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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詹瑎怀抱粗布包袱,托了一把,里面盔甲相碰出了几声响动。
    “诶…小瞎子,我要走了。”
    林烟小手在身后也攥了衣角,神色还是如常,“我听到了。你…你记得替我找找钟叔他们的下落。还有,你身上那伤,回去之后得找要一些的大夫好好瞧瞧,将养些时候才可真真好的完全。”
    “案上备了两日的红薯,熟的。带着吃罢。”
    ……
    一月有余的日子过去了,一日三餐中最多的就是红薯。可谓早也红薯,晚也红薯。
    红薯粥,红薯饼,烤红薯,蒸红薯,红薯泥拌大红辣椒,试问还有哪一样没有试过。在阳城,不论是宫宴还是家宴上头出现的红薯,制成各色的小点,皆可唤出一声极为风雅的菜名,配上最是讨喜的寓意敬词。哪里会像这里,完完全全成了果腹的主食,一日日吃的人舌苔无味。
    林烟再言送他两日的红薯,惊诧过后,他一珍视起来。
    “多谢姑娘了。”
    回去之后,是得办起正事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尝到这些日子的滋味。西北的战事拖上了一多月也不知是怎样一副样子,他虽不喜打打杀杀,能躲就躲,可也是出身将门。既是好的基本无碍了,就该回到本职做该做之事。
    除去战事,另还有旁的事情太过蹊跷,需查。
    陈家。
    百里琢。
    京都右军带出的四万余人,包括同他一起的前锋军,有多少人不在二者的阴谋布局中?那日他劝了又劝,劝那百里老将莫要安排军士入山涧之地。四处山高坡危,是极容易设防之处。
    岂料百里琢一句“多带些人还惧怕埋伏做什么”,便将他们尽数送到曲子军的口舌之下。
    若真只要他一人的性命,为了与将军府相争兵权,冲他一人而来也就是了。目的若为此,搭上近万人的性命,可堪为人?
    多得是如小瞎子般的平民小百姓,失了亲人失了镇上可帮扶着的人,孤露一生。
    小瞎子既不愿随他一起走也好,也少了顾虑。
    她应自己所问的是否不舍,也是清楚明白的答应。
    “并非不舍,只怕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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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踏出药庐,他转了头见林烟身子隐在屋里。屋子偏暗,想来自己走后里头只堪变得更暗了,小瞎子的一双眼不需烛火。
    脚步不曾停留,詹瑎迈着步子朝山道口而去。只是脑中的思绪还在那药庐中:住了一月之久,自是知道药庐不生炭火便是干冷的很。她瞧不见东西又惧怕火苗子,多半是不愿去碰那些个黑炭的。一时间,他竟也难以想到林烟往常的冬日都是如何一日日熬过去的了。
    她那性子,若真遇到的事屈子国的军士,只怕同对自己的照料一样,绝非会有不尽心的地方。
    倒不是夸说自己多少的正人君子,他也只是个言语无状的憨子。只是心怕那小瞎子来日遇着旁人,吃了亏去。
    思索的半晌何处最是安全,思着想着也便行了好几里路。抬眼望远,左侧外河滩石遍布,河水却是半干,大石之上颜色深红……
    近处山涧之道,视线可视的延绵几里外,满满皆是深红沙石砌路。
    詹瑎顿足呆视片刻,蹲下身子长指捻了足下几点沙土。嗅到的血腥气还是极重。
    他料想的不错,这处地方便是前锋军月前得了主帅令,进山之后遭遇埋伏的地方。小瞎子那时便是从这处地方将他背回去的罢。
    忆想那日,詹瑎委实有些记不清了。万余人的前锋军,遭遇山上肆意而落的巨石阵仗,前锋军难有抵抗之力,不多时便被打得七零八落四散开来。巨石横飞之间,詹瑎脑中也是懵然,扯着嗓子便嚎,“往回撤!往回!”
