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那天,段正淳早早地就上朝了,只因今日乃是大理国的盛世,他要从三个儿子当中选出合适的人选,继承皇位。卯时未到,满朝文武已齐至,文官英秀,武官抖擞。段正淳上金銮宝殿,皇后刀白凤凤座一旁,众官朝贺已毕,依品分班。
段正淳闪虎目龙睛,一一从头观看,只见殿下立的是高善侯、范骅、巴天石、朱丹臣、褚万里、古笃诚、傅思归、段誉、刘进等,一个个威仪端肃,却不见梁萧。段正淳召刘进上殿云:“朕三日前下诏,通令全城,今乃吾儿等比试文韬武略之期,胜者为东宫太子。朕已许诺令你兄弟三人殿前较量,今日班前独不见萧儿,何也?”
刘进面上一红,俯首吱唔道:“这个嘛,儿臣不知!”他三人前几天发觉梁景行止古怪,便悄悄跟踪,后来梁景喝醉了,问不出甚么消息,第二天又去,哪知此老干脆闭门谢客,睡起大觉来,三人无奈,翌日又至,此老仍旧如此,不理不睬。
如此三天下来,浑无所获,那段誉焦急,建议此事可以告诉父亲,让他来裁夺。刘进同意,柳宗元却反对,尚列出了诸多不能坦言明说之理,唬得二人一愣一愣的,也就谁也不上提此事,以致拖至今日早朝,眼见瞒不过了,段誉抢上一步,替刘进解围道:“父皇,萧弟为何不来,儿臣倒略知一二。”
段正淳“哦”的一声,抚了抚龙须,微笑道:“既如此,那就说来听听。”梁萧能不来其中最开心的算是他段正淳了,那天听了公子的“豪言壮语”吓得他几个晚上都睡不着好觉,这三天也不曾去看公子一眼,心想能避则避,不能避时再思法子推搪,不见公子前来,心中欣喜之余明显松了松,听得大儿子这般说,心又开始紧张起来。
刘进怪异射了段誉一眼,寻思:“萧哥躲了哪去,你当真知晓?却不告诉我,又是为何?”段誉笑了笑,禀告云:“父皇请恕罪,儿臣不敢说。”他这么绕圈子,段正淳的心更悬了,微气道:“为何不敢说,朕赦你无罪,吾儿尽管道来,休得隐瞒?”
段誉恭敬道:“是!”顿了少会,才道:“此事梁大人最是清楚不过,父皇您下道旨意召他来一问便知。”刘进听了心中雪亮,忧虑这才尽消,暗赞段誉此计甚妙,梁叔叔是个刚直忠义之人,见了帝王,万万不敢无礼,更不敢扯谎,父亲这么一问,萧哥下落不就清楚了么?
段正淳却是眉头一皱,寻思:“梁兄乃大宋官僚,盘恒宫内,我一直以友人待之,匆忙间宣他上殿,还要他跪我,总是过意不去。”便道:“如此不妥吧?”他身旁的刀白凤一直未开口,此时说道:“陛下,此事有何不妥?”段正淳道:“这个……”
刀白凤道:“陛下呀,立太子才是正事,其他的无关紧要,你只须宣他上殿,问问他那个臭……小子何以不尊圣令上朝。”众官附和:“娘娘所言极是,陛下当以国家利益为先,立太子才是国之正本。”段正淳无奈,即传旨,着当驾官宣梁景入朝。
这梁景在住所,昨晚偶得一梦,梦中见儿子身着龙袍,登大宝,执雪剑,挥军攻宋。宋国兵败城破,血流成河,百姓惨不堪言,直把他吓醒。这时思虑过甚,微有睡意,一见当架官班旨来宣,委实吓了一跳,惶惧无比,又不敢违迟君命,只得急急整衣束带,同旨入朝。
在殿前山呼已毕,段正淳请他起来,本欲不让此老跪,可此老胸怀君民之分,执意如此,段正淳也不好勉强,又在满朝文武之前,更不可失了威严,遂接受了此老朝贺。梁景站起身垂首躬立着,不敢弄出声响,段正淳问:“梁兄……”此二字一出,众官诧异,虽知大理帝王与百官多少有以兄弟相称,但都是在私下,决无金殿上这般口无忌惮之理。
皇后刀白凤和高升泰微咳一声,段正淳理会,即忙改口称:“梁大人,梁大人降住敝国已有多时,不知对本国风土人情有何见解?”梁景一怔,众官也怔住了,刀白凤微恼,心想:“宣他上殿不是为了了解那小子的下落么,却如何聊起家常来?”
梁景面上一烫,随便应付了几句,段正淳心喜,这才转回正题,道:“萧儿呢?今天为何不见他?听誉儿说此事梁大人你知晓,那朕在此想请梁大人说个清楚如何?”梁景颇是为难,嗫嚅道:“这……那个……回禀陛下,他已经回汴京去了。”此言一出,满朝文武大哗。
众官均想:“今日乃三个皇子比试争夺太子之位,如此重要的日子,二皇子怎会无故缺席呢?”回汴京?多半不相信。段誉亦是微恼,此老冥冥在扯谎,教他如何忍耐,不觉胸中气起,欲要过去与此老争辩一番,却被一旁的刘进扯住,他摇了摇头,示意段誉不要冲动。段誉暗叹一声,给刘进一个薄面,也就不过去了。
段正淳心中大乐,不管此老所言是真是假,但至少目前为止公子的确不见了,脸上却装出一副大惊失措的样子道:“甚么?萧儿去了汴京,是甚么时候的事,朕如何不知?”梁景道:“没走几天,就是陛下颁发比试选太子皇令那晚。”众官都是哦的一声,原本不信,但此老说得有板有眼,现下不得不相信。
三公四护卫听此老言词微带闪烁,都不禁疑窦丛起,却也不好过问,高升泰目中一丝异光一闪即逝。段正淳心喜甚之,故意说道:“依朕看,今日缺了一人,这太子嘛,改日再选如何?”刘进、段誉二人听说之后都非常欢喜,众官悄议一番,也表赞同。
惟独刀白凤一人面色极是难看,她从凤座上站起来,喝一声:“不可,万万不可!”音落,杂音顿歇,众官又复端肃之态。段正淳皱眉,谁也不知他眉心是笑着的,适才众官和他两个儿子都倾向公子,微担忧,担忧比试当真推迟,岂不自打嘴巴,又故意问:“皇后呀,为何不可?您倒是说说理由,倘若不符合众卿之见,您这般咆哮金銮殿,罪名可不轻哦?”
第518章 朝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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