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秋一早便前往荆都城东满叶斋,忆香巧蕊随车而作。她知道有这两个丫头在,陆云桥肯定知道她去哪里。
荆都真是一副繁华的景象,街道上人潮拥挤,熙熙攘攘,店铺的吆喝声、吵闹声此起彼伏。各色旌旗招展,许多幡布迎风飞扬。
满叶斋楼房看起来恢宏大气,红瓦绿灯,一楼店内人满为患,大多是普通大户人家。二楼雅间安静了许多,她要了一间雅间,花着陆云桥之前为了讨好她的钱。
店家端茶博士见她出手大方,不由得谄媚起来道:“贵人,您要吃点什么?”
她看了看菜名单,随便选了几样没有吃过的东西,便单刀直入道:“这白云片与白梅子我吃过,甚是好吃,你家厨子能来吗?”
“哎,您这就错了,这白云片是我家掌柜前几年去燕华山,在那里学的。他跟我们说,几位仙家弟子在小店吃着,他见着神奇,厚着脸皮去问问,尝个新鲜,回来就自己尝试做了。”
“那仙家弟子想什么样?你家掌柜还知道吗?”
“这您可问对了,我家掌柜……”那店家茶博士遽然低声下来道:“我家掌柜最爱耍嘴皮,动不动就跟人讲那几位仙风道骨的仙门弟子,神貌丰姿,俊郎得不得了。”
这……这也形容不出个鸟出来。她无奈地问道:“哪家仙门?”
“贵人说笑呢?燕华山,能有哪家?白衫羽衣,灵翼飞天,越宗门呐。”
渐秋示意让忆香给他赏了点碎银,捻着发丝若有所思地陷入沉思。
巧蕊好奇不已,问道:“姑娘问着作甚?我们说不定能帮您。越宗门,当今四大仙门之一呢。”忆香动了动巧蕊的手,巧蕊立马改口道:“三大,现在是三大仙门。”
“为何?”
“黎山宗师涂氏,堕入邪道,造出黎山妖,祸害苍生,就在前两个月被三大仙门联合其他仙门百家围剿了。这可是天下大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姑娘怎么不知道?”
她想起来那齐州夫妇的多嘴害得她被人追杀也是因为黎山妖。她问道:“什么是黎山妖?”
“就……”巧蕊正要哗啦哗啦地说,一旁的忆香急忙插嘴道:“姑娘,您用膳呢,怕恶心到您。”
“无妨。巧蕊说吧。”
“这黎山宗师人本就是四大仙门中逐渐衰落的世家,祖先是九尾狐妖幻化成仙,与其他仙门不同,他们是唯一的妖修仙。男女都生性魅惑,纯正的狐妖越来越少,他们的仙力越来越低。几年前,他们用了黎山禁术,学了黎山媚,魅惑周边的百姓成妖怪,控制神识,以此壮大他们宗门。那些百姓成为黎山妖,失去神智。我听人说,黎山媚刚入髓,沥血食自身的神识,后失去神智,力大无穷,肆意妄为,还会传给他人。刚开始可以控制,妖界许多被制伏的妖怪用了黎山媚后可用来驱妖驱魔,但不知为何后来那些黎山妖失去控制,大肆伤害,食人肉踏妇孺。为此仙三门,世百家联合端了黎山。”
“那越宗门在哪里?”
“燕华山呀,燕华山在西北地区,以飞天如燕,快如流星的飞天仙力鼎立于三大世家。这世间还没人能飞得过越宗门的人。”
渐秋点了点头,随便吃了点东西,败兴而归。下楼时见着桂馥身边的侍女阿兰端着食盒正要上车,渐秋立马喊着:“阿兰。”
巧蕊立马跑上去,拍拍阿兰的肩膀,问道:“阿兰姐姐,我家姑娘在这里,桂馥小姐呢?”
