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他还在吃,就被郑氏发觉了。
他被关押在杂物房里,还挨了打,被灌了宦官们拉的尿,吃下肚子的面条都被他呕吐出来,他被关禁着,觉得浑身发痛又发冷,窗子还被宫人给打开了,所以他躺在墙角,可以看见窗外大片黑漆漆的天空,以及一弯残月。
人世就是这么冰冷这么凄凉,他哭肿了眼睛,但心里的绝望和恐惧一点都没有随着眼泪淌出。
从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见到他的保母,深宫里最后一个疼爱着他的人,就那样生死未卜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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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4章 残酷旧事
是怎么咬着牙才能长大,是怎么一次次的打消了自杀的念头,当绝望之后,秦王终于明白过来可以依靠什么生存,是刻骨的仇恨。
每一个夜晚,仇恨和狂躁充斥着他的身心,他甚至依靠将愈合的伤口一遍遍划裂,来自肉体尖锐剧烈的疼痛感反而能缓和内心有如油煎般的摧折,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他只能通过臆想,他怎么摧折郑氏,将她践踏脚下万般凌辱,让她遍体鳞伤匍匐在自己面前哀哀求饶,他才能够得到安慰,才终于可以暂时解脱,入睡。
他一直在等机会,一直在等。
终于被他等到的时机,是替郑秀捎带乌香入宫供郑氏吸食,第一次郑氏不得其法,所以他留在了那里按郑秀的交待指导,结果竟然发觉郑氏这毒妇吸食乌香后神智昏聩且情欲奔涌,是郑氏主动在他面前宽衣解带,诱导他安抚躁动的身心,第一次他狼狈不已几乎落荒而逃,但刚刚一转身,一个计划便突然蹿上脑海。
像开了窍一般,他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了。
他不怕死,如果不能登上皇位掌握生杀予夺的大权,如此苟且偷生还有任何意义?但在他看来郑秀和郑贵妃必然是怕死的,他们才是一直生活得金尊玉贵的人,把他看作蝼蚁可以任意践踏和折辱,郑秀兄妹二人怎么可能舍弃荣华富贵和他这蝼蚁同归于尽?所以主动权就此掌握在了蝼蚁的手里,他用此要胁,郑秀可算是正眼相看了。
那一天,阳光明媚,但依然寒冬,天气还是森冷的,这个世界有时就是如此矛盾。
郑秀当时看着他笑了笑:“说,你想干什么?”
“我想当皇帝。”
秦王至今仍然记得当时的自己,内心其实是绷紧的。
“好,好小子,你敢站在我面前要胁我,说明你还不是孬种,但这还不够,让我看看你接下来还有什么本事。”
那时的他以为郑秀会暗杀他,但他不怕,因为那时他已经移居皇子处所,郑氏再也不能肆意凌辱折磨他,而他之所以能摆脱郑氏的威胁掌控,是赵兰庭的功劳,秦谙永远记得只有赵兰庭会留意见他身上的伤痕,并且助他逃离郑氏的魔爪,那个比他还要更年幼的少年,对他并没有言语上的安慰,当助他脱离苦海之后,也从来不曾居功自傲,赵兰庭甚至没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件事,待他仍旧不远不近。
不是出于可怜他的遭遇,只是觉得他遭受了不应遭受的苛虐。
秦谙有时候想,自己在赵兰庭面前其实是自惭形秽的,他羡慕甚至嫉恨老五、老六,因为他们才能真正赢获赵兰庭的友谊,他急需赵兰庭的帮助,不过他知道自己不具备那样的幸运,好容易壮起胆子尝试笼络,结果仍然是被拒绝。
谁才是他的同类?
是程玞这样的人。
在认识程玞之前,秦谙就已经通过郑秀的考验了,因为他发觉永嘉竟然对郑秀心怀爱慕之情。
永嘉和他一样,又不一样,他们都不是郑氏亲生,但永嘉至
少没有受到郑氏的苛虐,郑氏是因为厌恶他,才让钱氏收养永嘉,有时候郑氏思子心切,会把一腔怜爱倾注在永嘉身上,永嘉比他要幸运得多,但永嘉心里仍有残缺,因为永嘉未必不知自己只是个替代品,得靠阿谀奉承才能换取相对安稳的生活,但如果有亲娘庇护,永嘉完全不至于生活得如此小心翼翼。
大约是惺惺相惜吧,永嘉对他倒是真心实意亲近的。
他有时候会领着永嘉去魏国公府,郑氏似乎也乐意让永嘉和魏国公府众人亲近,永嘉原本就会亲昵的把郑秀称为舅舅,直到有一天,不肯再叫了,规规矩矩称郑秀为魏国公。
只有他发现了永嘉已然情窦初开,但许以爱慕的人,永远不可能娶她为妻,永嘉正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为情所困终日郁郁,但仍然忍不住去魏国公府,有时会哀求他:“三哥哥,你就带我去魏国公府住些时日吧,在宫里总也难得自由,且贵妃……喜怒无常,只有三哥哥才能体谅我的心情,我们是世人眼中的金枝玉叶,但谁能相信金枝玉叶竟然有如一直生活在牢笼之中?”
