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朝心想,哥,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他理所当然把程时留的这句话当作是谎言,至于目的,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放下戒心,以后他要打自己,更加方便罢了。
于是他转眼就忘了这句话,甚至没有细思程时是怎么留下纸条的,将纸条塞了回去。
本以为会很颠簸的马车,一路上是意外地平稳。程朝随便撩了折剑几句,得到几个无聊的回答,便躺在马车里睡着了。
折剑选的是小路,虽然近了些,但远离市集璀璨的灯火,只靠着夜晚的星星照明,是有些暗的。但他并没有受到天黑的影响,一直到停下来,也没碰撞到什么东西。
只是他停的地方,并不是程朝选的东宫,而是烨王府。
想来程朝以往经常夜不归宿,烨王府门口站着的几个侍卫看到程朝也不意外,还以为折剑是陪程朝一起彻夜寻欢作乐的狐朋狗友,主动询问折剑要不要帮忙。
折剑看起来身形瘦高修长,却可以轻轻松松将程朝横抱着,看上去毫不吃力。示意侍卫们自己可以独自照顾程朝后,他不需要下人的指路,轻车熟路地向程朝的卧房走去。
绕过长长的回廊,与冬季枯竭的池水,折剑踩过满地积雪,呼吸一口带着梅花香的寒冷空气。他早就习惯寒冷,所以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温度会让娇气得不行的小公子感到难受,程朝似乎冷了,手腕微微抬起来,攥紧他垂下来的长发。折剑在他触碰上来时,身体微微僵硬,而后将程朝抱得更紧。
房门上挂着阻挡寒风的厚重白熊皮,折剑一眼就认出,这是哪怕在程时以往待着的边疆也少见的宝物。而房间内的摆设,也无一不是奇珍异宝。
可惜主人并不识货,前朝进贡的金纹玉瓶随意摆在墙角,里面斜斜插着几朵路边折来的野花。
冬日里少见野花,而玉瓶里的花,也早早枯萎,花枝挂着枯黄的花瓣垂头丧气。
屋子里守夜的婢女一见到他们,尤其是两日未见的程朝,连瞌睡虫都被惊醒了,轻声说:“二公子?”
“嘘。”折剑踏入内室,拨开被子,要将程朝放进去时,被婢女温和地制止。
睡觉前是必须要脱衣服的,婢女去剥程朝的外衣和靴子,程朝困得很,没有醒过来。倒是折剑,看到程朝翻身时不慎露出的一截细腰,不自在地挪开了眼。
婢女看到程朝下巴上的淤青,轻轻“呀”了声,问道:“二公子这是怎么了?”
她也将折剑当作是程朝的狐朋狗友,程时不在的时候,程朝也经常带朋友回王府玩。
折剑自小练武,大大小小的伤受过不少,知道程朝下巴上的淤青只是看着吓人罢了,其实并不疼。所以他先前并未放在心上,但此刻借着灯光一看,雪白的肌肤上青青点点,瞧着很让人心疼。
折剑蹙着眉,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
婢女只当是程朝又在弄什么新把戏,所以下巴才会受伤,从柜子里寻出药膏,帮他抹上。
清清凉凉的药膏涂上去时,程朝迷迷糊糊睁开了眼,见到对方是自己熟悉的小美人儿,与她对视几眼,漂亮的眸子里是充满困意的水光潋滟。他微微提了提唇角,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再度闭上眼。
婢女也轻轻笑了。
她痴痴喊了一声二公子,指尖停驻在程朝柔软滑腻的肌肤上,呼吸声沉沉,在余光注意到折剑看过来时,仿佛梦醒般快速收回手指,紧张地吸了一口气。
折剑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因为程朝伸出了手,握住他佩戴在腰间的剑。
婢女解释道:“二公子从小到大,睡着时都喜欢握着东西。”
即使程朝并没有用多大力,折剑也不敢动弹,解下腰间的剑,小心翼翼捏着程朝的手腕,一同放置到枕头边。
只是他的好心,下一刻就被辜负了。程朝再度睁开眼,依旧是没睡醒的模样,软绵绵喊了声:“清清,过来。”
婢女连忙应了,耳朵附过去,以为程朝要对她嘱咐什么话。程朝松开剑鞘,捏住她的袖角,闭着眼道:“我刚才梦到你给我涂药膏了。”
婢女掩着唇笑:“二公子,不是梦呢,你下巴颏儿伤着了。”
“是这样吗?可清清在我眼中,与梦中人一样……”程朝的指尖触摸着婢女袖子上的珠子,睫毛轻颤着。
说到一半又没了声音,想来是又睡着了。
折剑抿着唇,默默将自己的剑收回去,却还是不甘心。他没有学过四书五经,不知道廉耻仁礼,也不懂照顾女孩儿家的情绪,直接问道:“你是他的通房丫鬟?”