阿兰见着一身大红轻羽衣的渐秋,不禁感叹着她的美丽,温顺地欠身,道:“姑娘,我家小姐昨日回去后就不吃不喝,正闹脾气呢。后天就要成亲了,我家主爷正骂她呢。小姐忽然说要退婚。”
渐秋想了想,担忧道:“我跟你回去。我去看看她。”
几人来到桂府,渐秋不禁感叹桂馥家果然是贵,金碧辉煌,雕墙画栋,好一派贵气。
渐秋提着食盒,站在桂馥房门,敲了敲道:“是我,开门。”
桂馥急忙开门,撇嘴扭捏道:“你来干嘛?”
“看你伤心。”
“花翠茵你有没有良心?我伤心呢。”桂馥气鼓鼓的,眼睛都红肿着,迈着生气的步伐,坐在凳子上。
渐秋把食盒放在桌上,道:“吃点东西吧,阿兰去买的。我刚好遇到。嗯……对不起,我也许不该多嘴。”
“对不起?哼,你破坏了我的姻缘了。”
“对不起。”
桂馥掀开食盒,刹那间兴奋期待地抿了抿嘴,拿起点心就咬起来。
“你看起来没有一点伤心?”
桂馥无奈地笑道:“昨晚哭完了,不过,我阿爹跟几个哥哥去退婚了。”
“为何?”
“我跟我阿爹说了旭哥的事,他气得跑去秦府了。哎,我还以为阿爹会骂我,硬要我嫁给他。茵茵,我羡慕你,过得自由活得洒脱,我这么娇贵的人干嘛要跟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争风吃醋,我才不委屈自己。”
“真的?”
“说不伤心肯定是假的,我昨晚哭了很久。我娘去世得早,我哥哥几个都疼我,我阿爹更不用说了。我受尽宠爱,难不成还要去贴冷板凳。我以前也是听别人说旭哥有心上人,那现在你都看到了,我可不能输给你。你都有那么好的徐容晚,我也要有一个好的郎君,绝对不输给你,绝对不能输。”
呃,桂馥,你的胜负欲真来得奇怪。
阿兰匆忙进来,细声道:“姑娘,前厅来位白家公子,说有要事要见主爷,公子哥们。”
“白家?公子?哪位?”
“未曾见过,但他拿的确实是白家的拜谒帖,说是白家四公子。”
“走,小茵茵,我们去刁难他,我现在跟秦家断绝关系了,我可以去刁难白家,大胆刁难,大胆为难,我给你撑腰。”桂馥拉着她往前厅有去,她无奈地跟在后面。
刁难就算了,不要有交集就好了。这小胖妞真是爱恨果断,拉都拉不回来。
渐秋还是站在屏风后,听着他们得讲话。桂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这眼前有几分清傲冽骨的白家公子,负剑挺立。她不禁端坐起来,问道:“白家公子何事?”
“在下白敏行,有一事想请教令尊。”
“何事?”
白敏行温文尔雅地说道: “在下常年于越宗仙门修道,听闻贵府有一山,世代相传,茫茫山,我闻闻这山中大雾有何解决法子?”
茫茫山?是茫茫一镜?渐秋惊喜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
“这雾以前都没有的,这两年才有的。你要干嘛?”
“在下前几日追踪一位黑衣人,他逃入茫茫山中,我进不去。”
“这山那么大,雾那么浓,那附近进来又出事,我家都撒手不管了。恕不远送了!”
“姑娘若是有什么线索,请务必相告。如此,在下告辞。”
渐秋把桂馥拉进屏风,问道:“茫茫山是你家的?那个雾能搞定吗?”
“不能,当然不能,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有雾的。”
渐秋急忙问道:“那茫茫一镜,你知道吗?”
“不知道,不认识。”桂馥皱眉,想了一会儿便摇摇头。
“好吧,我又要事先走了。”说着渐秋提着裙摆不顾形象地跑出去。
“喂,花翠茵,你家马车停在后门呢,跑错了,正面停不了马车的。花翠茵。”桂馥呼喊着,叫阿兰去把渐秋叫回来。
阿兰跑出去后,说花翠茵不见了。阿兰急忙回来回话,桂馥惊呼不好,说道:“不会跑出去迷路了吧,去后门找找她的两个丫头,出去找人。”
渐秋轻悄悄地跟着白敏行,他的脚步太快了,所以渐秋一路小跑着。七拐八拐地,来到一处死胡同。那挺拔身姿伫立在瓦房上,白敏行俯视着底下粉衣纤弱的女子,问道:“姑娘从桂府跟到这里,是有何要事?”