    前锋军实则不过日前开拔大军时抽组,各类军种皆有,聚在一起未经实练,散沙一盘罢了。
    詹瑎顶了个信威将军的名头,“百里”的帅旗在前,他便须得在帅旗之后,随着前锋军阵前开道。
    现在想来,那些个屈子国埋伏的军队在山上未免太过沉不住气了些。前锋军都未来得及全部进入谷中涧道,他们迫不及待就早早动了手。
    那时,应还有半数多的前锋军军士没来得及进入埋伏中……
    直接放下巨石,是不是太过草率了些?
    如今尸体尽数都已被抬走了。战时有如此心善清场之举?不论是百里琢带的右军还是屈子国那头的军队,都不该做这样的事。
    除非……他们在寻些什么。
    大概是在找自己的尸首罢。
    相通了前事,踏一地染血的沙泥,詹瑎难言的有几多歉疚。终是那么多人因为自己丧了命,而他因着小瞎子的心善,活到现下。当真讽刺的紧。
    是也不知晓百里琢带着右军去了何处扎营。会否离得过远,叫屈子国觉着是黎国之人将边境之地拱手相让。
    离了将军府的庇佑,陈家与将军府的旧怨新仇是该轮着记到他的身上了。兄长的救驾遇刺而亡,到如今都无有查出些什么。乱党抓住三两,来不及审问几句,一一暴毙。这些消息他不是不知,只是还未来得及去查。父亲不在府中,他万事当以照料母亲心绪为先,这便耽搁了许久,遗漏良多。
    走到这一步,当真还有旁人可助他行事么?想来是不会有。
    最最安全之处,不是将军府不是那处药庐,亦非军中和朝堂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而是,自己的羽翼之下,自己的身侧!
    ……
    *
    詹瑎真正寻到黎国右军驻扎之处,已然半月之后。果不出所料,那所谓名将百里琢年逾六十,比自家父亲还要大上五六岁。壮年时是打过几场极其漂亮的胜仗,赶了南宁楚国一帮憨子出国界,收复失地四城。
    他又是如何以葬送家国的军士做代价,狠下心肠非要杀了自己呢。
    另。屈子国那头会这样听话,陈家与百里琢到底许了多少好处给他们?!
    百里琢的帅旗插在里岑州不足五十里地的杏钺河侧岸。詹瑎伏在后边儿山背,择了一隐蔽地方蹲守了一阵儿。
    薄唇抿得不可再紧了,一双剑眉也是蹙的难看,詹瑎忧虑事儿哪里只止一两件。右军驻扎的军营,做饭食的炊烟已起,眼看着便要天黑。他还没有想到进去的好法子……堂而皇之的亮身份进去,必被蚂蚁啃大象,啃得渣渣都不剩下。
    他总还没到蠢成这样的地步。
    与命相比,多等些时候显然算不得什么。詹瑎伏下身子等在那处,一下便是两三个时辰。一身粗布短衫穿着,没了外头的夹棉外袍,到了晚间就是明摆着挨冻。
    那夹了棉絮的外袍乃是小瞎子的物件儿,他是没有兀自取来的道理的。出门便就将外袍搁在林烟屋中的椅凳上头。心觉未带走外袍是对,是以冻得鼻涕星子一个喷嚏连一个喷嚏的甩将出来,也没有觉得后悔。
    估摸着时间到了子夜,詹瑎总算是站起身子。近二十的年岁了,身板子长得也是壮实,蹲着太过久长的缘故,一下站起伴着还有一阵的晕眩。
    他低骂了声,蹲伏下身子,步子挪动的飞快,继而紧着窜进了杏钺河。
    啧!河水当真是刺骨的冰寒。
    ……
    这夜。林烟以炉火烘着手,摸索着抓住一根细细的铁棍子,挑了几下炭火炉子。那人在时喜欢一些许炭灰盖上炭火,到了后半夜可挑上一遍,炭火不会这样容易烧完变冷。
    说起来,她默默然又算着那人走了多少时日。
    大概十五六日了……
    她是学会自己生起炭火炉子,比起前头胆大了许多。
    詹瑎那人许也是个半憨,也不知在思虑何等矫情的事,冬日里却是会将加棉外袍脱下归还的傻子。记忆里那袍子是竹青色的样子,袖口绣有茶色之花。想来是娘亲为爹爹绣上的花色……
    她已记不清爹娘的模样,爷爷说与她自己这张脸五五成的相像。乡邻是也常说她这张脸长得极好,肖极了爹娘。她也是个有本事的,见不到爹爹娘亲也就罢了,活到一十六岁,连着自己的脸也再瞧不见了。
    试试想着,爹爹的衣衫穿在旁人身上会是个什么样子。该也是很好看的罢。
    林烟起身,椅后的袍子也由她抱在怀里。正欲进去屋里除些衣物,早早睡下,一双耳朵听闻的响动怔了她半刻。
    等得时刻愈久,便觉那些响动愈发的近了。林烟骇得抱了外袍蹲在地上,捂了小脑袋,身子颤颤的开始发抖。
    那声音是如镇子被屠那日,又如捡到詹瑎的那日,并无二异!