他那时看着永嘉,笑了。
“我体谅大妹妹的心情,大妹妹不是不能忍耐在牢笼煎熬,因为大妹妹就快及笄,总算也能熬出头,大妹妹是,割舍不下魏国公吧?”
秦谙至今记得永嘉突然苍白的脸色。
他继续安慰永嘉:“魏国公哪里是大妹妹的亲舅舅?名义上都不算,所以大妹妹的情感并非有违人伦,只不过相逢恨晚而已,但要大妹妹继续隐瞒心意,很快就要被婚配他人了,大妹妹贵为天子长女一国公主,到底还是可悲可怜的,因为不能与心上人双宿双栖却必须委身一个庸人,大妹妹就当真甘心么?”
永嘉陷入了迷惘,良久才道:“三哥哥,我该怎么办?”
“嫁去魏国公府啊,若大妹妹成为世子夫人,总有机会对魏国公吐露情意。”
“可若是这样,我岂非成了魏国公的子媳……”
“有许多事情,只要未曾暴露便不算有违礼法,也就是而今罢了,唐朝时,武后是否高宗庶母?杨妃是否玄宗子媳?这感情二字,原本就不该受礼俗规限,更何况我等皇族至尊,原本就有超逾礼法的特权,父皇拘泥,大妹妹当然不敢对父皇坦言心意,然魏国公,又何尝是拘泥礼法之人?大妹妹又并没有伤害任何人,无非是与心上人暗中达成爱慕之情罢了,何必在意那些死板的礼法规条呢?”
秦谙在魏国公身上用心许久,实则有八分把握,魏国公一定会接受永嘉的引诱。
魏国公本系多情之人,又自来视礼法规教如同空文,实则论起随心所欲来,他当真算作当代第一,且魏国公多么的老辣,只怕早早看穿了永嘉的心意,他要是对永嘉无意,绝无可能答应这桩赐婚,如果魏国公答应长子迎娶永嘉,这事便有了九成把握。
后来事态的发展,一如秦谙预料,所以他又有了一个要胁魏国公的把柄。
他以为魏国公纵管看穿了永嘉的
情意,但又绝对不会预见是他替永嘉出谋划策,虽然这一把柄对魏国公的要胁不大,但至少再一次证实了自己的本事和手段。
从那时起魏国公果然就接受了秦谙为主公。
也是从那时起,秦谙便没有隐瞒自己的恶癖,他嗜血且以虐杀为乐,魏国公给他提供了施虐的人选,后来听说程玞竟然与他症状相同,秦谙觉得自己总算找到了“知音”——没有同类到底是孤寂的,仿佛真显得病态,但只要有一个同类,秦谙便觉得自己并非特殊,无非和绝大多数人不一样而已,这样的心理安慰让他忍不住与程玞八拜之交,还是魏国公提醒他,为防万一,勿以真面目示人。
他引导程玞如何“正确”的发泄心中悲愤,赢得个身心舒畅,虐杀着实是一件酣快淋漓的事,不过多数人受礼法拘限而永远不能迈出这一步,郑氏为何只能依靠乌香?还不是因为她不能再虐折自己,心里永远残缺永远愤怒,但乌香只能起到麻痹的作用,怎能比虐杀更加痛快?
鲜血只有奔涌出体肤才是最艳丽的色泽,人嗓只有当发出哀嚎时才是最动听的声音,当人产生惧怕之情,才是最柔弱的时刻,才会真正满足他的征服欲,不过后来秦谙渐渐发现,折磨一声不吭的死士原来更加有趣。
是的郭得力。
他并没有惧怕并没有哀嚎,甚至刚烈的咬断了他自己的舌头,他只有痛恨只有不甘,秦谙发现原来虐折一个强者比虐折一个懦夫更加有趣。多像他啊,郭得力多像当年的秦谙,因为苦痛而滋生仇恨,但区别是郭得力永远没有还手之力。
这就是我们的不同,所以我才能成为刀俎而你注定只为鱼肉,我是强者中的强者,你却只能受我虐折,这才是尊卑有别,这才是贵贱有序,我是主宰者让你生则生让你死则死,你即便多么强悍,但连匍匐求饶的资格都没有。
秦谙甚至有那么长的时间,不舍得让郭得力死,当把郭得力“出借”给程玞时,还不忘让郑秀叮嘱程敏提醒程玞,虐则虐,先不杀。
无奈的是郑氏永宁宫里那婢女,居然敢犯禁窥望,好在被他及时发现杀人灭口,郑秀为了转移赵兰庭注意,提议用郭得力“调虎离山”,疑点指向他,越能证明是有人用连环计意图将他置于死地,毕竟大局为重,秦谙也只能同意把郭得力处死。
也称不上可惜吧,如果他能登极九五,那么还怕找不到另一个郭得力?