渐秋气喘吁吁,见白敏行似乎不认识自己松了一口气。她想了一会儿,便说道:“我也想去茫茫山,找一个人。小哥能否同行?”
小哥?我看起来就比你大。白敏行内心忖度着。他清冽的声音道:“姑娘,茫茫山附近最近祸乱百出,你姑娘家尚无灵力仙气,还是不去为好。”
混蛋,我仰着头讲话真的很累,考虑过下面人的感受了吗?她喘了一口,道:“你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那人如青烟袅袅瞬间没了踪影,落在她身后道:“姑娘有何事?”
“我虽然不知道怎么进去茫茫山,但是那个在茫茫山里面的人想要我进去,我在你身边当诱饵如何?你保护我,我引诱他出来。”
“为何独独要你?”
“因为我对他有用呀。那个男人是不是吹笛子,蒙着脸,但是漏出来的皮肤格外的白皙细腻,如同铺了一层白面,是不是?”
“正是!姑娘见过他?”
“嗯,怎样?要不要?你不是也要找他吗?”
“行,只是茫茫山路途遥远,我要御剑飞行。姑娘,白某有言在先,茫茫山附近祸乱百出,请你不要离开我身边。”
“行。”
“在下白敏行,敢问姑娘芳名?”
“呃……小秋。”
白敏行凝神聚力,一道鸿鹄之影闪过,孤鸿剑腾空凌驾着。剑风萧瑟,吹得他青衫舞动,衣袂飞扬。他纵身一跃,捻足鹤立,抬手向她,道:“小秋姑娘,上来。”
渐秋的眼神闪着兴奋的流光,伸手牵住白敏行的手,站上去,但是晃晃悠悠的。白敏行立马劝导:“姑娘别乱动,抓住我衣摆。”那修长如葱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咒文,细声道:“飞天如燕,一往无前。”
灵剑听从他的控制,瞬间飞升上天。往下俯瞰,摇摇欲坠的恐惧,她惊慌地双手紧紧握住他的腰,太久没有飞天御剑了,太想念这感觉。四周疾风如刀,被他的剑气笼罩起来。
渐秋难为情地说道:“不好意思。”她太久没有飞过了,有点不适应。
他觉得自己腰身被握得差点没法呼吸,憋了几个字道: “姑娘若怕,闭眼就是。”
“谢谢。”渐秋说话间猛地听到身后有千万声诡异的呼喊声,回头一看,是黑雾乌云般的魔物在跟着她。
白敏行道:“姑娘,我们得快。”
“怎么会有这些邪魔?”
“姑娘可是惹了什么不还是惹的妖魔?”说话间,白敏行加快符文,如同流星般迅速划过天际。
白敏行猝然降落,细汗斑驳点缀在额头。他指了指一旁的茶栈,气喘道:“姑娘,我们休息片刻。”
“那些邪物会不会追来?”
“不会,我已经隐了踪迹,我们越宗门素来擅长追踪之术,知晓如何规避踪迹。”
“好。”渐秋伸伸腰,动动筋骨,见他满头大汗,便从怀里掏出来一张手帕,道:“擦擦汗吧,辛苦了。”
白敏行愣住了,窘然地注视着她手里洁净柔软的手帕,接过手帕道:“多谢小秋姑娘,小秋姑娘,日后可要小心。”
“多谢。”
两人同桌而坐,烈阳高照,热风滚滚。两人喝凉水,静默无言。倏地一个妇人满身脏垢,哭哭啼啼地跟茶栈的路人乞讨。
“滚滚滚,晦气。”店家把那女子赶走,可是那女子更加凄惨地哭着。她抱住每一个要离开的人的大腿,都被踢开了。
渐秋跟白敏行出来时,那妇女看着她衣着华贵的样子,立马冲上去挡在前面,不敢抱住,只是跪下哭道:“仙子,救救我吧。”
渐秋无奈地看了看白敏行,白敏行把她护在身后,道:“这位娘子,有何贵干?”
