。她抬脚走出门外,神色微愕。
她头顶的草帘,上下卷动;庭前的花草,来回摇晃;弥漫的沙尘,挡住了晚霞;黯淡的天光下,风声呼号,沙尘弥漫,气机凌乱。整个山庄,已笼罩在突如其来的旋风之中……
覃元大步走来,诧然四望:“出了何事?”
这位二师兄正忙着会见几个海外的道友,异变横起,他不敢耽搁,急忙过来查看。
甘水子摇头不语,神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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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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