但现在的局势,转眼就糟糕透顶了,好在是郭得力死得其所,到底先让赵兰庭打消了针对他的疑虑,更好在是郑氏忽然有了身孕,想必郑秀为了保郑氏及其腹中胎儿,也不会招供。
可诏狱是什么地方,秦谙相当了解,他也担忧郑秀受不住锦衣卫的严刑逼供招供实情,那么他断无生机。
他不怕死,怕的是不曾真正酣快淋漓,死在离成功一步之遥的地方。
夜色昏暗中,秦王眸心的暴戾忽然疾涨。
他却突然听见身后女子细软的声音。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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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5章 姜氏献策
姜晚溪站在月色底上,一身的素衣,黑发玉颜。
秦谙的眉头蹙了又松:“你怎么来了?”
“是王妃让妾身来花园,安慰安慰殿下。”姜晚溪微微一笑,她并不惧怕秦谙,理所当然般上前来拉了秦谙的手:“今日这月色,着实无甚可赏,殿下不如早些安置?”
“怎么就无甚可赏了?难道圆月才有可赏之处,残月便一无是处?”
“太凄孤,殿下却并不喜凄孤。”姜晚溪竟当真拉动了秦谙随她缓缓往寝居去:“妾身知道殿下在担心什么,但殿下也应明白,无论到何地步,殿下身边还有王妃和妾身相伴,并不是孑然孤独。”
“你还真会说话啊。”秦谙微微一笑,他的朱砂痣生于鼻梁骨,尤其显眼,但此时月色昏昧,使得那红痣好如将凝未凝的血滴,是黯淡的色泽。
“魏国公这回确然是在劫难逃,然贵妃仍在,贵妃便即是为了腹中胎儿也不敢背叛殿下不是?为了贵妃,魏国公在诏狱也势必不肯开口的,太子和赵都御也根本不知魏国公实则是相佐殿下,殿下而今仍然安全,又何必过于忧愁?”姜晚溪笑道,眉眼温柔。
秦谙看了她一眼:“你继续说。”
“妾身愚笨,自己琢磨出来的想法也不知是否合适,妾身以为殿下而今虽然不用过于担忧,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比如魏国公府将有大难临头,贵妃那处殿下理当去安抚宽慰,固然贵妃势必会迁怒殿下,然贵妃在宫外的各项所需殿下可不能断绝,也应当提醒贵妃,而今这样的情势,论是贵妃如何激愤,可千万不能回宫,甚至先做出与皇室绝裂的姿态,因为皇上倘若逼令贵妃回宫,贵妃有孕在身的事可无论如何都不能保密了,到时便是大罗神仙,况怕也无能将贵妃救出生天。”
秦谙听出了这一计策的核心关键,如今他越是不顾被魏国公府牵连,往贵妃处嘘寒问暖,就越显得清白无辜,根本不知魏国公犯下的种种罪恶,更甚至他因此遭受贵妃的打骂,在皇上看来他就越是没有嫌疑。
“殿下还应当
争取皇上的怜爱,施以庇护,所以殿下倘若因为又惊又急重病不起,皇上势必也会宽慰殿下,也是给太子提个警,临淄王已然是罪责难逃了,八皇子眼看也会被此事件波及,殿下若再有个好歹,太子是想将所有手足兄弟都斩尽杀绝吗?皇上为了庇护殿下,必定会允殿下时时入乾清宫伴驾,以示慈父之情,告诫文武百官殿下是殿下,魏国公是魏国公,谁也不能利用魏国公的罪行诛连殿下,殿下有了伴圣的机会,日后行事不也方便许多,才有更好的时机力挽狂澜反败为胜。”
秦谙的眼睛彻底一亮。
于是次日他便果然去了郑贵妃的居处,他几乎都不用刻意激怒,一出现便惹郑贵妃大动肝火,顺手抄起茶壶就往秦谙身上砸,秦谙根本便不躲闪,额头上挨了一砸,划破一条血口,必然也是会肿胀的。
即便是这样贵妃仍不消火,冲上去扇秦谙的巴掌,边扇边是怒骂:“你还有脸来这里,孽障你还有脸来这里!要不是为了你这贱种孽障,兄长他何至于惹火烧身,杀千刀的祸胎,你给我滚,你给我滚!”