“姑娘,贵人,救救我孩子吧,他才六岁。”
“这……我……”渐秋向来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一有老弱妇孺向她求救她就心软。
“我这里有点碎银,娘子拿去吧。乞讨不是办法。”说着白敏行把碎银掏出来,放在女人手里。
“多谢公子,多谢多谢。”那妇人哭诉道,抽噎说道:“若不是出事,我也是常人妇女。我本是袁都南蛇村,村里出了个妖怪,整个村人都被屠杀。我们逃出来了。”
“何种妖怪?”白敏行惊讶地问道。
“有妖怪?”渐秋悄声问道。
白敏行思考了一会儿道:“这世间能修成妖的灵兽极多,灵兽会成仙的极为稀罕,妖亦是兽修炼而成。这位娘子,我问问你,你说是村里出的妖怪,那就是在村里变出来的。”
那妇人惊慌极了,咽了口水道:“我们南蛇十二村几百年前出过一只灵蛇,祸害周围村民,把庄稼吃得一干二净。后来来了位高人,蛇祸乱时,选一及笄之年的女儿,抬上南蛇山,祭奠。每隔十二年选一次,今年又有妖蛇祸乱,我们就按照习俗,选了个女孩抬上南蛇山。可这女孩偏偏又跑回来,村里担心妖蛇又出来祸乱,又把女孩送回去,结果那女孩变身为不识人的妖怪,咬人肉食人血,力大无穷。”
“这是什么恶俗。”渐秋不禁感叹着,可怜每个成为伤风恶俗的刀下亡魂的姑娘。
“咬人肉食人血?力大无穷?黎山妖吗?”白敏行嘟囔着,心想放任不管不合道义。他又问:“那如今那女孩哪里去了?”
“应该在南蛇山附近。”
“渐秋姑娘,我得去一趟南蛇山,我找个地方安定你,再回来找你,如何?”
“我跟你一块去吧。我想早点去茫茫山。”渐秋说道,她想早点去找豆子。虽然不知道黎山妖是什么,但她坚信一点:只要是活人的病,喝了她的血总能好一点。
“行,但是姑娘,此去不知安危,所以姑娘一定要跟紧我。”
渐秋点了点头,温顺地说道:“嗯嗯,我会跟紧你的。”
“赶在天黑前,我们进村。”白敏行低声诵读咒文:“飞天如燕,一往无前。”两人乘剑御风出升,根据那妇人的指向与描述,在靠近南蛇十二村落时停了下来,徒步进去。
“白敏行,你为何来南蛇村?”渐秋好奇地问道。
“几月前的黎山大战,黎山妖怪已经消灭殆尽,如今又再显世,我怎么能坐视不管。”白敏行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你还真侠义。”渐秋无奈地叹了口气,原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原因,她一直没问。她陡然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问道:“那你追那位茫茫山的黑衣人,这是为何?”
“我与齐州汤家家主汤岐之子汤执相识,前几日汤家二公子寿辰夜宴府上,那黑衣人闯入汤家祠堂,被汤家人围攻。他伤了众人,我一路追来。这世间没人能逃出我们越宗门的追捕呢。”
“所以你没回白家?”
白敏行义正言辞说道:“修仙问道,只问苍生事,哪顾小家情。”
渐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感情这家伙不过家门,追踪黑衣人只是因为多管闲事。
白敏行忽然停住脚步,两人躲在树下,偷窥着南蛇村落的动向。从南蛇村落里走出三位十四五岁的惨绿少年,衣着打扮仙气飘飘,似是仙门弟子。为首的一个相貌堂堂,锦衣玉冠的少年,发丝卷着几个色泽金黄的玉环,黑黄服饰相间,手握临岳剑,身挂麒麟玉,哼道:“这村到处都是腐尸,臭死了。”
“周湛澜,你这大小姐脾气又来了,出来历练,娇生惯养。”一旁的少年忍不住调侃着。那少年精神气爽,眉梢飞扬,蓝绸白缎,衣襟袖袂绣着银钩铁画般笔画符文,发髻缠着印着墨水字的白色发带。
“居敬,你怎么老是跟我对着?文岚学宗就这么教你的?”周湛澜瞪大双眼,提剑喝道。
“呀,周湛澜,还想打架不成?”