本朝的习俗是,未成婚的公子哥关于房事的知识,都是由通房丫鬟教的。
婢女立刻红了脸,但也不好拒绝回答程朝朋友的问题,声音低如蚊呐:“不是……二公子这么好的人,谁配得上呢……”二公子长到二十多岁,也没碰过一个姑娘,外面的人都以为他放荡不羁,只有她们服侍的人清楚事实。
谁配得上呢……
折剑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向婢女告辞。
婢女挽留他:“二公子一向热情好客,第二天早上见不到您恐怕会失望。您不如暂且歇在王府,王府有的是招待客人的空房。”
“不必。”折剑道。
先不说程朝并不是热情好客的人,他还有很多要处理的事情。
程时所做的事情,为了使事情万无一失,动作。可是他没有想到,皇位唯一的竞争者,并没有心思与他作对,还在暗处推波助澜,帮助程时登上皇位。
顾锦时所求的,是普普通通的人生。
顾锦时早就察觉到程时的动作,只当是程时也在觊觎皇位。于是,顾锦时单方面想与程时做一个交易。
正好,顾锦时觊觎的,是他藏在王府里娇养二十余载的弟弟。
折剑舍下了马车,用轻功赶回了皇宫。
皇宫的某一间宫殿,此时缭绕着不散的烟雾,充斥着药汤的苦香,折剑从窗户跳进去,正好落在床榻边上。
那里本来站着一个宫女,正挽着袖子用金筷子拨弄香炉,看到折剑,受惊般往后退,眼里却不见多少诧异。
床榻上躺着曾经一言九鼎权倾天下的男人,如今病容枯瘦,犹如枯死的干花。他看到折剑的脸,灰暗的眼睛亮了亮。
旁边伺候的太监小声提醒:“陛下,这不是太子,是太子身边的暗卫,折剑小哥呢。”
谁知老皇帝眼中的光芒不减,竟是强撑着坐起来,让太监和宫女离开。
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折剑面色不变,问道:“陛下,传位诏书在何处?”
老皇帝咳了几下,吐沫星子溅在手心里,从嗓子里挤出字来:“就在桌子上。你说的复活之术,何时能实施?”
他已经病入膏肓,此时能说出一整句话,也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大殿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人拍了拍手,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站不直:“天底下竟然还会有人相信死而复生,复活之术,只会存在于话本里。”
老皇帝眼睛暗了暗,并未理睬他的话,左右不过是一个快要死的疯子罢了,毕竟楚家代代遗传的疯病,带来的不止是身体上的强悍,还有早死的命运。
老皇帝又去看折剑,眼里充满期颐的光:“折剑,好孩子,你不要在意他的话。”
楚离绍嗤笑一声。
折剑半晌没应答,看向老皇帝的眼里充满悲悯。
老皇帝脸色变了。
“他说的是真的。”折剑在老皇帝逐渐崩溃的神色里继续道,“死而复生,只是一个谎言,我骗你的。”
楚离绍揉了揉笑疼的肚子,眼底晃过很快就消失的红色,他走到桌子前,拿起用明黄绢布书写的继位诏书,目光讽刺。
他没有束发,弯下身时,长发自然而然落到继位诏书上。楚离绍拨弄了好几次,最后将这一小束发丝叼在口中,执起旁边的毛笔,在继位诏书的空白处犹豫许久,最后填上程朝的名字。
不仅是因为程时的许诺,他也很好奇,如果是程朝登上了皇位,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一定是一出好戏。
#
程朝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王府的卧房里,吓得连起床气都被惊走了,土拨鼠叫着问程时的反应。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婢女们笑着告诉他,程时昨晚就没有回来。
程朝张望了一下外面霏霏而落的雪,结合一下昨晚发生的事,便以为程时是歇在迎春苑某个姑娘的床上了。
他顿时气得牙痒痒,这个便宜哥哥也太过于蛮横□□了吧,不允许养弟去风月场所,自己倒是偷偷歇在那。
这下子他心里也有了底气,面对程时也不怕了,转身就要再去一趟迎春苑,可惜一走到王府大门处,就被门房拦住了。
“二公子,这是世子交代下来的……我们也不好偷偷放你出去。”门房苦着脸道。
程朝当惯了恶霸,就要龇牙咧嘴地威胁他,可是以往性子软没有原则的门房,这次任他怎么求,也不肯放他离开了。
程朝在王府里被关了十几天,才被放出去。
可这次却是,程时亲自派人来接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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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wq昨晚忘了更新,现在补上。
大纲涉及不给写的内容,所以砍掉了。第一个世界马上就结束了,朝朝会随着记忆恢复一点点变强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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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戏(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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