    马蹄声震,踏在沙石路上发出似如打鼓般的声响。齐奔的马匹一多,恰似万鼓齐鸣,是极其骇人的一副阵仗。这声响林烟实实在在的听过两回了,体会越来越近的响动,一时间气也难喘过来。
    前两回,明显不是朝她药庐的方向而来的。
    可这回听着,除了来她这药庐,林烟当真想不出这些军士还要去什么旁的地方。再者,药庐背靠的山脉是为黎国边境天然一处屏障,直壁陡坡处处皆是,比起其余的群山险上百倍。总不至于领军之人愚蠢到想要攀山而上……
    林烟粗喘着气儿,强压着心头恐惧,站直身子。
    外间的马蹄声又近几分,不消片刻就该到她药庐门前了。再如何惧怕也该现在就跑才是!
    步子迈着都如千斤重,将怀中袍子胡乱一卷甩在肩上,林烟欲逃,那根随身的木杖子竟是“啪嗒”一声的滚落在地。无了那根杖子,她哪里走得远,登时又蹲了身子下去摸它。
    直到摸了满掌的土灰在手,木杖子还是不见影子。
    林烟失了心气,瘫坐在地,不可视物的双眼里泪珠子滚滚而落。外间那样多的人,下马的声音已然传进了她耳朵里,少说也是五六十人……
    这遭是当真躲不过去了么……
    屈子国的人抓到活人俘虏是个怎样的对待,她不是听说过。
    男子被抓带回屈子国便是为奴为宦,再无二路。女子遇上军士,大抵难逃一个死字。军营中的男人整日混迹军营战场,哪知上次见到女子是什么时候呢。兽心兽行全在解开衣带,褪下铁甲,欺压上身时朝女子们说道了个明白。
    这般过去几天几夜,即便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想来未有几个女子可接受这样肮脏污秽的自己,多多是选择一死了之罢。即便心智坚强,活了下来,身子的损伤是用上多少药石也是难全的。
    她这样预料一回,哭得声哑气歇,双手撑着地面使了蛮劲儿往后躲闪。樱唇咬破,她倚靠在柜子前头,尝这口中铁锈味儿的浓浓血气,脑中忽得跳出半月前同自己同吃同住的男子。
    他唤作詹瑎,脱过她的衣衫,擦过她的身子,处置过她浑身的伤处。也……曾为她做过一顿饭食。
    纵使不大好吃,她还记着那味道。
    酸涩难咬的很。
    药庐的门抵不过外头军士几脚的狂踹,哐当一声巨响,连着门板一起落了地,扬了灰。
    林烟闭了眼儿,亦认了命。
    早知…就该随他走的,即便做妾亦是一人之妾,不必受那人尽可夫之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2-07 22:39:03~2020-02-08 23:14: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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