“居敬,莫冲动。” 从后头走来一位温和如水的少年,同刚刚的少年一般发髻,一般服装,向周湛澜作揖赔罪道:“湛澜兄,居敬向来口无遮拦,我代他向你赔罪。”
“镜宁,还是你懂事,我才不跟这种小屁孩在一起历练。”
居敬喝道:“谁是小屁孩?”
周湛澜做了个鬼脸,道:“小屁孩。”
正在做鬼脸的周湛澜与劝阻居敬的镜宁警惕地提剑对着白敏行与渐秋的方向,气势汹汹道:“谁?”
白敏行现身作揖道:“镜宁,是我。”
镜宁松了一口气,气质彬彬道:“敏言兄,好久不见。”镜宁对着其他两位少年道:“这位是白敏行,越宗门弟子,日前,我跟敏言兄在黎山围剿时认识。”
渐秋跟着白敏行走出树旁,尴尬地看着他们。这几个小屁孩面相看起来都英俊好看的。有两个服饰与陆云桥的服饰有些相似。
居敬两眼放光,激动地靠近渐秋道:“这位姐姐好,我叫居敬,敢问姐姐芳名。”
“谢谢,我叫小秋。”
居敬道:“小秋姐姐为何来这危险地方?这地方最近祸乱频频。难不成……是跟着白敏行?”嫌弃地瞥向白敏行时,居敬皱眉着。
渐秋微微一笑,心里感叹这孩子还真自来熟,跟名字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居敬,休得无礼。”镜宁立马说道,向她点了点头。
“登徒子。”周湛澜蔑笑道。
“你说谁?这么漂亮的姐姐,你们难道就不喜欢?虚伪。”
“好了,你俩都休停一会吧。”镜宁轻笑着,对着白敏行道:“敏言兄,你也听说南蛇村的事了?我们昨晚就蹲守在这里,还真碰到了那黎山妖,过了几招,我们就逃了。有你来,我们胜券在握。”
“那是个女孩?”
镜宁道: “正是,年纪跟这位姐姐差不多。而且我感觉她有同伙,所以我们才不好逗留。”
渐秋好奇地问道:“小哥,你可知道那女孩为何突然变为黎山妖吗?”
镜宁莞尔道:“小秋姐姐,我们来的时候救了一个哥哥,当时那位哥哥被那女孩追杀。他告诉我们一些事后我们便来南蛇村了。”
“何事?”白敏行好奇地问道。
“那女孩名为阿潼,与他打小便定了娃娃亲。阿潼有一天救了一个身负重伤的男人,带回家治疗。阿潼从小就怪异,能听得懂动物的话,村里就不待见她的家人。所以村里祭祀,南蛇十二村的人们都选了阿潼来献血,她被抓了。后来阿潼逃跑了,被抓回村里,村里有重新把她送回南蛇,祭祀。十天后,阿潼就变成黎山妖的模样。”
白敏行道:“我们现在进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们看了一圈没什么。”周湛澜耸肩说道。
居敬蔑笑道:“什么叫看了一圈,你是吐了一圈好吗。”
“你……居敬你还啰嗦了一圈呢。”
居敬道:“那也比你吐一圈的好。”
进去之前,白敏行停下脚步,回头对渐秋问道:“小秋姑娘,等下怕你受不了,门口腐尸味已经很重,你要不在这里等我们?”