秦谙忍着心里怨毒,冷冷看着状如疯癫的郑贵妃,以及同样对他怒目而视的宫人吴氏,照旧把姜晚溪的那番建议说了出来,他知道纵便是郑氏听不进耳里去,吴氏也知道而今的情势到底有多么危急,有的劝言,从吴氏口里说出来才管作用。
弘复帝其实压根就没想起郑贵妃来。
临淄王已然定罪,接下来他要考虑的事是如何处刑,弘复帝当然不愿亲口下令处死亲骨肉,但不少言官给给奏谏若不处死临淄王不能震慑居心不轨之徒,大不利于社稷安定江山泰平,弘复帝俨然再度陷入了苦恼,这个时候却听说郑贵妃遣人送来笔书,当然是为郑秀鸣不平,通篇都是胡搅蛮缠之辞,指责他忘恩负义以怨报德,逼迫他释放郑秀不说还必须将陷害郑秀的太子及赵兰庭处死,否则她将和他恩断义绝,余生再也不入秦氏宫门。
弘复帝脾气再是如何温和,这下子也被气得火冒三丈。
“贵妃是真疯魔了!国政朝堂大事岂容她一面之辞颠倒
黑白?!这天底下没人比我更加希望郑秀是被冤枉!可随着厂卫及三法司彻察,真相已经水落石出,郑秀的种种恶行昭然天下,是,我承认当年他郑氏一门有从龙之功,可这不能成为他叛国谋逆的挡盾!我留他一门未够十五的子侄性命,没有诛连他的三族已经念在他的确从龙有功了,还要我如何,还要我如何知恩图报!”
这个时候也只有高得宜在弘复帝身边安抚龙颜大怒:“贵妃正是因神智不清,皇上才允可郑秀的谏请让贵妃去宫外调养,郑氏一门转眼又获重罪,贵妃又哪里会论黑白对错呢?且奴婢还听说,甚至连秦王殿下都被贵妃迁怒,从别苑出来时……一看就挨了贵妃的掌掴和责打,殿下回到秦王府后,就病倒了,高热难消……”
“还不速速令太医去给老三看诊!”弘复帝一听果然着急,闭目长叹一声:“太子往上,现在便只有老三、老四、老五几个兄长,老四是个唯唯喏喏的性情,着实太过平庸无为,老五才华虽好,却从来不过问朝堂政事,志向完全是在林泉之间,老七体弱,朕甚至担心他为否早折,老八为承恩伯府牵连,太子日后必然是会一直提防打压他了,老九但望日后能为太子帮手吧,可而今也看不出才品如何,老十就更不提了,而今就只有老三能为太子臂助,朕着实是希望他们能够手足同心。”
这恐怕有些艰难了,毕竟,郑秀曾经辅佐过秦王竞储,先不论是否郑秀的障眼法,但太子对秦王哪能没有猜忌?且秦王自己不是也因焦虑病倒了么?手足已经离心,这嫌隙可怕是难以修复了。
但这话高得宜自然不敢说出来给皇帝添堵,只道:“奴婢听闻消息,已经立时交待太医去秦王府了,殿下不过是因为受了贵妃一场气辱,再兼心中忧惧,才有了这么一场急病,但殿下年轻,底子好,不至于有什么闪失。”
“让老三好好养病,贵妃跟前不用他去侍奉,又不是没有永宁宫的宫人在贵妃左右!她既不愿回宫,朕也就不强迫她了,也算最后全了和郑秀曾经的知交之谊吧。”
弘复帝揉着眉头,盛怒之后又再被无奈的情绪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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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6章 最后一面
当今冬第一场雪纷纷扬扬落下的时候,沽水谋逆系列案件几乎已然定论,连温骁都被押卦入京,福建都司的局势因为有晋国公亲自镇慑也并没有出现大的波动,温骁本与郑秀是利益党盟,他可不似窦章这类甘为抱负和志向将自己献祭的儒士,在看清形势认定已经罪责难逃后,温骁也立时指控郑秀才为主谋。
他当然不能免死,温氏一脉成年子侄也必定会受诛连,但国家律法/论罪往往要分主从,从犯相比主谋还有可能减轻刑罪,至少不会诛连三族,甚至同宗远亲亦不会被论罪入刑,一般情况下皇帝还会赦免襁褓小儿不受刑罪,守寡妇人亦能获得赦免,那么寡妇小儿在同宗远亲照庇下尚且能获安居,这也算是身后留下一脉骨血了。
连温骁都已认罪,郑秀即便是闭口不言,就算没有他的罪供这系列案件终究是无法反转的。
弘复帝亲自审阅卷宗,又再听闻诸多经办刑官上报的案情,再次召集殿议,终于有了裁夺。
郑秀,判死,其成年子侄同罪获诛,郑氏一门所有女眷没为官奴,只除了永嘉公主及其儿女之外,但皇帝下令永嘉公主与郑姓义绝,从此不能再称郑门妇,子女亦改钱姓,视为同郑门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第3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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