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是不能。
常白很是执拗,无论孙楼如何劝说,他就是不肯放手,捏着婚书不肯退让。
说实话,孙楼也被骗得好惨,外头欠着一屁股债,本来他就已经欠了不少,如今更是雪上加霜。要是凭他自己干活来还,大概得干上十几年。
要不是为了女儿,他才不要如此低声下气。
眼看常白不肯松口,孙楼无奈之下,心里盘算了下,咬牙道:“我可以给你补偿。”
常白也不问他愿意给多少好处,直接一口回绝:“我不要银子,就想要媳妇。”
孙楼:“……”
“这条街少那么多的适龄姑娘,你只要有银子,肯定可以再娶一个,又何必执着于桑叶?”
常白低着头:“我就是想娶她,我们俩已经拜堂成亲,又有婚书在,她就是我妻子。我不会再娶别人。”
如果常白出身富贵,孙楼大概会很欣喜于他对女儿的这份执着。
可惜他不是,一个穷得叮当响,甚至还比不上这条街上其余普通人家。越是想,孙楼越是后悔,当初就不该被这个男人的表象蒙骗,应该跟着去他家里瞧瞧再说。
常白咬牙:“我可以把嫁妆还给你。”
孙楼气道:“嫁妆本来就是我买的,你当然要还我。”他在这纠缠半天,是想把女儿也讨回来。
常白低下头:“我只能还你嫁妆!”
孙楼:“……”
也罢,先把东西拿回来再说。
他找了人,又找了几架马车,找到自己二弟,还有几个来往亲密的邻居,一起去常白的院子里拉东西。
某种程度上来说,常白也不算是说谎。他确实住在长安街……后面的小巷子里,一个大院子里隔出来的一间小院,里面只有两间房子,格外破旧,房顶上处处都是大洞,这一瞧便知,要是天上下雨,这屋子里下的雨,不比外头小。
在二弟和这位邻居怜悯的目光中,孙楼木着一张脸,指挥着众人将东西装车。
孙桑叶的嫁妆挺多,孙楼置办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往马车上般时,他看着这些东西只觉得糟心。
实用的被褥料子一样都没,大部分都是花瓶和各种摆设。
说实话,跟孙家住一条街的人除了少部分,大部分人都是同样的普通人家,买个被褥或是料子或许还行。让他们买花瓶,还是价钱挺贵的花瓶,根本就是白日做梦。
而这些东西再拿回铺子里是变现也是不能的,除非贱卖。
可孙楼已经损失了不少,若是把这些东西贱卖了,那就亏得更多。
回去的一路上,孙楼很是沉默,心里是越想越难受。
他虽然挽留了慧娘,但也真怕她是这样一个心思深沉的人。把东西卸到了院子里后,孙楼踌躇半晌,去了对面的绣楼。
他有些话实在想找郝云兰求证一下。
本以为这一回兴许又会被拒之门外,没想到他表明了来意后,伙计竟然直接带着他上了楼。
一时间,孙楼有些受宠若惊:“你们东家愿意见我?”
伙计颔首:“东家说,很想亲自看看你……被骗之后的脸色。”
孙楼:“……”合着郝云兰这是单纯的想看他笑话?
他真想掉头就走。不过,也实在想知道真相。
三楼里,楚云梨正在算账,听到伙计禀告,收好了手里的账本:“进来吧。”
孙楼看着坐在桌案后的女子,还有些不敢认。
屋子里摆设精致,边上那屏风上的绣花栩栩如生,桌上摆着细白的茶具,屋中还有淡淡的熏香和墨香,闻着就觉得挺高雅。孙楼迟疑着踏了进去。
“云兰,你如今是真的好过了。”
楚云梨点头承认:“说起来,还得感谢你给的和离书。或许……我该去谢谢慧娘,要不是他和你勾搭,我昨天还在对面那个小屋子里没日没夜的织布呢。”
孙楼这会儿是真信了伙计的话。郝云兰愿意见他,就是为了看他的笑话,故意奚落他。
孙楼有些词穷,想到自己的来意,他直接问:“那个常白……就是我们家最近发生的事,应该都听说过了。”
楚云梨点了点头:“常白本身没有银子,穷成那样,却能大方的骗得你们信任无比,应该是有人花了银子指使他。你若是怀疑我,那趁早别白费心思。”她指了指边上的一堆账本:“我在府城又开了两间铺子,几天的账本就堆了这么多,我这边挺忙的。顾不上那些事!再说,我也做不出来这样卑鄙的事。”
孙楼沉默下来:“依你看,这事是谁做的?”
楚云梨笑了:“你心里应该有数才对。”
他之所以跑这一趟,就是还对慧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如果是郝云兰动手,慧娘就没有他想的那么恶。
可是,这真真切切就是慧娘动的手啊!
孙楼只觉得一股气从胸腔堵到了嗓子眼,堵得他呼吸困难。
楚云梨看他面如死灰,心下畅快:“还有事吗?”