周湛澜的头上下点了,拼命赞同道:“对对对,姐姐,里面太恶心了,我跟你在这里吧。”
渐秋道:“我没有那么脆弱,走吧。”这几个孩子还挺好相处的,不过也别太小瞧我。
几人进去南蛇村,里面尸体横躺,腐烂味道浓浓散不去。蛆虫蔓延,苍蝇滋长。渐秋确实有的受不了这恶心场面,用衣袖挡住口鼻,呕吐的欲望在胸腔徘徊着。她看了村中央有一个高台,高台上架着台柱,像是绑人用的。
周湛澜从一间木屋大叫出来:“啊啊啊啊啊,镜宁,居敬,快来看看。”
“何事?”镜宁、居敬匆忙跑来,见着那被绞死在房梁的少年。双瞳放大,舌头外吐,正是他们之前救的男孩。
渐秋瞬间鸡皮疙瘩掉一地,看着他们把那少年放下来。镜宁探了探脉搏,摇摇头。他凝神将手放在那少年额头,一道文字墨水纹光滚动着,归魂问初境,只有一道墨水纹光,而陆云桥是千万文字笔画,他是归魂问入境,最高学问。俄而镜宁道:“不超过半个时辰。就是那女孩绞死的,但是……”
居敬好奇地问道:“但是什么,快说。”
“好像有旁人在,我不确定。要是先生在就好了,一下子就能看到他死前状况。”镜宁无奈地站起来。
渐秋说道:“会不会是被阿潼救的那个男人控制了?那个男人的身份还不知道。同伙有没有可能是黎山人?”
白敏行道:“有可能,这女孩不除,怕是得引出祸乱。”
他们把那少年搬出木屋,跟所有尸体放在一起。几人正准备把这些尸体埋起来,没想到四周的木屋都突然着火起来。几人把渐秋围在圈子里,剑拔弩张,怒目而视。
火势蔓延来了,蔓延到村口,四周房梁屋顶开始坍塌。白敏行大喝道:“走。”几个护着渐秋跑出南蛇村,火势直窜云霄。
镜宁的耳朵动了一下,听到了不远处的树木声,叫道:“追。”居敬留下来保护渐秋,其余三人追出去。
“姐姐,过来这边,别被火弄到了。”居敬客客气气地走在她身后,指着村口的湖边说道:“站那里好一点。”
“好。”两人一起走到湖边,忽然从树丛里窜出一个人影,一个女孩,头发披散着,眼神空洞无神,皮肤发白如白面,没有一丝血色。那女孩张牙舞爪,指甲如猛兽一般利爪冒着寒光,气势磅礴地冲过来。
居敬亮剑出鞘,一道文字水纹光笼罩剑气,绽放出束束冷光,急迅如流星地挡下她得攻击。猛烈如暴雨的攻击与冷光剑气形成强烈的剑气压,四周寒风呼啸着。晚霞壮哉嫣红,如被那火焰熏红。剑光与利刃交错出熠熠光彩,看得渐秋应接不暇。
但居敬年龄毕竟还小,几次回合下来处于劣势,在躲避攻击时,挨了阿潼两爪,整个人陷入眩晕中。居敬拄拐着宝剑,捂着伤口,脸色苍白。
渐秋见状,从香囊里拿出毒药,喷了阿潼一脸,阿潼悲痛地喊叫着,眼睛睁不开,流着血水。周围苍树晃动得厉害,阿潼的利刃攻向渐秋,一道青衣长袍的身影如流星陨落,亮出青竹剑,红火倒影中碧绿如翡翠,挡住阿潼,喝道:“阿潼,是我。”
阿潼满目脓血,听到他的声音悲痛地哀嚎着,隔了一会儿,像个小女孩一样发出抽泣的声音。
那男子泛着青翠光辉的青竹剑抵渐秋的脖子,冷光迸溅出黑瞳,呵斥道:“解药。”
渐秋凛然而说:“没有解药。我这弟弟受她几爪,气息奄奄,你跟我要解药?”
白敏行飞燕轻盈身姿随风潜入落地,阻止道:“云上师兄,手下留情。”
沈云上见自家师弟落地阻止,看了看渐秋,怒气冲冲使得胸口急剧起伏着。他收了青竹剑,负剑而立,严肃地说道:“让她交出解药。”
“我要他伤口的解药。”渐秋指了指拄剑的居敬,义正言辞地说道。
“截去肢体就可以,确实无解药。”沈云上毫不留情地说着,他迈了几步,抱起跪倒在地上的阿潼,阿潼似乎不攻击他,反而对他充满服从与尊敬。
白敏行急忙上去说道:“师兄,这村的人都是她杀的?”
“没有……”青衣男子吹了一声悠扬的口哨,夕阳下他的俊廓显得无比分明,仿佛视死如归般的气势磅礴。须臾,他淡定道:“有十多个是我杀的。”
镜宁与周湛澜赶到时却是看到沈崇揽着阿潼的画面,听到沈云上说有的人是他杀的,他们愣住了。渐秋也惊呆了,村里的尸体不是抓痕就是咬痕,难不成这男子也是黎山妖?
“师兄,你不能包庇她,她可是黎山妖,是妖怪。”
沈崇道:“这是意外,而且……他们也该死。”
白敏行道:“云上师兄,你这是为何?你是否有什么苦衷?”
“没有,人是我跟她一块杀的,所要算账,算我头上。”他说出这话事,晚霞越来越暗,火势越来越大,把他的青衣染成红色。
“你就是沈崇,沈云上?那个被十几家武学世家追杀的沈崇。”周湛澜惊讶地看着沈崇,目瞪口呆,跟镜宁解释道:“他偷灵草被发现,后来被各大武学世家追杀。”
“师兄,你回头吧,宗主会帮你的。”
“事已至此,不必再言。”远处跑来一匹桃花马,他抱着阿潼上马,策马奔腾,呼啸而过。
众人扶着居敬来到湖边,远离火势。镜宁拨开居敬的衣服,看着那几处溃烂的伤口,毒性快速地蔓延着,让伤口不断地喷涌着血。居敬痛苦地呼吸着,脸色苍白。
周湛澜焦急问道:“怎么办?居敬会变成黎山妖怪的。居敬,你挺住,别死呀。”看着气息奄奄的居敬,不由得懊恼,干嘛跟着一块过去追人。
渐秋在想用什么借口来治居敬,她上前一步,道:“我能救他,但是你们得回避。”说着渐秋扯下自己的身上裙摆红色布条。
白敏行不可思议地闻道:“你真的?”
“你带他们离开一小会儿。”
“好。”镜宁点了点,抱拳作揖道:“有劳小秋姐姐。”
渐秋确认他们走远了,气息越来越虚弱的居敬,道:“谢谢你,居敬。”
居敬轻笑道:“姐姐……你真的?”
“闭眼睛,不能睁开。”
他乖乖地闭眼睛,听话地紧闭着。伤口传来一阵阵刺疼,他疼得咬紧牙关,虚汗淋淋。
“忍住,快好了,疼就叫出来,没事,我不会笑你的。”她一边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一边给他包扎。像他这种血气方刚还修炼的男孩,不用怕虚弱而承受不住她的血液。她每一个地方都滴了七八滴血液,才给他包扎。
渐秋的脸色逐渐苍白起来,最后一处包扎,便说道:“可以睁开眼睛,三天后再拆开,还有不要跟任何人说是我,记住,任何人都不能说。”
“好的,谢谢姐姐。”居敬点了点头,感觉晕眩感没有刚刚那么浓烈。
几人回来后都十分好奇渐秋怎么弄的,一直问居敬跟渐秋,但是他们缄默不言。
忽然白敏行灵光一闪,道:“前些日子在荆都附近有一个女子能活黎山妖,小秋姑娘……”
渐秋的身子怔住,不知如何回答。一旁的镜宁赶忙说道:“敏言兄,快帮忙,居敬要不行了。”
周湛澜道:“对对,得赶紧找家客栈休息,照顾居敬。”
几人慌忙下,御剑回到附近的小镇找一家客栈休息。
渐秋回到房间,想着陆云桥可能在找她吧,便喊道:“周探微,你在吗?”
窗户外传来周探微的声音:“姑娘,何事?”
“今日跟我身后的妖魔,你可知道是什么?”
周探微沉默片刻道:“是冲你而来。”
“与白玉山一样?”
“对,公子离开湖坑村,是与赵立挡了所有来伤害你的,姑娘,你如今已经是这世间的珍宝,人人想得之。希望姑娘莫要再独自外出。”
渐秋愣神着,料想这可如何是好?从此刻起得隐姓埋名了。渐秋问道:“你家公子在哪?”
周探微道:“我一路给公子留信号了,他应该今夜可以到。”
“嗯,谢谢。”
周探微道:“姑娘言重。”
第016章:南蛇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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