孙楼哽咽难言,一个大男人倍刚得知的真相,气得红了眼眶,跌跌撞撞起身,扶着楼梯往下走。
伙计见状,急忙上前去扶。
这要是摔出个好歹,怕是要讹上自家!伙计好生把人送出了绣楼外才终于放下心来。
孙楼病了一场。
他病得挺重,期间还发了两天高热,很是凶险。不过,好在熬了过来。
可熬过来后,虽不至于立刻就死,但病去如抽丝,他得养好几天。
家里发生这么多事,又折了一大笔银子。孙母近几天已经悄悄把剩下的那点银子都贴给了大儿子,再也拿不出来了。慧娘从头到尾就没有掏过腰包,最多就是帮着做点事。
孙桑叶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最近几天乖的跟鹌鹑似的,吃过饭就在房中,也不去找小姐妹闲聊,也没有如以前那般经常换着各式衣裙出去转悠了。
孙楼病了,有些亲戚的人家还上门探望。在这其中,也包括了那些借银子给他的人。
所有人都知道孙楼为了再娶花费不少,外头欠了不少债。这一回还愿意借,纯粹是想卖一个好给拥有一个富贵女婿的孙楼。
如今富贵女婿不存在,那些人就开始担忧自己的银子能不能拿回来,实在是孙楼置办的那些东西中看不中用,他们可不愿意花银子买这些玩意儿。
于是,前来探病的时候,都隐晦地催了催债。但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们又怕孙楼听不懂,也是自以为隐晦罢了。
孙楼听明白了众人的意思,他在这条街上多年,并不想被众人孤立。于是稍微好转之后,就把到时候给女儿置办的嫁妆翻了出来,打算拿来换银。
正如他所想的那般,所有的人都不愿意要这些东西。
无奈这下,孙楼只能拿去铺子里退。
却只退回来了六成银子,本来人家只愿意退五成,他再三纠缠才多得了一点。
所有人都暗地里注意着孙家的动静,看到孙楼把东西拿去换了银子,立刻就有人上门要债。
孙家肯定是还不上所有人的银子的,谁跑得快,谁就能得回来。而来的慢的人,就只能失望了。
好说话的人,只叹自己倒霉,不该贪这个便宜。有那不好说话的妇人,当时就在孙家大门外坐在地上撒起泼来,开始诉说自己家的辛苦。
孙母看着门口几个妇人唱大戏似的哭嚎,只觉得脑仁疼,她揉了揉眉心:“阿楼,之前我就说过,让你不要全部还,每家还上一点,他们就都不会闹。现在如何?”
孙楼沉默着:“娘,最开始上门的英娘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只有她一个女人养家,我哪能真扣着银子不给?”
第1514章 继母三十四
提起这位英娘,那也是一个苦命人。
刚进门一年,男人就因病去了,去就去了吧,去之前还养了两个月,把家里的银子花光不说,外头也欠了不少。
把男人葬了,英娘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她当真是有情有义,咬着牙孩子生下。然后,她不止要还债,还要照顾嗷嗷待哺的孩子和已经瞎眼多年的婆婆。
这样的情形下,人家都愿意借出银子。孙楼要是不还,成什么了?
孙母哑口无言。
“那现在怎么办?”
孙楼也不知道,但要说一点想法都没有,那也不尽然。慧娘能够花好几两银子算计女儿,手头应该还攒了不少。
如果她愿意拿……他肯定能轻松不少。
“娘,你年纪大了,这些事我心里有数,你别太操心。”他说着话,站起身回了自己的房。
慧娘正在织布,图儿在边上帮着理线,不大的孩子乖巧蹲着干活,看着格外可人。孙楼笑着道:“图儿可真勤快。”
图儿笑着抬头:“娘说,要是我能把这一堆理完,回头就帮我拿会动的小狗。”
这话一出,夫妻两人都有点尴尬。
图儿口中会动的小狗,是镇上最近才有的新奇玩意。其实就是郝云兰铺子里卖的,用木头雕刻,四肢和头都各自能动,一出现在镇上,就被孩子们哄抢。
但是,对于孙家来说,那种小狗有些不合算。
图儿口中说的是“拿”,也就是说,慧娘已经悄悄把那狗给他买了回来。
气氛尴尬间,孙楼面色渐渐柔和下来:“慧娘,对不住。我是图儿的爹,这些小玩意儿本来应该是我帮他买的。”
慧娘讶然抬头:“我……我其实也没多少……真拿出来还债……也最多就还一两个人……”
那也不少了!
孙楼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没露,摇摇头道:“我也没想让你帮我还,你进了我孙家门后,一天好日子都没过。就连孩子也……是我对不起你,慧娘,你如果真的嫌弃我穷,真心想离开,我也不拦着你。回头咱们就去街上找先生写和离书……”他摸了一把脸,沉痛地道:“我是真心想和你过一辈子的,只怪我们有缘无份。”
慧娘看着他诚恳的面容,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孙楼低着头,看着不平坦的地面:“其实,桑叶被人骗了这事,我也知道是你做的。”
慧娘霍然抬头,满脸诧异。
如果知道了,为何没有质问?
孙楼没有抬头:“我听说曾经图儿他爹死后,东家赔偿了不少银子,我就猜到可能是你。”
他语气很轻,脸上也不见怒气。
慧娘看了半晌,也没找出来他有生气的迹象。她有些不信,试探着问:“你不怪我?”
“不怪你。”孙楼摇了摇头:“是桑叶得罪你在先,你们俩相处的日子少,我要是强求你们母女情深,那就是强人所难。她害了你,你报复回去……也说得过去。你们能让你们俩好好相处,也是我的过错。”
他这般善解人意,慧娘心里稍稍一松。
“我是做梦也没想到,桑叶竟然会给我下药。”慧娘伸手摸着肚子,眼泪夺眶而出:“我还做过梦,梦见孩子哭着问我为何不要他……阿楼,我实在忍不住。”
炮灰的人生[快穿] 第12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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